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冥婚正娶》作者:九荀老人 文案 亲爹不是人,逼我……还将我卖给死人配冥婚…… 第一章 :被爹卖了   那年,我差点被村里的臭脚汉强奸。   我爹知道后,不但没有为我讨一个公道,反而责怪我娘不该狠不下心为我行“成人礼”。   那是一种很没有人性的封建礼仪,奶奶和娘都接受过成人礼,耳濡目染,我深知成人礼带给女人身体和心理上多大的痛苦。   随着时代的发展,成人礼在我们这一代消失,可我爹却深受成人礼的影响,觉得女孩子都应该接受这种礼仪,要不是娘一直护着我,只怕我早就被施行成人礼了。   那一次,爹不顾娘的一再苦苦哀求,也不管我哭的如何撕心裂肺,硬是将我扛到王婆子家,要王婆子给我行成人礼。   王婆子好心地地劝我爹,我爹什么也听不进去,蛮横地将我仍在地上,指着王婆子的鼻子,要她必须今儿个给我把成人礼行了。   王婆子哀叹一口气,让我爹把我抱到木板床上……   等娘赶来的时候,王婆子已经在为我缝伤口了。   我已经疼麻木了,默默地流眼泪,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没用麻药,稍微一动,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娘跑到爹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娘一向胆小怕事,对爹唯唯诺诺,那一次,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她打爹。   我被娘背回家里,在炕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才能下地走路。   期间,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也不希望看见他,仇恨的种子,早在他不顾一切将我扛到王婆子家里的时候就种下了。   只是,在家里躺的时间久了,又闷又无聊,我想出去走走,娘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出去。我问为啥,她不停地说我伤口还没彻底愈合之类的话。   我察觉出了异常,因为娘的反应太奇怪了,伤口愈合没有,我比她清楚,她那么拦着我,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看到或者听到。   我假装乖乖躺回去,等娘去后院忙活时,则偷偷溜了出去。   在村里溜达了小半圈我才知道,原来我被行成人礼的事情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都笑话我不完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那些话,那些嘲讽的笑脸,就像锥子一样,刺的我心疼。   回家的路上,竟然遇上臭脚汉。我知道臭脚汉对我一直不死心,他将我堵在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对我动手动脚。   我连忙转身,撒腿就跑,怎耐跑动的幅度太大,扯动伤口,顿时感觉一股鲜血涌出来,吓的我呆立在原地。   臭脚汉从后面将我抱住,手不安地在我身上一通乱摸……   我惊叫,哭喊,希望引起村里人的注意。臭脚汉捂住我的嘴,说我再叫的话他就把我们全家都杀了。   臭脚汉是村里出了名的混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怕他真的会那样做,吓都不敢再出声,默默地将眼泪咽进肚子里。   臭脚汉火急火燎地将我摁到墙上……   由于缝合的伤口在刚才跑动的时候被再次撕裂,流了很多血,臭脚汉说他最讨厌血的颜色,于是从后面……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一路上,不知道听到多少人议论的声音,和看到多少白眼。   回到家里,娘和爹正争吵着什么,看见我满裤子的血,娘顿时变了脸色,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不敢把被臭脚汉强的事情说出来,怕爹又要打我,只好撒谎说是伤口裂开了。   娘赶紧将我拉回房间,让我把裤子脱了,一边给我上药一边流眼泪。   无意间,我看到窗户上有一道人影闪过,吓的我赶紧将两腿夹紧,但我没把人影的事情告诉娘,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娘再为我担心。   成人礼的事情,已经让娘操碎了心,一夜之间,两鬓都斑白了。   娘出去之后,爹把娘拉到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娘的脸色终于缓和许多。   那天晚上,爹很罕见地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我的心情很糟糕,吃的不多,娘的心情倒是不错,吃了好几碗。   吃着吃着,娘突然看向爹,眼神很复杂,只说了个“你”字,身子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而我,也觉得头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   隐约间,我看到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一步步向我逼近。   爹走到我跟前,将我拽起来,恶狠狠地说:“赔钱货,还没嫁出去呢就身败名裂,真是枉费我十几年的苦心把你养这么大。本来还能卖个好价钱,现在,哼,要不是你乱勾引人,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说着,狠狠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我的眼泪“哗啦”一下掉了下来,硬噎叫着“爹”,说我以后会努力干活,好好报答他的。   爹一脚将我踢开,伤口再一次裂开,血把裤子染红一片,那么妖艳,那么刺眼。   这时,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爹赶紧收起凶狠的嘴脸,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我的头晕的厉害,视线很不清楚,隐约间,只见进来了五六个人,有两个人站在最首端,一高一矮,昂首挺胸。   爹对着其中一人点头哈腰:“高二爷,您来啦,请坐请坐。”   高二爷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情形,对身边的人点点头,站在他身边的矮个子便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交给了爹。   爹接过那东西,打开看了看,笑的嘴都快裂到耳朵下面了。   “带走。”高二爷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四个壮汉便蜂拥到我跟前,将一件大红色的喜服套在我身上。   我挣扎了没两下,嘴巴便被那矮个子的家伙用什么东西堵住。   他们给我穿上喜服,将我装进一个大麻袋里,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气体从麻袋口吹进来,我吸入了那刺鼻的气体之后,很快便陷入昏厥。   当我醒来时,我竟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棺材盖正在缓缓盖上。   “不要!”我惊叫着坐起来,把抬棺材盖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连忙往外爬,眼看着就要爬出棺材,却在这时,那个出现在我家的矮个子在我的肩膀上重重推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我又跌回棺材里。   “别管她,盖上!”矮个子冷冷地说。   我拼命地敲打棺材盖,“咚咚咚”,没有人理我,棺材盖终于被盖上了。   棺材里面漆黑一片,我吓的要命,“呜呜”大哭。   渐渐的,我没了力气,呼吸也觉得不顺畅了。我害怕极了,恐惧极了,也绝望极了,脸上流着眼泪,下面流着血。   我感觉自己流了很多很多血,身体里的血都快要流光了。   他们将棺材放进了坟墓里,然后是填土的声音,“唰--唰--唰--”,每一下都撞击着我的心。   可我不甘心呐,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敲打、踹……   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我听到了希望的声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一旦抓住,就再也不敢放开:“喂,你没事吧?”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棺材上敲了几下。   我连忙敲击棺材回应他。   外面的人说:“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然后,就见棺材盖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隔了片刻,棺材盖终于被打开一道缝隙,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我“噗嗤”一声大哭起来。   是高兴,我终于不用死了。   我一边哭一边环视着四周,发现身后有两座坟,一座上面写着“高林之墓”,一座上面写着“乔沛之墓”。   乔沛是我的名字,而高林……那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不就是救我的这个男子吗?   我看着高林,只见他脸色异常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陷,样子很是恐怖。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个死人,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二章 :暗夜惊魂   我吓的连连后退,伤口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血不停地往外流,眼泪也跟着流个不停。   高林叫我别害怕,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并不想和我结为夫妻,他有喜欢的人,只是他爹不同意他和那女孩子的婚事,强行给他安排和我结了冥婚。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你看。”见我还是不相信,高林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他和一个女孩子并肩站着,女孩子笑容甜美,比我好看多了。   我终于抹掉脸上的泪水,对高林说了声“谢谢”。   夜很黑,举目四望,一片荒凉,我的心更是凉的像冰一样。   高林问我怎么还不赶紧走?   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爹把我卖了,村里的臭脚汉总是对我虎视眈眈,村里人总是嘲笑我,那个地方,我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我把我的事情简单跟高林说了一遍,当然,成人礼的事情,我只字未提,这种事情我怎么说得出口。   高林很同情我,说山上有一间小房子,是他和蒙蒙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自从他两出事之后,那房子就一直空闲着,刚好可以给我住。   我对高林连连道谢,心里面五味杂陈,想不到,亲爹为了钱把我卖了,高林一个陌生的鬼魂却能对我这样好。   临走前,高林让我把身上的喜服脱了,将喜服穿在陪葬的童子身上,然后将童子放进棺材里。   他说这叫做替婚,让纸童代替我和他结婚,那个聂道士就不会起疑心了。   他口中的聂道士,就是那个矮子,而那个高二爷,是高林的父亲。   高家最近出了不少诡异的事情,高林他爹清了不少人,什么和尚、道士、神棍都有,到他家里做法,但都没用。最后,那个聂道士一来,说高家的问题出在阴缘上,也就是高林结了不该结的阴缘。只要斩断这段阴缘,高家就会恢复正常。   高林的阴缘,不就是和他青梅竹马的宁蒙蒙吗?   当初高林因病去世之后,宁蒙蒙紧跟着投河自尽,以图两个人能在阴曹地府再续前缘。可是,高林的魂魄已经在阳间徘徊一年多了,一直没见过宁蒙蒙的魂魄,更不会因为和宁蒙蒙的阴缘而牵扯到高家的福运。   高林化魂把这些话说给高德发听,高德发就像中了聂道士的毒一样,一句也听不进去。   聂道士告诉高德发,要斩断高林的阴缘,必须给他配一桩冥婚,并且越快越好。   造化弄人,我就成了高家的牺牲品。   一路上,高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我听,我的心越发沉重的厉害。   终于来到小房子前,四周树木环绕,想来景色应该不错。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些早已落满尘土的水杯、茶碗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很是简陋。可是我却觉得很温馨,这里没有嘲讽,没有打骂,也不用时时刻刻堤防着谁?   若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娘,但现在我不能回去,要是被爹发现,他肯定会再把我卖给高家的。   我正打量着屋子,高林突然对我说,天快亮了,他该走了。   我“嗯”了声,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黑夜将他的身影完全吞噬。   高林走后,我从外面折了一些草,将屋子里面简单打扫一下。   在扫房梁时,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房梁上掉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碎片中,有一截白色的东西,大概三寸左右。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竟然是一截人的手指骨,吓的我惊叫一声,赶紧将那东西丢开,用扫帚连同瓷片一起扫出去。   背靠着门,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我不断地在心里宽慰自己,或许是我认错了,那东西不是人的手指骨,而是形似手指骨的装饰品而已。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踏实不少,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可能是深山里湿气重,我只觉得越睡越冷,到最后竟把我冻醒了。   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竟是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阴森森的,直勾勾地瞪着我。   “啊!”我惊叫着爬起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脸上脏兮兮的,眼睛红的可怕。   那老头歪着脑袋看着我,问我是谁?   这深更半夜,又是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诡异的老头,我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我以为他是鬼,惊叫着就往外跑,直接把他撞翻在地。可跑出去之后,我又犹豫了,外面天这么黑,这地方我又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刚才我把那老头撞倒的时候,感觉到他是真实存在的,心想也许他不是鬼,而是人?   正在我犹豫之际,那老头追了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再一次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确定他是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实话实说,万一他把我抓到高家去呢?我在心里琢磨一番,随口编了个谎话,“我迷路了,见这里有个房子长久没人居住,就来借助一宿。”   老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被一个陌生人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老头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凑近我跟前,在我身上嗅来嗅去,行为极其诡异。   我吓的要命,心想该不会是遇上疯子了吧?   “你身上阴气很重,在这之前,你和什么人接触过没有?”   听到他说我身上阴气重,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这老头还真是厉害,光在我身上闻一闻就知道我和鬼魂接触过,那他能打得过那个聂道士吗?   “有,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只好将被爹弄晕以及醒来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老头听我说完,眉头紧皱,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道长,求你救救我。”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或许能帮我的人,他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怎么能不死死抓牢?   老头看着我,哀叹一声,说他帮不上我的忙。那个聂道士很厉害的,而且,高家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插手高家的事情。   “闺女,老头子我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叮嘱你几句话,只要你记着,我保你性命无忧。第一,千万别被高家的人发现你还活着;第二,如果高林再来找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赶紧离开这里,这屋子住不得。”   我问为啥,心想着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老头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说,这屋里邪气太重了,只怕里面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信他,是因为他能看出我曾和鬼魂接触过,疑他,是因为怀疑他的话是否当真?   高林既然要救我,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一间充满邪气的屋子里,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我“哦”了声,突然,那老头突然又蹦又跳,很大声地唱歌,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野间,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老头唱着歌消失在黑暗中,渐渐的,歌声听不见了。   我朝黑暗中张望了一会,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赶紧返回屋子,将门从里面关好,防止他再进来。   那老头一会看上去很正常,一会又疯疯癫癫的,他的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   算了,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说。   我把门窗又检查了一遍,才敢睡觉,睡着睡着,突听得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一骨碌爬起来,我看着紧闭的木门,心悬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那个老头又回来了吧?   我不敢开门,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凑,最后竟变成了砸门。“哐哐哐”,木板门颤抖的厉害,好像外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猛兽在撞击门。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想哭,不敢哭,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敲门声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这份寂静更加令我不安,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高林,开门呀,我是蒙蒙。”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蒙蒙?   高林不是说他一直找不到蒙蒙的魂魄吗?是高林在骗我,还是……   “高林,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撞门进来了。”   “外面好冷呀,你忍心让我在外面受冻吗?”   “高林,你好狠的心呐!”声音突然从甜美温柔变成了带着哀怨的低沉声,一遍一遍的重复,仿佛重锤一样,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脆弱的心脏。   “高林,河水好冷,你帮我暖暖身子吧。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伴随着说话声,木板门剧烈地被摇动起来,门闩在动,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砰!”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吓得紧闭双眼,生怕看到那可怕的一幕,双手胡乱地挥舞。   但隔了半晌,都不见有什么异常,我将双眼捂住,从指缝中看出去,面前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女人,但是,木板门却敞开着。   我再也没有胆量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夺门而逃。我跑的很慢很慢,生怕再将伤口弄开。   夜晚的山路很难走,磕磕绊绊,也分不清方向,就这么胡乱地跑。跑着跑着,不远处出现两座坟包,有一个人正在土质较新的那个坟包前挖坟,而在两座坟的一旁,还站着一个人。   那两个人,赫然便是高德发和那个聂道士。   深更半夜的,他们挖我的坟做什么?难道,高林救我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我吓的要命,转身就跑,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骨碌碌”,石头滚了下去,弄出很大的响声。   “谁?”高德发和聂道士同时发现了我,几步追上来,将我擒住。   当看清我的样子时,那聂道士的脸抽搐了一下:“你果然逃出来了。” 第三章 :痴男痴女   他们也不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竟直接将我抓回高家,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小房子里,而不是将我再次装进棺材里,完成和高林的冥婚。   我在小房间里挣扎,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到最后眼泪都流干了,嗓子也哑了。   裤子湿哒哒的,是被血染的。   当一个人绝望到极限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害怕。   我不再害怕死亡,不再害怕高德发和那个聂道士,也不再害怕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我用坚强的毅力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小房间里面转了一圈,这里面有少许的柴火,这里应该是柴房。但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扰到邻居,说明这里的隐蔽性很好。   我不再嘶喊,不再做无谓的折磨,静静地蜷缩在角落,等着高德发和聂道士出现。   他们将我囚禁在高家,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来找我。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大门打开,高德发和聂道士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聂道士将我拽到高德发面前,死死地压着我的头。   高德发弯腰看着我:“丫头,能嫁到我们高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应该知足,而不是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我朝着他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逼着我嫁给一个死人,竟然还说这是我的福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   在我啐了那一口之后,聂道士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打的我半张脸火辣辣的烫:“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爹把你当尸体卖给我们,亏得咱二爷仁慈,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还敢放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聂道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算了。”高二爷挥挥手,“带出去吧。”   话音落,我被聂道士扛着往外走。   他们将我扛到一间较为宽敞的房子里面,然后将我绑在椅子上,放在房子的正中间。   聂道士先将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地面上,然后在我的身上贴了一张符纸,和高二爷一同退了出去。   屋子的大门紧闭,迟迟不见动静,我心下疑惑,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双手被绳子捆的死死的,想逃走,根本不可能。但我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就这样等下去,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摇着椅子,想挪到靠墙的位置去,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有茶杯,要是能把茶杯弄下来摔碎,便可以割开手上的绳子。   挪了不过一寸的距离,也不知道从哪吹来一股阴风,将地面上的粉末吹的漫天飞舞,直接眯了我的眼睛。   我使劲眨巴几下,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   紧闭的木门竟然无人自开,紧接着,雪白的地面上出现一串脚印,向着我的方向延伸过来。   当脚印到我跟前时,我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和当初高林出现在我身边的感觉一样。   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帮我解绳子,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高林来救我了。   可就在这时,聂道士和高二爷出现了,那双帮我解绳子的手当即停止动作。   “高小少爷,你终于来了。”聂道士阴森一笑,手持桃木剑,缓步走了进来。   地面上的脚印连连往后退,我虽看不到高林此刻的样子,但也能从慌乱的脚步中想象得到他紧张不安的表情。   聂道士的另外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直觉告诉我他的那只手有问题。   当他转到侧对着我的时候,我看到那只隐藏的手中撺着一张符纸。   “高林小心!”   话音落,只见聂道士已经出手,猛地将符纸贴了出去。符纸好像贴到了高林身上,跟着高林四处移动。   我担心地盯着符纸移动的方向,心里很为高林担忧。   那符纸好像对高林并没有什么伤害,只是让他显出真身而已。   高林怒气冲冲地对着高二爷说:“爹,你宁愿相信这个贼道士的话,也不相信我的吗?”   高二爷摸着胡须,说道:“爹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高家。”   “你要是为我好,就别再给我配冥婚了,这辈子除了蒙蒙,我谁也不娶。爹,你把她放了吧,人家好好一小姑娘,怎么能嫁给我一个死人。”   高林企图说服高二爷,怎知高二爷表面上假装犹豫,暗地里,那聂道士已经绕到高林身后,拿出了一张符纸,眼看着就要贴到高林后脑勺上。   我急的大叫,高林迅速蹲下身子,险险躲过一劫。   聂道士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将腰间的桃木剑取下,挥舞着扑向高林。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高林就被捏道士抓住。他挣扎、嘶喊,咆哮,都无济于事。   我被强行套上一套新的大红嫁衣,然后,聂道士将一套男士的新郎官衣服烧给高林。   我们两个被聂道士控制着,就像木偶一样,对着高二爷拜堂成亲。   婚礼进行到一半时,门外突然刮起大风,将门窗吹的“啪啪”作响。   风把地面上的粉末全都吹起来了,漫天飘白,好像下雪了一样。   聂道士手握桃木剑,跑到门口,厉声喝道:“阁下要是路过,就请赶紧离开,这里正在举行冥婚,闲魂勿扰!”   “高林,你不要我了吗?”空灵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呜呜咽咽,和我在山上那间小房子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蒙蒙!   高林想动,可惜身体被符纸压着,动弹不了,只能一遍遍呼喊蒙蒙的名字。   蒙蒙爬在门口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们,一遍遍叫高林的名字。   这番场景,实在叫人心碎。   可那聂道士却是冷笑两声,用桃木剑指着蒙蒙,喝令她赶紧离开,否则就让她魂飞魄散。   蒙蒙不肯走,一直在流眼泪。   高林想动,一直动不了。   我被这番场景感染的眼睛直发酸,没想到,高二爷突然冲了过去,一把夺过聂道士手中的桃木剑,挥舞着砍向蒙蒙。   蒙蒙惊慌失措,闪身躲进黑暗中。   高二爷对着黑暗处冷哼一声,恶狠狠地丢下两个字:“孽畜!”   高二爷和聂道士重新返回来,拜堂仪式继续进行,这最后一拜,我和高林的婚可就算是结成了。   我知道高林不想和我结婚,而我也不想嫁给一个死人。   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决定拼死帮他,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牵挂,拼了就拼了。   在聂道士按着我的头往下压的时候,我趁机从他的手中滑脱,钻过他的腋下,将桃木剑夺了过来,对着高二爷和聂道士一阵乱舞,将他们挡住。   我挪到高林跟前,将他身上的符纸撕了,要他找机会逃走。   桃木剑在我手中,聂道士要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至于高二爷,他一介肉身,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一具魂魄?   这桃木剑对普通人毫无威慑力,聂道士只要出手,定能分分钟就将我拿下。   留给高林考虑的时间不多,我焦急地催促他快一点,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蒙蒙出现了。   她拉着高林慌忙逃窜,被高二爷挡住去路,情急之下,竟然跑向另外一个小房子。   而我也在同一时刻被捏道士擒住手腕,将桃木剑夺了过去。   便在这时,我听到高二爷惊叫着“不要进去”,高林和蒙蒙却已经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高二爷和聂道士慌忙跑到那扇紧闭着的木门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很难看。   最后,他们同时看向我,眼神中满是诡异的神色。   聂道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祸是你惹出来的,那就由你进去试试。”说着,迅速打开门,将我推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中间摆放着一具红艳艳的棺材,很是惹人注目。一般的棺材都是黑色的,红色的棺材倒是头一次见到,而且,红色在丧葬上可是大忌,这房间里摆放着这么一口诡异的棺材,到底是干什么的?   还有,高林和蒙蒙哪里去了?   难道他们躲到那口棺材里去了? 第四章 :噩梦噩梦   我忽略了身后那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只想着赶紧找到高林和蒙蒙,确定他们都是安全的。   高二爷好像很怕他们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红色的棺材,越接近它,就越觉得它冷飕飕的,这种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冷。   走到棺材跟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令我十分害怕。我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高二爷和聂道士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迫切地希望我赶紧看看棺材里面。   他们的表情中带着不安、害怕,还有一丝丝期待……   我担心高林和蒙蒙出什么事情,终于鼓足勇气,大着胆子迈出最后一步。   当我看清棺材里面的情形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男人,五官俊美,皮肤白皙,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可是……可是他竟然穿着聂道士烧给高林的那套新郎喜服,红艳艳的喜服那么刺眼,和我身上的喜服遥相呼应。   这套喜服是给死人穿的,但棺材里的男子看上去那么栩栩如生,和活人无异,要说他是死人,我怎么也有点难以相信。可若要说他不是死人,这套喜服又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而且,喜服明明是高林的,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换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这事情也太诡异了吧。   我站在棺材前左思右想,门口的聂道士有些按耐不住,质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冷冷地回他:“想知道?自己看吧。”   聂道士大概是见我进来没什么异常发生,冷“哼”一声,迈着大步子走进来,脸上的凶神恶煞展露无遗。   “臭丫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被他的样子吓的连连后退,可这房间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往哪里躲?躲是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和他硬拼了,现在的我了无牵挂,死了反倒解脱。   我死死地盯着聂道士,等着和他拼命,可聂道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脸色变得异常惨白,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身后的高二爷受到聂道士感染,脸色跟着变的很难看。   都说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看聂道士那般样子,我不由得也害怕起来。可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不知道聂道士到底为何会突然这样?   我只敢静静地看着,不敢乱动。   聂道士似乎转身想走,可不知怎地,他的脚好像长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聂道士让高二爷帮他。   高二爷很害怕,吞着唾沫问他:“怎、怎么帮?”   “你在我包里找三样东西,阴阳镜、桃木钉还有我的道袍,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高二爷应了声,转身跑开。   我心里很吃紧,不知道聂道士要干什么,直觉告诉我,他这样做一定对我没好处。   趁着聂道士现在动不了,我拔腿就往外跑,没想到快到聂道士跟前时,他竟然又能动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推了回去。我的身子磕在棺材板上,撞的我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高二爷取了那三样东西赶来,交给聂道士。   聂道士慌忙将道袍套上,一只手举起阴阳镜,对着大红棺材照,一只手捏着桃木钉。   我在这边恰好能看到镜子里的一切,令我震惊和害怕的是,镜子明明照的是大红棺材,可出现在镜子里的,竟然是一团红色的雾气。   “孽畜,今天我就把你收了。”聂道士大叫一声,举起桃木钉冲向大红棺材,快要到棺材跟前时,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了,“砰”的一声,将他反弹回去。   聂道士被那股无形的墙撞的鼻青脸肿,样子狼狈极了,可他仍是不死心,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嘴里碎碎念着什么,那符纸竟然“哗”的一下燃烧起来。   燃烧着暖黄色火焰的符纸缓缓飞向大红棺材,到了途中,竟熄灭了,变成一团烟灰掉落下来。   聂道士看到那团烟灰,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而这时,我注意到镜子里面的红色烟雾竟缓缓变成黑色。   那是一种很深邃的黑,仿佛能吞噬人的心灵,看的时间久了,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冷汗。   我不敢再看,赶紧将头转向一边。   聂道士狼狈地逃到门口,对高二爷窃窃私语几句,高二爷凝望着聂道士。两个人四目相对了片刻,高二爷终于点点头,好像赞同了聂道士的说法。   紧接着,他们将木门合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惴惴不安地凝望着木门片刻,确定高二爷和聂道士不会再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背靠着棺材坐下,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我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不是在眼泪中度过,就是在恐惧和不安中度过,身体和心理早已疲惫不堪。   平日里要是换成现在这般场景,我肯定吓的不行,但现在,我竟然能处之若然地合上眼睛。我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迷糊间,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我的脸上游走,轻轻地抚摸,一会竟向着我的脖子下面延伸。   我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的动作令我恐惧到了极点,仿佛又一次回到我被臭脚汉挡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面强的情景。   臭脚汉那副无耻的嘴脸,那猥琐的笑容,瞬间如洪水一般涌上我的脑海。   眼泪倾泻而下,心里面像刀缴一样难受。   如果那天我反抗了,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的事情。   心里面有个声音一遍遍地告诉我:反抗啊,反抗啊……   “啊!”我举起手,狠狠扇向臭脚汉,一边挣扎一边嘶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突然,我如梦初醒,从悲痛中回过神来。   眼前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模糊的人影,也没有什么臭脚汉。刚才的一切,应该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   臭脚汉的事情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每到我闭上眼睛,总是能想到那天的一幕幕。   我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里,心里面好像绑了一块重石,沉甸甸的。   正在我伤心难过之际,门外响起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聂道士和高二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聂道士的手中拿着一沓黄符,正在将黄符一张张贴到困着我的这间屋子的门窗上。   高二爷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脸色铁青,看上去心事重重。   “聂道士,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吗?怎么现在……”高二爷说着,哀叹一口气。   聂道士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高二爷跟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二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如果处理不好,我聂放把命赔给你。”   一个人都把自己的性命堵上了,这是何其的伟大!   高二爷听聂道士这样说,脸色瞬间缓和不少,握着聂道士的手唏嘘:“那就有劳聂道士了。”   聂放再次来到困着我的小房间前,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他把那些符纸贴完之后,凝视了这间房子片刻,才缓步走到高二爷跟前。   我心下疑惑,聂道士在这间房子的门窗上贴那么多符纸干什么,符纸是用来对付鬼魂的,一下子贴这么多符纸,难道那鬼魂十分十分厉害?   这里面除了我,就是那具躺在棺材里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了,这些符纸肯定不是用来对付我的,那就是对付棺材里的那个他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家?为什么会让聂道士如此畏惧?   高林和蒙蒙的消失,和他有没有关系? 第五章 :二爷死了   我在门口站立了一会,见高二爷和聂道士不再说话,便回到大红棺材前,蜷缩着身子,脑海里不知怎地,突然蹦出刚才梦里面的场景,仿佛此刻正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   我害怕的紧,一下子跳起来,注视着棺材,心“怦怦”乱跳。   那具棺材让我很是不安,我不敢再靠着它,走向墙角,经过门口时,我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我给惊着了。   高二爷好像骑在聂道士身上,掐着他的脖子,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我连忙跑到门口,爬在门缝上仔细观看。   果真,高二爷掐着聂道士的脖子,只见聂道士的脸都憋红了,眼珠子几乎夸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   聂道士一只手掰高二爷的手,另外一只手摸索到包裹,从里面抓出一根桃木钉,猛地一下拍向高二爷的后脑勺。   一股鲜血缓缓顺着高二爷的脖颈流下,染红了他的衣服。   聂道士顺势猛地一推,将高二爷从身上推了下去。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恢复了七八分左右,又赶紧回身看高二爷怎么样了?   高二爷昏迷不醒,看样子伤的很严重。   聂道士急忙将高二爷扛起来,夺步而出。   这一幕实在令我不解,高二爷和聂道士一直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而且,看样子,高二爷似乎很依赖聂道士,怎么会突然要把他掐死?   而聂道士被高二爷险险掐死,也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念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高二爷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是中邪了?   我不安地走到角落,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一样,当目光不经意间略过那具红艳艳的棺材时,心里总是莫名地一阵心慌。   我在不安中浅浅睡着,迷糊间,眼前又出现那个模糊的身影,一双大手不安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努力睁开眼睛,还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当我低头想要捕捉更多有用的信息时,视线中,那满眼的红色,顿时令我大脑一片眩晕。   这红色……这红色不是棺材里的男子身上穿着的喜服的颜色吗?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难道,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就是棺材里的男子?   大脑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可是面前什么也没有。   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不是的,那种感觉十分真实。那双手是那样的强有力,很宽厚,很结实,但在我身上游走的时候,却是那么温柔。   一摸额头,竟然满是冷汗。   我吓的不敢再睡,纵使再困,也要强迫自己睁着眼睛。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高家好像一下子来了很多人,脚步声、争吵声混杂在一起。   我赶紧爬到门口敲打、嘶喊,叫声吸引了外面的人,不多时刻,我看到一群人来到这所房子前面,其中还包括聂道士。   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老头指着房子外面的符纸质问聂道士,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聂道士冷“哼”:“我做什么事情,都要一一向你汇报吗?”   那老头气的直跺脚,叫身边的人把那些符纸撕了,不料聂道士伸手挡在众人面前,说谁要是敢把这些符纸撕了,就别怪他对他们不客气。   那些人好像挺畏惧聂道士的,不知该怎么办,纷纷将头转向之前说话的老者。   那老者不买聂道士的账,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一大步:“毛头小子,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说完,白了聂道士一眼,绕过他,走向那些符纸。   老头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却在这时,聂道士说:“你要撕我也不拦着,但要是因此折了高家的福运,可别怪我聂放没提醒过你们。”   那老头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难看极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将手落下。当他的视线从门缝中略过时,看到了门后面的我,质问聂道士我是怎么回事?   聂道士看了我一眼,说:“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高老爷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原来这老头子是高二爷的兄长,高家最年长的一位,怪不得他看上去和高二爷有几分相似。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就在这说。”高老爷子的嗓门特别大,他的话现场的人都听到了,摆明是不给聂道士留面子。   聂道士虽是为高二爷办事的,可高二爷对他一向恭敬,将他敬为座上宾。但到了高老爷子跟前,他可不会给聂道士什么好脸色看,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聂道士刚才还恭恭敬敬的样子,现在,他直起身子,似乎也不打算给高老爷子留面子。“这事和高二爷的名声有关,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在这里说也无妨。但是,您希望高二爷去了都不安心吗?”   去了?高二爷死了吗?   怪不得高家一大早会来这么多人,一定是高老爷子听说高二爷出事,带着高家一门人前来找聂道士兴师问罪。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我的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才将他们引到这里来。   高老爷子在听完聂道士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变了样,眼神中带着几分愤怒,几分无奈。   他冷哼一声,准备转身离开。   我知道,眼下是一次大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再想离开这里,希望太渺茫了。   我赶紧叫住高老爷子,说我有话跟他说。   只见高老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聂道士,似乎在犹豫。聂道士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一阵转动,在高老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高老爷子微微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人勾勾手指,便有几个壮汉走过来将门打开。   我以为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这竟又是一场噩梦。   我被几个壮汉带着跟着高老爷子和聂道士走,其余的人均被高老爷子支开,那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高老爷子为什么要把其他人支开?   他们将我扔进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里,然后七手八脚的摁着我,有的将我的四肢摁住,有的捂住我的口鼻,看样子是要将我捂死。   “闺女,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高老爷子走到我跟前,用那种假慈悲的口气对我说。   我怒视着他,看他长得慈眉善目,却没想到,他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   我朝他嘶吼,但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聂道士也走了上来,从口袋里取出桃木钉,对着我的额头缓缓落下。“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要是你能乖乖地和高林把冥婚结了,你就是高家的少奶奶了,可你偏偏要弄出那么多的事来。如今高二爷去了,高家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但我知道,你肯定会死的不甘心,不瞑目,我用这根桃木钉将你的魂魄封在你的肉体里,你就不会再出来惹事了。”   桃木钉已经放到了我的额头上,只要聂道士使劲一砸,就能没入我的头骨中。   我拼了命地挣扎,但又有什么用?   聂道士举起锤子,从我的视线看过去,他的样子是那样的狰狞恐怖,手中的锤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将锤子高高举起,直对着我的额头,重重落下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脏仿佛骤然停止跳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不好了不好了……”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响起的惊叫声吸引了聂道士的注意,锤子在距离桃木钉不过一寸的地方停下来。   门外那惊叫着的人慌慌张张闯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呆了,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那人抬起头,惊愕地看向高老爷子,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老爷子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二狗,你什么也没看见吧?”   “没、我什么也没看见。”二狗颤抖着回答。   高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听说下个礼拜你儿子满月,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对了,你刚才说不好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二狗仿佛神游了一番,终于回过神来,哆嗦着说:“二老爷他……他诈尸了!” 第六章 :事情闹大   “什么?”聂道士直接将锤子和桃木钉扔在一边,拔腿就往外走。   高老爷子惊慌失措地跟上去,临走前,让那几个壮汉将我藏起来,切记不能让我死了。   他是怕我死后变成厉鬼再回来找他们算账吧!   几个壮汉应了声,七手八脚地拽我,而这时,其中一个壮汉突然说道:“这小妞长的挺标致的,就这么弄死实在太可惜了,要不我们……”   另外一个壮汉有些害怕:“这都啥时候了,你咋还想着这事,你没听那家伙说二爷诈尸了吗,万一她死后也诈尸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原先说话的壮汉切了声:“你要是不敢,就到门口守着,我们几个来。”   其他几个壮汉急不可耐地便要扒我的衣服,有所犹豫的那个壮汉被其他的壮汉影响,终于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   我都快崩溃了,想喊,嘴巴被其中一个壮汉捂住,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也不知是谁说让二狗滚出去,胆小的二狗诺诺应了声,转身离开。   二狗走了,我连一丝丝希望也看不到了,心如死灰。   他们七手八脚地剥我的衣服,“咔嚓”,衣服被撕碎的声音那么刺耳,比将我的心撕碎还疼。   任我再怎么挣扎,也是逃不过他们的魔爪,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心恢意赖之际,关着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几个壮汉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我趁着他们发愣之际,连连往后挪,当我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他们口中死去的高二爷!   高二爷双目呆滞,眼神空洞毫无神色,看着十分恐惧。   那几个壮汉见到高二爷,均是吓的脸色煞白,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缩成一团,像受惊的小猫一样。   高二爷眼珠子转动一下,将几个壮汉一一扫视一遍,突然,一下子蹦起来,竟有半米高,跳进屋里。   “啊!诈尸啦!”   “鬼啊鬼啊!”   “不要杀我啊!”   ……   几个壮汉又惊又叫,东躲西藏。   这时,我看到高二爷身后有一群人跑过来,为首的是个女子。   这女子我有些印象,当初高老爷子让几个大汉将我扛出来时,将其他人支走,这女子看了我一眼,问高老爷子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高老爷子让她别问那么多,好好回去念书去。   想来,这女子应该是高老爷子的女儿吧!   那女子看到屋里的情形,最先关注的不是高二爷,而是我。我身上已经被扒的七零八落的衣服,谁看了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女子的脸色顿时变了样,直接问高老爷子:“爹,你这是干什么呢?”   “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回去。”高老爷子冷着脸,见女子很执拗,便让他的儿子高飞翔把女子带走。   女子死活不肯离开,而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高二爷突然跳向那些壮汉,一只手抓住一个,将他们倒着提起来,然后,高高举起,猛地一下栽到地上。   顿时,那两个壮汉脑袋开花,鲜血混合着脑浆迸射的到处都是。   其余两个壮汉直接吓的尿裤子了,门外的那些围观者也是吓的惊叫连连。   那女子“啊”了一声,将头埋进高老爷子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我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竟忘记了害怕,呆呆地看着高二爷将那两具尸体丢在一边,又走向剩余的壮汉。   “快、快拦住他……聂放,聂放……”外面围观的人都是高家一门的,高老爷子原本是想让他们进来阻止高二爷,大概是怕会伤到他们,才想到让聂放。   从高二爷闯到这里到现在,聂放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赶来,可他迟迟没有出现,好像是故意的。   他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是在说:没有我聂放,你们能行吗?   作为一个道士,他不是把人命关天放在第一位,而是总想着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怎么配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高老爷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求他快点。   聂放纵身一跃,跳进屋子,从背后死死钳住高二爷的脖子。那两个被高二爷提起来的壮汉吓的尿了裤子,尿液顺着肚皮流向嘴里,恐惧让他们顾不得恶心不恶心的,哭着求聂放救他们。   本来这种时候,聂放已经控制住了高二爷,只要叫其他人来帮忙将那两个壮汉救下来即可。可围观的人群即没有救人的意思,聂放也没有让他们帮忙的意思,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很大吧。   可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自私和狂妄自大,那两个壮汉也遭遇了前两个壮汉的命运,就连聂放,也被高二爷一下子揪下来,丢出去好远。   高家一门人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高老爷子和他的女儿还留着。   高老爷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紧接着,他拽着两道门闩,看样子是要将木门锁上。   他女儿问他做什么?   我听见高老爷子说:“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高家就别想在这一带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烧死在里面。”   “爹,你疯了吗?”他女儿拼命将门推开,伸手挡在门口,“那可是几条人命,你怎么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高二爷突然转身看向她,作势便要扑过去。我赶紧“啊”了一声,提醒她小心!   高老爷子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女儿的胳膊,将她推到一边。可如此一来,他自己整个儿暴露在高二爷面前,十分危险。   高二爷双手抓住高老爷子的肩膀,两只手向外延伸,这可是要把高老爷子撕碎的节奏啊!   他女儿连忙跑到高二爷跟前,求他放过他爹。   “让开!”这时,聂放一只手里抓着几根桃木钉,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锤子,都是刚才准备用在我身上的那些东西,此刻竟成了对付高二爷的武器。   聂放飞奔至高二爷身后,“砰”的一声,在他的后脑勺砸进一颗桃木钉。高二爷双手的动作当即停止,但脚似乎还可以动。   聂放又蹲下身子,在高二爷的两只脚上各钉下一根桃木钉,这下子,高二爷完全动不了了,跟个木头人一样站立在那里。   聂放将早已吓的瘫软的高老爷子救下来,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刚才,高老爷子的话,聂放肯定也听到了,他这种人心眼那么小,能不计前嫌救高老爷子,肯定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   果然,聂放在确定了高二爷不会再动之后,转身走到高老爷子面前,居高临下,冷冷地说道:“高老爷子,如果你不想你们高家从此以后在这里消失,就请你乖乖听我的话,别再有什么歪念头。就算你杀了我,可他呢,他的厉害,可比十个高二爷还要强大,没有我,你能行吗?”   高老爷子的表情一直在变,起先是不服气,然后是吃惊,到最后是害怕,这一切,全都被我看在眼里。   他踉跄着爬起来,竟对聂放唯唯诺诺,说他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让聂放别忘心里去。   聂放微微点头,转而对高老爷子说:“你现在赶紧把刚才看到那一幕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高老爷子应了一声,拉着女儿赶紧离开。   他们走后,聂放将目光转到我身上,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他迈起步子走向我,在我跟前蹲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来。“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你撑腰,哼,有意思!”   我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谁为我撑腰,他是谁? 第七章 :棺中男子   “本来我想直接将你杀了,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既然为了救你让高二爷尸变,控制着他的尸体杀了那几个意图对你不轨的人,那他一定很在乎你。要是利用你让他现身的话……”聂道士兀自喃喃自语,像个神经病一样。   说着,他转身看着我,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聂放将我带回那间摆着红色棺材的屋子里,将门锁上,转身离开。   以前觉得这屋子恐怖、诡异,但现在,还能活着再看到这些东西,我竟莫名的湿了眼眶。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发生在那个小屋里的一切,蜷缩在角落,身子仍是止不住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听声音,应是两个人的。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门被打开,首先看到的是高老爷子,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后出现。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在高家见到疯老头!   再见到疯老头,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不觉间眼眶一热,眼泪涌了出来。   可疯老头接下来的行为,却是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疯老头看见我不断地“嘿嘿”傻笑,完全没有当日在山上小屋子里时他给我指点迷津时的敏锐感。   高老爷子带他来的目的好像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大红棺材里的男子,只听他问疯老头有没有办法对付棺材里的男子,或者将他送走之类的话。   疯老头一会跑到这边,一会跑到那边,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只知道玩。   高老爷子哀叹一声,连连摇头。   便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和高老爷子同时看向外面,看到来人的样子,高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聂放冷冷地注视着高老爷子,只用余光瞟了一眼疯老头,很不满意地问高老爷子:“您还是对我不放心呐?”   高老爷子笑的很尴尬,解释说是他只是想试试看,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聂放伸手打断他的话:“我敬您,叫您一声高老爷子,可您别太过分了。这棺材里的男子有多厉害,您看看高二爷就知道了。他不用动手,就能让高二爷中邪,悬梁自尽,并且控制着他的尸体杀了四个人。您觉得,单凭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就能对付得了他吗?”   高老爷子连头也不敢抬,只能不停地说“是是是”。   聂放教训了高老爷子一番之后,昂首挺胸离开,竟让高老爷子锁门。   我听见高老爷子愤愤然地咒骂聂放,迟早会被恶鬼杀死,还咒骂高二爷,一天到晚净惹事,搞的高家不得安生……   疯老头子被高老爷子拽着走了,临走时,他突然扔给我一个破布袋子,脏兮兮的,散发着一阵恶臭。   我不明白疯老头子这一行为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心中疑惑,将破布袋子捡起来,用手摸了摸,摸到一块圆圆硬硬的从西,有铜钱大小。   我赶紧将布袋子打开,只见那东西是一块生了锈的铜钱,上面刻着的字我也不认识。   这东西看上去很普通,我都怀疑是疯老头子从收破烂的那捡来的。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连那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我把铜钱装进破布袋子里,想着今生如果还能再见到疯老头子,就把铜钱还给他。   脑子里乱七八糟,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这想那,再加上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我都快虚脱了。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突然很想我娘,不知道她知道我被爹卖了之后,该有多难过。   我娘生我很不容易,在我之前她怀过几个孩子,可惜到快生的时候都流了。   到了怀我的时候,娘找村里年长的老婆子给她弄偏方,从得知怀孕那一刻开始,一直喝到将我生下来。   那些偏方有的要用老鼠做药引子,有的要用童子尿做药引子,还有的要用蛆或者虫子之类的东西做药引子,总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娘就那么喝了十个月,每次喝下去之后,她都要用东西把自己的嘴堵起来,防止自己吐了。   看见我呱呱坠地那一刻,娘高兴的直流眼泪。   我是娘的命根子,是她的心头肉,所以她护我,爱我,即使知道爹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封建思想,却依然护着我不让爹给我行成人礼,若不是那件事情……   而爹呢,一直想要个男孩子,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他就不待见我。   他把我卖了,估计只会高兴地窝在被窝里面数钱,完全不会在意我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脸上一片潮湿。   我把头靠在墙上,想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会,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迷糊间,我又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他的双手没有在我身上游走,而是用他那结实宽厚的肩膀将我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从未享受过父亲怀抱的温暖,这个怀抱如此宽广,如此温暖,竟让我贪恋的不得了,完全忘记了害怕,只想他能多抱我一会。   “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这样抱着你。”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心里面的冰山霎时间崩塌融化,让心徜徉在温暖的花海中。   我点头。“好!”   那双手抱的我更紧了,薄薄的唇落在我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   我贪恋这感觉,贪恋这怀抱,很想永远就这样下去。可是,脑海中突然蹦出那日臭脚汉将我堵在小巷子里的画面,浑身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感觉那双抱着我的手就是臭脚汉的手,那落在额头上的吻是饿狼一般的撕咬。   我吓的惊叫一声,一把将那个模糊的身影推开,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什么也没有。   我又做梦了吗?   为什么每次梦里面的感觉都那么真实?   我痛苦地捂着脑袋,“啪嗒”一声,一个东西从怀里掉下来,是疯老头的破布袋子。   我把袋子捡起来,当手指触碰到袋子里面的铜钱时,瞬间愣住了。那枚铜钱竟然断成了两半,裂口处的痕迹很新鲜,说明它是刚刚断裂的。   这铜钱又不是瓷器,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断裂了?   而且,我刚刚一直把它揣在怀里,并没有磕到或者碰到什么的。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铜钱很可能是辟邪用的,就像某些辟邪玉佩一样。疯老头只是装疯卖傻地混进来,将这枚辟邪用的铜钱留给我,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铜钱断裂,说明这屋子里有厉鬼!   厉鬼!厉鬼!   难道棺中的男子,就是那个厉鬼!   聂道士口中的他,也是指那个男子!   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在这里睡着之后,都会梦见棺中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聂道士对他似乎很是畏惧,高老爷子更不用说了!   他们都那么畏惧他,而他却总是对我那样……   越想,我越觉得害怕,甚至连看一眼那口棺材,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黎明,聂道士为我送来吃的和喝的东西,我狼吞虎咽地将那些东西吃完。   这一天相安无事,并且聂道士总会按时按点来给我送吃喝的东西,每一次我都问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他什么话也不说,留下东西就走了。   到了晚上,我从门缝中看到聂道士和高老爷子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   我呆站了一会,觉得累了,便回到墙角,开始睡觉。   我要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趁机逃跑。   睡着了没多久,他就出现了,在我睡着之前,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害怕别害怕,他要是想害我,早就动手了。   即使在我睡着之后,那些话依然保留在脑海中,所以,我前所未有的淡定,并且第一次在半清醒的状态下和他说话。   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思思量量半天,终于将心中的第一个疑问提出来:“你是谁?” 第八章 :冥婚开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你。”和以往不同,以前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半蹲在我面前,与我齐高,而这一次,他好像是站着的,只能看到一双修长的腿。   我对这样的回答很费解,为什么他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他的真实身份很怕被别人知道吗?   我不再那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说可以救我,我很好奇他是怎么个救法,好像他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救我,未免有点太不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让他很不满意,他突然冷冷地问我:“你不相信?”   我没说话,表示默认。   他好像很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竟然向我解释:“门口的那两个,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让你离开这里,简直易如反掌。但是我还不想你这么快离开,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听到他这样说,我觉得他实在是太霸道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遭遇了那么多非人的待遇,最后被囚禁在这里,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有能力救我出去,但偏偏不,却还说要我留下来陪他!   这、这简直就是冷血、自私、无情……   我恶狠狠地看他,但他太高了,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突然低头看我,眸子里的光是那样的冰冷。这与我上一次在梦中见到的他还是同一个他吗?   那时我明明感觉到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宽厚,那样的安全,被他搂着,我都不想再睁开眼睛。可现在,他这冰冷高傲的眼神,让我感觉他好像一座冰山一样,一旦靠近,就会冻成冰块!   俗话说,眼见为实,我更相信这一次亲眼看到的一切,或许那一次,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我把头低下,不再与他说话,心中的万千疑惑交织成团,却再也懒得问他。   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吧。   我闭上眼睛,闭目养神,靠人不如靠己,还是保存好体力,等待时机逃出去吧。   他突然蹲下来,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把眼睛睁开。   我偏不,他不是喜欢玩弄我于鼓掌之间吗,那我也让他尝尝被别人玩弄的感觉。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子咬住我的嘴唇,很用力,牙齿都快嵌进我的肉里了。我疼的“呜呜”直叫,使劲推他,双手触到的,是一具没有温度,冷冰冰的身体。   他蛮横地将我的双手反捏在身后,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顶在墙上,然后,一口噙住我的双唇……   我挣扎,怎耐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根本动弹不得,反而有种欲擒故纵的感觉。   他吻了一会,终于将嘴巴移开,冷冷地看着我说:“你要是乖乖的,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带你出去,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像刚才一样惩罚你。记住了吗?”   说完,将我松开。   我抱着脖子使劲咳嗽,心里充满愤恨,心想哪怕我一辈子不出去,也不要他救我。   沉默片刻,我心里很好奇他在干什么,当我抬起头时,只见他已经走了。来无影,去无踪,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只见聂道士和高老爷子在门口站着,聂道士贼溜溜地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看了我一会,又将门锁上,和高老爷子转身离开。   如此这般,日子一天天地过,白天,聂道士会按时给我送来吃的和喝的东西,晚上,他和高老爷子就会站在门口观望我。   当我睡着之后,他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也不和我说话,面对着墙站着,双手背在身后,好一副高冷的样子。   我总是闭上眼睛不去理他,心里却很好奇,以前他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怎么现在却安分起来了?可不是说我希望他对我动手动脚,而是……换谁遇上这种情况,心里面都会疑惑吧。   但既然他不惹我,我也不想惹他,他站他的,我睡我的。   到了第五天,聂道士没再给我送吃的和喝的,一整天都在忙碌着在布置什么。我从门缝中看到他忙前忙后,将这间屋子外面全部贴上黄符,地上撒了很多白色的粉末,各个角落里都点了香烛。   这场面我很熟悉,当初他们抓我引高林出现的时候,就用面粉撒在地上,当有鬼魂进入时,便会在面粉上留下脚印,而香烛的烟是用来判断鬼魂的方向的,据说鬼魂的粮食就是香烟味。   棺材里的男子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过了这么久,他看上去还是那么鲜活,甚至气色好像比之前还要好。   这么诡异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但想想高林画魂、高二爷诈尸,面前的这具鲜活的男尸,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傍晚时分,聂道士换上道袍,手持桃木剑,威风凌凌地站在门口。   起风了,风把地面上的面粉吹的到处都是,诡异的是,聂道士的道袍却一点也没有动。   这风起的很诡异,就好像是冲着地上的面粉来的一样。   聂道士从桌子上抓起铜铃,轻轻一晃,叮铃铃,铃声响起,风立刻停了下来。他将铜铃挂在门口,那铜铃不用摇竟也能不断发出声响。   然后,聂道士将被风吹掉的地方重新撒上面粉,快要撒完时,门口的铜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竟然碎了!   紧接着,门外响起锣鼓震天的声音,是古时候娶新娘子的那种音乐。   伴随着嘹亮的声音,只见几个人抬着一顶红艳艳的大花轿进来,花轿旁有一位媒婆打扮的女人,嘻嘻哈哈的,很是高兴的样子。   眼看着花轿就要进来了,这时,聂道士扔下手中的面粉,挥舞着桃木剑,大叫一声,冲了过去。“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进来,真是胆大包天!”   那媒婆“哎呦”一声,说今儿个可是顾家少爷娶新娘子的大好日子,怎么能见到桃木剑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呢,让聂道士赶紧把东西收起来。说完,将手中的手帕轻轻一挥,竟然将桃木剑打落在地。   聂道士瞬间变了脸色:“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们的鬼力增长的这么迅速,哼,就算这样,今日我也要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沓符纸,口中碎碎念着什么,那些符纸竟然不用点火也能燃烧。   聂道士将符纸撒出去,那些符纸就好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自动排成一个圆圈,围绕着大红花轿转圈圈。   抬着花轿的几个汉子和那媒婆登时像被抽了筋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大花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媒婆冷着脸,看了一眼空中的符纸,“想不到你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我这是为民除害,只要能抓到你们,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聂道士得意洋洋地说。   那媒婆却是冷哼一声:“你可知用还未死亡的胎儿的血画符,是会折寿的,你会不得好死……”   “啪!”那媒婆的话还没说完,竟被聂道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那媒婆却不发怒,也不生气,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其阴森恐怖,连聂道士都有些害怕。   笑着笑着,那媒婆竟突然将目光转向我,伸手指着我的方向,对几个抬轿子的人说:“我拦着这臭道士,你们快去接新娘子,千万别误了时辰。”   话音落,只见她强撑着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向空中。那些旋转燃烧的符纸被衣服打落,几个汉子便能动了。   那媒婆嘶吼着扑向聂道士,其余的人则纷纷向我扑来。   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门打开,抓着我的胳膊,直将我往轿子里拉。   我已然明白,他们这是要我和棺材里的男人结婚!   我才不要和他结婚,他是个死人,而且,那么冷血,那么不近人情……   我使劲挣扎,双腿突然被两个汉子架起来,他们竟然直接将我扛起来了!   我被他们扔进大红花轿里面,就感觉轿子被抬起来,晃的我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稳。入口处的门帘好像被钉死了,怎么也掀不开,我只好将头从侧面的小窗户上伸出去,只见几个大汉正抬着轿子往外走。   那边,那媒婆被聂道士打成了重伤,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聂道士大喝一声,一下子跳到轿子顶上,“咔嚓”一声,桃木剑的剑身从娇顶上穿下来,险险从我脸庞划过。 第九章 :自相残杀   “吼!”只听到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轿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我赶紧把头探出去,只见两道影子从轿子顶上摔下来,一个便是聂道士,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媒婆。   那媒婆跌到地上,仍是死死地抱着聂道士,要几个抬轿子的人赶快走!   聂道士气急,举起桃木剑,狠狠插进媒婆身上。   “张姨!”几个抬轿子的人同时发出悲愤、哀怨的声音,可惜张姨的魂魄逃不过桃木剑的威慑,最终烟消云散。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新娘子接出去,二彪,你抬着,我去缠住那个道士。”   我只觉得轿子重重地晃了一下,应该是被那个说话的人将轿杆交接到那个叫二彪的人手中时产生的晃动。   随即,一道人影闪过,飞扑向聂道士。   聂道士挥舞着桃木剑,大叫一声,刺向黑影:“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桃木剑将黑影刺穿,那黑影也同张姨一样,瞬间化为乌有。   而这边,轿子已经被抬出门外,音乐声再次响起来,四周并没有什么吹弹敲打的人,也不知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快走快走!”黑暗中,有个声音焦急地催促,抬轿子的人便加快脚步。   可跑了没几步,轿子突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震的我头晕眼花。同时,外面响起一阵惨叫声,我赶紧把头探出去,只见高老爷子带着几个人,每个人手中都牵着一条大黑狗,虎视眈眈地将我们围起来。   那些抬轿子的人见到大黑狗都吓的要命,连连后退,可身后有聂道士挡着,他们已是无处可退。   聂道士一边走下来一边说:“就凭你们几个小鬼,也想从我手中抢人?”说完,他抬起头看着高老爷子,单手一挥,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高老爷子一声令下,那些被牵着的大黑狗便同时被松开,几条大黑狗嘶吼着扑向几个抬轿子的人,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黑狗是鬼魂的克星,这几个大汉被大黑狗围攻,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从窗口中爬出来,捡起一根树枝,扑向那些大黑狗。   其中一条被我打伤了眼睛,呜呜哀叫着逃回去,其他的黑狗竟也跟着逃走了。大概那条被我打伤的大黑狗是这群狗中的领到者吧,我也真是够侥幸的。   我用树枝当做武器挡在几个大汉面前,叫他们快走!   那几个大汉却怎么也不肯离开,还说他们的任务就是接我回去,任务没完成,哪有脸回去!   聂道士冷哼:“恐怕你们的任务今晚是完不成了。”   我知道,如果硬碰硬的话,他们几个绝不是聂道士的对手。那个聂道士一心想着要除掉他们,冷血无情,求他肯定是没用的,眼下只有将希望寄托在高老爷子身上。   于是,我对高老爷子说:“高老爷子,他们几个可都是我丈夫的人,今天晚上你把他们害了,等我丈夫醒来,他一定会找您算账。聂道士是有本事的,他或许不会害怕,可您呢?万一聂道士不在你身边,他如何保护你?我丈夫的本事有多厉害,您不是不知道,就算聂道士天天守在你身边,恐怕您也是躲不过的。”   说完,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高老爷子,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为了救这几个鬼魂,我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   高老爷子对聂放一直心存芥蒂,我的话只是再一次提醒他一下而已,要让他动摇,我还得加把劲。   “再说聂道士,本事到底有多大?连高二爷都保护不了,我猜想他也就是个九流道士而已,您真放心把自己一家子的性命都交在他手上?换做我,我肯定不放心的。要是您今天晚上放了我们,我肯定会在我丈夫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让他放过你们一家人。”   高老爷子的脸色明显变了,他在犹豫。   我想趁热打铁再多说几句,没想到,聂放抢在我前面开了口:“高老爷子,你们家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我出事了,我养的那些小鬼就会将你们家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不光是地下的高二爷死的不光彩,就连您高家一门人,都会颜面扫地。”   聂放说着,走到我跟前,诡异一笑,继续说道:“顾白语要想醒来,只怕得再等几十年!高二爷出事,的确是我大意了,可我保证,高家要是再有任何一个人出事,我聂放拿性命来赔!”   又是拿性命来赔!   这个聂放,真是太狂傲了。   但我更担心的是他的话会让高老爷子动摇,我刚想张口,只见高老爷子对身边的几个人低语几句。那几个人虎视眈眈地向我走来,看样子是准备将我抓起来。   我赶紧挥舞手中的树枝,一顿胡乱拍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把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都快将我的骨头捏碎了。   聂放将我拖到一边,恶狠狠地说:“留着你,就是为了引顾家的余孽出来,你要是敢再耍什么花招,我就把你杀了,用你的尸体照样能把他们引出来。”   几只大黑狗低吟着,看着那几个抬轿子的大汉,虎视眈眈。   我不敢再看,怕场面太残忍,只能将眼睛闭上。   这时,我听到有人惊呼:“你们快看!”   我本能地睁开眼睛,只见高家的房屋微微颤抖,好像地震了一样。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高家的房子,那几只大黑狗刚才还虎视眈眈的样子,这会子却都怂了,呜呜叫了几声,竟然挣脱开束缚逃跑了。   跟在高老爷子身后的几个壮汉也是怕的要命,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有一个怪叫一声撒丫子就跑,可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大跟头,爬在那里一直不起来。   另外一个壮汉叫了几声他的名字,见没什么反应,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将那人的脑袋抬起来一看,顿时吓的尿了裤子。   那人的脑袋竟然……竟然被磕掉了!   尿裤子的壮汉连滚带爬就跑,谁知那被磕掉脑袋的壮汉竟然爬起来,顶着血淋淋的脖子,像丧尸一样,一下子跳到那尿裤子的壮汉身上,一口咬住他的咽喉,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剩下的两个壮汉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瘫软在地,对着那具咬人的尸体连连叩头。   他们还是没有逃过厄运,那两个已死的壮汉同时返回来,将剩余的两个壮汉一人提起一个,分分钟撕成了碎片。   四个壮汉全都死了,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了动静。   高老爷子已经吓傻了,双目圆睁,呆呆地看着那几具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发疯一般跑到聂放跟前,撕扯着他:“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你不是说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丢掉性命吗……”   聂放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然后,恶狠狠地对高老爷子说:“老不死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说的是你们高家,不是这些跟班打杂的。只要能抓住他,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你给我听好了,乖乖配合我,要不然,我不光要你们高家颜面扫地,更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我知道,我知道。”高老爷子连连点头,就像哈巴狗一样跟在聂放身后。   初见他时,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完全不把聂放放在眼里,短短几天的时间,时局倒转,聂放反倒成了高老爷子的主人。   高老爷子是有所牵挂的,而聂放偏偏用他牵挂的那些东西威胁他,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失去自我。   “少奶奶,快走!”我正看着高家的房子发呆,那几个抬轿子的汉子突然拉起我就往轿子跟前跑,将我塞进轿子里,拔腿就跑。   聂放的注意力都被房子里面的东西吸引了,所以这一次,我们走的很顺利。   他们将我抬到山上,留一个壮汉看着我,其他几个壮汉又要返回去,说是去救顾白语。   我不安地坐在轿子里,心慌的厉害,想着怎么样可以逃跑。   刚才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四具鲜活的生命竟然自相残杀,死相那么残忍,那么恐怖,这一切都是那个躺在棺材里的顾白语所为。他不用亲自动手都这么厉害了,要是他醒来的话……而且,他那么残忍,那么冷血,和那个聂道士有什么区别。   要我嫁给那样的人,我宁愿去死!   眼下,正是我逃跑的大好时机。 第十章 :冥夫苏醒   我借口说我肚子疼,想上厕所,要到那边去。   看着我的这个汉子名叫三彪,看着比较老实,似乎是怕我跑了,说让我就在轿子里面解决。   “拉在轿子里,有点太恶心了,而且,这轿子可是用来抬新娘子的,要是弄一滩污秽的东西进去,也太触霉头了。要不这样,我将这根红绳绑在我手上,另一头你牵着,要是红绳一直绷的紧紧的,就说明我没跑,你觉得怎么样?”   三彪犹豫片刻,终于点点头,并叮嘱我千万不能跑,这一次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把我接回去,顾老爷子肯定会责罚他们。   我应了声,连忙将红绳绑好,另一头交给三彪。   我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大概走了三四米的距离,确定三彪的身影没入黑暗中,我便将红绳从手腕上解下来绑在一棵树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赶紧往黑暗中跑去。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夜里走山路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和经验,这一次我跑的很快。   一口气跑了很远,我终于累的跑不动了,爬在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心里想着就这么跑出来了?   天大地大,可似乎没有我乔沛的容身之地,我能去哪里?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山间那座小房子可以暂时躲避一下,于是,休息片刻之后,我准备向着那座小房子出发。   走了没几步,只见前方有星火摇曳,这大半夜的,山里面怎么会有人?   我害怕是那几个大汉在找我,吓的躲到草丛里不敢出声。   直到星火靠近,看清那几个人的样子后,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对年轻人,来这芋头山旅游,没想到迷了路,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了,起身离开时,碰到了草丛,弄出不小的动静,被那对情侣发现。   女人看见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脸上立刻绽放出笑脸,问我可知下山的路怎么走?   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女的当即噘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说自己最怕黑了,看来今天晚上要露宿在这里了。   我这人就是心肠比较软,见那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忍不住将那座小房子的事情说出来,“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走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女人立刻转换笑脸,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子,可那笑容却是让人觉得甜美极了。   我领着那对情侣摸索着寻找去往小房子的路,明明感觉方向是走对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对劲。   当我发现异常时,已经晚了,女人抱起我将我塞进花轿里面,严厉责怪看守我的三彪是怎么办事的?   “对、对不起,关姐姐,这次是我大意了。”在男人面前,五大三粗的三彪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一口一个姐姐地叫。   那姓关的女子哼了一声,转而问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三彪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话还没说完,女子便惊叫起来:“什么?少爷还在高家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他身边的男子劝她稍安勿躁,女子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催促着让三彪赶紧带路。   三彪“啊”了一声,但似乎很畏惧女子,连连点头,他又看了一眼将头探出轿子外面的我,问女子那我怎么办?   “把她抬回高家,实在不行,就在高家拜堂成亲。”女子说完,和男子扛起轿子,三彪在后面抬着。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好不容易从高家逃出来,现在又要把我抬回高家,还要在高家拜堂成亲,我才不要!   我从小窗户上往外钻,那女子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说:“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我们三个吗?”说完,我只觉得轿子好像飞起来了,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再仔细一看,女子和男子以及三彪的双脚竟然没挨着地面,在空中缓缓前行。   我吓的一屁股跌回轿子里,心里面五味杂陈。   不多时刻,轿子就被抬回高家了,落在高家的大门外。   屋子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那四具血淋淋的尸体,被风一吹,飘来一股血腥味。   女子掀开门帘,将我从轿子里面请出来,而后对身边的男子和三彪说:“少爷快要苏醒了,你们两个去保护少爷,我保护少奶奶。”   话音落,她便拉着我往高家走,那只手冷的刺骨,我使劲挣扎,女子突然恶狠狠地训斥我:“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我赶紧闭了嘴,任由她拉着。   我们几个进了高家,只见高家一片狼藉,满地散落着沾了面粉的符纸,还有一些桃木钉,场面一看就是打斗过的样子。   便在这时,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女子拉着我赶紧就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越靠近声音的地方,我的心就越吃紧,因为,声音是从关着顾白语的那个房间传来的。   当我们跑到房子门口,只见高老爷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的身下有一滩水,裤腿也湿了一大截。   另一头,聂道士的嘴角挂着一抹血渍,一只手捂着胸口,桃木剑也掉了。   房子的木门已经被破坏,直接敞开着,屋子中间的大红棺材越发显得显眼。   那棺材竟然在动,震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好像地震了一样。   一旁的聂道士强撑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摇摇晃晃走向棺材。一道身影闪过,挡在聂道士面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女子一起同行的男子。   男子的表情十分阴冷,双目如鹰一般敏锐深邃,直勾勾地盯着聂道士。   聂道士轻蔑一笑:“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砍向男子。   男子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嘴角勾勒出一抹坏坏的笑容:“你伤的这么重,不是我的对手。”   被鬼魂挑衅,聂道士岂能咽的下这口气,霎时间红了眼,再一次扑向男子。   男子抓起地上的一条桌子腿挡住桃木剑,看上去轻松自若,就好像跟小孩子玩耍一样,再看聂道士,额头上青筋爆凸,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男子单手一挥,聂道士就被甩出去好远,身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丢掉木棍,男子轻轻走回女子身边,说早知来了个这么菜的道士,都不用我们亲自跑来了。   女子娇笑着说是啊,一会少爷醒来了,看到我们两个,说不定还要责怪我们呢。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那一旁被打的落花流水的聂道士真真是要发疯了,“啊--”   他挥舞着桃木剑,像疯子一样冲向男子和女子,还没到跟前,就被三彪抡起板凳一下子砸倒了。   “我那两个兄弟呢?”当初有两个汉子跑回来说是给顾白语帮忙,可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们,大概他们都已经出事了吧。   三彪恶狠狠地瞪着聂道士,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聂道士假装很害怕的样子,背地里却抓起一根桃木钉,对着三彪的后脑勺狠狠扎下。我惊叫着想提醒三彪,可惜已经晚了,三彪被桃木钉穿透了脑袋,当即魂飞魄散,化为一缕青烟。   而那聂道士杀害了三彪之后,一溜烟跑的没影没踪,被扔下来的高老爷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停地说“不要啊不要啊”,一面说着,一面往外爬,身后留下一长串湿痕,那是他的尿!   女子要把高老爷子抓了给三彪报仇,被男子拦住:“少爷快要醒来了,大事为重!”   “等把少爷的事情解决了,我定要找那个臭道士算账,为田家三兄弟报仇,哼!”女子咬牙切齿地说。 第十一章 :拜堂成亲   棺材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要把高家的房子震塌了一样。   从棺材里飘出一丝丝红色的雾气,在棺材上空盘旋萦绕,红色的雾气渐渐凝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具和地面上那具大红色的棺材形状大小一模一样的棺材。只是,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棺材是倒着向下的,与底下的棺材遥相呼应。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用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都觉得不够。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悬浮着的棺材渐渐散去,棺材里的顾白语终于坐了起来。他侧对着我们,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的皮肤很白皙,睫毛很长,鼻子高挺,说实话,他真的长的很英俊。   若他不是一个死人,和他结婚,恐怕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正自想着,顾白语突然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闭上眼睛,好像在享受这种感觉。   隔了片刻,他再次睁开眼睛,大红棺材竟然“轰”的一声裂开,就好像连棺材也知道自己挡了顾白语的路,在自动为他让路。   顾白语转过身子,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竟将目光停在我的胸口处。   我穿着的大红喜服是那种旗袍形式的,能将身材展露无遗,他不顾旁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里,真是叫我又气又无奈,同时也羞的不行。   我不敢看他的脸,怎耐他直接走到我跟前,捏起我的下巴,让我叫他老公。   之前他一直在我的梦中出现,纵使做了再亲密的动作,也是假的,可如今,他距离我如此的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叫他老公,我的心都快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了。   从未如此心惊胆战过,也从未如此害怕与一个男人对视。   我扭头,别开他的手,其实是不想让他发现我有多心虚。没想到,他竟然一把抱起我,让女子和男子准备拜堂成亲所需要的东西。   “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在他的胸口狠狠锤了几下,很结实,很有质感,并且一点冰冷的感觉也没有,一时忘记了害羞与恐惧,想着他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的问题。   顾白语将我抱到正厅,才将我放下来。   我一下地便躲到柱子后面,离他远远的。   他背对着我,双手背在身后,将屋子里面仔细打量一番。   逃跑的念头再一次在脑海中出现,可我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他察觉到了。“你跑不掉的,这一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你和我结婚,到底有什么目的?”一见钟情?我才不会相信,一来,我长的并不漂亮,不符合男人的审美要求;二来,和顾白语共处一室那么久,他先是对我动手动脚,后又蛮横霸道地要我做这做那,若他真心喜欢我,又怎么会那样对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但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嫁给一个死人……死人,对了,当初高二爷可是要将我嫁给高林的,高林带着蒙蒙逃进那间房子之后,高林的喜服就穿到了顾白语身上,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高林和蒙蒙。   我转头看向顾白语身上的那身喜服,心里想着,该不会我和他结婚,就是因这套喜服而起吧?   顾白语不愿回答我的问题,仿佛我就是他的奴隶一般,他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连问的资格也没有。   我很生气,闷着头坐在椅子里,看着男子和女子忙前忙后地布置,嘴里还唠叨着“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拜堂成亲,好像生怕新娘子跑了似的”。   一切布置好之后,女子将我拉到顾白语跟前,将一面大红盖头盖在我的头上。   没有拜高堂,也没有拜天地,只进行了夫妻对拜,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送入洞……”   “房”字还没有出口,我“哗”的一下将盖头掀开,说不行,我们不能入洞房。   我以为冥婚只是进行一下仪式就行了,却没想到还要入洞房!   我已经被行过成人礼,下面的伤口才愈合没多久,一旦入洞房,伤口就会被扯开。   被行过成人礼的女孩子,行房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伤口会被一次次撕开,疼痛会伴随着男子的每一次进出而加重,简直痛不欲生。   我惶恐地看着顾白语,要是他强行要和我入洞房,我该怎么办?   令我意外的是,顾白语并没有强迫我,却是将我丢在一边不闻也不问,和那对男女走到外面,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男子和女子同时点点头,走向黑暗中,而顾白语则转身来到我身边。   我还是怕的不得了,他靠近我一下,我就颤抖一下。   顾白语在椅子上坐下,突然问我,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   我“嗯”了声,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说完,他起身,说让我收拾一下,他要带我回家见父母。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的那句话上,见他要走,赶紧将他拦住,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胳膊,结实而有力。   他低头看我的手,我心慌地赶紧将手拿开。   “我想看看我娘。”   “好,天亮之后我们就出发。”说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黑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渐渐地睡意袭了上来,爬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慌忙睁开眼睛,只见顾白语还瞪着眼睛看着外面,而高家的大门口已围拢了很多人,指着我们议论纷纷。   我这才想起那四具尸体还在高家大门口摆着呢,这些人该不会误以为那四个人是我们杀的吧。   顾白语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用问,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一直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尸体早就处理了!”他风轻云淡地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让我长舒一口气。   俗话说恶有恶报,那几个小厮如果本本分分做人,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我问顾白语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叫醒,早点离开,就不会被这么多人围着。高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些人该不会以为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吧?   正想的出神,顾白语突然站起来,说我们该出发了。   说完,他兀自向前走,完全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   我连忙跟上,从人群中穿过,隐约听到几句话:   “这不是高二爷买来给高林配冥婚的那个小姑娘吗?”   “是呀是呀,她怎么和那个男人一起穿着喜服?”   “听说高二爷死了,高林失踪了,是不是都跟这个小姑娘有关系?”   “哎呀,真是克星呀,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我们赶紧离她远一点……”   我跟着顾白语正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没留神,我便撞到了他身上。   顾白语回头,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议论纷纷的长舌妇,只一眼,便吓的她们捂着脑袋逃之夭夭。   其余的围观者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吓跑了,不多时刻,这里就只剩下我和他。   “走吧!”顾白语让我走到与他齐平的位置,说是为了看住我,防止我逃跑。   我乖乖地走到他身旁,大概是因为刚刚他用眼神帮我吓跑了那群长舌妇,对他的害怕之情,减少了一点点。更重要的是,我想他帮我撒一个谎,让他别说出自己是死人的身份,就说自己是个大学生。   我想让娘安心一点,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第十二章 :眼神杀人   从爹将我卖了的那一刻起,我从未奢望过今生今世还能活着回到村里。   站在村口,心情实在难以言喻:激动、不安、悲愤、痛苦……眼泪不自觉地模糊了双眼。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有人经过我们身边,紧接着,便爆发出一声惊叫,逃也似的离开,独留下残风卷落叶,和两个孤零零的人儿。   我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向家的方向走,一路上,村民们看到我不断地议论纷纷。这种议论、白眼我早就习惯了,所以也没在乎他们的异常反应。如果当时我能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村民们的反应和以往有多么不一样。   快到家时,竟然好巧不巧又碰上臭脚汉,喝的醉醺醺的,手里拿着一只死狗,鲜血滴滴答答淌下来。   我对臭脚汉有种本能的畏惧感,那件事情,在我的心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当看见臭脚汉嬉笑着朝我走来时,我条件反射般躲到顾白语身后,脑袋里不断回旋起当日的情景。   “呦,这不是乔沛吗?今儿个穿的这么风骚,又想勾引我啊?嘿嘿,那老汉我就好好伺候伺候你……”一面说着,一面朝我扑来。   快到跟前时,只见一道影子突然飞起,臭脚汉被顾白语一脚踹出去老远。   我只觉得还不够解恨,他是我这一生的耻辱,是我身上永远抹不掉的黑点。我很想冲过去,给他几个耳光,但我没那个胆量。   而且,臭脚汉被顾白语踹倒之后,骂骂咧咧着爬起来,将死狗往地上狠狠地一丢,指着我的鼻子怒骂:“小贱货,你敢叫人打我?好!好好!本来我还想着你人都走了,给你留点面子,现在……呵呵……乡亲们,都来啊,都出来看好戏了。”   伴随着臭脚汉的高叫声,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渐渐围拢过来。   我不知道臭脚汉要干什么,直觉告诉我会有大事发生。   我惴惴不安地看着臭脚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那一双双异样的眼神,低声的窃窃私语声,心再一次像被撕裂了一样。   臭脚汉从地上捡起那只死狗,将它摁到墙上,把屁股露在外面,对乡亲们说,当初他就是这样奸了我的,一面说还一面做着下流的动作。   我听到人群有人哄笑,有人低声议论“骚妇”什么的,心就跟被重石砸了一下一样,生疼生疼。   我哪还有脸面再在这里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死百了。   当我转身离开时,胳膊被顾白语拉住。他拉着我径直往前走,穿过人群,仿佛两边的人群都是空气一般。   他无所谓,是啊,因为这些都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我不行,我有自尊,有羞耻感,更有责任心。   事情已经发生了,村民们嘲笑也好,臭脚汉羞辱我也好,我无法改变所有人,但我不想再让他们将毛头转到娘的身上。   我甩开顾白语的手,扭头就跑,竟被他一下子扛了起来。   我哭着求他将我放下来,如果他扛我到家里去,这些人肯定会跟着去看热闹,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可顾白语压根不听我的,无视我的哭泣,只顾着往前走。   村民们跟在我们后面,一路上,我不知道听到多少难听的话,鄙视的白眼。   终于到了家门口,顾白语才将我放下来,一下来,我就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凭什么自作主张,凭什么决定我的一切?凭什么再让我遭受这么多的白眼,我完全可以逃离的,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他死死握住我的手,双眼中永远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要把人冻成冰块一样。   “你想躲一辈子吗?”他问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我思绪万千。   躲一辈子,就意味着这一生我都要带着羞辱和害怕度过,我将永远不敢再回来,永远不敢见娘,永远活在臭脚汉留给我的阴影中,甚至,永远都会觉得自己不干净,抬不起头做人。   我“呜咽”一声,眼泪瞬间铺满脸颊。   便在这时,我爹闻声出来,看到我,不吃惊、不高兴,竟是一脸怒气冲冲,抬手就向我走过来,作势便要打我。“你个死丫头,我听说高家出事了,原来都是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巴掌已经狠狠地落下来。   我不敢和爹硬碰硬,赶紧把头缩起来,但那一巴掌却是迟迟没有落到我的脸上。   我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便看到顾白语擒着爹的手腕,一个比面无表情,一个睚呲欲裂。   这时,爹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我和顾白语身上的喜服,质问我,我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那样子,那神情,就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他蒙羞了一样。若不是顾白语抓着他的手腕,只怕他连打死我的心情都有。   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用什么样的借口骗他们,正准备开口,却在这时,臭脚汉从人群中挤进来,手舞足蹈地说,肯定是我被他那啥之后,没脸见人,随便找了个野汉子把自己嫁出去。还说我和顾白语一看就是那种奸夫淫妇的类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躲进人群里,贼兮兮地问顾白语:“她下面被割了,一定很丑吧,这你都下得去,真是条汉子。”   “你、你……”我的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大脑被那团火烧的一片空白,突然,眼前一黑,险险摔倒在地。   顾白语一把将我扶住,让我站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站着还是怎么地,已经失去了知觉,眼泪如温泉一般一股股流下来。   朦胧间,我听到顾白语让我把眼泪擦干净,“该哭的人不是你,是他!”   他的话好像带着某股魔力,让臭脚汉畏惧,却能让我安心。   我乖乖地抹干脸上的泪水,视线落在臭脚汉身上,他颤抖、害怕,就像看见猫的老鼠一样,那畏惧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其实是那么胆小如鼠,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喂,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定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臭脚汉颤颤巍巍地说。   顾白语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冷气,已经让臭脚汉心惊胆战。   有些人就是这样,仿佛天生就有一种王的霸气,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不足为惧。   我以为顾白语还会针对臭脚汉做些什么,然而接下来,他却是将目光转向了爹,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爹!”   我爹傻愣愣地看着我们,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的确,一般人很难理解顾白语这种怪异的性格,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爹对他那样,换做其他人,至少会流露出不满或者其他什么表情,可顾白语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爹也被顾白语身上那种冷到让人发抖的气质吓到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神恶煞,虽然对我的态度还是冷冷冰冰的,可他至少没有再恶语相向。   “我和沛儿这一次回来,是来看望您二老的,不希望有太多的麻烦事情发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于臭脚汉对我的攻击,他用完全无视的态度回应,他用行动告诉村里的村民,不管臭脚汉说什么,他都不在乎。而他是和我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那个人,他都不在乎,村民们还要再说闲话吗?他都不在乎,我爹还要继续嫌弃我吗?   臭脚汉那种无赖,和他说再多,也是白费,有时候反而会把自己气的半死,而顾白语用这种完全无视的态度回应他,他若再耍花招,那便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顾白语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村民们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顾白语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就全叫他们住了口。   臭脚汉果真不服气,似乎不把我搞的臭名远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我和顾白语说:“他们,肯定有奸情,哪个男人会不嫌弃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玩过,啊,我看啊,他就是长的好看一点而已,说不定他的屌不行。他们两个可真是绝配啊,一个没屌,一个骚逼被缝起来了,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哈哈哈!”   村民们有人吭哧笑了两声,大概是畏惧顾白语,又赶紧打住。   臭脚汉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正说的带劲,一道人影闪过,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白语。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上青筋爆凸,直掐的臭脚汉直翻白眼。   臭脚汉还在挣扎,说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敢杀我不成?   顾白语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微笑,自和他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可是这样的笑容是那么的恐怖,比他不笑还可怕。   他把臭脚汉提起来顶在墙上,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也不知道这刀子是从哪里来的?   刀尖对准臭脚汉的裤裆,只隔了一公分的距离,稍稍一用力,臭脚汉的命根子就会被切掉。   臭脚汉当即吓的脸都白了,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 第十三章 :冰山女婿   “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打的他嘴角流血,脸上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臭脚汉又惊又怕,因为他都没有看清楚顾白语是怎样出的手,那速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顾白语的对手,当初真不应该呈口舌之快,得罪他。现在,他一个劲儿地求饶,只求顾白语手下留情,别对他的大屌下手。   他这一辈子没啥大的追求,就喜欢女人,要是没屌了,他的生活将失去乐趣,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白语冷笑着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慢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晚了!他已经被激怒了,就算臭脚汉跪着求他,他也不会放过他。   本来,他是不想惹事的,可是臭脚汉偏偏往他的刀口上撞,那就怪不得他了。   一旁的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若不是顾全女孩子的名誉什么的,我真想冲过去直接将臭脚汉的屌切了。   仿佛洞悉了我的心里,顾白语突然转身,将刀子递给我:“你来。”   我特别想接过那把刀子,有顾白语做挡箭牌,我也不至于太难看。可偏偏这时,我娘从屋子里面出来,她一只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泪水。   我瞬间明白,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小生命。   我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娘曾经说我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可在我被爹卖掉之后,她却迅速有了其他的孩子。   她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爱我,而我却一直以活着看娘一眼作为活下去的目标。   如今目标已坍塌,心里面的堡垒也坍塌了。   “啊!”那一刻,我失去了理智,泪水飞溅而出,一把夺过顾白语手中的刀子,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插进臭脚汉的裤裆。   臭脚汉惨叫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   他的惊叫声将我拉回现实,被悲愤冲昏头脑的大脑恢复了清醒,看到臭脚汉痛苦地匍匐在地上的样子,我才终于赶到一丝丝害怕。   知道害怕,说明我还活着,最怕的,就是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被顾白语从身后揽住了腰。   我想对顾白语说,我们走吧,而这时,娘走了出来,叫了一声“沛儿”,心里面那层刚刚结起的冰河,瞬间融合崩溃。   娘走到我面前,抚摸着我的脸颊,脸上溢满泪水。她一声一声叫着我的名字,又哭又笑,两鬓的白发刺的我眼睛生疼。   几天不见,娘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很多,原本只有两鬓有些白发,现在几乎是白头的银发。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终究抵挡住了那一瞬间的绝望。   我一把扑进娘的怀里,呜呜大哭。   隐约间,我听到顾白语冷冰冰地让围观者将臭脚汉抬走,别污染了我家门前。   顾白语就像高高在上的老爷,而那些围观者就像他的小厮,一声令下,竟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七手八脚地抬着臭脚汉撒丫子逃走了。   人群散去之后,我和顾白语被娘拥进屋子,爹紧跟其后进来。   娘嘘寒问暖地问了我很多,我简单几句话打发过去,将手放在娘的肚子上,用心感受着肚子里面那个小生命。   突然,顾白语一把将我的手抓回来,吓了我一跳。   我正想问他干什么呢,只见他对我眨眨眼睛,示意我到一边去。   我对娘说想上个厕所,便和顾白语出来说话。   “怎么了?”   “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没想到,顾白语竟然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一时有些懵,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顾白语说:“我感受到你娘的肚子里有很重的阴气,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是个鬼婴。”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鬼婴,这怎么可能?   但顾白语是鬼,他能感受到鬼魂的阴气,他也没必要骗我什么。   我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白语让我镇定一点,说他有办法解决那个鬼婴,但是得先弄明白那鬼婴是怎么来的?他让我回去套套娘的话,看她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如果她不知道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顾白语直接将鬼婴引出来弄死就行。   听到他这样说,我瞬间安心不少,尽量让自己和平常看起来一样,然后返回屋子,和娘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从娘的话中,我了解了一些事情,也打开了心里面的疙瘩。   原来,我被爹卖了之后,娘曾经不吃不喝拼命地找了我两天两夜,最后累晕了,被爹扛回去。   爹虽然不喜欢我,但对娘还是恩爱有加的,见娘那么痛苦,爹便劝慰娘,实在不行可以在要一个孩子。   娘终于答应爹的要求,有了孩子,不是因为她想把对我的思念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而是因为她觉得有了孩子,就有了责任,她就不会绝望到想去死。只要她活着,她就有希望盼着我总有一天能回来。   所以,她怀这个孩子,应该说是为了我!   可娘想再怀孕,实在太难了,爹为了让娘怀上,找了很多偏方。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赤脚医生,就在邻村,那赤脚医生告诉爹,只要找一种生长在坟头的“鬼母草”,熬成汤喝下去,便可以怀上。   赤脚医生还直接告诉爹那座坟上有鬼母草,直接叫爹去摘就行。   爹半信半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鬼母草熬汤给娘喝下,谁知第二天,娘就有了反应,吃的东西全吐了。   爹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娘找村里的王婆子给把脉看看,娘不信,说怀孕又不是过家家,咋可能说怀上就怀上,而且仅仅隔了一个晚上就有反应了。   但爹不允,直接把王婆子叫家里来看。   王婆子给娘一把脉,脸色登时铁青,娘真有了!   这下子爹高兴坏了,可娘和王婆子都傻眼了!   是女人都知道这事情不对劲,王婆子当即跑了,把娘怀孕的事情跟村里人一说,村里人私底下都说娘怀的是鬼胎。   娘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自然不舒服,想把那孩子打掉,又舍不得,只好终日待在家里。   不出几日的功夫,扁平的肚子竟然隆起来了,娘便越发觉得这孩子来的很诡异。   娘不再想着把那孩子打掉,不管他是人是鬼,终究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她会好好待他。   假如这个孩子真的是个鬼胎,那也是她没好好保护我造成的孽缘,娘觉得,这孩子或许就是我投胎到她肚子里去的。   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我,娘觉得太知足了,太幸福了。   而且,我还成了家,女婿长得也很帅,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心底不错。   听着娘这些话,我的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想起回村时看到的那些白眼和议论纷纷的声音,大概都是说的娘怀了鬼胎的事情。   没了我,娘已经够痛苦了,如今还要承受村民们的白眼和漫骂,娘的心里,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我心痛的要命,但在娘面前,不敢流露出来,怕她又为我操心。   我让娘好好休息一会,然后跑出来将娘的事情跟顾白语简单说了一遍。   “事情应该很好解决,那鬼婴现在还没成形,很好引出来。”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顾白语让我准备好香烛,一根红毛线,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正说着,爹出来了,看到我们两个嘀嘀咕咕,眉头一皱,从我们身旁走了过去。   我按照顾白语的要求,很快便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到了晚上,顾白语让我在屋子中间摆一张桌子,将门窗关好,然后将香烛点上,将玩具散落在桌子上,再把红毛线一端绑在娘的手腕上。   娘问我干啥呢?   我撒谎说,这红毛线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可做辟邪用,娘便不再说什么。   将娘手上的红毛线绑好之后,我把另一头引出来,栓在桌子腿上。   “找一个碗,在里面接点水,将你的血滴进去一滴,撒在那些玩具上。”做完那一切之后,顾白语又这样对我说。   他说,我身上流着娘的血,能迷惑鬼婴,让其误以为我的血就是娘的血。而将血撒在玩具上,是因为离开人体的血更容易获取,能把鬼婴引出来。   我“哦”了声,便照着他的话做。   一切完成之后,我来到娘的身边,一来是为了守着她,二来,我也很想看看单凭这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顾白语是如何将鬼婴引出来的。   娘睡的很沉,因为我在她喝的烫里面加了点安眠药,那是爹当初用在我身上剩下的,被我找到了。   我不想让娘醒着,不想她看到那些残忍的事情。   我盯着娘手腕上的红毛线,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娘的肚子有了些许异常,好像有个东西在她的肚子里面蠕动。   那东西顺着她的肚子钻到她的身上,一会便在胳膊上出现,顺着胳膊,一直钻到红毛线的地方。   紧接着,红毛线抖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摇晃它。 第十四章 :转移鬼婴   我紧盯着红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只见红毛线颤抖了片刻之后,便停了下来,变成某一处微微颤抖。“颤抖”缓缓向前移动,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虫子爬在红线上,缓缓向前移动。   “颤抖”顺着红线一直走向屋外的桌子前,我便跟着也来到桌子前。   当“颤抖”到了桌子腿跟前时,竟然停止了动作,令我不由得有些不安,而顾白语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只好把目光收回来,再一次紧紧盯着桌子腿部,突然,红毛线断了,可是桌子上的香烛原本是朝上走的,此刻却向下方飘走。   我还从没见过香烟是朝下方走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但也明白了一点:鬼魂最喜欢香烟味了,一定是那鬼婴在吸食香烟。   香烟朝下时,香烛燃烧的速度一下子加快好多,不一刻,香烟就燃烧殆尽。   稍许,放在桌子上的玩具有一个动了一下,第二个也动了,三个、四个……   那些玩具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玩耍着,有的掉到地上,有的竟被抛了起来。   我赶紧转头看向顾白语,鬼婴已经被引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他出手了?   可顾白语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焦急不安地看着桌子上的玩具被一个个扔下来,而那些扔下来的玩具上都没了血渍,大概是被鬼婴吃掉了。   所有的玩具都掉下来了,不就意味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鬼婴了吗?那鬼婴会不会再返回娘的肚子里?   正在我紧张不安之际,那断裂的红毛线竟然诡异地飘了起来,不对,是被那个看不见的鬼婴牵了起来。   紧接着,断裂的那一头开始颤抖,我知道,鬼婴是要沿着红毛线再爬回娘的肚子里。   我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红毛线中心的部分,狠狠一扯,将它扯断,断了鬼婴的路。   没想到,我还未将揪断的那一头丢掉,突然,一股寒气直逼左手,冻的我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背后一只大手猛地一下抓住我的手腕,顺着手背往下捋,那股寒冰刺股的感觉被从手背上捋走。   我的手指头竟然全部变成了黑色,不是乌黑的黑,而是黑的发亮,黑的诡异,指尖仿佛已经不是我的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惹下麻烦了,那鬼婴定是在我扯断红毛线的时候趁机钻到了我身上,多亏顾白语及时出现,将鬼婴控制在我的手指上,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抬头看着顾白语,想确定一下娘是否没事了?   看到顾白语点头,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他接下来却说:“但是你惹上大麻烦了。”   紧接着,他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我。   那鬼婴必须依靠女性的子宫才能够生长,如今它钻到了我身体里,就会想方设法进入我的子宫,完成它的生长。   顾白语虽然暂时将它控制在我的手指头上,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彻底消灭它才行。   既然鬼婴在娘的肚子里时,顾白语能用哪种方法将它引出来,为何不用那种方法再在我身上用一遍?   顾白语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你以为那个鬼婴像你一样傻?”   我被他说的很无语,要不是他迟迟不肯动手,我也不会着急地扯断红毛线,让那鬼婴趁机而入。   “那现在怎么办?”   “睡觉。”等了半晌,他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的吐血了。   我家里就两间卧室,爹娘一间,我一间,几天没回来,房间里依然干干净净,娘肯定每天都在打扫,等着我回来的那一天。   我望着房间里面整洁的被子、干净的梳妆台、一尘不染的地面,觉得就算鬼婴到了我身上,只要能救娘一命,那也是值了。   我正准备上床休息,谁知,顾白语已经躺了上去。   我那床是单人床,只能睡一个人,他躺上去了,我就没法睡觉了。   我已经做好了睡地板的打算,谁知,顾白语往里挪了挪,留出一点空间,摆明了是留给我的。见我没有动静,他抬手在那片空地拍了两下,示意我睡过去。   我很忐忑,他这个人叫人捉摸不透,说他坏吧,他又一直在帮我,说他好吧,他又杀人不眨眼。   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提心吊胆的,让我睡在他身边,我哪里敢?   别说他是鬼,就算他不是,我也害怕的紧。   我刚想说“我睡下面”,话还没有出口,他便将我的话卡在嗓子眼:“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语气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蛮不讲理,若不是还得求他帮我解除鬼婴的事情的份上,我真想我行我素一回。   无奈,我乖乖地躺在他身边,心跳莫名地加快。   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虽然这个男人不是人,可他毕竟有血有肉,长的那么养眼……   荒芜了许久的心好像被开垦了一样,他在我心间撒下种子,正在慢慢地发芽、生根……   “跟老公说晚安。”他突然这样对我说。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闭着眼睛,五官那么俊美,仿佛神用心雕刻的杰作一般,心跳越发地快了。   我心想他生前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怎么总喜欢让我叫他老公?   这两个字就跟长了根一样,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不叫?嗯?”突然,他翻身爬在我身上,将我的双手擒在背后,脸几乎快要挨到我脸上了。   我们俩的距离实在太近太近,我生怕他像那次在梦里面时那样,一言不合就将强吻我,万一再强……的话,咋办?   我很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老公”,他很不满意,说我声音不够温柔,要我再叫一遍。   我愤愤地瞪着他,发嗲,我不会,卖萌,我也不会,要帮我你就帮,不帮就算了。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了活着都无所谓。   他突然“呵呵”冷笑两声,从我身上翻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仍然“怦怦”跳个不停。   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几点,门外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爹回来了。下午他就出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是为了躲我吗?我就真的让他那么讨厌我吗?   正想着,突然,不知爹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我听见娘开门的声音,“啊!”   听到娘的惊叫声,我本能地从床上跳下来,扑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场景,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奓开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我爹正在宰杀一只大黑狗,将大黑狗的内脏掏的到处都是,鲜血流了一地。而我爹一手拿着沾满血的刀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些血淋淋的内脏,脸上布满血渍,样子极其恐怖。   娘惊叫一声,往后倒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我赶紧跑到娘的身边,不敢再往爹那边看一眼。   而这时,余光瞥见爹竟然拿着一堆内脏朝我的屋子走去,我一下子冲到爹面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质问他要干什么?   鬼魂惧怕黑狗血我是知道的,爹这是要用黑狗血对付顾白语吗?   他怎么会知道顾白语不是人?   一整个下午,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恶狠狠地对我说:“滚一边去!再敢挡着我的路,老子连你一块宰了。”   我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啪”的一声,爹给了我一个耳光,大黑狗的血染的我满脸都是,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爹说:“你屋子里的那个根本不是人,你居然跟着他一块回来,真是把我们乔家的脸都丢光了。被臭脚汉弄还不嫌丢人,还被鬼弄,当初我就应该让王婆子把你下面全缝死了,免得到处勾引男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能从爹的嘴里说出来,既然他不当我是他的女儿,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我把娘怀了鬼胎的事情一股脑全说出来,就是要让他知道,因为他的愚昧无知,差点害了娘。   我太低估了爹的顽固不化,他听完之后一点吃惊和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反而觉得是我在瞎编。   “王医生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不甘心被我卖了,所以找了个鬼回来为你报仇,不把我们乔家害的家破人亡,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晚上,我就先收拾了那个家伙,再来收拾你。”爹说着,一把将我推开,冲了进去。   我大叫着“不要”,紧跟着冲进来,只见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顾白语早已没了人影,心中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爹转而把怒火洒在我身上,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直往门上磕。   娘这会子终于有了些意识,看到我被爹打,赶忙跑过来阻止。   爹大概是顾及娘的肚子,终于将我松开,冷“哼”一声,提着大黑狗的尸体出了门。   我和娘抱在一起痛哭,鬼婴的事情她也听见了,但娘是相信我的。   娘心疼我、担心我,说她这辈子对不起我,就不该把我生下来遭这样的罪。   娘太脆弱了,就像个孩子一样。   我安慰她不打紧的,顾白语一定会救我。   这一夜,爹没再回来,顾白语也没再出现,我在娘的怀里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十五章 :臭脚汉亡   第二天一早,村里传来消息,说臭脚汉死了,尸体被人在地里发现的,死相特别恐怖。很多人看了一眼之后,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臭脚汉无亲无故,村里人商量着,找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挖个坑一埋算了。   臭脚汉的死并没有让我有一丝丝的欣喜,反而害怕的紧,好端端的,臭脚汉咋就说死就死了呢!   我把臭脚汉的事情抛之脑后,带着娘到王婆子家请她给娘把脉。王婆子看到我和娘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大概是碍于某些原因,勉强给娘把了脉。   可喜的是,娘的喜脉消失了,我高兴的不得了,娘却是愁眉不展。   我拉着娘赶紧离开,身后,王婆子一直是那副吃了鸡蛋的表情,嘴巴张的大大的。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一群人围在不远处,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一时好奇,便停下脚步观望。   有几个人转身往回走,我听到他们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真是见鬼了,这臭脚汉是不是死不瞑目,咋挖个坑这么费劲”,另外一个人接话,“他当然死不瞑目了,死前被人割了屌,还死的那么诡异,能瞑目吗”之类的话。   那两个人正说着,抬头看到我和娘站在路畔,赶紧闭口不言,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   听到“臭脚汉”三个字,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抓着娘的手也紧了。   为了躲开臭脚汉,我和娘刻意选了一条小路去王婆子家,没想到埋葬臭脚汉的坑怎么也挖不好,还是撞上了。   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偶然,再加上见过那么多的鬼魂,我已相信人死后魂魄会留在人间的说法。   那臭脚汉就好像是刻意在这里等着我们,要找我们算账一样。   我不敢再想下去,拉着娘的手赶紧离开。   中午,爹终于回来了,脸色铁青,质问我顾白语去了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爹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院,把那把已经生了锈的杀猪刀找了出来,拿出磨石,磨呀磨呀的。   我不敢去惹他,一直和娘呆在一起。   娘是很牵挂顾白语的,因为我说他有办法救我。   娘说她可以拦着我爹,让我赶紧去找顾白语。   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联系他,怎么找?“算了,他要是想出现的话自然会出现的。”说这话时,我的心沉甸甸的,仿佛装了重石一般。   娘哀叹一声,转身离开,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   我心下担心,便出去寻找娘。我是一路顺着村子的大路往前寻找的,可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我竟然跑到了野地。   前面就是埋葬臭脚汉的地方,一想到臭脚汉,我便害怕的要命,转身就往回跑。   便在这时,平地突然刮起一股阴风,冷的我直打哆嗦。   突然间,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面一把将我抱住……这双手我太熟悉了,就是臭脚汉的。   白天的时候我明明亲眼看到臭脚汉被下葬,他咋会出现在我身后呢?而且,这双手冰凉刺骨,和死人一样。   死人!死人!   我立马想到,是臭脚汉的魂魄来找我了。   我吓的要命,惊叫着想把臭脚汉推开,怎耐他好像长在了我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臭脚汉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没有了顾白语,我看你这一次往哪里跑。”说着,将我摁到地上,将我的两只手反锁在身后。   我拼命地嘶喊,根本不敢看他,都说臭脚汉死时脸被划烂了,十分恐怖,我哪里还敢睁眼。   我越是挣扎,他越是如饿狼猛兽一般。   我不再挣扎,静静地躺着,冷笑两声。他问我笑什么,我没说话,我要用眼神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没用。   有时候最伤人的武器,不是尖酸刻薄的话语,而是一个眼神!   我就是要激怒他,要是他一怒之下将我杀了倒好,就算死,我也不想再被他糟蹋。   臭脚汉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妈的,还不都是你害的。不过你别担心,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你。”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鬼魅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见他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竟然变的有一尺多长,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他把那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淫笑着说:“看到没有!”后面的话即使不用说我也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害怕的要命,心“怦怦”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   恐惧让我感到绝望,我嘶声力竭地嘶喊:“救命啊!”   这荒郊野外,又是深更半夜的,只怕我喊破喉咙也没用。我知道,一味的害怕换来的只是像那一次一样的屈辱,只有冷静下来,或许还能想出一丝解脱的办法。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在他的手落向我的身体之前,我赶紧说:“等等。我只是让你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可那个杀害你的人却是让你连命也没了,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算账,而要先找我?”   我这样说是要分散它的注意力,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不说还好,我这一说,臭脚汉的双眼登时变得如猛兽一般,恶狠狠地瞪着我:“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杀我的人是谁,那我就告诉你吧,是你娘。”   “什么?”我娘?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娘,娘那么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杀得了臭脚汉?而且,昨天一整晚我都在她怀里睡觉,她那里有时间杀人?   臭脚汉知道我不相信,继续说:“昨天晚上后半夜,你娘突然跑到我家里来找我,说是来给我赔礼道歉。我当时正被疼痛折磨着,对你的恨一点一点加重,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把你艹翻天。你娘的一番话让我动了邪恶的念头,我骗她说要赔礼道歉也可以,把你家的地多划一点到我家地里。你娘当即答应,抹黑和我下了地。我原本想着把你娘骗到地里,然后就用手弄了她,再告诉你我把你娘奸了的事,对你的报复一定很大。可我没想到,在我对你娘动手动脚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突然从我的眼前划过,刺瞎我的双眼……”   “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我要追着你们俩吗,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就算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女俩的!”   臭脚汉说到最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直要把我掐死。   他一面撩我的衣服一面说:“我要先用手把你弄死,再把你娘弄死,让你们母女俩都不得好死!”   我被他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头顶上飘过,随即,臭脚汉哀叫一声,咕噜一下从我身上滚了下去。   待那人影站定我才看清楚,竟然是顾白语!   顾白语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挡在我面前,有那么一瞬间,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怒气,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叫人胆战心惊。   远处的臭脚汉朝地上“啐”了一口,“原来你也不是人,怪不得当日你能一把将我提起来。不过现在,我和你是一样的,不会再怕你了。”说着,朝顾白语扑过来。   我都没看见顾白语怎样出的手,臭脚汉就重重地跌了出去。   顾白语一步步走向臭脚汉,一把擒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臭脚汉再一次露出惊恐的神情,连连求饶。可惜晚了,顾白语手上一使劲,臭脚汉便“砰”的一声烟消云散。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顾白语走到我跟前,才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顾白语一把抱起我,径直朝村子的方向走。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不行,我还得去找我娘。”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蛮横地抱起来,死死的,一点动弹的余地也没有。“现在,你必须回去!”   “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和你入洞房。”   我赶紧闭了嘴!   顾白语将我送到家门口,让我自己进去,娘的事情他会解决。我知道,他是不想和爹硬碰硬,以他的能力,爹的那两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出手,只是怕伤了爹,怕我为难而已。   我正准备转身进去,他又加了一句:“以后离我的距离不许超过五米远,出了事要先叫我,记住了吗?”   他是在责怪我被臭脚汉欺负的时候没有叫他吗?   我撇了撇嘴,点头说知道了。   进屋后,我直奔自己的房间,爹把我房间的门砸的“咚咚”直响,问我是不是私会顾白语去了。   我不敢开门,怕的是他已经失去理智,娘已经消失了一个下午,他连问也不问一句,就知道骂我,责怪我。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像一头野兽一般。   不对,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爹比野兽还可怕!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爹疯了,娘杀人了,这个家还能被称之为家吗?啊? 第十六章 :跟踪我爹   门外突然没了动静,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隔了片刻,我才敢把门打开一条缝,爹的身影刚好出了门,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两天爹每天都要出去,回来后行为就怪怪的,我猛然想到,爹该不会是去找那个什么神棍医生了吧?   说不定鬼婴的事情,就是那神棍医生搞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神棍医生就太可怕了,他不光让娘怀了鬼胎,还唆使爹对付顾白语,把我们家搞的鸡犬不宁的,我定要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家。   为了以防万一,我从厨房摸了一把刀子揣进怀里,紧跟爹的脚步出了门。   我和爹保持比较安全的距离,所以一路上,他都没有发现我。   爹来到隔壁村之后,进了一家高门大院的房子,一进去就将大门紧闭。门口栓着一条大黑狗,样子十分凶恶,可是见了爹却一声不吭,说明爹经常来这里。   我仔细将周围打量了一番,发现大门不远处有一处矮墙,可以从那里翻进去,但问题是,只要我靠近大院,大黑狗一定会发现我。怎么办呢?   硬拼?直接把大黑狗砍死?屋里的人发现就发现了,迟早要撕破脸皮的!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摸出怀里的刀子,正准备行动。突然,一双大手一把捏住我的肩膀,使劲往后一拽,我便跌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里,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一把将我手里的刀子夺了过去。   “一个女人,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竟然是顾白语,他把刀子丢到一边,十分严肃地看着我,似乎是在说“为什么我的话你不听”?   他说过,我距离他不能超过五米,有事情一定要先叫他,这两点我一个都没做到。   我有心向他解释,他竟然冷“哼”一声,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对他这种态度,我是真的不想理,可我担心娘,只好厚着脸皮问他:“我娘找到了吗?”   他点头,并不做声。   我长舒一口气,只要娘没事就好。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是来责怪我的,还是来给我帮忙的?   正思量着,顾白语对我说道:“走吧。”   我急忙问去哪里,并把爹进了这家院子以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顾白语却是问我:“还要我把那两个字再说一遍吗?”   我知道,他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可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能听他的。院子里的人关乎到我们家的命运,不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一次,我毫不胆怯地当着顾白语的面说了个“不”字:“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   顾白语一把擒住我的手腕,力气十分的大,我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冰山一样,看的久了,就会将人冻住。   就算是刀山火海,这一次我也要去。   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突然,他一下子将我拽到他跟前。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从未反抗过他的任何话或者命令,大概在他眼里,已经习惯了我的乖乖服从,这一次的反抗,真的让他生气了。   他盯着我良久良久,再一次问我:“走,还是不走?”   我很肯定地说出那两个字:“不走!”   我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执拗,我想弄清楚的事情,不把它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白语冷“哼”一声甩开我的手,竟然转身走了。   说实话,我挺想他能留下来的,他的本事那么强大,一定有办法帮我进去。可是,他又是那么固执,那么自以为是,真的当我是他的奴隶吗,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什么命令都要服从吗?   心中的怒气还未平息,那头,突然传来大黑狗“呜呜”的叫声。我本能地回头,只见那条大黑狗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倒在地上抽搐,不一刻,便不动弹了。   我立刻想到了顾白语,他假装离开,实际上却是暗中在帮我。   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遇上这么个性格怪异的家伙,实在叫人很无奈。明明是一片好心,面子上却总是冷若冰霜,这叫什么,刀子嘴豆腐心?   大黑狗倒下之后,我赶紧朝矮墙那边跑。   墙只比我高了一个头左右,很好翻进去。   进了院子,我先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院子里面有很多巨大的笼子,都用黑布盖着,看着实在诡异。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如果当时我不好奇地打开那些黑布,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   我轻轻地靠近距离我最近的一座笼子,将黑布掀起来一点,看到的是一只血淋淋的脚,人脚!   那只脚似乎感应到我在看她,竟然向后缩了一下。   我的大脑已经懵了,心里那个声音在说:别掀开,你会后悔的。饶是如此,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将黑布一点点掀开,被鲜血染红的双脚上面是两条布满血痕的细腿,我已经可以肯定,笼子里关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这院子里有七八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这样的女人吗?   心中的恐惧令我浑身发颤,我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将黑布往上揭,犹豫片刻,我终于鼓足勇气,一鼓作气,一下子将黑布揭开。   当看到笼子里女人的全貌时,我终于爆发出了那声惊叫:“啊!”   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残忍的一幕,视觉的冲击令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惧、害怕、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我的叫声吸引了屋子里的人,只见爹和一个穿着道袍的人一起跑出来。   爹看到我面前笼子里的女人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止不住地颤抖。我已然明白,爹不知道这些笼子里装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平日里对我再不好的男人,说到底他到底是我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几乎是本能地,我让爹赶紧过来。   爹正要向我跑来,被那个穿道袍的家伙一把抓住肩膀,也不知在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爹突然将目光转向我,眼神很复杂,好像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隔了片刻,他竟然冲那个家伙点点头,然后便冷漠地看着我。   我已然明白,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我,在他眼里,我这个女儿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如果说以前对爹是伤心,是难过,那么现在,我对爹就只剩下绝望!   这里就像人间地狱般恐怖,我一刻也不敢在呆下去,爬起来撒腿就往矮墙的方向跑。眼看着就要到矮墙跟前了,突然,一张网子从天而降,将我一下子套住。   我被网子拉到地上,拼命地挣扎。   那个穿道袍的家伙走到我跟前,阴森一笑:“这矮墙还真是好使,进来一个,就能抓住一个……”   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向我的手指,脸色微变,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微笑:“鬼婴竟然转移到你身上了,如此甚好啊,我正需要年轻貌美的女子呢。”   话音落,我爹走了过来,那家伙赶紧转移话题,对我爹说我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了,不能再让我回家了,否则就会给我们家带来更大的灾难。他建议把我留在这里,他一定能将那个给我们家带来灾难的家伙消灭。   爹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毕恭毕敬地对那家伙说:“那就有劳您了。”   说完,转身走向大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女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我知道爹对笼子里的女人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怜悯之情的,但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那个家伙到底对爹说了什么?   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待我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后,那家伙一把将我提起来,凑到我跟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一副陶醉的样子,“好香啊,好久没有闻到处女的味道了!”   他的话令我浑身一颤,仿佛跌进了冰窖里一样。   我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一只大手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那家伙挨着我的脸,竟然在我脸上狠狠舔了一下。   恶心,我只觉得恶心的不行。   他将我的脸整个舔了一遍,弄的我满脸都是他腥臭的口水,然后他才得意洋洋地说:“你想知道我跟你爹说了什么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我对他说,笼子里那个女人是被鬼婴缠身,才会变成这样。我把她们困在笼子里,是为了防止她们出来害人。而你,和一个死人结为冥婚,会给你们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怪不得爹突然发疯一样要对付顾白语,原来,原来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他先是让娘怀了鬼胎,被顾白语发现之后,就唆使爹对付顾白语。   爹鬼迷心窍,才会信了他的话。   我很庆幸我和顾白语回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只怕娘也会落的和笼子里这些女人一样的下场。 第十七章 :母体养鬼   那家伙要把我往屋子里拖,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困在笼子里,日日遭他蹂躏的场景。   我不要进去,不要!   情急之中,我大喊顾白语的名字,那家伙阴森一笑,说他在院子外面布了阵法,顾白语根本不可能进来。   没有顾白语,我就无法逃过被关进笼子里沦为那些女人的命运,那我宁愿去死!   门口有个大柱子,我毫不犹豫地冲向大柱子,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去了,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家伙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喃喃着说:“怎么可能!”   我本能地回头,只见院门倒了,尘土飞扬,一片模糊。   那家伙突然拽着我直将我往屋子里拖,我不肯跟他走,他便将我扛起来。   他这么急于把我弄进屋子里,一定是屋子里有更加厉害的,可以对付顾白语的东西,我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我用双手抓住门框,阻挡了他的脚步。   那家伙拽了几下没拽动,竟然像狗一样狠狠地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我本能地松开门框,眼看着就要被带进去了,而这时,几道人影从氤氲缭绕的烟雾中缓缓走出来,赫然便是顾白语,以及在高家时为我们布置婚宴的那一男一女。   男的当即抓起一根烂门框,呼啦一下朝我们扔过来,门框如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在空中盘旋飞舞,“砰”的一声砸到那家伙的腿上。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向前倾,将我丢出去好远。   紧接着,一大股黑色的如同水蛇一样的东西飞舞过来,死死地缠住那家伙的下半身。待我看清楚,不由得吃了一惊,那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人的头发!   头发的另一头是那女子,如同蜘蛛一般,张开四肢,朝那家伙扑来。   那家伙拼命地弄开身上的头发,怎耐越拼命头发缠的越紧,我听到了骨头被挤压碎裂的声音,那家伙憋的脸都红了。   “啊!”   “砰!”   伴随着那家伙一声仰天长啸,缠在他身上的头发全部断裂,他如火箭一般一下子蹿起来,竟将屋子穿了个洞,瓦片碎石纷纷落下来。   我本能地将身子蜷缩起来,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的头护在他的胸前,瓦片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个护着我的人定是顾白语。   瓦片落了片刻,便停止下来,顾白语将我抱出来,将我身上的网子取掉,把我脸上的脏东西擦干。   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而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就像那日在梦里面,他将我搂在怀里,说他以后会好好保护我一样。   这样的他,令我不禁看的呆了。   但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质问我清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作为一个妻子,就应该有一个妻子的样子,为什么要擅自做主。   我还没从刚才他温柔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一时沉默不语。   他突然转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的头抬起来,四目相对,那冰冷的眼神又加重了一层,像冰山一样:“为什么不说话?”   我实在搞不明白,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   明明他是很在乎我的,却为什么总是要冷冰冰的对我?   其实,如果他能像刚才一样温暖,我真的会控制不住地爱上他。   可现在……他的冷,他的霸道,他的蛮横,都让我感到不可理喻。他越是冰冷如霜,我越是不让他逞心如意,似乎这种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让我开心,但其实我不开心,可我就是要这样做。   我拨开他的手:“我想把事情弄清楚,有错吗?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子,那你是我的丈夫吗?你尽到了做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吗?你保护好我了吗?你关心过我心里想的什么吗?你只知道让我一味地听你的话,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又不是动物,你凭什么总是想着左右我。”   说完,我怒气冲冲地起身,看到女子和男子从屋顶上落下来,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我。   我是真的在气头子上,理也没理他们,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多么勇敢,竟然说了那么多顶撞他的话。   他会不会以后不会再保护我?或者直接离开我?   我在想什么呢?   他走了岂不是更好,我巴不得他早点走呢。   但眼下我是真的离不开他,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忙。那个祸害人的家伙逃跑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纠缠我们家。还有院子里这些可怜的女人!   她们肚子里怀着的应该都是鬼胎吧,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将她们的手脚筋都挑断了,刺瞎她们的双眼,隔了她们的舌头和耳朵,将她们做成人彘。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死后下地狱都不够,一定要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这些女人该怎么办?   恐怕不把她们肚子里的鬼胎引出来,她们便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吧。   我想回去找顾白语求他帮忙,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肯定也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但他就是不说破,等着我回去向他道歉。   犹豫良久,我还是转身走了回去,顾白语依旧冷着脸,男子和女子站在他身旁偷偷地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请你原谅。”   没有回应!   我偷偷抬头看了顾白语一眼,他站了起来,径直从我身旁走过,在院子中间停下,目光落在那些笼子上,眉头微皱。   我知道有戏,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应该不至于再掐我脖子吧。   “你有办法救她们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虽然一副懒得看我的样子,但我心里已经高兴的不得了。   这几日的相处,我对他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高冷,内心火热。虽然他霸道、蛮横、不讲理,但讲起理来,还是很有魅力的。   “那她们怎么办?”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这么多被做成人彘的大肚子孕妇,要把她们带出去,太惹眼了,但若不带出去,就只能留在这里,还需要有人看着,伺候她们。   顾白语转身看向那对男女,竟然让他们留下来照应这些女的。   那对男女倒是一点怨言也没有,点头应是。   一直忙活到天快亮时,才把那八个女人弄到屋子里去,给她们洗干净身子,换了新的衣服。   顾白语要我们趁天亮之前赶紧离开这里,被其他人看到,我就百口莫辩了。至于那八个女人放在这里是否安全,顾白语说,有若兰和明暗在,不会有问题的。   若兰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名字,明暗是那个男子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我一时好奇,问顾白语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连那个院子都进不了?我知道这样问搞不好会被他再掐一次脖子,但我就是好奇,还有一丝丝责怪他的意思,明明是他说的两个人的距离不得超过五米,出了事情一定要先喊他的名字。   我被那个家伙那样凌辱,他咋不现身帮我?   说完,我便忐忑不安地低着头,都不敢看他。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顾白语的声音才响起:“院门外的阵法根本难不住我,真正挡住我的,是那些孕妇肚子里面的鬼胎。那些鬼胎基本上都成形了,鬼力十分强大,他们团结起来,便能产生十分强大的怨气墙。要是换做以前,那样的怨气墙根本不足以挡住我,但现在……”   后面的话,他却是不再说下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猜想,他见我被那家伙凌辱,一定也是焦急万分,才找了若兰和明暗帮忙,强行突破鬼婴们结成的怨气墙进来。   而我刚才还责怪他没有及时出现,实在是过分了。   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但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心想我误会他是我不对,但他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也有不对,他从未向我说过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向他说对不起,就当我们扯平好了。   今晚的事情,让我很是后怕,差一点我就失去了娘。   顾白语将我送到家门口,让我自己家进去,而他则跳到屋顶上。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爹看到他,而他守在屋顶上,也实现了他说的“不许我距离他超过五米”的诺言。   不知怎地,我的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微笑。   心情在那一瞬间大好,但想到接下来即将要面对娘,我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臭脚汉说是娘杀死了他,是真的吗?我要不要直接问娘?   我怕我问了,真相会令我难以接受,但若不问的话,这个疑问一直埋藏在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踏实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默默鼓励自己,问,一定要问。要相信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我好!   这样想着,我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第十八章 :爱女心切   爹和娘都没有睡,看见我回来,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可为时已晚,娘质问爹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娘一把推开爹,将他赶出房子,“呜呜”大哭。   我不知道我没回来的这段时间爹对娘说了什么,但从娘的反应便能看出来,娘对爹好像很失望,不,应该是绝望。   我安慰了娘好一会,娘才止住哭声。   娘抱着我,说了很多话,大抵就是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   这种时候,我实在问不出臭脚汉是否是娘杀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娘杀的又能怎么样,那也是臭脚汉该死,如果不是他,我们家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和娘抱头痛哭,这一晚,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也是我粗心大意了,没发现娘的异常。   翌日,我睁开眼睛,像小时候那样往娘的怀里钻,感受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娘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冰凉刺骨。   “娘!”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下来,我将娘的尸体抱在怀里,生怕她冻着,冷着。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我已无力去看爹那张面孔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他把我从炕上拽下来,不让我碰娘的尸体,怒吼着骂我:“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年要是直接把你塞尿痛里淹死,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兰花,兰花你醒醒……”   兰花是娘的名字。   爹的那些话让我有些发懵,我含着泪问他是什么意思,爹拽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什么意思?你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是你娘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一条命。”   他把我甩出去,将当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我。   原来,娘是习惯性流产,根本生不了孩子。   当时娘怀上我,几次大出血,爹要找人帮娘把肚子里的我收拾掉,娘死活也不肯。而那时,村里来了一个道士,说是可以帮娘保住我的性命。   爹说什么也不愿意,要把那道士赶走,娘却是将道士留下来,哀求她救救自己的孩子。   那道士给娘把过脉,说我娘是天生的阴女,今生今世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还劝娘趁早将肚子里的孩子收拾了。   娘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跪着求那道士,请他无论如何要帮自己。   那道士大概是被娘的诚心所感动,终于答应帮娘,但她提前告诉娘,要生下我,需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厄运缠身!   娘那时大概是被想要孩子这个念头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保住我,竟然点头说没问题。于是,那道士给了娘一块生了锈的铜钱,让娘随身带着,等孩子出生后,便将铜钱呆在我脖子上,可保我平安长到十八岁。   那枚铜钱娘倒是一直带着,奇怪的是,我出生的那天,那枚铜钱死活找不到了。没了铜钱的庇佑,我们家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霉运不断。   娘没有因此而嫌弃我,但是爹却对我越来越厌恶,并且,那种厌恶伴随着我的生长越发严重。   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我的错,就连我被臭脚汉强,他也觉得是我没行成人礼。   这些暂且放在一边,再来说说当年的事情。   其实当年的事情娘向爹隐瞒了一件事,就是那个道士告诉娘,如果想救我的话,就必须牺牲她自己。   因为娘是阴女,我遗传了娘的基因,是半个阴女。   阴女和阴女在一起是会相互排斥的,只能保留一个。   娘果断地选择了保我,牺牲她自己。   在我被爹卖掉的那一刻起,娘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她总盼着我有一天能再回来,她还能再看我一眼。   终于,我回来了,娘的心愿终于可以了了。   但她得为我做点什么事情,那就是--杀死臭脚汉!   没了臭脚汉,就没人再骚扰我了。   爹将我提起来,恶狠狠地对我说:“你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为什么?”   我无语硬噎,只能默默地流眼泪。   如果我早知道这些事情,我宁愿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娘,也不会回来再看她一眼。   我的归来,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插进娘的心口。   我不想挣扎,不想反驳,爹要杀要刮,我都无所谓。   爹突然冲到门后,提起杀猪刀,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啊!”   突然,一道人影从屋顶上落下来,在杀猪刀上轻轻一点,就将爹手中的杀猪刀踢的飞了出去。   顾白语落在我面前,一把将我拽起来,和爹对峙着。   爹已经失去了理智,娘的离去,彻底让他变成了一头吃人的猛兽。他连顾白语也不畏惧,嘶吼着让他滚开,说我们乔家的事情,轮不上一个死人来管。   顾白语说:“岳父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这种时候,顾白语还想从爹口中得知什么,简直是疯了。   那把杀猪刀戾气很重,顾白语是很厉害,可要是万一被杀猪刀碰一下,只怕会损伤他的鬼力。   我让他赶紧走,说我自己会处理的。   顾白语让我闭嘴,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爹,“你觉得是乔沛害死了你的妻子,可我却觉得,是你自己亲手害死了她。首先,当年你要是能够竭力反对那个道士的帮忙,你妻子就不会生下乔沛,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其次,那枚铜钱其实是由于你的粗心大意弄丢的吧,如果那枚铜钱还在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还有,你以为卖了乔沛就可以解决问题?其实是你自己在把问题搞的越来越复杂。”   “如果乔沛没有被卖掉,你的妻子就不会伤心欲绝,你也不会为了安抚她找那个张道士,害的她被鬼婴缠身。我们虽然帮助她将鬼婴引了出来,可是她知道,鬼婴留在她身体内的阴气并没有完全褪去,只是她怕乔沛知道后会想办法连阴气也引到自己身上。为了保护乔沛,她只好选择牺牲自己。”   “当年那个道士的话对她有一定的影响,但如果她想牺牲自己保护乔沛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因为她很爱乔沛,舍不得和女儿骨肉分离。但是因为鬼婴的事情,她不得不提早牺牲。这一切的一切,你难道还要怪到别人身上吗?”   爹喃喃自语:“不,不是的。”一边说,一边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爹的双眼发红,像头发怒的狮子:“明明就是她这个扫把星害死了兰花,我要去找张道士,他说可以帮我度过这次危机的……”   “那些被困在笼子里的女人你难道忘了吗?你真以为她们是被鬼婴缠身去找张道士帮忙的?其实她们都是被迫怀了鬼胎,被张道士囚禁起来的。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出现,只怕娘也成了那些女人中的一个。”我再也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地将鬼婴的事情说出来,希望我的这些话能敲醒爹。   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即使我们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甚至我怀疑,不是他听不进去,而是他不愿接受真相罢了。   爹爱娘,却要他承认是他亲手害死了娘,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突然,爹疯狂地大笑,看着娘的尸体喃喃自语了一会,竟然唱着歌跑了出去。   爹疯了!   娘死了!   一时间,我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娘的尸体发呆,默默地流眼泪。   顾白语就站在我身后,也不说话,也不安慰我。   我在娘的尸体前呆坐了很久,心里面挣扎了很久,事已至此,很多事情都无法在改变。我的生命是娘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如果我活的凄凄惨惨,怎么对得起娘?   为了娘,我也要更好,更坚强的活下去。   中午,我找到木匠陈伯家,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求陈伯给我娘做一具上好的棺材。   陈伯推诿着不肯接我手里的钱,说他一把年纪了,干不动了,让我另找人做。   我知道,因为臭脚汉挖坟的事情,村里人对我们一家子现在都是敬而远之。我扑通一下跪在陈伯面前,把自个儿说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并且说下次回村,一定多带些好东西孝敬他老人家。   陈伯这人贪财,全村人都以为顾白语是富二代,我这么一说,陈伯的表情立刻变了。   眼看着陈伯心意动摇,有想点头的意思,却在这时,陈伯的老婆从里屋出来,看到我,脸拉的老长,将陈伯拉到一边,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陈伯走过来很坚定地跟我说:“沛儿啊,陈伯实在是有心无力,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陈伯的老婆已经对我下逐客令了,让我赶紧走。   他老婆嘴皮子厉害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说话一点也不给别人留情面,说我们家一门子晦气,别把晦气带到他们家来。   这些话那么刺耳,我一句也不想听下去。   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想着等他老婆不在的时候再过来试试,一转身,竟看到顾白语进来。   来的时候我交代了让他呆在家里别出门,因为我知道以他的脾气,一言不合就要掐人脖子。陈伯都一把年纪了,万一被他掐死咋办?   我想拉着他赶紧离开,那家伙竟然无视我的存在,从我身旁走过,径直走到陈伯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那只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做成掐脖子的手势…… 第十九章 :入土为安   “顾白语!”我几乎是本能地叫出了声,将他那只手死死捂住。   娘活了大半辈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女人、好媳妇,顾白语要是这么一闹,陈伯他老婆还指不定怎么把脏水往娘的身上泼呢。   我这厢还想着怎么把顾白语哄走,那厢,顾白语突然转过身,将头压的很低,几乎挨到我脸上了,问了个很没底线的话:“才一个小时没见,你就想我想成这样了?”   这种时候,我哪里有心思听他调侃,重重警告他别乱来。   顾白语将我的手甩开,似乎是嫌弃我的不解风情。   他的脸上又恢复那副冷漠的表情,径直走到陈伯面前,要他务必天黑之前将棺材做好!   这种口气,哪里是来求人办事的,这分明就是命令。   这个顾白语,以为谁都欠他的吗,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话?   我苦苦哀求了那么久,才让陈伯有一丝丝动摇,他这倒好,分分钟就让我的辛苦白费了。   陈伯和陈伯的老婆登时变了脸色,要把我们赶出来,连武器都用上了。   他们扑到顾白语跟前,高高举起扫帚,眼看着就要落下来,而顾白语还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一点闪躲的意思也没有。   陈伯本来就没想着打人,只是吓唬吓唬我们罢了,只是他的吓唬对顾白语丝毫不起作用,倒让他有些为难。   再怎么说,顾白语在他们眼中可是个富二代,万一惹了富二代,以后他找人来给他们家找麻烦怎么办?   陈伯见恐吓不成,竟变成苦苦哀求,说让我们赶紧走吧,我娘的棺材,他真的做不了。   我心中又气又怒,转身就要离开,便在这时,顾白语的声音响起:“您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很多怪事?”   我一听,当即停下脚步,不知道顾白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伯还没说话,他老婆就急急忙忙跑到顾白语跟前,问他怎么知道?   顾白语不答反问:“你最近给什么奇怪的人做过棺材没有?”   “有有有。”陈伯赶紧放下扫帚,请顾白语坐下说,然后,他把几天前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大概是四天前,也就是我回到村里的前一天,陈伯接到一单很奇怪的生意,来人说要八口棺材,全部都要桃木做的。   这桃木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是用来辟邪的,哪有人家用桃木做棺材的,陈伯做了一辈子棺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可那人执意说要用桃木做,并且每一副棺材都出双倍的价格。   陈伯一听,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一来,桃木的价格比其他木质的都要便宜,二来,每副棺材能多赚一倍的钱,这顶的上他半年的辛苦钱了。   那人要求陈伯在五天之内将八具棺材做好,到时候他亲自来取。   陈伯当天晚上就开始制作,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老两口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是近是远,有时甚至就在耳边响起。   夫妻俩起床一看,又什么也没有,再把灯关了,那声音就再次响起。   每天晚上如此,搅的夫妻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陈伯的老婆想到了可能是家中闹鬼了,让陈伯去找邻村的张道士来家里看看,但去了几次张道长都没在家。   无奈,那件事情只好能拖一时先拖一时。   这几日我家中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陈伯一家子已经被那婴儿的啼哭声搞的筋疲力尽,实在不敢再惹上其他麻烦,所以才不肯帮我。   陈伯说完,瞪大眼睛看着顾白语,问他可有办法?   顾白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常的神色,仿佛想告诉我什么。恍然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八口棺材,八个怀了鬼胎的孕妇,难道当初找陈伯做桃木棺材的人就是张道长?   张道长不是没在家,而是不敢见陈伯,怕陈伯认出来!   但是,婴儿的啼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顾白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顾白语没把张道士的事情说出来,只说那个要求做桃木棺材的人有问题,很可能鬼婴就是他留下来的。   “鬼婴?这、这……哎呦,我们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咋就惹上鬼婴了啊……”陈伯他老婆一听到鬼婴两个字就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很大,很吵。   陈伯让他闭嘴,听顾白语说。   他老婆赶紧把嘴巴闭上,说只要顾白语能把鬼婴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给我娘送一副上好的檀木棺材。   谁也没有想到,顾白语竟然会说“不要”!   陈伯老两口四目相对,傻眼了,顾白语这是啥意思啊?   他们还没从郁闷中回过神来,顾白语突然拉着我就往外走。陈伯老两口赶紧追出来,说有话好好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顾白语就是不肯停下来,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直接将我拉回家里。   我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端坐在椅子里,冷冷地回道:“从来只有别人求他的份,还没有他求别人的时候。”   我竟无言以对。   过了不多时刻,陈伯老两口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我们家,好话说了一大堆,顾白语就是一声不吭。   陈伯老两口转而求我,让我帮着说几句好话。   说实话,当初我去求他们的时候陈伯他老婆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要把我赶出来,如今看到他们低三下四地来我们家求我们,我心里竟有一丝快感。   但我知道,不管顾白语现在装的如何高冷,到最后他还是要答应他们的。   而且,我不想娘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床上,我想尽快给她安个家。   见着时候差不多了,我便对陈伯老两口点点头,示意我愿意帮忙。   “老公,陈伯已经答应帮咱娘做一副上好的棺材了,你就帮他们把鬼婴的事情解决了吧。”当着陈伯老两口的面儿,我只能违心地叫他老公。   不知是不是我产生错觉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顾白语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像是在偷笑,当我仔细去看时,他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那微笑从未出现过。   终于,他点了点头。   陈伯老两口赶紧把礼物放下,说他们这就回去给我娘准备棺材去。   到了傍晚,一副上好的檀木棺材便抬到我家门口,陈伯和他一门的几个年轻人帮着将娘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当棺材盖快要盖上时,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娘了,阴阳相隔,多么残忍的词!   陈伯他们帮我订好棺材之后,说要我一起看看选个黄道吉日给娘下葬。   我正欲起身,顾白语将我拦住,说不用看黄道吉日,明天就下葬。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陈伯用几句话为顾白语圆了场。他知道顾白语是行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也知道这个理,可我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   在我们这里,都讲究棺材要在家里摆三天,之后再选择黄道吉日下葬。   那些话还没说出口,顾白语就率先说道:“如果你想娘牺牲的更有价值一点,就听我的。”   他的话就像启明灯,照亮我心中那片迷茫的沼泽地。   娘是阴女,我也是阴女,两个阴女注定相克,如果娘早点下葬的话,就能将对我身上的克性降低到最少。   顾白语说的没错,如果我想娘牺牲的更有价值一点,就必须早点将娘下葬。可是、可是从此以后,我将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晚,陈伯老两口又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我们家请顾白语,由于我哭晕了好几次,顾白语不放心我,便一口回绝了陈伯他们。   第二天,陈伯还是照常来我们家,请陈家一门人帮忙,将娘安葬在我家地里。   娘下葬之后,我的眼泪便再也流不出来了,好像流干了,也好像是不会流了,反正心没有以前那么痛了。   我在坟头站到天黑,顾白语便陪着我站到天黑。   也不知道几点,陈伯老两口找到坟上来,话还没说呢,就先哭了,说家里出了大事情了,顾白语再不帮忙,他们老两口就活不过今晚喽。   我的思绪被那一声声凄惨的哭泣声拉回现实,大事,什么大事?   陈伯家里的事情和那个可恶的张道士有关,而他,是害的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都能牵动我敏感的神经。   我把对娘的思念之情压制在心底,问陈伯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陈伯比他老婆能稍微好一点,至少还能说话,他硬噎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今天下午安葬好我娘之后,陈伯就和弟兄们返回去,陈伯的二哥拉着陈伯要去他家喝酒,陈伯本来不想去的,但一想到鬼婴的事情,就心烦意乱,于是就跟着二哥去了。   一直喝到刚才,陈伯才醉醺醺地回家,一到家里,就见一个红色的肉球在地上弹跳,就像封神榜里的哪吒出世时一样。陈伯的老婆昏迷了,叫了半天才叫醒,原来,他老婆就是被那肉球吓晕的。   现实毕竟不是电视剧,是个人见到一个诺大的肉球在家里弹跳,肯定不会想到肉球里是哪吒,而是恐惧!   再加上顾白语说的鬼婴的事情,陈伯老两口吓的都快尿裤子了,拔腿就往坟地跑,来找顾白语帮忙。 第二十章 :鬼婴钓人   我听完陈伯的话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那肉球是怎么回事,只好问顾白语。   顾白语说,那是鬼婴在生长,可能它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很小一点,不容易被发现,现在长到篮球那么大,就是初级鬼婴了,已经具备了视力和听力两个方面的本领。   陈伯老两口子对着顾白语连连磕头,求他帮忙。   顾白语没说话,我以为他又在耍清高,正想说他,却听他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那个人来取棺材的日子吧?”   陈伯点头道是。   顾白语说:“现在那鬼婴还是初级阶段,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威胁,一会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帮你们布一个阵,可暂且困住那个鬼婴,等到明日那人来取棺材时,还要利用鬼婴抓住他。”   陈伯两口子连连道“谢谢”。   我们一行人来到陈伯家,顾白语在一旁指挥着,陈伯两口子一个忙着准备东西,一个遵照顾白语的话将相对应的东西放到对应的位置。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阵就布好了。   然后,顾白语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那篮球大小一样的肉球竟然弹了出来,看样子很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   肉球被驱赶的无处藏身,最后躲到桌子下面,正好进了顾白语布的阵里。   那肉球在桌子底下一阵乱撞,但就是出不来,好像四周有一股无形的墙将它挡住了。   看到这一幕,陈伯老两口简直对顾白语崇拜的五体投地,阿谀奉承的话说了一大堆。顾白语听完,只是默默地“嗯”了一声,叮嘱他们千万不能碰到阵法的东西,否则鬼婴就会找他们麻烦。   然后,带着我离开。   走了没多远,他又停了下来,说要返回去。   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为什么?   他的回答很简单:“欲盖弥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带我离开,是做给那鬼婴看的。鬼婴的双眼已经形成,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而张道士可以通过鬼婴监视陈伯家里。那张道士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去而复返,并且,就藏在陈伯家的房顶上,能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至于那张道士说好的五天之后再来取,为何要提前?   我问了顾白语好几次,他才终于告诉我。   那一日张道士逃走,肯定对他们有所戒备,行事万分小心,所以会在前一天夜里或者第五天的夜里来取棺材。   而张道士是个急性子,断然等不到第五天夜里再来,所以,他肯定会提前一天晚上来。   我“哦”了声,不再说话,心里面却在翻江倒海,一会想到张道士那张丑恶的嘴脸,一会想到那些被困在笼子里的可怜女人们。   夜里湿气重,我冻的直打哆嗦。   顾白语突然跳下去,钻进陈伯的房间,不一刻又出来,手里多了一件外套。   他把外套扔给我,便盯着下面,不再说一句话。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竟莫名的觉得一阵踏实。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远处的路灯下出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四处张望。   人影很快逼近陈伯家,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嘴里碎碎念着什么,符纸“砰”的一下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屋子里面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从屋顶上的小洞往下看,只见困着鬼婴的阵已经被破坏了,那鬼婴四处乱撞,眼看着就要脱离那一片区域。   陈伯老两口子闻声出来,看到鬼婴快要逃走,吓的脸色煞白。   陈伯的胆子到底大一些,竟然敢跑到困着鬼婴的地方,试图将那些布置阵法用的东西重新归位。   但他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屋子外的张道士一张符纸下去,鬼婴便“砰”的一声冲破阵法,冲了出来。   陈伯老两口子吓的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鬼婴跳到门口,将门打开,那张道士大踏步走进去,问陈伯八口桃木棺材在哪里放着?   陈伯颤颤巍巍指向后院,说后院有一间房子,八口桃木棺材就在那里面。   张道士瞥了陈伯一眼,警告他今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否则不会饶过他。说着,将一个塞的厚厚的信封扔给陈伯,转身朝后院走去。   看到这里,我都着急了,顾白语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问他还在等什么呢,赶紧下去抓人啊,顾白语只对我说了一个字:“等!”   还等,难道在等合适的机会,还是说,还有人要来?   他说话总喜欢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真是让人又气又无奈。   我只好按着性子继续等,过了十多分钟,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在路灯下。   我心中一惊,伸长脖子去看,想看清楚那几个人是谁?   难道是张道士的帮凶,怎么不和他一起来呢?   待那几个人影走至跟前,看到他们的模样,我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为首的人,竟是高老爷子的儿子,高飞翔。高飞翔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小弟,一群人围在一起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高飞翔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对那几个小弟挥挥手,几个人一齐走进陈伯家。   陈伯握着信封还在发呆,突然又见进来几个人,登时懵了,问他们是谁?   哪知,高飞翔一个巴掌甩过去,竟将陈伯打晕了。陈伯的老婆嘶吼着要扑过去,也被他一巴掌打晕了。   闻声跑过来的张道士看到眼前的一幕,哀叹一声:“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嘛,毕竟是老人家!”   “呸!没杀他们灭口算好的了。我说张道士,我们干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外人知道,要是他们嘴巴不严实把事情说出去,被我爹知道的,我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高飞翔一面说着,一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拽啦吧唧的样子。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个鬼婴时,脸色顿时变了,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其余几个小厮也是面露恐惧之情,纷纷离那鬼婴远远的。   张道士“呵呵”一笑,对高飞翔说:“这个家伙就是初级鬼婴,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来,跟他打个招呼,以后你可是要经常和他们接触的。”   高飞翔撇撇嘴,说鬼婴原来长这么丑啊,说着,一副鄙视的眼神。   张道士依旧笑脸相迎,说丑是丑了点,可是它们的威力可是无穷的,“他们还没被生出来都能抵挡顾白语了,要是八个鬼婴全部出生的话,还不分分钟将顾白语捏的粉碎!”   高飞翔听到他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吩咐几个跟班的小弟将八口桃木棺材搬到村外的大卡车上。   话音刚落,我身边惊起一股凉风,再一看,顾白语已经不见了。   我赶紧低头往下看,只见顾白语竟已出现在高飞翔身后,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张道士的吃惊之情溢于言表,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而高飞翔更是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躲到张道士身后,要他赶紧把顾白语抓起来。   “抓我?哼?你们还不够格!”有些人,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让人心惊胆战,顾白语就是这样的人,不对,是鬼!   顾白语往前走一步,张道士和高飞翔便往后退一步。   退无可退,张道士终于掏出符纸,冷笑着说:“顾白语,你鬼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就不信你还能像以前那么厉害。”   说着,嘴里碎碎念着符语,黄符燃烧出暖黄色的火焰,飞向顾白语。   顾白语单手一挥,就将黄符打落,眸子里散发着冰冷乖戾的光,似两道X射线,直要把张道士刺穿。   张道士又一连掏出几张符纸,一下子全部燃烧起来,将顾白语团团围住。   顾白语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吧,要不然今晚,你们都别想离开这里。”   说完,那些符纸竟然纷纷落下,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而那些符纸就好像畏惧他害怕他一样,乖乖地下来了。   我心想那张道士也不过如此,当日在他的府邸若不是因为那些鬼婴,只怕早就被顾白语粉身碎骨了。   想着,我顺着瓦片往下溜,一个没留神,一脚踩进了那个小洞里。谁知陈家的房梁这么不结实,被我一踩,竟然断了,整个身子失去重心,从屋顶上掉下来,不偏不巧落在高飞翔面前。   高飞翔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低着我的咽喉。   张道士掐住我的脖子,“哈哈”大笑。   他的笑太讽刺了,我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他未免高兴的太早了,想拿我威胁顾白语,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当初聂道士又不是没有用过这样的方法,结果呢,顾白语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当初聂道士掐着我的脖子,顾白语那副无所谓的眼神,心里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堵塞感。   而如今,再看到那冷漠的无所谓的眼神,那种堵塞感越发加重。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女人   “放开她!”出我所料,上一次的事情没有再重演,顾白语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仿佛沸腾的热水,一下子将我那原本冷到极致的心融化。心里面有种喝了蜜一样的感觉,带着丝丝甘甜。   高飞翔有些胆怯,毕竟,顾白语的本事他在高二爷家也是见识过的,捂着刀子的手不断地颤抖,刀尖无数次在我的脖子上擦过,只要我稍微一动,就会划破我的皮肤。   这一切被顾白语看在眼里,警告高飞翔如果敢伤我一根头发,定叫他今日有来无回。   高飞翔也是狗急跳墙,把希望寄托在张道士身上,见张道士不动,便叫他那几个跟班去对付顾白语。   那些跟班大概不知道顾白语的厉害,竟一股脑扑上去,只是,还未靠近顾白语,就被一股无形的墙弹了回来,像一只只断了线的风筝。   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我看到顾白语的右手在蠢蠢欲动,猜到他是要把这几个跟班赶尽杀绝。他做事向来如此,和他过不去的人,他定要他活不下去。   我急忙大喊:“不要!”   不是我可怜他们,而是……不是说人死后魂魄都会进入阴曹地府,大功大德者可进入轮回道转世投胎,罪恶深重者则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受苦受难吗?我是担心顾白语手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怕他以后进了阴曹地府,只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此时此刻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令我吃了一惊,我尽量掩饰自己的表情,不让心里的想法流露出来。   顾白语的手及时地缩了回去,也是令我十分意外。他一向一意孤行,这一次怎么会听我的话。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我们想太多,高飞翔虽然已经害怕地躲到了门后面,可张道士却依旧掐着我的脖子,冷笑两声。   突然,他一把手擒住我的手腕,将我的左手抬起来。   五根手指上的乌黑已经蔓延到了指关节部位,顾白语说过,这些黑气一旦脱离手指,就会迅速进入我的腹部,成为我肚中的鬼胎。   张道士这是要加速黑气蔓延?   顾白语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惊现一丝丝愤怒,低低地吼出两个字:“你敢!”   “我敢不敢,你一会就知道了。顾白语,我知道你在乎这丫头,聂师兄说的没错,她就是你的软肋。哈哈!”说着,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我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便在这时,平地突然刮起一股阴风,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找死!”   伴随着说话声,一道人影从我们面前闪过,速度之快,像流星一样。顾白语竟在眨眼之间就到了张道士身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许是由于太过吃惊的原因,张道士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就那么被顾白语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四肢胡乱地挣扎,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在说话:“你、你太恐怖了!”   顾白语冷笑,并未说话,手上青筋爆凸,骨关节都泛白了。   “嘎吱嘎吱!”我清楚地听到张道士的脖子被捏的嘎吱作响的声音,他的头渐渐地歪向一边,似乎快要断了。   他们身后的高飞翔和那几个小厮此时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连滚带爬跑的没影没踪。   眼看着张道士就要命丧于此,便在这时,从屋顶上飘下很多白色的粉末,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纷纷扬扬,眯了我的眼睛。   但听得“咚”的一声,隐约间,我看见顾白语一松手,将张道士丢开。那咚的声音便是张道士掉在地上时发出的。   张道士一落地,便慌忙往外爬,而顾白语被白色的粉末笼罩,那些粉末似乎是针对他的,一时令他无法脱身。   这头,张道士已经逃走了,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我听到屋顶上传来瓦片被踩动发出的响声,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落地声,想来那个救张道士的人和张道士一并逃走了。   我以为事情便会到此结束,谁知这时,突然刮起一股阴风,将屋子里的粉末全都吹了起来,并且诡异的是,都向着门口的方向飞舞。   白色粉末漫天飞舞,点缀了黑夜,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   待屋子里的白色粉末被阴风吹干净了,顾白语才缓步向着门外走去,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两位朋友,就这样走了,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明明就像平常一样在说话,可他的声音却像装了扩音喇叭一样,分贝十分的大,而且,能传出很远的距离。   更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声音过处,门窗竟然裂开了,树叶纷纷飘落,连挂在电线杆子上的路灯,也突然“啪嗒”一声掉下来。   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门窗,只见昏暗处,两道人影跌跌撞撞向着我们走过来,一个是张道士,另一个,便是那聂放聂道士。   他们均捂着耳朵,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好像受了很强烈的刺激。   张道士更惨一些,脖子歪在一边,只能侧着头看人,令人看着都十分难受。   顾白语望着他们两个冷笑,那表情,是那么的得意、不屑、鄙视……   聂道士率先站出来,眸子里尽是怨毒的神色:“顾白语,今日你若敢伤我们两个于此,他日我师傅定不会放过你们顾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冷笑着打断:“谁说我要伤你们于此了。”说着,停顿了一下,聂放刚舒一口气,他又说:“我是要杀了你们两个。”   “你、你说什么?”聂放可不是那种会被吓唬到的人,脸上的恐惧之情只是一闪而过,便“哈哈”大笑,“我就不信,以我们兄弟二人的法力,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孽畜。要想取我们的性命,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聂放和张道士纷纷从怀里掏出符纸,可他们并没有急着将符纸点燃,而是割破彼此的手指,将鲜血滴在符纸上,然后才碎碎念起符语。   黄符燃烧出的火焰竟然是蓝色的,十分妖艳、诡异!   在聂道士和张道士的催动下,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黄符“嗖”的一下飞向顾白语,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顾白语连看也不看一眼,却是对我说道:“老婆,退后!”   老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我,心竟然莫名地加快速度,为了不影响顾白语,我便乖乖退回屋子里,将昏迷的陈伯老两口拖到偏僻的地方。   然后,我便躲在门后,看着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   顾白语完全无视头顶上悬浮的黄符,径直走出门外,那些黄符仿佛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也跟着他走出门外,并且还保持着原先的形状。   当顾白语快走到他们跟前时,才停了下来。   他很高,背影就像一座山一样!   我正望着那伟岸的背影出神,只听得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要是你们能跪下向我老婆道歉的话,我会考虑放过你们。”   那个张道士我还不太了解,可是,要聂放跪下向我道歉,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聂放那个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顾白语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心里面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特别舒服。   果然,聂放“呸”了一声,拔下背上的桃木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将黄符串在桃木剑上,嘴里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符语。   盘旋在顾白语头顶上的黄符突然燃烧起巨大的火焰,眨眼间就将顾白语整个笼罩在火焰中。   看不到顾白语的身影,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那些火焰形成的火墙突然四分五裂,倒在地上,不一刻就熄灭了。   聂道士和张道士同时变了脸色,作势便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可还没等他们摆好姿势,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顾白语的身上竟然缓缓飘出一股黑烟,在半空中慢慢凝聚,形成两个人形的样子。看那两个人形的样子,应该是一男一女,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形的背影很熟悉,在脑海中仔细搜索。   猛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我知道那两个身影是谁了,高林和宁蒙蒙!   原来,原来他们当初跑进那个房间里面,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在顾白语的身体里?   和顾白语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对鬼魂的世界也有一些浅浅的认识,鬼力强大的鬼魂能吞噬鬼力弱小的鬼魂,那高林和宁蒙蒙,是被顾白语吞噬了?   既然是吞噬,为什么他们还能再显出形态来?   我正暗自发呆,突然,听得门外响起两声低沉的怒吼声,仿佛野兽咆哮一般。抬头一看,只见高林和宁蒙蒙的像两头饿狼一样,正红着眼睛,扑向聂道士和张道士! 第二十二章 :下手无情   聂道士和张道士的符纸已经用尽,桃木剑也被顾白语踢的不知所踪,面对高林和宁蒙蒙的左右夹击,他们显得很是吃力。   而且,高林和宁蒙蒙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一个不再是那个腼腆害羞的男生,一个不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   此刻的他们,像猛虎、像饿狼,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不断发出嘶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攻击着聂道士和张道士。   没有了符纸和桃木剑,就好像士兵没有了武器,怎么能上战场?   纵使张道士和聂道士已经使出浑身的力气,仍是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高林和宁蒙蒙。他们的脸被他们锋利的指甲划破,身上多处被划出血淋淋的伤痕,皮开肉绽,很是恐怖。   他们半跪在地上,眼睛里仍散发着凶狠的光。   聂道士“哈哈”大笑:“顾白语,就算今日我们兄弟二人被你杀死在这里,死后我们的魂魄依然会找你算账。自古邪不胜正,你本不该存在这阳间,可你却偏要逆天行事,你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   “邪不胜正?”顾白语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夜空,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带着嘲笑的意味。   他说:“谁是邪?谁是正?你们以为自己穿着道袍,就是正吗?那些被你们害死的无辜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聂放仍不知悔改,强辩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们就不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牺牲。”   “呵呵!”顾白语笑了两声,走至他们跟前,蹲下,一把掐住聂放的脖子,“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还会有其他和我一样的人存在。你们只是在为自己的丧心病狂寻找借口罢了,真的是为了对付我,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的虚荣心,除掉我,扬名立万?”   聂放的眼睛充满了血,红的可怕,他像个十足的疯子,竟然哈哈大笑:“就算我想扬名立万,就算我们是为了自己,可人们依然崇拜我们,而你呢,你敢让别人知道你是鬼吗?啊?”   顾白语没有回应,就那么掐着聂放的脖子。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的愤怒之气。   他冷笑两声,拽着聂放和张道士的衣领,将他们拖到门口,正对着我的方向。“跪下!”   他们两个说什么也不跪,“砰砰”两声,顾白语在他们的膝盖弯处狠狠踢了两脚,两个人当即跪下,连爬了两次,都没能爬起来。   然后,顾白语摁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对我磕了三个头,才把他们松开。   顾白语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屋子,似乎对外面的事情再也不关心了。   而当他离开之后,高林和宁蒙蒙一下子扑到张道士和聂道士身上,我只看见一团黑雾萦绕,等黑雾渐渐散去时,他们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高林和宁蒙蒙杀死张道士和聂道士之后,缓缓飘到顾白语身后,躬身道谢。   他们又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男的腼腆,女的羸弱。在他们的双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从他们的反应中我大概猜到了,不是顾白语吞噬了他们,而是他们一直藏身在顾白语身体里。   等待时机,为自己报仇。   如今大仇已报,他们感谢过顾白语之后,双双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外面又何尝不是。   我怎么也不会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的脑子像高速飞转的马达,一刻也停不下来。   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我不由得叫出了声。   我都没看见顾白语是如何出来的,就见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抬起我的左手,这时我才发现,手指上的黑雾竟然蔓延到了胳膊上,而且,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上移动。   顾白语一把将我抱起来,往我家的方向走。   我还在担心张道士和聂道士的尸体怎么办?陈伯老两口怎么办?正说着,顾白语冷冷地瞪着我:“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但是,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说话方式,打从心底就觉得暖洋洋的。我乖乖地闭上嘴巴,任由他抱着。   他的怀抱是这样的宽厚结实,就像那日在梦中他搂着我时一样,让我觉得倍感安全。   我将我放在床上,用针扎破我的手指,从指尖挤出几滴血,滴在碗里。   血是黑色的,融化在水里,一碗清水就都变成了黑色。   紧接着,他竟然一仰头,将那碗血水喝了下去。   “你干什么?”几乎是本能的,我惊叫出了声。不是说人的指尖血是纯阳之物,能克制鬼魂吗,他怎么还敢喝我的指尖血,不要命了吗?   顾白语一口气喝完,才说:“蠢女人,舌尖血是纯阳之物,指尖血可不是。我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能把那鬼婴从你的身体里引出来,只好将他渡一部分到我身上,你暂时是安全的,但是记住,一旦身体有任何异样,一定要告诉我。”   我点点头,鼻子莫名一阵发酸。   顾白语让我好好休息,他去把张道士和聂道士的尸体处理一下。   他走后,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是高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   我辗转反侧地回忆着从我认识顾白语以来的点点滴滴,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心地其实很好,要不然他不会帮高林和宁蒙蒙。可他有时又是那么的不近人情,高二爷家那些惨死的小厮,足以说明他的冷血无情。   他总是叫人捉摸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正想着,顾白语竟然又回来了,他很平静地说张道士和聂道士的尸体都不见了。   我“啊”了一声坐起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又赶紧乖乖躺下。   他命令我不许多想,赶紧睡觉。   娘的事情已经令我筋疲力尽,我也的确很困了,闭上眼睛,没多大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一直到陈伯老两口子来我们家。   我醒来时,陈伯正说着一大堆感谢的话,还说要杀猪宰羊,宴请顾白语。   正说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很多的村民涌进我们家里,管顾白语叫顾大师,请他到自己家里看看。   村民们七嘴八舌,每个人都带了好些东西过来,争着抢着,好像生怕顾白语跑了似的。   我看到顾白语一直冷着脸,想起昨晚聂放说过的话,忍不住走过去,劝慰着让村民们先回家去,我们暂时还不打算离开这里,谁家有事,尽可以来我们家找顾白语帮忙。   村民们听我这样说,终于渐渐离开。   然而,等他们走后,顾白语却冷着脸责怪我:“谁让你擅自替我做主了?你忘了这些人是怎么嘲笑你了吗?忘了他们是怎么排斥你们家了吗?”   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责怪我,我怎么有种窃喜的感觉呢。   我强忍住笑脸凑到他跟前,说我只是想和村民们搞好关系,毕竟以后还是要回来给娘上香的,假如我不在的话,村民们也会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为娘打扫坟墓。   顾白语瞪我一眼,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顾白语不吃饭,我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吃。被他那样看着,我连饭都不会吃了,只好找些话题来聊,问他张道士死了,那些怀了鬼胎的孕妇怎么办?   顾白语回答:“是时候救她们了。”   听他这样说,我赶紧端起碗将饭往嘴里扒拉,正吃的得劲,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乔沛家不?”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放下碗筷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不由得一愣。   来人竟然是疯老头,算下来我们不过也就见过两次面而已,但我却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赶紧把他让进屋子,细细打量着他,不疯了,除了衣服脏了点,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我问他怎么会找到我们家?   疯老头脸上的表情登时变了,哀叹一声:“我是受人嘱托,才来找你的。”   “受谁嘱托?”   “高老爷子的女儿,高连枝。”疯老头回答。   提起高连枝,我是很有印象的,当初在高二爷子家里时,高老爷子要杀我灭口,高连枝苦苦为我求情。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她就一直没再出现过。   如今再提到高连枝,却是她委托疯老头子来找我,一定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问,高连枝怎么了?   却在这时,顾白语从里屋出来,疯老头子看到顾白语,表情僵了一下,而顾白语却是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这疯老头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肯定看出来顾白语不是活人,但他并未直接拆穿,反而朝顾白语微笑着点点头,和张道士还有聂道士他们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第二十三章 :铜钱密语   “那个……请问道长您尊姓大名?”我本想问他高连枝出了什么事,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可能疯老头子疯老头子地叫吧。   “程安!”   “程道长,高小姐她怎么了?”   程安哀叹一声,将高连枝的事情细细说来。   那日,高老爷子让高飞翔将高连枝带走之后,囚禁在家中,不许她再出来。高连枝却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女子,她几次三番逃出来,可惜都被高飞翔逮住。   高飞翔为了能让高连枝安分一点,让那聂放给高连枝喝了一种药,据说可以使人昏迷,但对身体其他机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高连枝被强行灌下那种药之后,的确昏迷了不醒,外人以为她是昏迷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魂魄竟然离开了肉体。   而且,高家的大门就好像一道天然屏障,她再也无法踏进去半步。   那日,程安在街上游走,碰上她的魂魄附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上,很虚弱。她见程安能看到她,便求我帮她!   程安给她仔细瞧过,发现她是中了一种叫做“舍魂”的蛊毒。   这种蛊毒程安只听说过,可没法破解,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解此毒蛊。   程安说着,抬头看向顾白语,我不禁惊愕,难道程安说的能解那种蛊毒的人是顾白语?   想来他此次来找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来找顾白语吧,难怪他看见顾白语会微笑。   可是,顾白语会答应帮高小姐吗?   顾白语是那种睚眦必报的,高老爷子联合聂放处处针对他,他岂能帮敌人的女儿?   我在想着如何说服顾白语,却没料到程安以为我是在犹豫,又将那日他去高二爷的府上给我送铜钱的事情提了起来,说那日他能去给我送铜钱,都是因为偷跑出来的高连枝机缘巧合之下撞到了他,叫他去的。   “程道长,高小姐对我有恩,现在她有难,我肯定要帮她的。”我适时打断程安的话。   程安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和高小姐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她?”   “这个……我和你也是无亲无故,但我当初还不是帮了你!”程安说完,“呵呵”一笑,“有些事情没必要追究原因,若真要追究,那就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我只觉得面红耳赤,人家高小姐当初帮我不也和我无亲无故吗,好端端的,为什么我要问这样的话,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我赶紧转移话题:“程道长,我还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铜钱辟邪,有什么讲究吗?”   “都是些一般人不知道的小知识,你若是感兴趣,我也可以说与你听。一般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具有挡煞、防小人、辟邪、旺财之功效。至于其原理,可就有些复杂了。”   “其一,铜钱性刚,五行属金,铜制吸收气场的力量比金银都好,因此,铜钱具有化解煞气的作用;其二,铜钱外圆里方,外圆代表天,内方代表地,中间的皇帝年号代表人,天地人三才具备,因而具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其三,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帝处于中国国力最强大的年代,时代相连,国运昌盛,社会安定繁荣,帝王独尊,百姓乐业,钱币铸造精良,流通时久,得“天、地、人”之精气,故能镇宅、化煞,并兼具旺财功能。你问这个,是不是因为那天我给了你一枚铜钱,而不是什么辟邪玉之类的东西?”   “嗨,不瞒你说,那枚铜钱是我凑巧捡到的,一直戴在身上,那不是知道你有麻烦了嘛,就给你用了……”   说着,他偷偷看了顾白语一眼,挺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当初他给我那块铜钱的目的就是为了避顾白语的,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水到渠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心里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爹说当年那个给娘指点迷津的道士给了娘一枚铜钱,而据我了解,一般的道士都会使用辟邪玉或者其他辟邪的东西,而很少有人使用铜钱辟邪的,毕竟古时候的铜钱不好找。那道士随手就给了娘一枚,要么,就是他身上刚好有一枚铜钱,要么,就是他习惯使用铜钱。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问程安关于铜钱的事情,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也是经常使用铜钱的那一类,好向他打听一下。但他说那枚铜钱是捡到的,我也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我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枚他捡到的铜钱,该不会是当年那个给我娘指点迷津的道士丢失的吧?   虽然这样的想法太荒唐了,可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可能。   我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叫程安先回去照顾高连枝,我过两天就到。   程安是个明白人,看了顾白语一眼,便知道我们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和我们道过别,当即离开。   程安走后,我还在琢磨着顾白语的心思,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高家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插手了。”   直接把我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噎了回来。   收拾好之后,我们先来到邻村的张道士家,院门外用石灰粉撒了一圈,路过的行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圈子。   不时还能看见有人经过张家院门口的时候朝里张望一眼,然后急匆匆离开,嘀咕着什么“真是想不到好端端的咋就闹鬼”之类的话。   闹鬼?定然是若兰和明暗搞的鬼吧,吓的村民们都不敢靠近这里,那些怀了鬼胎的孕妇自然就不会被发现了。   我和顾白语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走进张家院子,顿时一股冷气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八个孕妇的肚子个个鼓的有脸盆那么大,肚皮被撑的很薄,都能看到肚皮下面蠕动着的那团红色肉球。   对了,看到红色肉球,我才想起陈伯家里那个还未成形的鬼婴,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有心问顾白语,又见他眉头紧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爷,这些鬼婴大概这两天就要出世了,我们该怎么办?”   顾白语沉吟片刻,却是对我说道:“你回趟村子,让陈伯找人把那八口桃木棺材抬到这里来。那八口桃木棺材原本是用来对付这些生产完之后的孕妇的,现在,我们用它们来困住这些鬼婴。”   看大家的样子,个个愁容满面,我就知道这些鬼婴着实令人头疼,当下马不停蹄地赶回村里,直奔陈伯家里。   令我没想到的是,陈伯正拿着大斧子在砍那些桃木棺材,有两具已经被砍成了碎片,第三具也毁的差不多了。   我赶紧大叫:“住手!快住手!”   陈伯问我咋滴了?   “没时间和你解释,陈伯,你现在赶快找人把这些棺材抬到邻村张道士家里,快,要快!”   陈伯应了声,撒腿就往外跑。我说算了,找人的事情交给我去办,让陈伯务必赶明天早上再做三口桃木棺材抬过去。   陈伯特别给力,马上开始动工。   有了顾白语的光芒,这一次我叫村民们帮忙,他们一个个扑着赶来。20个人抬着五口桃木棺材,吭哧吭哧地走向邻村,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人奇怪的眼神。   我让他们把棺材放到张道士家的院子里,就叫他们赶紧回去,什么问题也不能问。   剩下的三口棺材只要能赶在鬼婴生产之前做好,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有六个孕妇生产了,那五个鬼婴都被关进桃木棺材里,由于它们刚刚出生,就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在它们还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就将它们的腿“斩断”,就不会有多大的威胁。   可那第六个鬼婴就麻烦了,不能和其他鬼婴放在一起,怕鬼力强的吞噬了鬼力弱的,制造出更加强大的鬼婴,只能将他放在一边,用黑狗血一遍遍地淋。   中间不能间隔太长的时间,因为鬼婴的恢复力十分惊人,如果一不小心让他们恢复了鬼力,就会激发它们身上的戾气,变得更加强大。   淋黑狗血的事情只能我来做,若兰和明暗则守着其他两个孕妇,而顾白语呢,坐在椅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困意一阵阵袭来,淋着淋着,我都打盹了。   顾白语“吭”了一声,一下子将我从睡梦中吓醒,手中的袋子已经快空了,黑狗血滴滴答答流淌下来,那鬼婴的下半身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我赶紧抓起另外一袋黑狗血,撕开,直接浇在鬼婴身上,刺啦一声,鬼婴又被黑狗血腐蚀的血肉模糊。   刚舒一口气,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撕开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心。   第七个鬼婴出生了!   这一个鬼婴都快将我累死了,再来一个,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而且,黑狗血的量也不多了,一次性管两个鬼婴,只怕支撑不到天亮的。 第二十四章 :双子鬼婴   我正愁着这下子如何是好,便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门外突又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直叫人心里紧的很。   “沛儿,陈伯让我们把这口棺材送来!”是邻居蔡叔的声音。   我连忙放下黑狗血跑出去,只见院子里放着一口新做好的桃木棺材,抬棺材的几人正往外走,不关心我这么急着要这棺材做何用。   有了这口棺材,那刚出生的第七个婴儿便不成问题了。   到了后半夜,又有一口棺材送来,没多久,第八个孕妇也要生产了。   只是那第八个孕妇生产的时间要比其他孕妇漫长的多,黑狗血已经不够用了,我只好先将第六个鬼婴放了进去。   到了黎明时分,最后一口棺材送来,棺材刚落地,屋子里面便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我心里还庆幸着这棺材送来的真是及时,突然又发现不对劲,那婴儿的啼哭声,怎么那么频繁,好像不是一个的,而是……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若兰急急忙忙跑出来,说第八个孕妇生了个双子鬼婴。   在场的几个村民全都愣住了,脸色苍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蔡叔扔下一句“沛儿啊,叔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啊”,一边说,一边逃也似的离开。   我现在没心思想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乱说的问题,赶紧跟着顾白语往里走,一个晚上,顾白语都没表现的这么激动过,而现在他竟然亲自出马,是不是那双子鬼婴很厉害?   到了屋子里面,只见一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婴儿挥舞着四肢,哇哇大哭。   那孕妇翻着白眼,腹部有个诺大的血窟窿,看着十分恐怖,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   我实在看不下去,爬在门框上狂呕起来。   在我呕吐的时候,若兰把屋子里的情况跟顾白语简单说了一遍。   其他的孕妇都是顺利生产出来的,而这第八个孕妇迟迟生产不下来,双子鬼婴竟然挖开她的肚皮,自己爬出来了。   眼下的问题是,这双子鬼婴是连体的,但他们却有各自的意识,要是把他们放在一个棺材里的话,恐怕会出现弱肉强食的现象。   但如果要把他们分开放的话,就必须将它们的身体分开,同时,还面临着缺少一具棺材的问题。   若兰说完,我正好转身,只见顾白语盯着双子鬼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神色。   “你们先把其他的鬼婴处理了,这个鬼婴,交给我。”说完,他转头看着我,“你留下!”   若兰和明暗应了声,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顾白语让我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他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一世,鬼婴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用管的,可他却尽心尽力地要除掉这些祸害。只要他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我都会无条件配合他。   “三根香、两根白蜡烛、一根柳树枝、一碗清水、一张观音像、一根管子,半个小时之内,给我。”   毫无征兆,顾白语就说了这么多需要的东西,他说一个我记一个,记完了,赶紧跑出去,该买的买,该找的找。   香烛、柳树枝、清水、管子什么都都好说,可这观音像可就难办了,找了好几户人家才找到,跟那老婆子磨了半天的嘴皮子,就是不肯卖给我。   无奈,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把钱塞进她手里,撒腿就跑。   那老婆子追着我跑了一段,见我进了张家院子,才终于止步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把那些东西交给顾白语,累的气喘吁吁,哪怕他说一句“辛苦了”也行。可他竟然毫无人性地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观音像挂在墙上,然后点上香烛,将清水碗摆好,再将管子放进碗里。   我只好继续忙活,一切就绪之后,顾白语让我站远一点。   他用柳树枝抽打双子鬼婴,原本已经安静的鬼婴“哇”的一下大哭出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顾白语不断地抽,而且是从一个方向抽,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是要用柳树枝将双子鬼婴赶到摆放着观音像的桌子下面。   那双子鬼婴好像顾白语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是不肯过去。   顾白语突然冷“哼”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这一劫吗?”   只见他高高举起柳树枝,对着双子鬼婴身体相连的地方,狠狠地抽下去。   柳树枝软绵绵的,可在他挥下去的时候,变得仿佛钢铁鞭子一样,竟将两个鬼婴身体相连的地方抽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鬼婴们顿时哭的更加凄惨,但顾白语一点也不为所动,再一次高高举起柳树枝:“是你们自己过去,还是我请你们过去?”   双子鬼婴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竟然不哭了,粉嫩脆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可那两双眼睛里却迸射出不该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恶毒眼神。   它们翻身爬在地上,一点一点向着桌子底下爬去。   待他们进了桌子底下,顾白语便碎碎念着什么,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碗里面的清水轻轻荡漾起来,清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成了浅蓝色。这都还不算什么,最不可思议的是,碗里面的水竟然自动流向管子里面,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在吸允管子的一头。   水流进入管子之后,再从另外一头滴出来,掉在地上,刚好落在与桌子齐平的位置。   越来越多的水滴滴下来,将桌子侧面淋的湿哒哒的,而那双子鬼婴好像很惧怕这些水滴的样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白语终于停止了碎碎念,但水流还在继续。   这应该是一个阵法,能暂时困住这对双子鬼婴。   顾白语做完那一切,突然转身往外走,我连忙跟上去,问他接下里要我做什么?   “找三样东西:坟头草、地钻木,还有三阴火。”   坟头草我倒是听说过,可地钻木和三阴火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问出来,顾白语便说:“这三样东西都是至阴之物,只有在坟地里才能找到。”   一听到坟地两个字,我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些天遇到的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让我对鬼啊坟啊的字眼特别的敏感。   顾白语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的笑令我不解,但现在我也没心思琢磨他到底为啥要偷笑,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在一座座坟茔间游走,寻找那所谓的至阴之物。   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搂着我的肩膀,将我用力往里一拽,我的身子便撞到了顾白语身上。   我看他,他却不看我,连句话也不肯说,昂首挺胸,好一副高冷的样子。   但即使他不说,我也能感受到他这是要让我离他近一点,他好保护我!   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暖暖的。   邻村很大,而且不像我们村,坟茔都建在自家地里,他们村有统一的坟园,大的很,比我们村子还大。   即使现在是白天,走在这坟园里,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顾白语将我搂的死死的,我因为太害怕,壮着胆子将他的腰搂的死死的。   平生第一次这样搂着一个男人,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心跳不由得加快。   我不安地偷偷瞄了顾白语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我,这才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走了一段距离,面前的荒草比人都高,而且,有些老坟都隐藏在荒草里,变得又低又矮,当你发现自己走的地方有些凸起时,很可能就是站在一座不起眼的老坟上。   在农村,踩人坟顶可是大忌。   吃过一两次亏,我便学乖了,走之前先将草丛拨开看一看,确定没有坟茔才敢往前走。   我问顾白语可有看到那三样东西?   顾白语摇头:“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你找到,还要我跟来做什么?”   我撇撇嘴,只好继续往前走。   正走着,突然,草丛里响起一阵嘤嘤呜呜的哭声,吓的我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我们进来这么久了,咋之前没听到哭声呢?而且这哭声响起的太突然了,还阴森森的,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顾白语问我:“怕了?”   我的确是挺害怕的,虽说之前已经见过那么多恐怖的鬼啊魂啊的,可谁说了见过那些东西就不能害怕那些东西了?   可顾白语这一副嘲笑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他想笑话我,我偏偏不让他得逞,说我才不是怕,只是穿的有点少,冷而已。   顾白语带着我往前走,越靠近声音来源的方向,我的心就跳的越厉害,好像都快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了。   快要靠近声音的源头时,顾白语突然停了下来,隐约间,我看到草丛后面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披散着乌黑的长头发,不停地用手帕抹眼泪。   看到红衣服长头发的女人,我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红衣女鬼几个字,害怕的要命,不由得将顾白语搂的更紧了。   顾白语看了一会,冷笑两声,说我们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找到坟头草了。   我还以为他说的是那女人哭泣的坟头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赶紧踮起脚尖去看,这一看,差点没把我的魂儿吓没了。   当我探头去看的时候,那女人正好回头看我,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张脸啊,两只眼睛就是两个黑森森的大窟窿,黑色的血水从眼眶里汩汩流出来,她的鼻子歪在一边,嘴巴裂到了耳根下面,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我吓的惊叫一声,连忙将头埋进顾白语怀里。 第二十五章 :三阴缺一   “你不是说不害怕吗?”这种时候,顾白语还不忘挖苦我,可挖苦的同时,他搂着我肩膀的手却越发用力了,分明是知道我害怕,给我安全感呢。   他这张臭嘴巴,我才懒的和他计较,依旧死死环抱着他的腰肢,嘴上却还在逞能:“抱紧你能暖和一点而已。”   “那就再抱紧一点。”说着,他把我往里一拽,额头猛然撞到他的胸膛上,那么结实,那么温暖,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频率。   “你们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突然,草丛那边传来冰冷阴森的女人的声音。   那红衣女鬼缓缓起身,用手帕挡住脸,向着我们慢慢……飘近!对,是飘近,因为她的双脚没有挨到地面,悬浮在空中。   她虽然没有眼睛,可我却依然感受到很强烈的嫉妒、羡慕的感觉。   顾白语看着红衣女鬼,冷“哼”一声:“我从来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更何况,你不是人。”   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轻蔑,一丝丝嘲讽,那红衣女鬼听到他那样说,瞬间暴怒,将手帕往地上一扔,张开满是獠牙的裂口大嘴:“你说什么?”   “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只是一具没有灵魂游荡在阳间,连阴曹地府都嫌弃的孤魂野鬼罢了。”顾白语的话一句比一句狠,我看出来了,他就是要刺激那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死……”那些话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一会摸自己的脸,呜呜呜大哭,一会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又哭又笑。   我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令人心惊胆寒,希望顾白语早点解决坟头草的事情,早点离开这里。可顾白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红衣女鬼疯了一会,突然伸手指着顾白语:“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到你身上有股很强的阴气?难道你也是……”说着,她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转身就跑。   顾白语也不追她,还是静静地看着,等她跑到刚才哭泣的那座坟前时,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时,顾白语才带着我走过去。   顾白语站在坟前,目光一一扫过长在坟头上的草,这些草看上去都是很普通的野草,实在找不出到底什么才是我们要找的坟头草?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些草和其他草有一些异常,那些草竟然会颤抖!   对,就是颤抖,如果是被风吹动的话,应该是整颗草都在动,可那几根草只是下面在微微抖动,上面才跟着轻轻摇晃几下。   我正看的仔细,顾白语突然问我:“看出问题没有?”   我试着问是不是那几颗颤抖的草?   他伸手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两下,让我有种抚摸金毛的感觉。   “就是那几颗,去把它们拔下来。”   我有些犹豫,该不会我扒着扒着,红衣女鬼又出来吧?   “你不用害怕,红衣女鬼的鬼力很弱小,她害怕我吃掉她,躲进坟墓里不敢出来。那几颗草吸收了她部分阴魂,就是我们要找的坟头草。”   我半信半疑着走过去,用力拔了几下,就将那几根草拔了下来,握在手里有点凉凉的感觉,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异常。   能这么快就找到坟头草,倒是挺让我意外的,若不是顾白语跟着我一起来,只怕见到那红衣女鬼,我就已经被吓跑了。   我乖乖走到他跟前,其实是想说“该去找地钻木了”,可顾白语那家伙似乎会意错了,以为我还在害怕,一把就将我的肩头搂住,还要我抱着他的腰。   若是换做以前,我定会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可现在不知怎地,竟然有种窃喜的感觉。   他把我拽过去,将我的两只手放在他的腰上,命令我搂好,再给冻感冒了,他可不负责照顾我。   我在心里偷笑,十几年来,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掉进了蜜糖罐里一样,每根头发丝都是甜蜜蜜的。   继续往前走,开始寻找地钻木。   地钻木其实就是树根,一般长在坟园的树,长势茂密一点的,树根都会延伸到坟墓里面去。   那种树根,就叫做阴根。当阴根在坟墓里生长超过十年以上,便可吸收大地的阴气,以及坟墓里尸体的精气,而达到至阴的地步。   我们现在首先要找的,是那种长势很旺盛,且生长在坟头上的树。   那样的树可不好找,农村人都讲究修坟,逢年过节,来给死去的亲人祭拜的时候,都要把坟头清除一下。   但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只顾自己的,导致除了坟墓以外的其他地方荒草都比人高了,也没人清除一下。   找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终于发现了一棵长得很茂密的槐树,树干比我的胳膊还粗。   槐树下的坟墓墓碑已经损坏,坟头上也是荒草丛生,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我现在的胆子比刚进来的时候大多了,看到大槐树,当即拿出铁铲,便要去挖。   顾白语将我拽了回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被他那一眼瞪的稀里糊涂的,问咋回事?   他凝视着那棵大槐树,说坟头上种槐树,是大忌,一路走来,我们可没见过哪个坟头出现过槐树的。而这座坟上不但出现槐树,且长得这么茂密,他怀疑,坟里面肯定埋葬着一个戾气很重的人,这棵槐树,是用来镇压他的。   隔着坟墓,他无法判断坟墓里的尸体或者魂魄是否没什么威胁,要先找个东西试探一下。   要是我冒冒失失刨坟,只怕会惹祸上身。   我“啊”了声,平日里只听过桃木、柳木可以辟邪,还是头一次听到槐树也可以辟邪的,倒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见顾白语转身走向另一棵树,树身很小,几片新鲜的叶子被风一吹轻轻晃动。   只见顾白语弯腰,再起身,返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只蝉猴。   这种东西在我们这里很常见,从地底下钻出来,能变成知了。   却不知顾白语拿着一只蝉猴做什么?   顾白语让我站的远一点,在槐树底下刨出一个小坑,然后,他把蝉猴扔了进去。蝉猴一被扔进去,就往外爬,但不管它怎么爬,好像小坑周围有一堵透明的墙将它堵着,怎么也爬不出来。   我知道这又是顾白语搞的鬼,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蝉猴还在挣扎着往外爬,突听顾白语说:“可以了。”话音落,那只蝉猴顺利地从小坑里爬出来。   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是用那只小蝉猴做实验。   生活在坟地里的蝉猴身上会带有少许的阴气,他把蝉猴放在大槐树下,是想试探坟墓里的那具尸体。   如今蝉猴安然无恙,说明坟墓里的它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想明白这些,我便卯足了劲,挥舞起铁铲,朝着大槐树根挖下去。   地钻木也寻到了,现在只剩下三阴火了。   三阴火就很麻烦了,首先,要找到一个阴气很重的坟墓,其次,要有亲人对墓里面的主人进行祭拜,此时冥币、黄表纸和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火焰,可称之为二阴火。若要达到三阴,则需要祭拜的人也是阴气极重者,而一般的活人都是阳气高于阴气,只有一种人可以达到阴盛阳衰,那就是--阉人!   这年头,上哪里寻找那样的人。   我都有些放弃寻找的念头了,心里在想,有这功夫,还不如找陈伯再做一口桃木棺材呢。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顾白语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点破我的心思。   我只好将心理的想法说出来。   顾白语笑了:“你这么傻,都能想到这一点,我肯定也早想到了。但对付双子鬼婴,桃木棺材还不行,必须将它烧死,以绝后患!”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他搂过我的肩头,“走,先找至阴的坟去。”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他说我傻的事情上,心里老大不愿意的,以前我好像没这么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智商就变低了。   或许,不是我变傻了,而是顾白语太聪明了,才显得我很傻而已。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白语问我笑什么,我不说,直把他气的板着个脸。   以前觉得这张脸板起来冷冰冰的特别恐怖,现在……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而且,似乎,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等等!”我正徜徉在自我的陶醉中,顾白语突然停下,目光落在一座新坟上。墓碑上写着“薛翠娥之墓”几个字,立碑的人,是高德发和高有发,高德发不就是高二爷吗,那高有发应该就是高老爷子了。   而薛翠娥,竟然是他们的母亲!   我一下子傻眼了,高二爷母亲的坟墓不应该建在他们村子吗,怎么会跑到距离他们那么远的邻村来?   但转念一想,这跟我们现在的事情又没多大关系,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正欲转身离开,却不料顾白语走至墓碑前蹲下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那会我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到高二爷的名字才停下来的,而现在,看他的样子……难道说,薛翠娥的坟墓,就是我们要找的至阴坟墓? 第二十六章 :勇斗女鬼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薛翠娥的坟墓,就是我们要找的至阴坟。   顾白语说他即使隔着坟墓,都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浓浓的阴气。   按道理来说,至阴坟上肯定会有许许多多辟邪或者镇压的东西,就像刚才找地钻木的那座坟一样。可是薛翠娥的坟墓上除了荒草,却是什么辟邪的东西都没有。   这些荒草说明长久没有人来打扫了,可我想不明白,高二爷和高老爷子都在世,为什么只立碑,却不来祭拜呢?   还有,为什么不把老爹老娘合葬在一起?   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   正自想的出神,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突然落在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顾白语问我怎么了,我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而且落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感觉也很奇怪。   怎么之前没觉得他的手这么冰凉呢?还有他的眼神,阴森森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察觉到不对劲,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顾白语,或者说是顾白语变了一个人?   我心慌的很,强自按捺着心中的不安,在脑海里想着法子试探试探他。   “白语,我们去哪?”顾白语最讨厌我叫他的名字了,他曾经对我说过,在我的字典里,不能有顾白语三个字,只能有老公两个字。   我说完之后,惴惴不安地看着顾白语,只见顾白语听到“白语”两个字,一点反应也没有,说这地方他觉得不对劲,要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一下子从他腋下钻出来,和他保持距离:“你不是顾白语。”   眼前的顾白语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里散发着阴冷的光。他的五官不断地变化,就好像背后站了一个看不见的人,揪着他的五官往两边扯,脸皮都快撕破了。   我实在不敢看下去,转身想跑,背后响起一个老太太阴森恐怖的笑声“咯咯咯”,浑身的汗毛不由得竖了起来。   当你身处险境没有寄托的时候,你会本能地逃跑,哪怕拼了性命,可当你有所寄托的时候,你就会想着你所寄托的那个人赶快出现救你。   我现在就是这样,恐惧和害怕令我心惊胆寒,我一边跑一边叫顾白语,连叫两声,都不见他出来。   他还说什么让我距离他不得超过五米,有危险一定要先叫他,现在我叫了,也不知道他死哪里去了?   我实在快跑不动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刚才太着急了,喊了顾白语的名字,会不会他因为这个才没有出现?   “老--公!”这么叫他还不出现的话,我就不跑了,死了一了百了。   可当我喊完那两个字之后,只见追着我的那个女鬼身子突然直直地向后飘去,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人勒着脖子。   我心里面别提有多气了,刚才我有多害怕,有多绝望,顾白语就因为我没听他的话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个恐怖的女鬼追。   他生前到底是个什么变态的家伙,这么喜欢控制别人。   我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顾白语勒着那女鬼的脖子挣扎,心想你玩我,我也不帮你。   那女鬼的鬼力似乎和顾白语不相上下,竟然能从顾白语的手底下逃走,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女鬼消失,我的心又不安起来,怕她不死心,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咋办。   我紧张不安地看着顾白语,他竟然就站在远处,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肯定知道我害怕了,让我主动过去投怀送抱。   说真的,我很想过去,可我又想着不能让他得逞。他总想着让我乖乖地听他的话,就是想控制我,要是我都顺着他的意思做了,以后岂不是什么都要听他的?   我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有自己的主见,我可不想永远都活在他的思想下。   我们两个正僵持着,突觉身后吹来一股阴风,冷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肯定是那女鬼不死心,想借机对我下手。   我慌忙折了一根树枝当做武器,心里一点底气也么有。   这时,我看到顾白语一个剑身冲了过来,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到了我跟前。那双温暖的手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护在怀里。   然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说:“女人,你很不听话!”   其实我心里早就缴械投降了,只是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这挣扎差点让我送了命,我肠子都快毁青了。   我死死抱住顾白语的腰,以图不让自己那么害怕。   那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四面八方都是她的笑声,仿佛这里的每一颗草、每一棵树、每一寸土地都在笑,笑声中带着一丝丝哀怨,和无尽的怨恨。   那笑声带着某种魔力,恍惚间,我身边的顾白语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他是那样的恐怖,那样的冷血……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随即,那种恍惚的感觉消失了,顾白语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顾白语,只是,眸子里多了一层戾气。   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我还从未见过他的眼神中有过这样的戾气,用猛兽来形容,也不足以说明那股戾气带给我的恐惧。而且,以前即使他杀人,也是微笑着杀的,或者冷着脸,面无表情,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   我知道,他要发怒了!   那女鬼似乎感应到了顾白语的怒气,竟然笑的更加放肆,在我们周围,漂浮着一圈鬼魅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地旋转。   我看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眼花,赶紧将头低下。   突然,诡异的笑声从我的耳朵里面传来,就好像有个人站在我的耳朵里面对我说话一样。“十几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终于等到我?什么意思?   她认识我吗?   我等着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它却戛然而止,我连忙抬起头,只见面前漂浮着那个女鬼,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双眼睛仿佛在说话一般。   它的身后,那些影子依然在高速旋转,我明白了,那些影子只是用来迷惑顾白语的,而她的真身,就在我的面前。   她能不被顾白语发现,说明她的鬼力肯定在顾白语之上。   我心中又恐惧又好奇,问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我,只是一直在阴笑,那眼神,看的我浑身打颤。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伸出长满锋利指甲的双手,情急之下,我叫了声“老--公”,女鬼身后漂浮的影子“砰”的一声烟消云散,女鬼的头发好像被什么拽住了,一下子将她甩出去老远。   顾白语站在我面前,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女鬼不服气,爬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顾白语:“咱俩鬼力不相上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这个阴女,我要定了。”说着,嘶吼一声,朝顾白语扑来。   顾白语没有动,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女鬼虎视眈眈地袭击,他好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亦或是,他胆子很大,准备和她硬碰硬?   我担心顾白语不是女鬼的对手,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像收拾聂放他们那般轻松吧。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碰硬万一输了呢,还不如早点趁机溜走。   在女鬼快要逼近顾白语跟前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起顾白语的胳膊,撒腿就跑。   没想到这一拉没把顾白语拉动,倒把我弄了个屁股开花,与此同时,一道人影悬浮在我头顶上,锋利的指甲距离我的天灵盖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目光迟迟不敢从那只血淋淋的手上挪开,当视线扫过顾白语抓着女鬼的那只手的手腕时,我才反应过来,顾白语在女鬼即将抓到我时,及时地阻止了她。   我连忙从他们俩交织的腋下爬出来,准备找个武器帮帮顾白语,却在这时,顾白语命令我离开这里。   对于他的命令,之前由于不服从,他差点用眼神将我杀死,但这一次,就算他用眼神刺穿我,我也不走。   我折了一根槐树枝,对准女鬼的头狠狠抽下去。   谁料,这一下对女鬼并没有产生多大的伤害,反而让她将毛头转向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臭丫头,找死!”   女鬼抓起顾白语的胳膊,一下子将他轮了出去,欲朝我扑过来。   顾白语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丢出去好远,但他抓住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一个飞旋转身,又朝女鬼扑了回来。   女鬼始料不及,被顾白语一脚踹在脑袋上,登时将她的脑袋都踢掉了,鲜血“噗嗤”一下喷溅出来。   鬼魂和人不一样,人没了脑袋,早就死了,但鬼魂没了脑袋,就相当于鬼力被削弱了一些而已,只要再将头接回去即可。   那女鬼的脑袋一蹦一跳的,眼看着就要到身体跟前了,便在这时,她的脑袋被顾白语一把提了起来。   女鬼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她不服气,说是自己大意了,要不然不可能让顾白语得逞。   顾白语才不管她是不是大意,这种生死较量又不是过家家玩游戏,还可以重头再来。   女鬼竟突然转向我,让我救她,还说我的命都是她给的。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这种话也能糊弄得了我?”   没想到,女鬼却说:“难道你娘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吗?”   我娘?这事咋跟我娘扯上关系了?还有,我的出生爹都告诉我了,他也没提过什么女人的事情啊!   我怀疑是女鬼在骗我,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撒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十七章 :怨念起源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顾白语对那女鬼说道。   女鬼冷笑两声:“你让我说,我偏不说。”   大概是不服气自己输给顾白语,才会跟他较劲。可她选错了对象,这一招在顾白语面前,根本不管用。他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也不喜欢被人威胁,因为,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   “好!”顾白语只说了这一个字,便不再说话,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拔腿就往外走。   女鬼慌了,问顾白语干什么去?   顾白语一句话也不说,他越是这样,女鬼越是怕的要命。对于未知的危险,人总是过分的担忧,恐惧也会被放大很多倍。   顾白语这招还真是狠辣,也是够聪明的,万一他说了,吓唬不到女鬼,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偏偏什么也不说,让女鬼琢磨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更琢磨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让她自己吓唬自己。   “等等,我说!”女鬼终于妥协。顾白语提着她又返了回来,将女鬼的脑袋挂在大槐树的树杈上,防止她作祟。   我催促她快点说。   即使现在成为阶下囚了,女鬼说话的口气还是横的要命:“丫头,你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你不对我老太婆说句谢谢也就罢了,还这样对我,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提到爹娘,我心里就一阵刺痛,让她闭嘴,再不快点说,我就不管她了。   女鬼终于不卖关子了,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她说她就是薛翠娥,当年给我娘出谋划策的道士,就是她老公,高震!   当年,高震可是村里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谁家有婚丧喜宴都去找他。可是高震是个性子怪异的人,他不喜欢的事情,谁求他也没用,他喜欢做的事情,即使别人不要他做他也要做。这就导致了高震无法与村民们融洽地相处,高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竟在妻子剩下两个儿子之后,离家出走,云游四方去了。   高震路过我们村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了我们家的事情,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来我们家看看的,谁知当他得知我娘是阴女命的时候,勾起了他的挑战欲望。他要试试,阴女是否真的无法生育子女?   但阴女产子,将有可能导致祸事连连,所以他给了我娘那枚辟邪的铜钱,要她好生保管。然后,高震返回家中,将我们家的事情告诉妻子,并叮嘱薛翠娥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我家看一下,防止出了事端。   薛翠娥虽然极为不情愿,但还是按照高震的意思去做。   有一次,她爬在我家的窗户上向里偷看,发现有两个黑色的影子在我的身后游荡。薛翠娥知道,那两道影子是阴间的阴差,来取我的性命。   当时她不知道我爹已经把铜钱弄丢了,还纳闷这事咋和老公高震说的不一样,想的太出神了,一不小心把脚底下的垫脚石给踩翻了,弄出很大的动静。   屋子里那两道黑影听到响声,眨眼间就飘了出来,将薛翠娥团团围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薛翠娥当时还没吓傻,一个劲地指着屋子里的我说:“你们要抓的人是她,是她……”   可那两个阴差就好像听不见她的话一样,一步步逼近她,将铁链子往她的脖子上一套,使劲一提。薛翠娥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等睁开眼睛看时,就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离开肉体了。   她不服气,明明那两个阴差是来抓我的,怎么就把她的魂魄带走了?   她从两个阴差的手中逃脱,给年幼的儿子托梦,要他们把她的尸体葬在我们村附近。俗话说坟墓是鬼魂的家,她把家安在我们村附近,就是要找机会拿我的性命,到阴曹地府换取自己的。   只可惜当年我们村的村干部对于外来户这种事情特别严格,决不允许外村的人将坟墓建在我们村,再加上高二爷和高老爷子那个时候年纪轻不懂事,想着娘只说在我们村附近找个地方给她安家,可没说具体在哪里?   于是,他们花钱在我们村的隔壁买了一块地方,将母亲安葬。   薛翠娥说完,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被安葬在这里之后,四周很快就建满了坟墓,我的魂魄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里躺了十几年。十几年啊,我终于等到你了,只可惜我粗心大意,才会着了他的道。当年我救你一命,今日你还我一命,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我不会找你麻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的冷笑声打断。   薛翠娥问顾白语笑什么?   顾白语说:“阴差勾魂,绝不会勾错,你说是你弄出了动静惊扰了阴差,让他们误把你当成我老婆给抓走了,真是可笑!当时在场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还有我的丈母娘,阴差为什么不把她的魂魄抓走?她才是阴女啊!其实,那两个阴差根本不是去抓我老婆的,就是去抓你的,只是他们被阴女生子的事情所吸引,所以当屋里看看,正巧被你看见,而已!”   “真正害死你的,应该是你的老公,高震。高震行事怪异,别人越是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便越是要尝试着去做。阴间因为他生死簿更改了多少次,阎王派阴差上来抓他,可阴差都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那两个阴差想了个办法,将你抓住,威胁高震。可惜你不配合他们,私自逃离,还让你的儿子们将你的坟埋在距离家很远的地方,让高震和阴差都找不到你的魂魄,才导致了你错失了最佳还阳的时间。”   顾白语一口气说完,就好像他当时亲眼看到了那些事情的发生一样。   薛翠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你说的都是假的,你只是为了帮她才这样骗我的。”她的双眼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獠牙。   顾白语很不屑地说:“你现在是阶下囚,我想除掉你,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还要编这么多谎话来骗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该说的我都说了,也算是让你死个瞑目。”   “你、你什么意思?”薛翠娥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恐,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白语。   顾白语嘴角微杨,鼻孔里发出冷冷的“哼”声:“不除掉你,我怎么放心你以后不会再对我媳妇下黑手呢。”   话音落,我的眼前亮起一道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待白光慢慢散去,我勉强能把眼睛睁开,只见挂着薛翠娥的地方有一缕青烟正在缓缓散去。   而薛翠娥的身子还直勾勾地矗立在草丛里,真是把我给惊着了,头都没了,身子怎么没跟着一起消失?   顾白语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说鬼魂的生命在于意念,能杀死鬼魂的,不是什么可怕的武器,而是你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意念。   他因什么而留在阳间,因什么支撑着形态的存在,只要能粉碎他的意念,魂魄便也就消失了。   而他只是把薛翠娥的脑袋消灭了,可她心里还有意念--杀我,所以,薛翠娥并没有死。只要她的魂魄还在,至阴坟就没有消失,我们就还有机会找到三阴火。   在这之前我可能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但现在,知道了薛翠娥的亲人就是高二爷和高老爷子之后,我就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高二爷死了,高老爷子疯了,他们那个神秘的爹也不知道在哪里云游,死了还是活着,没有人祭拜薛翠娥,三阴火就不可能产生。   顾白语将薛翠娥的魂魄送回坟墓里之后,就带着我离开了那里。   回到张家时,困着双子鬼婴的水刚好到底部,要是我们晚回来一会的话,双子鬼婴就要破阵而出了。   我们歇息了没多大功夫,若兰和明暗也回来了,说其他的鬼婴都处理干净了,那些孕妇生完鬼婴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没了气,只好也将她们都埋了。   想来那些可怜的女人应该都是被拐来或者被卖掉的吧,要不然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有听说谁家有女孩丢了的消息?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   那些孕妇大多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本应该是花季少女的时代,可却因为种种原因,变成这样,死了也不能回归家乡。   相比之下,我就幸运多了,虽然爹不疼我,可我还有个疼我爱我的娘,还有……我身边这个虽然看上去冷酷无情,但实际上很照顾我的顾白语。   以前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最可悲的人,现在想想,那些被迫怀孕生鬼婴的女孩子,比我惨了不知道多少倍,我应该知足,更应该珍惜眼前的幸福。   娘走了,顾白语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对我好的人了,如果我再和他死磕下去的话,我怕他也会离开我。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偷偷瞄了顾白语一眼,心中又泛起疑惑。   顾白语虽然对我很好,可他从不提和我洞房的事情,是因为他考虑我的感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留住这个男人,但,我该拿什么留住他?   我连奉献自己的机会也没有,那该死的成人礼,我的下面只有针眼那么大,要是和顾白语同房的话,我就得忍受千倍万倍的疼痛。 第二十八章 :以爱之名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掌落在我的肩头,好像是在说“别胡思乱想”,让我那颗不安的心,瞬间就踏实不少。   余光偷偷瞥向顾白语,他昂着头,目视着双子鬼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白语让若兰和明暗守在这里看着双子鬼婴,而我和他则返回我们村里。   八口棺材的事情村民们都知道了,一见我们回来,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戛然而止。大伙儿分站在路的两边,几百双眼睛落在我和顾白语身上,顾白语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可我总觉得被这么多的眼睛盯着看特别奇怪。   走了大概四五分钟的路程,也只走了十来米的距离,这十来米,就好像几千米一样漫长。   我知道村民们肯定都想知道棺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只是碍于顾白语的冷若冰霜,不敢问罢了。   回来的路上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决不能把鬼婴的事情告诉村民,免得弄的人心惶惶,万一再惹出什么事来,可就麻烦了。   我已经想好了理由,邻村的村民们都知道张道士家里闹鬼,我就说顾白语要八口棺材是用来对付那些鬼魂的。   倘若一回来就把张家闹鬼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有些村民还不相信呢,所以,我故意什么也不说,让他们心里没底,这个时候再说出来,便有八九分的村民都相信了。   待我说完之后,村民们终于长舒一口气,个个脸上都露出松懈的表情。   其实他们担心的是和他们有没有关系,现在得知顾白语已经将那些鬼魂收服,便都觉得没什么事了。   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着人群渐渐散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翌日,我早早起床,给娘上好香,正准备做饭,突听得门外响起焦急的脚步声:“哒哒哒。”   “谢天谢地,你终于在家了。”来人是程安,看上去很焦急,我知道定是和高连枝的事情有关,直接将他请进家里,问他出什么事了?   程安也不跟我客套,直接将高连枝的事情说出来。   他说高连枝的魂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三魂六魄散了,只剩下一缕魂魄,若不能及时救她,只怕就来不及了。   我“啊”了声,这才隔了仅仅一天,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话音刚落,顾白语从房间里出来,瞥了程安一眼,便在椅子里坐下。   我想起他说过,高家的事情不许我再管,可如今高连枝命在旦夕,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呢?   我正欲说话,顾白语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竟抢在我前面开了口:“程道长,请回吧,高家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   顾白语和高家的事情,程安也是略知一二,若说苦口婆心地劝说顾白语,估计和对牛弹琴差不多。顾白语这个人,软硬不吃,和他无关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管的,更何况,他和高家还有仇怨,又怎么可能帮高老爷子的女儿。说到底那都是高老爷子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我冲程安微微摇头,示意他别说了,让他先走,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办。   程安会意,也冲我点点头,说了句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待程安走后,我坐到顾白语旁边的椅子上,把当初高连枝如何为我求情,如何帮我的事情告诉与他。“你不愿意帮忙也无所谓,那就让人在背后说你老婆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吧,反正你又不在乎什么。”   说完,我偷偷地观察顾白语的反应,只见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眉眼里尽是得意的神色:“这么说,你现在是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女人了?”   我没想到他的思维会这么跳跃,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脸颊一红,将头扭向一边,胸腔里面像装了一只小兔子般,怦怦乱跳。   顾白语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过来,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女人,谁敢说她一句坏话,我要他生不如死!”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这和我预期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啊,这个顾白语,咋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可我的心为啥跳的这么快?   我还想着怎么说服他,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娘的灵位前叩起头来。   一早上,我的心情都是郁闷的,连吃早饭也没有心思。   顾白语一直坐在我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跟个木头人一样。   我实在被他看的吃不下去,准备收拾东西,却在这时,他突然说:“赶快收拾,一会去高家。”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啥?”   顾白语白我一眼,“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可我想不明白,吃饭前他还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怎么就一顿饭的功夫就改变态度了?   他不说,我也不问,只要他愿意帮这个忙就成。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碗筷收拾好,不经意间,我听到顾白语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我闷闷不乐时,他也闷闷不乐,我高兴了,他便也高兴了。难道,他是因为不想看到我闷闷不乐,所以才答应帮高连枝?   那一刻,我忍不住偷偷笑了,这是我活了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感觉,特别令人陶醉。   我和顾白语先到张道士家,用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将双子鬼婴装起来,里面是类似于观音压子的那种小型阵法,可暂时困住双子鬼婴的鬼力生长。   匣子由若兰和明暗带走,好像是带给顾白语的爹去处理,他爹的本事应该比他还大。顾白语让我把坟头草和地钻木也交给若兰和明暗,想来他爹用得上。对付双子鬼婴,只能用阴火烧死的方法,只是那三阴火不知他爹如何得到。   眼下我无暇顾及那些,高连枝还等着我们去救命呢。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下午四五点左右的时候来到高老爷子家,程安一直在门口守着,我们一出现,他就将我们拦住,把高家现在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   高连枝病危,高老爷子疯疯癫癫,高家现在由高飞翔一手把持。   高飞翔早就觊觎高家的财产,他爹这一疯,正合他的心意,而他也没打算救高连枝,所以要进高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高飞翔还不至于谋杀亲妹,只是一直不给她找医生看病,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程安让我们先去看看高连枝的魂魄,得想办法先把她的三魂六婆聚在一起,魂魄散了,就是想救也救不活了。   我心里没有主意,一切都听从顾白语的安排,毕竟要救高连枝,全得靠顾白语帮忙。   顾白语点头应是,我们便由程安带着,一路向着芋头山上行走。原来高连枝的魂魄一直背藏在当初高林指点给我的那个小屋子里面,可怜她现在就像个鸡蛋清做的一样,身体几乎接近透明状态。   想不到当初那个风风火火救我于危难中的妙龄少女,此刻却变成这般模样,心里不免酸楚。   我想同高连枝说话,却不见她做声。   顾白语只瞥了一眼,便说:“她现在三魂六魄缺失,能保持人形已经不错了,无法和别人进行沟通。”   和顾白语在一起这么久,我多少对鬼魂的世界有了一些了解。   鬼魂是由三魂六魄组成,当三魂六魄缺失或者不足时,鬼魂就会呈现出像高连枝这样的状态。而导致三魂六魄缺失的原因太多太多了,当初程安说高连枝还能找他求救,说明她是魂魄离体之后才导致的魂魄缺失。   这原因就太多太多了,不把原因弄清楚,就不好下手。   我问程安高连枝的三魂六魄是如何缺失的,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把高连枝安排在这里之后,就走了,等他再回来时,就发现高连枝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的能力有限,只好寻求顾白语帮忙。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顾白语一直盯着高连枝的脸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以为他有办法呢,谁知他却摇摇头,说不弄清楚原因,他也没办法。有可能是自己弄丢的,有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也有可能已经被其他孤魂野鬼吃掉了。   我“啊”了一声,转头看向高连枝,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   正当我心恢意赖时,顾白语却又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说话时,他看了程安一眼,目光随即转开,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总觉得那一眼特别诡异。   但我也没多想,眼下最关心的就是是否能救高连枝的性命,催着他赶紧说。   顾白语让我和程安走到他跟前,交代我们在天黑之前准备几样东西:一只大公鸡、一根红绳子、一块白布,要五米宽、五米长,一斗小米,还要……四颗阴鸡蛋。   这其他东西都好说,可这四枚阴鸡蛋,只有程安能找到,顾白语把寻找阴鸡蛋的事情交给程安,我和他一组,置办其他东西。   不到天黑,我这边就准备好了顾白语要的所有的东西,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程安才回来,手里拿着四颗黑色的鸡蛋。   我发现顾白语看了一眼那四颗阴鸡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奇怪神色,心里不免泛起嘀咕,顾白语对程安,好像存着戒备心里。 第二十九章 :智困阴差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别多想,或许只是我眼花看错了。   程安把四颗阴鸡蛋放在桌子上,一切就绪,顾白语指示我们怎么做,我和程安照着他说的执行便是。   四颗阴鸡蛋被分别放在屋子的四个角落,小米撒满屋子,红绳拴着大公鸡的腿,白布将大公鸡盖住,绳子的一头放到屋子外面。   说来也是诡异,那公鸡一路上咯咯叫个不停,当我用红绳将它的腿绑住,再将它放在白布下面时,它竟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我正好奇那大公鸡是怎么回事,突听得程安问顾白语摆这样的阵法有什么讲究?   令我没想到的是,顾白语一向冷若冰霜,对别人的问题都是置之不理,而这一次他居然耐心回答程安的问题。我总觉得顾白语对程安的态度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黎明时分,是游走在阳间的阴差返回地府的时间,若能把那些阴差引到这里来,就能让他们帮忙寻找高连枝的三魂六魄了。   那四颗阴鸡蛋是阴差极为喜欢吃的东西,若有阴差路过这里,定能被阴鸡蛋吸引过来。   但我们肉眼凡胎,是看不到阴差的,只能用大公鸡做参考。用白布蒙住大公鸡,也就是遮住公鸡的阴眼,但却保留它感官的功能。当阴差靠近房子的时候,白布下面的大公鸡就会动弹,我和程安便可知道是阴差来了。   红绳是用来给阴差引路的,而地上的小米,是为了拖延时间。   阴差看到小米,肯定会爬在地上吃,吃着吃着,他们就会忘记时间,等过了黎明这个时间段,他们就错过了返回阴曹地府的机会。   这要是被阎王爷知道了,可是重罪,要下十八层地狱。   顾白语有办法不会让阎王知道此事,但他们就需要为我们寻找高连枝的三魂六魄了。   从始至终,顾白语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他是鬼啊,把阴差引来,万一要押他进地府怎么办?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怕他有危险。   顾白语很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终于知道担心我了,不错,像个媳妇的样子了。不过你别担心,既然我敢这么做,就不怕他们。”   他的身上永远都有那种蔑视一切的感觉,仿佛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害怕,能难得住他。   他就是这样,即使我觉得很危险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他的自信、他的勇敢、他的不屑一顾,有时候也会感染到我,让我觉得事情可能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这一次,我依然选择相信他。   这一夜,我们几个人都不敢睡觉,轮流盯着白布下的大公鸡。   快到黎明时分,我发现白布动了一下,赶紧叫来顾白语和程安。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白布下的大公鸡突的一下好像站起来了,在原地不停地打转转。   我和程安同时看向顾白语,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白语嘴角微杨,说了句让我手心直冒冷汗的话:“他们要把我带回阴曹地府。”   我几乎是本能地跳到顾白语面前,张开双臂,说不行,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激动,眼下我也顾不得什么脸皮薄不薄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带走顾白语。   我跑过去想把门关上,不让阴差进来,可就好像门外站了一个看不见的人推着门不让我关一样。   顾白语命令我回去,我没听他的,这时,我发现门上面多了几根奇怪的手指印,不像人类的,倒像是某种动物的。   这手指印在我们进来之前还是没有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我知道肯定是那和我对峙的阴差不小心留下来的,心中更是怕的要命,使出浑身的力气,和那个看不见的阴差对抗。   那阴差好像被我激怒了,突然加大力气,“砰”的一下将门推开,我被门打了一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白语将我拉起来护在身后,冷冷地训斥:“我的话你又不听了?”   我全然顾不得他的训斥,只想着他身后那些阴差是不是进来了,是不是要对他下手了?   我刚想提醒他小心点,胳膊被他一拉,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专心点,不要三心二意的,我最讨厌三心二意的女人了。”   明明是责怪的话,我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还有--我!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什么程安,什么高连枝,什么阴差,全都看不到。   我的大脑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顾白语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坏坏的微笑,附在我耳边低低说道:“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真让我喜欢。”   说完之后,他松开我,让我往后站。   便在这时,门口的米粒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足足有成年男人两倍之大。   我正望着那脚印吃惊,突见顾白语被一只无形的手提了起来,心不由得跟着悬了起来,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   顾白语被提起来之后,脸上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个鲤鱼翻身,就摆脱了束缚。但他没有直接落下来,而是跳到那阴差的身上,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他是悬浮在空中的一样。   我被程安拉着一直退到角落里。   程安跟我说,进来的这家伙可能不是一般的阴差,而是牛头或者马面。他们两个可都是阎王身边的阴差,比一般的阴差厉害多了,也难缠多了。   让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没底了,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顾白语,一定要相信他。   只见顾白语一路往上爬,脑袋都快顶到房梁上了,两只手做倒勾妆,应该是钳制住了阴差的耳朵。   “吼!”空灵处,突然响起一声怒吼,震的这房屋都在摇晃,屋顶上哗啦哗啦掉下来好多灰尘和瓦片。   顾白语一个纵身从上面跃下来,赶紧将屋子的大门关上,将白布下面的大公鸡放出来。   公鸡一被放出来,就咯咯地叫,四处乱蹿,很明显是受了惊吓。   可那阴差好像很怕听到公鸡的声音,脚步乱了,应该是四处躲藏,撞的屋顶上的瓦片横飞。   好在高连枝的魂魄早早被程安拉过来,那只大公鸡也灵巧的很,瓦片掉落下来,谁也没有伤到。   顾白语见时机成熟,赶紧对那阴差说道:“公鸡打鸣,你已经错过了回地府的时间,阎王要是责怪下来,你可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后面的话,他却是不再说了,等着那阴差主动提问,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他的手里。   两方对峙,从来都是谁先掌握主动权,谁就赢。   隔了片刻,有声音从我们头顶上传下来,十分的低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哼,我堂堂阴间正史,还要你一个小鬼来帮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顾白语不急不躁,笑着回答:“你觉得是你被人笑话重要,还是你的权利、位置、自由更重要。”   顾白语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正中那阴差的心。   那阴差大概是在犹豫,三五分钟都没有做声,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人心里很没底。   几分钟之后,那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怎么帮我?”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办法。明晚若没有阴差来抓你,那你便是渡过危机了。”   “哼,小鬼,你记着,你今日帮我,我不会感激于你,他日,我还会来找你,将你押回地府。”   顾白语不屑一顾,“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那阴差也是明白人,顾白语用计引他进来,再帮他忙,肯定有事情作为交换。   顾白语将把高连枝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要求那阴差在明晚返回地府之前将高连枝的三魂六魄送到这里来。   那阴差冷“哼”一声:“又是一个死了不肯入地府的,好,我答应你,但我也要提醒你,只要我查到你们的名字已经进入生死簿,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们押回地府。”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白语才不管他再说什么,走到一边,将门口让开。   紧闭着的木门无人自开,紧接着,便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小鬼,你竟然敢骗我。”   顾白语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心怀鬼胎,又怎么会被我钻了空子。你若想反悔也可以,但你擅自来到阳间,要是被阎王知道的话,恐怕更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小鬼,算你恨,我帮你找到那女子的三魂六魄,我们之间的事情便一笔勾销。”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程安急的在门口张望,说是自己活了几十岁了,还没见过阴差长什么样子。   我担心顾白语有没有受伤,刚才看他和那阴差缠斗在一起,心都快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了。如今,能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我感觉特别知足。 第三十章 :阴间使者   我和程安都很好奇顾白语是怎样帮那阴差的,他的身份比我和程安都要特殊,可这特殊的身份好像并没有带给他多少阻碍,连阴差都敢戏弄,他还真是目空一切。   然而顾白语却说,其实他根本不用做什么,那些话只是用来骗那阴差的而已。   不管是人、神、鬼怪,都有软肋,只要找到他们的软肋,比用什么武器都管用。   我们无从得知他是如何掐住那阴差软肋的,总之他很轻松地找到了能聚齐高连枝三魂六魄的方法,我们都很高兴。   第二天晚上,我们在小屋里等了整整一夜,快到黎明时分,屋子外面的大树忽然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   这风起的很突然,就好像在提醒我们什么一样。   顾白语让我呆在屋子里面别出去,而他则和程安站在门口,似乎是为了迎接谁的到来。   阴风越吹越大,屋子里面的家具都被吹的飞了起来,看这势头,是要把座屋子都给吹走。   程安艰难地抓着门框,问顾白语这是咋回事?   顾白语冷笑两声,纵身一跃,跳进黑暗中。他的声音划破黑暗的夜空,仿佛从天际传来的一般,让人有一种压迫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快把高连枝的三魂六魄交出来。”   那阴差的声音同样从天际传来,那种压迫感毫不低于顾白语:“哼,小鬼,我只答应你把那女子的三魂六魄在黎明前给你带来,可没说要什么时候交给你。魂魄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你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吧。”   那阴差作为堂堂阴间正史,被顾白语一番戏弄,自然心有不甘,不为难顾白语一下,以后在阴曹地府还如何混下去?   昨天晚上是他一时大意,才会着了顾白语的道,今天晚上,他却要看看顾白语到底有多大能耐?   一个小小的孤魂野鬼,竟然也敢戏弄阴间正史,目空一切,哼,他偏偏就要教训教训他,还要让他知道,孙猴子的本事再大,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顾白语早已料到这阴差不会那么顺从地把高连枝的魂魄交出来,但他也从未想过提前布个阵法什么的,这种小人的行为,他才看不上。   他向来自信,即使现在面前站着的是阎王老子,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他冷笑,可那笑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比他不笑更加可怕。   只见顾白语缓缓张开双臂,身子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竟然缓缓飘了起来,直飘到距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才停下来。   此时狂风已经停止,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看着顾白语和那个看不见的阴差的对峙。   程安不由得发出惊叹声,说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窒息感,“实在是太恐怖了。”但他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顾白语,连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四周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好几度,冷的我直打哆嗦。   不光是温度,连门框,我身上的衣服,甚至四周的一切,都是冰凉刺骨的。   这种冷只有死人的身上才能散发出来,而眼下这种寒冷遍布四周,说明顾白语占了上风。   虽然被冻的瑟瑟发抖,可我心里却是高兴的。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那阴差不屑一顾,怒吼一声,大地竟然微微颤抖,好像地震了一样。   被黑夜笼罩的大地上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两个体型十分庞大的怪物从裂口中缓缓爬出来。   它们很高很高,站在地面上只比悬浮在空中的顾白语矮了一点点,其中一个长着人身鸟嘴,另外一个长着人身鱼头。   我已经吃惊的无法言语,这么震撼的场面,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虽说跟着顾白语这么久,经历了不少古古怪怪的事情,可这来自阴间的牛鬼蛇神,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正当我沉浸在吃惊中时,忽听得身旁的程安惊叫起来,说那两个怪物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十大阴帅中的鸟嘴和鱼鳃!   这阴间的十大阴帅小时候我偷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对他们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传说地府有十大阴帅,其中又有四帅是掌管飞禽走兽的。   小时候听老人们讲那些的时候,只觉得有趣,而现在,真正见到阴帅鸟嘴和鱼鳃,却是让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害怕的紧。   那和顾白语对峙的阴差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连阴帅鸟嘴和阴帅鱼鳃都请出来了,那两个家伙的个头都十分庞大,只要一张口,就能将顾白语分分钟吞掉。顾白语在他们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蚊子一样。   我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但又不能做什么,急的手心里直冒汗。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身旁的程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行家,能帮上顾白语一点忙。   程安犹豫起来,说他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他能力实在有限……   算了,他不肯去,那我去。   我也管不上其他,从屋子里面找了一根桌子腿,大叫着便冲了出去。   便在这时,大地发出“轰”的响声,地面一阵颤抖,我的身子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才停下来。   轰的声音是由上而下发出的,我本能地抬起头,只见顾白语被鸟嘴和鱼鳃前后夹击,四只巨大无比的绿手在夜空中来回飞舞,而顾白语在他们之间来回盘旋,就好像一只调皮的蚊子一样,这叮一下,那叮一下,但就是谁也抓不住他。   鸟嘴和鱼鳃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大地又是颤抖了好一阵子。   顾白语被迫落到地面上,连连后退,那阴差“哈哈”大笑,说着一些风凉话。   明明是说他和顾白语比拼,却叫来鸟嘴和鱼鳃来帮忙,也不知羞耻,竟还笑的出来。   我心里瞧不起那阴差的小人行为,也担心顾白语不甘败下阵来,会和他们死拼到底。局势现在很明显,那阴差人多势众,顾白语落了下风,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嘴角反而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来吧来吧,你们来的越多,我能力恢复的越快”之类的话。   脑海中灵光一现,我突然想到在高二爷家里的时候,高二爷和聂道士将我和顾白语困在一起,顾白语说他根本不把高二爷和聂道士放在眼里,只是他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难道,顾白语是故意激怒那阴差,让他引出鸟嘴和鱼鳃,来为自己增强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大可不必为他担心了,顾白语的能力恢复的越快,我们就越安全。   我赶紧退回门口,以免顾白语分心。   那阴差得意忘形,嘲讽顾白语不过如此,如果不能打败鸟嘴和鱼鳃,他就要把高连枝的三魂六魄带回地府了。   顾白语不急不缓地说道:“打败?就他们两个,用得着我动手吗?你最好把其他两位也请出来吧,今晚,我就将这掌管飞禽走兽的四大阴帅一起收服了。”   “好大的口气!”鸟嘴一跺脚,地面又是颤抖了一阵子,可顾白语站着的地方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鸟嘴和鱼鳃对视一眼,说顾白语的确有两把刷子,但还不至于他们四大阴帅一起出动。   两方唇枪舌战,明明口头上谁都不肯认输,却谁都没有先要发起进攻的意思。大概刚刚那一战让鸟嘴和鱼鳃对顾白语产生了畏惧,而顾白语之所以不进攻,是在偷偷地恢复他的能力。   局势一时陷入僵局,便在这时,我身旁的程安提醒顾白语,快过黎明时分了。   黎明时分是阴差返回阴曹地府的时间,一旦错过,就只能等到第二天。鸟嘴和鱼鳃一听到程安的声音,互相对视一眼,说了句“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身影“哗”的一下跳入裂口中。   那阴差“喂”了两声,见没人回应,竟是对着顾白语冷“哼”一声:“今日没有分出高下,我们明日再站。”   “等等!”那阴差看样子要走,被顾白语拦住,“要走可以,把高连枝的三魂六魄留下。”   “若是我说不呢?”   “在我顾白语面前,还没有人敢说不的。”话音落,黑暗中走出几道黑影,赫然便是关若兰和明暗,他们的身旁还站着几个同他们一样穿着打扮的人,看样子都是顾家的人。   原来他们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顾白语不叫他们出手,他们那里敢出手?   如今这阴差说话不讲信用,那他顾白语也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那阴差被七八个鬼魂围着,就算他们不和他打,拖着时间熬过黎明时分,他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阴差冷哼一声,很是不满地将高连枝的三魂六魄交了出来。   “小鬼,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你等着,他日我定会来找你算账。”只见裂口缓缓合上,那阴差的声音从裂口中传出来。   顾白语看着裂口一点点合上,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似乎是在说:“你,不,配!” 第三十一章 :救活连枝   阴差走后,关若兰几人悄然没入黑夜中,也不只是隐藏起来了,还是回去了。   顾白语一点也不关系他们的去留,径直走到程安跟前,将高连枝的三魂六魄交给他。   接下来就由程安将高连枝的三魂六魄归体,有程安在,我是很放心的,而此刻,我更关心的是顾白语。   他微闭着双眼,好像在休息,但我注意到,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握的紧紧的。想到他和那几个阴差大战时说的话,我不免对他的身世起了疑惑。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更多的精力都用在其他事情上,所以就没精力去猜测他的身世了。   顾家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连佣人都有这么一大堆,而且个个身怀奇术,用现代人的观念来看的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猜测顾白语肯定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往近了说,可能是民国,或者清朝什么的,往远了说,就更不好猜测了。   按照年限来算的话,不管他是哪个时代的,他都至少有一百多岁了。   一百多岁,却拥有这么一张魔鬼的面孔,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正自想的出神,只见程安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高连枝的魂魄已经归位了,她想和我们说几句话。   我看了顾白语一眼,他依旧微闭着双眼,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先走了过去。   高连枝刚刚恢复,看上去还很虚弱,但她这么急着把我们叫过来,肯定是有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高连枝未语硬噎,竟“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我想将她扶起来,奈何她只是一缕幽魂,和顾白语他们不同,我的双手根本接触不到她的身体。   “高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乔沛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你快先起来。”   高连枝依旧跪着,泪眼婆娑地说道:“沛儿,这件事情很麻烦,我知道,你能帮我,已经是对我们高家最大的仁慈,本不敢再奢求什么,但这件事情关乎我爹的性命,我、我从小就没了娘,都是爹一手将我们兄妹两人拉扯大的,我不能失去他。所以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帮我这个忙,好吗?”   都说情绪是会感染的,此时此刻,我就被高连枝感染的鼻子一阵发酸。   从小,我就没享受过爹温暖的怀抱,不知道被爹疼是什么样的感受。这份爱对我来说是缺失的,大概是我想把我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加倍倾注在高连枝身上,不经大脑地点头答应。   高连枝喜极而泣,我让她赶紧起来,她才终于站起来。   然后,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那日,程安将高连枝带到这里离开以后,高连枝左思右想,始终不放心她爹的安危。她冒险下山,在途中等着高飞翔,希望能说服他让自己见高老爷子一面。   却不料,那日和高飞翔在一起的,还有一位高人。   当高连枝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高人一道符纸劈下,她闪躲不及,三魂六魄被驱散。要不是当时街上发生的一起抢劫案撞了那高人一下,只怕高连枝当日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高连枝凭着坚强的意志勉强逃回这里,怎耐三魂六魄缺失,她无法与程安沟通。   那日她偷听到高飞翔和那高人提到聂放还有顾白语的名字,心头一紧,料想高飞翔请来的这个高人肯定和聂放一样又是来对付顾白语的。   她还想再多听一点,怎耐高飞翔他们走的太快,她不敢跟的太紧了。当他们停下来时,她才敢冒险逼近一点点。   她又听到高飞翔说什么高老爷子太懦弱了,老不死的整天疯疯癫癫,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之类的话,一时吃惊,发出声音,这才被那高人发现,打成重伤。   高连枝说完,十分无奈地看着我。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高飞翔请高人对付顾白语的事情而感到愧疚。   如今还要我们帮忙救她爹,她心里很没底,害怕我会反悔。   谁知我们话音刚落,便听到顾白语冷笑的声音:“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我倒很想会会他。”   我和高连枝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   我们商量了一番,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还不如先发制人。于是,我们马不停蹄地赶下山,准备直接去高老爷子家找那位高人。   路过高林坟墓时,我对着坟墓拜了几拜。也不知道高林和宁蒙蒙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要不是高林好心救我一命,只怕我现在也已是个死人了。   一行人直接来到高老爷子家门口,大门是朱红色的,上面雕刻着许多古怪的花纹。   这门一看就有问题,谁家大门上会雕刻一些奇形怪状,让人一看就瘆得慌的花纹。我料想这门肯定是用来辟邪的,这扇门,才是导致高连枝的魂魄进不了高家的罪魁祸首吧?   果然,只听程安说高家以前不是这扇门的,肯定是后来换上去的。也怪自己粗心大意了,没注意到高飞翔竟然换了一扇辟邪门。   有这扇门在,高连枝就无法进入高家,留她一个人在外面又太危险,我还想问顾白语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见顾白语在程安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程安便转身离开。隔了片刻又回来了,手上多了几张白色的纸张。   我顿时明白,顾白语是要程安用这些纸把门上的花纹堵住,如此一来,这扇门就失去了辟邪的作用。   我赶紧帮着程安一起贴,正贴着,大门忽然被人打开,望着门里面的高飞翔和他身旁一脸铁青的高个子家伙,我和程安愣了一下,旋即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顾白语身边。   高飞翔看到我和顾白语,冷笑两声:“我还没去找你们呢,你们倒先送上门来了,哼,有意思。”   我们都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他这种人,狗仗人势,靠山强大了,他就以为自己也强大了,殊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罢了。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高连枝的三魂六魄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并要他把高连枝的肉身交出来。   高飞翔在听到高连枝的时候,脸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喃喃咒骂我们爱多管闲事,也不管路过的行人对他投去多少白眼和漫骂。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了。”高飞翔肯定是这一带的恶霸,村民们都怕他,不一会功夫,围观的人群就跑的没影没踪了。   但他们并不是躲回家不敢出来了,而是把头探出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些人平日里肯定没少受高飞翔的欺负,如今能有一个和高飞翔对着干的,他们都从精神上默默支持着。   大概他身边的那位高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让高飞翔低调一点,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激起民愤了,对他们没啥好处。   而且我们这一带比较偏僻,死个人就跟死头猪一样,真把村民们惹急了,他们集体把你杀了,警察来了也没用。   高飞翔似乎不把村民们当回事,冷哼一声,许是看在那高人的面子上才没有继续骂骂咧咧。但他又把矛头对向高连枝,让她赶紧滚蛋,这个家现在他说了算,还说他已经把高连枝的肉身卖给另一户人家配冥婚了,过两天人家就来取货。   光天化日的,他不顾村民们的白眼和漫骂,这种话都说的出口,用禽兽来形容,都觉得不够。   我知道和这种人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口舌,索性不再理他。   高飞翔能这么耀武扬威的,还不是仗着他身旁的那位高人。   我早就发现了,从那高人一出来,他就和顾白语四目相对,眼神里满是杀气。再看顾白语,眼神里平静如水,看不到一丝丝愤怒。但我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顾白语太会隐藏自己了,他不会在彼此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轻易暴露自己,更不会让敌人一下子就发现自己的短处。   他就是要那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往往会感到心虚、害怕,从气势上来说,顾白语已经赢了对方。   双方对视了几分钟之后,那高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但他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对高飞翔说:“把你妹妹的肉身还给他们吧。”   高飞翔惊叫起来:“什么?还给他们?你让我怎么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高人一个眼神吓的闭了嘴。那高人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进了高家,而高飞翔对着我们一阵骂骂咧咧,最后还是叫人把高连枝的肉身抬出来了。   为高飞翔办事的几个小哥不像以前那些小厮,狗仗人势,他们把高连枝的肉身放在门口,其中一个守在门口,防止高飞翔突然出来,另一个跑到我们跟前,塞给我们一张小纸条。   待那小哥走后,我赶紧将纸条打开,只见纸条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大致意思是:他们两位家中都出了怪事,为了让葛道士帮忙,不得已为高飞翔办事。 第三十二章 :鬼婴王现   想来刚才的情景他们二人都看到了,知道我们都是有本事的,肯定能帮到他们。而他们不再求着高飞翔而转向求我们,大概是和高飞翔的恶霸行为有关,也或许,是高飞翔答应帮他们解决家中的事情,但到现在都没解决。他们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看到救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纸条交给我们。   我长吁一口气,将扛起高连枝肉身的程安拉住,把纸条上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这事成不成还得看程安和顾白语,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哥家中遇到的事情到底有多麻烦。程安心里也没底,大伙儿都把目光转向顾白语。   顾白语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就往前走,却不是朝着上山的方向,而是往村里走去。   我知道他这是默允了,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以前他那么霸道,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切的一切我都要听他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好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   原本想把我调教成个乖乖女,却没想到把自己变成了乖乖男,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们沿着村里的大路往前走,村民们见我们过来,纷纷从家里出来,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上一次被村民们围观的时候,是我和顾白语刚刚成亲,从高二爷家中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有好多人暗地里说我是不祥之人。仅仅隔了几天,我又回来了,但我和顾白语好像一下子变了身份,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他们心里面肯定有很多疑惑,但更多的是希望我们能帮到他们,除掉高飞翔那个祸害。   我相信因果报应,高飞翔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只是时候还没到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两个小哥的家里,将高连枝安顿下来。高连枝的魂魄在阳间游荡的时间越久,返回身体的时候就越困难。   我找了一位老太太打听在为高飞翔办事的那两小哥的家住哪里,那老太太拄着拐杖似在打瞌睡,听到我叫她,慢悠悠地抬起头,当看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阴森诡异的眼睛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般的老太太都是慈眉善目的,怎么这个老太太给我的感觉好像猫头鹰一样,阴森、恐怖、诡异。   我退回顾白语身边,问他这老太太是不是有问题?   顾白语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好像故意在将我的手隐藏起来。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余光不经意间瞥了那老太太一眼,只见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白语拉着我的那只手上。   脑海里灵光一现,我想到了我的这只手上还困着一只鬼婴呢,当初怕手指上的异常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就一直带着手套。多日来的奔波忙碌,让我把鬼婴的事情都快忘记了,而如今这老太太一个诡异的眼神,却是让我又想起鬼婴的事情来。   只是,她都没有看到我的手,又怎么知道我手上的异常?   还有,顾白语要将我的手藏起来是什么意思,怕这老太太看到吗?   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关心我的手?   正想的出神,从屋子里头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叫了老太太一声妈。那老太太的脸瞬间从阴森诡异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模样,仿佛适才那个如猫头鹰一般的老太太从未出现过一样。   中年妇女看到程安肩上的高连枝,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将老太太扶起来,让她赶紧回屋。   那老太太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又一次出现了那抹诡异的微笑,直看的我头皮发麻。   顾白语拉着我赶紧离开那里,我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全都提了出来。   顾白语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转向那老太太回去的房屋上面,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神色:“还记得陈伯家里的那个鬼婴吗?”   我点头:“记得。”好端端的,顾白语突然提起那个鬼婴,莫非和刚才的老太太有关?   “当初我以为它只是普通的鬼婴,没想到,它竟然是鬼婴王。”   我和程安不由得“啊”了声。   把鬼婴王寄养在陈伯家里,一来,能更快地吸收到人气,加快鬼婴的成长;二来,鬼婴吸掉陈伯老两口的人气,就相当于杀他们灭口了。   那个张道士,还真是会算计。   只可惜鬼婴王只成长到初级阶段,就被顾白语发现,之后他就消失不见,我们都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他竟是逃到高家村来了。   刚才那个老太太定是被鬼婴王附身了,鬼婴王是要把她的人气吸干,来增强自己的鬼力。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为老太太担心起来,要顾白语跟我一起回去救老太太。   程安打断我的话:“鬼婴王吸食人气,一般是先偷偷吸食,等那一个人的人气被吸食的差不多的了,才会附身在她的身体里面。那老太太已经没救了,我们就别白费力气了。而且,鬼婴王感受到你的身上有鬼婴,你越靠近他,就会加速你身体里鬼婴的成长,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我不由得抬起左手,刚才我距离鬼婴王那么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肯定和顾白语拉我的手有关。   我不由得将视线转向顾白语,只见他注视着鬼婴王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半晌,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表情中隐约猜到,似乎他就等着鬼婴王出现,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了。   可他接下来却是叫我们先去找那两小哥的家,对鬼婴王的事情只字不提。   顾白语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但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和程安都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多问,他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我们打听到,那两小哥是本家,两家住的不远,前段时间,两家同时出了一件怪事--两小哥的媳妇同时怀孕了。   如果这件事换到其他人家,那肯定是天大的喜事,但放在两小哥家里,就变得十分诡异了。   老大的媳妇都在床上瘫痪了好几年了,老大一直没和媳妇同过房,怎么可能怀孕?当时老大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人强奸了自己这可怜的媳妇,可她媳妇哭嚷着说绝对没有人碰过她。老大不相信,她说老大是嫌弃她了,哭闹着要自杀。   同天下午,老二的媳妇也有了反应,并且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了起来。老二当即吓的脸都白了,跑到老大家里来找老大想办法,却得知老大的媳妇也怀孕了,情况同老二的媳妇一样。   老二的媳妇不孕不育很多年了,咋可能说怀孕就怀孕,两个人觉得事情不对劲,准备到附近的道观找个道士来看看。   当天夜里,高飞翔就带人找到他们家,说有办法治她们媳妇的病。   那人正是我们见过的那个高个子。   高个子捣鼓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让两媳妇喝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两媳妇的肚子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不一会就扁了下去。   两小哥对高飞翔千恩万谢,心里又惶恐不安,不知道高飞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飞翔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就叫他们到自己家里帮忙干些零碎的活,说是就当报答他了。   两小哥一寻思,高飞翔没提出啥过分的要求,就答应了,毕竟人家救过自己媳妇的命不是。   可他们这一去,连回家看媳妇的机会也不给了。   说话的人哀叹一声:“也不知道那驴日的把大威小威弄到他家里干啥去了,留下那两个媳妇,一个瘫在床上,只能由另一个操心着,端屎端尿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旁人都能这么气愤,可见高飞翔在村民们的心中留下了多么坏的印象。   我们谢过那老者之后,按照他说的地址先找到大威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骚臭味,像是屎尿的味道。   我和程安不由得捂住嘴巴,顾白语和高连枝连门也没进,就在门外守着。   我想到了大威瘫在床上的老婆,强忍着刺鼻的味道走进里屋,里屋的味道更是冲鼻的很,光线又暗,勉强能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   听见我的脚步声,那人叫了声“是小雪不”,一转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口中的小雪,应该是小威的媳妇。   那老者说大威和小威进了高家之后,大威的媳妇一直由小雪照顾着,如今看到这番景象,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小雪嫌弃大威的媳妇了,不想再照顾她了?   正想的出神,床上的人对我说:“丫头,你过来。”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   我忘记了腥臭味,径直走到她跟前,距离近了,我才看清她的脸。那是怎样蜡黄的一张脸啊,毫无生气,就像死人的脸一样,那双眼睛溢满泪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来回交织。   看到她,我不由得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娘,心中一阵酸楚。   那女人硬噎着说:“丫头,帮婶一个忙,求求你……婶实在是没办法了,好心的丫头,你帮了婶,婶要是去了,一定会在那边保佑你的。”   看她的样子,已经支撑不到我把实情说出来,为了不让她带着遗憾离去,我只好符合着说:“婶,你说吧。” 第三十三章 :引它现身   “帮我去看看小雪,她是不是出事了?她已经两天没来看我了,我担心她、她……”话还没说完,她就抽搐起来,两眼翻白,不一刻,便一动不动。   我惊叫一声,撒丫子跑了出来。   从来没有见过活人咽气前的样子,原来、原来是那么的恐怖,那双眼睛,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程安后来也退了出去,大伙儿都问我怎么了?   我把那女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高连枝率先叫了出来,说雪儿嫂子她是很了解的,绝不会丢下阿青嫂子不管的,一定是她出事了。   我们连忙往大威家里赶,三五分钟后,一行人在小威家门口停下。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女人的硬噎声,像是有人在打架。但仔细一听,竟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和高连枝不由得脸红了,不用看也知道,有人趁小威不在家强奸了雪儿。   里面的情景肯定不堪入目,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把那混蛋抓个正着,程安突然说,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   与此同时,我看到顾白语眉头紧皱,喃喃着说了句“原来他们躲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语气,好像已经知道里面的男人是谁了?   程安终于听不下去,将高连枝的肉身放好,捡了一块大石头,“砰”的一下对准玻璃窗砸进去。   里面的淫笑声戛然而止,伴随着女人的啼哭声,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蓬头散发着跑出来,身上满是伤痕……   高连枝惊叫:“雪儿嫂子。”   只可惜她现在还是幽魂的状态,一般人是看不到她的。   我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住,说是阿青婶叫我过来看她的。   “阿青?阿青她怎么样了?”她突然抓着我的手腕,十分用力,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阿青的事情告诉她,雪儿一直催促我,我一时焦急,就把阿青的事情跟她说了。   雪儿喃喃着说什么“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之类的话,身上的衣服都掉了也没偶什么反应,走在大街上。突然,她仰天长啸:“小威,我对不起你!”说完,竟一头撞到墙上,鲜血混合着脑浆迸溅的到处都是。   我傻愣愣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脑海里徜徉着一片血的海洋,到处都是红色,到处都是血。   眼前的场景一遍一遍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终于忍受不了,爬在路边大吐特吐。   顾白语将我楼进怀里,也不知他的怀抱让我安心不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在他怀里的时候,我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是,我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亲眼见证两个生命的离去,她们带着怨愤、带着不舍、带着无奈,和娘的离去那么相似。   我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耳畔,渐渐响起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   程安对村民来说已是老面孔了,也有人知道他有两把刷子,他的话,村民们多多少少是有几分相信的。   他说雪儿的死很蹊跷,建议大家先不要声张出去,待我们弄清楚原因,再告诉大威和小威。   村民们都不说话,一时拿不定注意,毕竟谁也没遇上过这种事情。   村干部说他做主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村干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是村干部,还不如个普通老百姓,一直被高家的人欺负的死死的。高老爷子没出事之前,还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这高老爷子也疯了,高家全由高飞翔做主,完全不把村长放在眼里。甚至还要村长把他未成年的孙女嫁给高飞翔,村长试图报警,被高飞翔发现,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这些我们在沿途的路上就听人说过,这村长虽然人老了,可心不老,高飞翔弄出来的那些事情,他早就怀疑有问题了。   要是我们能借着雪儿的事情把高飞翔整垮,他估计会给我们几个弄个雕像供起来,天天拜着吧。   顾白语让我提醒村长,先让村民们散开,再找人把雪儿和阿青的尸体放到雪儿家里来。   我照着他的话给村长说了一遍,村长当即说没问题,安排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一块黑布把雪儿包着,尸体抬回家里。另一拨去了三五个人,将阿青的尸体也抬了过来。   村长很热情地跟我们说,他看人很准的,我们几个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一定能为雪儿和阿青报仇。   “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们办到,就算办不到,还有那么多乡亲呢。”   有村长带领村民们这么大力支持,我们还怕什么?   当天晚上,顾白语把解除“舍蛊”的方法告诉程安,由程安帮高连枝还魂,而顾白语让我和他一起守着阿青和雪儿的尸体。   他说雪儿和阿青的尸体阴气极重,一定能把鬼婴王吸引来。只要抓到鬼婴王,就能将我体内的鬼婴引出来。   “怕吗?”顾白语突然这样问我。   在这之前,他跟我说过鬼婴王的厉害之处,鬼婴王是这世间所有鬼婴精气的凝结,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虽然它现在只是初级阶段,但若是他发威的话,只怕整个高家村一夜之间就会变成一片孤村。   说实话,我很害怕,怕的不是顾白语抓不住他,而是怕顾白语激怒他,牵连高家村无辜的村民。   或许有人会说你太伟大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可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伟大,相反,我很自私,我只是不想顾白语的双手上再沾染无辜人的鲜血,我不想他进入阴曹地府以后会下阿鼻地狱。   可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顾白语要救我的心意。   我的心沉甸甸的,就像装着一块重石一样。   快到午夜时分,高连枝终于苏醒,对着我和顾白语千恩万谢。   我让她不必那么客气,真正要感谢的人应该是程安,若没有程安,只怕我倒现在还不知道她出事的事情,更不会有帮忙谢恩一说。   高连枝对着程安说了句谢谢,看的出来,高连枝那一声谢谢说的很没诚意,而程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在极力掩饰自己。   我们几个一起守着阿青和雪儿的尸体,有好几次,我发现高连枝都在偷看顾白语,见我看她,就赶紧将头转向一边。   而顾白语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注意到高连枝的眼神没有?   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什么,顾白语长的那么帅,是个女人都想多看他两眼,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想想,假如当时我就能发现高连枝的异常,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情的发生?   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说。   那天晚上,我们守了一夜,也没见鬼婴王出现,到了黎明时分,鬼婴王竟和老太太的女儿一起出现在门口。   那张阴森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说“你们失算了吧”。   的确,我们失算了,以为鬼婴王会一个人来,却没想到他还拉了个无辜的人,而且,是选在黎明这个时间段,鬼门打开,阴差返回地府,一不小心,那位无辜的妇女就会丢掉性命。   而且,农村人一般起来的都比较早,有些人这个时候都起床准备下地了,只要有人路过这里,都可以成为鬼婴王要挟我们的筹码。   我们几个各自想着心事,只见鬼婴王“嘤嘤呜呜”着走进来,假装悲痛欲绝,说什么年纪轻轻地就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话。   老太太的女儿搀扶着老太太,说着一些宽慰她的话,殊不知,那老太太低着头,正一脸诡笑地看着我们。   要是我们直接戳穿他的阴谋,老太太的女儿定不会相信,但若是我们不戳穿他的话,只怕那女子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都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却在这时,顾白语一把抓住老太太即将伸向阿青的手,嘴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老太太”狠狠地看着顾白语,似乎在说“就算你揭穿我,她也不会相信的”。   “你干什么呀,我妈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捏她,万一把她弄骨折了怎么办?”便在这时,那女子叫嚷起来,说着便要打顾白语。   老太太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用眼神告诉我们“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我、程安、高连枝同时看向顾白语,一时都没了主意,仿佛他就是我们的领导,关键时刻,还是得听他的。   顾白语抓着鬼婴王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只用余光白了那女子一眼,竟说了一个字:“滚!”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怎么这样对长辈说话,看我今天不替你娘教训教训你。”说完,找了根扫帚,劈头盖脸地朝顾白语头顶打下来。   在扫帚即将落下来的0.05秒之前,顾白语突然将鬼婴王往前一拉,自己则本能地往后靠了一点,鬼婴王猝不及防,身子前倾,扫帚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头上。   “砰”的一声,竟然断成两断。   这扫帚的把柄可是用木头做成的,一个老太太的头就算再结实,也不可能将木头都给打断了吧。   老太太的女儿瞠目结舌地看着手中半根断裂的木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提醒她赶紧离开这里,她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她的母亲,而是鬼怪。若换做刚才,我这样说定会遭那女子一顿臭骂,但现在,那女子扔下木棍,撒丫子跑的没影没踪。 第三十四章 :跪下求饶   女子离开之后,鬼鹰王瞬间露出本来面孔,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布满阴狠神色的血红眼珠子,恶狠狠地将我们扫视了一圈,将顾白语的手甩开,纵身跳到门口,与我们对峙着。   他“咯咯”笑了两声,十分尖锐,刺的我耳膜疼。   鬼婴王不急于对我们下手,肯定是在等早起下地的村民路过这里,他现在的鬼力还不够成熟,要对付顾白语,恐怕心里很没底。   顾白语猜透了他的心思,嘴里碎碎念着着什么,那两扇木门好像被两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砰”的一声关上,断了鬼婴王的念头。   看样子今天晚上不把鬼婴王抓住,顾白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鬼婴王的实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而顾白语经过芋头山上那一战,能力似乎也提升了不少,但到底有多少,我们谁也不清楚。   他能和鬼婴王抗衡吗?   都说鬼婴王发怒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顾白语抵抗得了吗?   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我有心劝说顾白语哪怕这鬼婴我不引出来了,也不想看到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顾白语回头瞪了我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躲好!”   在他转头跟我说话的时候,那鬼婴王趁机暗中下手,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腾空而起,直朝着顾白语的头顶落下。   我惊的大叫“小心”,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顾白语冷“哼”一声:“滚开!”   声音如洪钟一般,震的我们几个耳膜都疼了。那鬼婴王直接被声音震飞了,身子撞在墙上,将墙面砸出一个大洞。   鬼婴王掉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停了下来,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将嘴角的血渍抹干。“怎么可能!”   别说是鬼婴王,我和程安以及高连枝也是震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顾白语不是说鬼婴王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吗,可如今我们看到的,却是这般景象。是因为顾白语比鬼婴王还要厉害还要可怕,还是说鬼婴王的能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还没达到那种可怕的地步?   我们几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子中间。   鬼婴王和顾白语对视片刻,将嘴角的血渍抹干,冷着脸站起来。这一次的他让我们感觉到浓浓的杀气,平地突然刮起一股阴风,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吹的“噼里啪啦”作响。   鬼婴王突然飞速蹿向门外,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白语,有本事就跟我来。”   顾白语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我和程安等人连忙跑到门口,只见顾白语和鬼婴王在院子中对峙着,有好些村民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我大叫着让他们赶紧走,可风太猛烈了,吹的四周的东西啪啪作响,声音无法传到村民那里。   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送死,想跑过去跟他们说,跑了没几步,就再也无法向前。   风越来越大,屋顶上的瓦砾都被吹了起来,路旁的大树也被连根拔起。   鬼婴王的身后,有一道似龙卷风一样的东西从地面蔓延到天空,那风柱扭曲盘旋,像一条恶毒的巨龙,时而冲向村民,时而张牙舞爪。   村民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可怕。想要逃走,但龙卷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鬼婴王的操作下,龙卷风竟将几位村民卷了起来,只听得一阵阵惨叫声划破夜空,不一刻便消失不见。   待那些村民再落下来时,已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下,其他的村民更是吓的要命,想逃逃不了,只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顾白语看了那些村民的尸体一眼,再转头看向我,用命令的口吻叫我赶紧回去。   那鬼婴王冷笑两声:“回去?回哪去,你以为你有能力保护得了她?”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便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冷气在向我靠近。   顾白语的身上是没有冷气的,那这股冷气肯定是来自鬼婴王的。   我本能地想要闪躲,却还是着了那鬼婴王的道,一下子被他提了起来。   我被那股龙卷风吹的悬在半空,浑身的皮肤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疼的我都不敢呼吸。   这种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让顾白语赶紧走,可话还没出口,一个响亮的耳光便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打的我都懵了。   对面的顾白语没有任何动静,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一旦爆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鬼婴王太得意忘形了,没有注意到顾白语的眼神,竟还阴笑着对他说:“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吗,那个张望和聂放居然会在你手上丢了性命,真是太没用了。喂,小鬼,你要是现在向我下跪的话,我或许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   只见顾白语双手结十,喃喃自语,在他的身后,有一团亮光围绕着他,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只能用双手捂着眼睛,勉强从指缝中看出去。   那团亮光忽的一下飞入夜空中,被黑夜吞噬,紧接着,天空突然就亮了起来,就好像突然之间从黑夜变成白天了一样。   但这种白是不正常的,它白的刺眼,白的令人心惊胆寒。   白光先是像云朵一样散开的,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汇聚在了龙卷风头顶上。   白光往下一点,龙卷风就变低一点,白光再往下一点,龙卷风就再变低一点……   龙卷风被白光压制的死死的,那鬼婴王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却多了几分怒气。   顾白语冷冷地说:“现在你跪下求我,或许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用鬼婴王说过的话来讽刺他,就像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顾白语这一招可真是够恨的。先不说能不能吓唬住鬼婴王,单是这气势上,已经比他略高一筹了。   可那鬼婴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把我抓到跟前,锋利的指甲抵着我的脖子,警告顾白语赶快磕头认错,否则他就要了我的性命。   顾白语只说了两个字:“你敢!”   鬼婴王不屑一笑:“我敢不敢,你试试就……”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比炸雷声还要惊人。   伴随着雷声,一道闪电从夜空中劈下,正好落在鬼婴王面前的地方,在地面上辟出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大窟窿里还冒着黑烟,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这一下要是劈在鬼婴王身上,只怕分分钟就能将他烧焦。   只是这一幕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此刻无不惊的张大嘴巴,连那鬼婴王也是吃惊不已,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之后,鬼婴王似乎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你、你到底是谁?”   顾白语很高冷地回答:“重要吗?”   他一步步逼近鬼婴王,夜空中不断响起炸雷,全落在鬼婴王周围的地方。   轰隆--轰隆--   不多时刻,鬼婴王的四周就被炸出七八个大窟窿,散发着一阵阵焦臭味。   每一个炸雷的落下,都令鬼婴王心惊胆寒,适才那个威风凌凌的鬼婴王此刻就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在顾白语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我被顾白语很轻松地救了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我被鬼婴王甩了一巴掌的脸颊,居然问我痛不痛?   我“啊”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不痛。”是真的不痛,大概是因为在他怀里的原因吧,我已经忘记了疼痛。   就在我说完那两个字时,只见顾白语一挥手,“啪”的一下给了鬼婴王一个响亮的耳光。   鬼婴王怒视着我们,眼神里迸射出怨毒的神色。   他可是能毁天灭地的鬼婴王,只是因为暂时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竟被顾白语欺负到如此地步,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顾白语完全无视他的愤怒,又一扬手,在他左边的脸颊上也甩了一巴掌,继而转头问我:“满意吗?”   我是真的不想他激怒鬼婴王,俗话说狗急了跳墙,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村民,要真是把鬼婴王逼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对村民们下手?   顾白语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让我放心,有他在,绝不会让鬼婴王再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我被顾白语送到程安他们跟前,炸雷声依旧一声声响起,困着那鬼婴王无法逃走。   之前受惊的村民们此刻也大着胆子围观起来,一个个高喊着把鬼婴王杀死。   顾白语在人群的高喊声中走到鬼婴王跟前,冷着脸:“我老婆满意了,可我还不满意呢。”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鬼婴王下跪求饶。   村民们也跟着他一遍遍吆喝:“跪下求饶,跪下求饶……”   堂堂的鬼婴王,此刻就跟囚犯一样,而顾白语是那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只见那鬼婴王瞪着顾白语,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但他的膝盖还是一点一点弯了下去。   这种人其实更可怕,他能屈能伸,今日受到多少的屈辱,他日定会加倍奉还。   他要是真跪下去,我还真怕顾白语会饶过他一命,为以后留下后患。   我和程安还有高连枝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鬼婴王,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异常,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一双冰冷刺骨的手一下子将我的双手擒住,反锁在身后,与此同时,高连枝也遭遇了和我一样的情形。 第三十五章 :雷劈自己   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好久不见啊!”   这、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我想起来了,是聂放的声音。   那日在陈伯家里一战,聂放和张望死在顾白语手下,之后顾白语再去处理他们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见了。谁也不曾想到,他们居然和鬼婴王一样,也来到了高家村。   阿青和雪儿的死,绝对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我曾听顾白语说过“人体养魂”,即人死后魂魄不愿意进入阴曹地府轮回投胎,便附身在活人的身上,一点点吞噬活人的魂魄,进而取代。   阿青和雪儿家的怪事、再加上高飞翔将大威和小威禁锢在高家,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是场阴谋?   阿青和雪儿的肉身已经成了养魂的容器,而他们把大威和小威支开,是不想他们破坏他们的计划?   鬼婴王来这里,其实不是为了阿青和雪儿的魂魄,而是为了找聂放和张望?   越想,我越觉得浑身发颤,为了确定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我侧头往高连枝那边看了一下,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高连枝的身后,赫然便是那一脸淫邪的张望,爬在高连枝的身上嗅来嗅去。   高连枝吓的脸色苍白,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一旁的程安怒喝着让张望放了高连枝,张望“呸”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心“怦怦”直跳,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聂放的表情有多恐怖。   聂放和张望不同,张望的野心没聂放那么大,他似乎更加青睐于美色,这种人反而好对付。可聂放不同,他一心只想着除掉顾白语,扬名立万,受万人崇拜和敬仰。   他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威胁到顾白语。   而他也知道,顾白语天不怕地不怕,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是,我却是他的软肋。   聂放只要控制住我,就不怕左右不了顾白语。   我的脑子很乱,是因为我很害怕,怕聂放会不择手段。   那边,已经快要跪下去的鬼婴王突然直起身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纵身一跃,和聂放并肩站在一起,“哈哈”大笑,那么刺耳,快要把我的耳膜震破了。   我从未见过顾白语担心一个人的样子,而此刻,我见到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关节都泛白了。   “放,了,她!”他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里迸射出怒火,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   若换做刚才,他这番样子,说不定会吓到鬼婴王,可现在,换来的是鬼婴王甩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一巴掌下手很重,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烫。   顾白语脚步刚一动,鬼婴王又扬起了手,仿佛在警告他,你动一下试试?   这时,天空突然变了颜色,乌云压的很低,就好像悬在我们头顶上一样。在正对着顾白语头顶上空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越璇越大,整个高家村都笼罩在漩涡里。   漩涡中,不时亮起一道道闪电,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只是那闪电似在起警告的作用,并没有劈到地面上。   鬼婴王抬头看了漩涡一眼,冷笑一声:“你想让这方圆几百里的村民都为她陪葬吗?”说着,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看到没有,为了你,他要牺牲几千个村民的性命,你愿意他这么做吗?他的双手将沾满鲜血,永生永世都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心,像在滴血一样。   我知道,他这是在逼我让顾白语住手,我不想他再为我杀人,不想这里变成人间地狱。   我冲顾白语摇头,示意他不要那么做。   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也能感觉到顾白语矛盾的眼神。其实我并不确定他是否会听我的话,他向来那么霸道,只有我服从的份儿,可现在,他犹豫了。   他头顶上的漩涡一点点升高,闪电也停止了。   村民们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而这时,鬼婴王突然对顾白语说道:“顾白语,你要是用雷劈你自己的话,我或许会考虑放了她。”   我大叫:“不要!”   “啪!”鬼婴王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甩了我一个大耳刮子,嘴巴里面顿时涌起一股腥甜,“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面对冷血无情又杀人不眨眼的鬼婴王,顾白语又一次妥协了:“好!”   他明知道即使他那么做了,鬼婴王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为什么还要答应?   我心急的不得了,怎耐被捏放死死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还没被控制的程安身上,希望他阻止顾白语。   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响起“轰隆”一声巨响,乌云再一次压了下来,几乎就在我们头顶上空不到一尺的距离。   乌云翻滚,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看的人头晕眼花。   所有的乌云都朝着一个方向翻滚--顾白语的方向,在顾白语的头顶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巨龙的大嘴,一下子就能将顾白语吞噬。   我听到聂放等人得意的笑声,就等着顾白语用雷劈了自己。   “嘎巴--轰隆--”   突然,几声炸雷响起,夜空中亮起一道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挡住眼睛,便在这一时刻,我感觉到一股巨浪袭来,紧接着,身边响起一声声惨叫。   令我没想到的是,顾白语看似要劈自己,实际上,却是趁鬼婴王等人松懈的时候将雷劈向了他们。   张望直接被劈的魂飞魄散,而聂放被雷劈中胳膊,成了独臂鬼,那鬼婴王虽然躲过了雷电,可他似乎受伤不轻,连爬了几次才怕起来。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腰间突然落来一只宽厚温暖的手,将我一搂,纵身带到一边。   我特别想把顾白语死死地抱住,眼泪却不自觉地先流了下来。   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温柔地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那疼爱的眼神,那温柔的动作,无不像蜜糖一样,融化了我的心。   村民们欢呼雀跃,高声呐喊:“顾大师,顾大师……把那两个妖孽除掉,千万不能留着他们。”   聂放“哈哈”大笑,魂魄很是虚弱,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可他的笑声却是那么刺耳,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你们真以为他是什么大师,愚蠢,一群愚蠢的人类。我告诉你们,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鬼!”   聂放的话引起村民们一阵议论,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村长带头站了出来,说他相信顾白语。   聂放“呸”了一声:“愚蠢的人类,你们看看他有没有影子。”   再过一会太阳就会出来,村民们自然会发现顾白语是没有影子的,可这重要吗,顾白语有做伤害过他们的事情吗?   我正想为顾白语辩解,却被顾白语伸手拦了下来。他很冷漠地看着围观的人群,说道:“没错,我和他一样。”   话音落,人群先是一阵沉默,继而爆发出一阵惊叫,大伙儿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纷纷往后退。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顾白语会伤害他们?可他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吗?相反,即使刚才我被聂放他们威胁,顾白语也没有想过要牺牲村民们的生命来救我。   我承认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很冷血,杀人不眨眼,可现在他已经完全变了。   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我一遍遍地冲村民们喊,越喊,他们越是往后退,仿佛连我也是什么可怕的怪兽一样。   聂放“哈哈”大笑,随即,和鬼婴王化作一缕青烟逃走了,只留下那可怜的老太太的尸体,像被风化的干尸一样,迅速萎缩成一团。   程安扶着被雷电擦伤的高连枝走到我们跟前,劝我说赶紧离开这里,跟这些人说什么也说不通的。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脑子里乱糟糟的,疼的要命。   顾白语牵着我的手,我们就那么从人群中间走过,所到之处,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和初来这里时不一样,那时他们对我们是崇拜的,敬仰的,而现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恐惧和害怕。   我们回到了芋头山上的小屋里,一路上我都在自责,是我害的顾白语变成现在这样。   大概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顾白语突然拉紧我的手:“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吓到你?”   他是指他连鬼婴王都能打败?或许在村民们眼里,他很恐怖,可在我眼里,他很厉害,像电视里的英雄一样。   顾白语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   那些落在我脸上的巴掌,迟早,他要加倍讨回来。 第三十六章 :火烧芋头山   旭日东升,本该是美好的一天,可这一天对我、顾白语、程安以及高连枝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我们正在山上的小屋里休憩,折腾了一夜,每个人都累的不行,特别是高连枝,被顾白语的雷电擦伤,胳膊到现在还肿着。这里没什么医疗条件,程安只好找了些草药给她敷着。   我挺不好意思的,对高连枝说对不起,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没听我说话,我一连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的。”我看的出来,高连枝有心事,但她不说,我便也不问。   到了中午时分,几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叫唤起来,我们本打算下山吃点东西,一出门,只见不远处冒起阵阵浓烟,不多时刻,火光冲天,将天空映照的一片火红。   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好端端的,这山里面咋就着火了呢?   现在这季节温度也没多高,不可能引起自然,而且,这么大的火,山下的村民不可能没一个人发现,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们几个几乎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火是那些村民放的!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烧死在这里吗?   “快走!”程安反应最快,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不光我们面前有,就连左右和后面也都是熊熊大火,我们被火包围了。   火势蔓延的非常快,树木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火焰炙烤着我们的皮肤,好像快要熟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四周的火焰就会烧到我们这里来。   难道,今天我们都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吗?   我被浓烟腔的直咳嗽,眼泪直流,话也说不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除非有一架直升机赶来,否则我们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我不由得转头看向顾白语,他是鬼魂,他比我们更怕火,可他此刻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但那双眸子里,满是恨意。   人最怕的就是失去信心,我和程安还有高连枝是真的没有信心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顾白语的冷静,感染我们,给我们增加信心。   “顾白语,你快想办法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程安终于安奈不住,焦急地催促道。   顾白语环视四周,火焰冲天,炙烤着大地上的植物都蜷缩在一起,所过之处,无一生物生还。   水火无情,谁又能阻碍得了他们的脚步?   我们见顾白语沉默不语,以为他也没办法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然而,隔了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顾白语突然对我们说:“跟我来。”   见我们一个个都是不明白,他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按我们现在的处境,想要冲过火焰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一种办法能够保住我们的性命,那就是强行打开鬼门,在地府中躲一躲。   鬼门是由看守的阴差按照固定的时间打开、关上,若强行打开鬼门,阴曹地府中的鬼魂便有可能逃出来,扰乱地府的秩序,要是被阎王爷知道,可是死罪!   后面这些话顾白语没有说,但我已然猜了出来,我担心地抓着顾白语的手腕,他微笑着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相信老公!”   然后,他让我和程安以及高连枝退后。   四面八方的火焰炙烤的我们脸上汗水直流,浓烟熏的我们很难睁开眼睛。   我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次看到顾白语的机会。   他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大地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像地震了一样。在我们面前不远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口,伴随着顾白语合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打开,那道裂口越来越大,地面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吼!”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四周的树木纷纷扬扬飘下落叶。   顾白语张开双臂,彻底打开裂口,下面漆黑一片,仿佛无底深渊,隐约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   程安爬在洞口张望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鬼门已经打开了?”   “这只是通往鬼门关的阴间道,快下去!”话音落,我只觉得腰间落下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用力一夹,身子便轻飘飘落下,仿佛鸿毛一般,一点重量也没有。   我们跌入烈口中之后,头顶上便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裂口缓缓合上,那些树木花草离我们越来越远。   程安“哇哇”大叫着,说就这么跳下来该不会被挤成肉夹馍吧?   顾白语白他一眼,说道:“你们肉眼看到的是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而我看的,是阴间的阴间道。你们不会被夹成肉夹馍,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越靠近鬼门关,就越危险。一旦阴差发现你们是活人,就会把你们的魂魄从身体里面勾出来,押到刑法部门去受刑。”   程安“啊”了一声,立马停下脚步:“那我们还是别走了,就在阴间道上躲一阵好了。”   “这阴间道是从阳间通向阴曹地府的道路,但要想出去,就得走阳间道,也就是阴曹地府通往阳间的道路。你若是不想再回到阳间,就继续躲在这里吧。”顾白语说完,拉着我便往前走。   程安连忙跟了上来,问为什么不能从阴间道上返回阳间?为什么要设置阴间道和阳间道,有什么不同吗?   这些问题即使不用顾白语回答我也能猜到七七八八,将阴间道和阳间道分开,是为了防止阳间的鬼魂随意进入阴间。而一旦进入阴间想要出去,就必须要经过阴曹地府,擅闯阴曹地府,可是死罪,若被阴差捉住,只怕是有命也回不去了。   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到阳间,就要看顾白语了。   在我眼里,不对,应该是在我们几个人眼里,顾白语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任何时候,只要有他在,危险总能化险为夷。   此时此刻走在完全陌生而又令人恐惧的阴间道上,被他拉着手,我的心却是踏实的。   我相信顾白语,他是我的英雄,绝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走了一段距离,心中的恐惧之情渐渐退去,我、程安和高连枝都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这阴间道是看不见道路的,四周雾茫茫一片,不时有哀叫声从空灵处传来,顾白语说那是正在受刑的魂魄发出的惨叫声,让我们不用理会。   我也想不理会,可那叫声实在太凄惨了,好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令人一阵阵心惊胆寒。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座巍峨壮观的大门挡住我们的去路,上面写着“鬼门关”三个字。   门口站着两个阴差,目测有三四米高,一条腿比我的腰还要粗,手里拿着武器,看上去十分瘆人。   在来到这里之前,顾白语给我们每人一滴血,让我们涂抹在眉心处,说是可以遮挡我们身上的人气。   我们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两个阴差,生怕他们发现我们是活人。   那两阴差低头瞧了我们一眼,问我们是什么人?   顾白语回答:“来报道的。”   那两阴差冷哼一声:“现在又不是鬼门打开的时间,你们来报什么道,滚回去。”说着,将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一竖,我们的脚底登时一阵发麻。   而我们的身边,一道影子忽的一下飞了起来,我们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阴差的头便好像被人拉扯着撞到一起,“轰”的一声,两个阴差同时倒在地上。   顾白语赶紧推开鬼门,让我们进去。   这鬼门外是一番场景,里面又是一番场景。   若外面用阴森来形容的话,里面就要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了。   到处都是惨叫声、哀嚎声、求救声,有的鬼魂被拉扯的足足有十几米长,就像将你五马分尸一样,但却永远死不了,这种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还有的鬼魂被被用铡刀砍成一段一段的,被砍断的部分又扔进油锅里面,能看到断裂的部分不断地蠕动,十分痛苦……   如果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大,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吓晕过去。   我和高连枝都有些吃不消了,顾白语提醒我们,千万不能晕倒,因为鬼魂是不会被吓晕的,这样的惩罚,他们每天都在经历,有的鬼魂已经习惯了。   在那两个守门的阴差没爬起来之前,我们得赶紧混进去,让他们认不出来。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在顾白语的搀扶下艰难地往前走,没走几步,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怀疑我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没错,那身影,不就是娘吗?   娘被一名阴差押着,机械地往前走,我一时焦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大喊:“娘,我是沛儿啊!”   这一喊,没把娘唤醒,倒引起周围其他阴差的注意。   几十双阴森诡异的眼睛齐刷刷落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那些阴差手持铁链,一步步向我靠近。   顾白语将我挡在身后,冷冷地说:“你们谁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第三十七章 :阴间肮脏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阴差冷冷地质问,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散发着精光,将我和程安还有高连枝扫视了好几遍。   我们都心慌的不行,同时,我又担心娘,顾不得那阴差怀疑的目光,便要扑过去。   那阴差手持长矛便要刺过来,快到我跟前时,一道影子“哗”的一下落下,将长矛弹出去老远。   “滚!”顾白语低低地吼了一声,直吓得那阴差颤抖不已。   他们大概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鬼魂,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又害怕又不服气,其他的阴差作势便要扑过来,顾白语没说话,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场,令所有的阴差望而却步。   我心下担心娘,眼见着押着娘的那阴差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迅速加快脚步,将娘推进一间散发着幽暗红光的小房间里,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似的。   我心里很不安生,急忙往那个房间跑,到了跟前,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挡住,怎么也靠近不了。   顾白语紧随其后赶来,顺手抓起身旁一个阴差,问他这房子怎么回事?   那阴差还抱着一丝幻想,手中的长矛跃跃欲试。顾白语一把擒住他的脖子,那阴差立马吓的扔掉长矛,双腿发颤。   “快说!”   “这、这……”那阴差面色难看至极,始终不肯把实情说出来。   “啪”的一声,顾白语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围观的阴差想靠近,却又畏惧顾白语的恐怖,没一个人敢向前。   那被掐着脖子的阴差犹豫了半天,却是恐吓顾白语:“小鬼,你擅自闯入地府,已是死罪,你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敢威胁我,你可知道我是……”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将你的脖子扭断。”那阴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恶狠狠地打断。   那阴差瞪着顾白语,“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心中早已焦急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冲进去。   顾白语知道我担心娘,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将那阴差提了起来,最后再问一次:“说,还是不说?”   那阴差终于露出恐惧之情,四肢胡乱地挣扎:“说,我说。我们在这房子外面增加了一道屏障,只有里面的人能将屏障打开。这、这是我的阴差令,你把它放在门口,过一会,屏障自然会打开。”   顾白语接过阴差令,将那阴差甩在一边,然后,将阴差令放在房子门口。   片刻之后,那种强大的气流果然感觉不到了,我迫不及待地往里冲,只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淫乱的笑声,心顿时悬了起来。   顾白语几个随后跟了上来,我们一进入屏障里面,那种强大的气流感觉又回来了。   我听到那阴差冷笑的声音,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这屋子里面、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低吟声,还有啪啪啪的肉声,难道这里面……   我的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在阴曹地府,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那娘被那阴差押进去,是不是……   我惊叫着冲进去,当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形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诺大的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交合的男女……   看到这样的场景,你首先想到的不是羞耻、害羞,而是愤怒、悲哀!   不管阳间还是阴间,女人的地位永远这么底下,永远都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厄运。   女人们毫无知觉,任由男人们蹂躏着她们的身体,而男人们在女人的身上肆意发泄,你能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各种最不堪的,都在这里呈现。   在这里,女人就像男人的发泄工具,甚至,同一个女人,有可能遭到几十个男人的蹂躏和糟蹋。   你能想象,同样作为女人,我看到那种场面的心情吗?   就好像自己也被那些禽兽们那样糟蹋一样,内心是抗拒的,可身体上却无法做任何的反应。你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你身上爬来爬去,作践着你的身体……   一道黑影突然落在我的眼前,遮挡住我的视线。   顾白语让我不要看,怕我心里承受不了。   我的确承受不了这样场面,但我更担心娘,她被那阴差押进了这里,难道……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凶狠的声音朝我们吼道:“就是你们几个搅的我们这里鸡犬不宁?呦,这两个小妞长的不错啊,你们自己跑进来,是不是下面痒了,想让爷爷我草一草?”   “啪!”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一巴掌定是顾白语打的。   “把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交出来。”顾白语用命令的口吻说。   “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心里直觉得打的还不够,应该把这些禽兽都杀了,不,那些酷刑让他们都尝一遍,他们才是最该死的!   我们女人也是人,凭什么他们这样糟蹋我们?   我要把顾白语的手拨开,他不让,说不许我看除了他以外其他男人的身体。   我对那些身体才没兴趣呢,我想看的是,他如何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但顾白语一直说不行,还让我和程安、高连枝到外面去,这里面交给他了。   我心里是极不情愿的,考虑到留在这里只怕会给顾白语添麻烦,便乖乖地出来了。屋子外面的阴差对我们也是虎视眈眈,但他们似乎更关注屋子里面的情况,一个个紧张兮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子里面看。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以及惨叫的声音,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向门口,只见顾白语搀扶着我娘从里面出来,娘的衣衫倒是整齐,可想到她在这里的遭遇,我便不由得鼻子一酸,一下子扑过去。   只是,我却从娘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好像她是空气一般。   我这才意识到,娘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没有实体,而我是活人,是接触不到她的。   我还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却在这时,屋子外面那些阴差惊叫起来,说原来我们不是鬼魂!   一面说着,一面拿起铁链,凶神恶煞地逼近我们。   顾白语说我们被发现了,要是被铁链套住的话,魂魄就会被从肉体里面揪出来,让我们全都躲在他身后。   他要带我们尽快找到阳间道,离开这里。   那群阴差紧紧跟着我们,一点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那我娘怎么办?”   娘是幽魂,无法进入阳间道,可若把她留在这里,便要日日受到那样的侮辱,我怎么能忍心?   顾白语顿了一下,那群阴差便追了上来,几十个阴差将我们围拢起来,锋利的长矛散发着冷冷的光。   “小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活人领到这里来。兄弟们,今日若不能将他们拿下,被上面知道了,我们也是死罪一条。”   他这话是把所有的阴差都逼到了绝境,就算硬拼,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离开。   适才被我们撞破屋子里面那肮脏苟且之事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表现的这么激动,而如今得知我们的真实身份,却要拿命来拼,可见在他们眼中,后者对他们来说更加令他们畏惧。   以前只知道阴曹地府是令人恐惧的,现在才知道,它不光令人恐惧,更是这么的肮脏不堪,真是令人作呕。   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娘一个人留下来的。   “老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娘带出去。”   顾白语点头,眸子里迸射出冷冷的光。他往前走一步,那些阴差便往后退一步。他的嘴唇轻轻启动,连阴曹地府竟也轻轻晃动起来,阴差们个个吓的脸色惨白,没人再敢靠近顾白语。   我们正要离开,却在这时,一道空旷阴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何人在我司刑部闹事?”   伴随着说话声,一个铁面判官从昏暗中走了出来。说他铁面,真是一点也没错,一张脸乌青乌青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像电视剧里的包青天一样。   那判官走到我们跟前,轻轻跺了一下脚,地面竟晃动起来,且幅度比顾白语刚才要大许多。   “毛头小鬼,竟敢如此嚣张,我司刑部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那判官的声音极其阴森沙哑,却能震的我们耳膜疼。   顾白语毫不畏惧,冷笑着说:“你就是司刑部掌司?你的手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私设行房,凌辱女性,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你掌司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那判官“哈哈”大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离开这里了。”说着话,手中的笔便朝顾白语刺过来。   顾白语不急着闪躲,却是等那笔到了跟前,用两根手指一夹,便将那笔夹住。那判官加大力气,五官都扭曲了,而顾白语却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也么有发生一样。   场面僵持了几秒钟之后,顾白语突然反手一转,竟将笔夺了过来,作势便要折断。   那判官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别、这笔折不得。”   顾白语诡异地一笑:“笔在你在,笔亡你亡。这笔我可以给你,但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那判官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是谁叫你来拦着我们的?”我们都没想到,顾白语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八章 :人间地狱   那判官目光闪躲,犹犹豫豫,顾白语把笔举起来,“我数三声,一,二……”   “等等,我说,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的官阶比我高,他下了文书叫我阻止你们,我便来了。”   “嗯?”   “是真的,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判官冷着脸,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顾白语思考了片刻,似乎默认了那判官的话,转而说道:“她是我的岳母,如果她在这里有什么不公平待遇,你们的事情,将会被整个阴曹地府知道。”说完,将笔丢给那判官。   围观的阴差还想对我们做什么,却被那判官拦了下来:“别去送命了,你们拦不住他的。”   我和程安高连枝对视一眼,心想就这么轻易地放我们走了?可是,把娘留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顾白语跟我说,娘的名字已经进入生死簿,如果再把她强行带到阳间,不出三天,她便会魂飞魄散。   眼下看来,留在这里,是对娘最大的保护。   我心中虽有犹豫,可我相信顾白语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娘--”我只叫了一声,便硬噎着说不出话来。   我被顾白语强行拉着离开那里,一路上浑浑噩噩,也不知我们是如何离开阴曹地府来到阳间的?   我们返回阳间的地点是在我们村外的田地里,天色微亮,四周空无一人。   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是程安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不对,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高连枝把我们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程安说,现在这个季节是农忙的季节,农村人一般都会早起下地干活,怎么我们村到现在还一片静悄悄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他这么一说,我也察觉到不对劲,当即打起精神站起来。   村子里面静悄悄的,连狗叫声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我们沿着大路往村里走,走到村口,发现每家每户的门上都挂着一面镜子,还有一颗血淋淋的狗头,场面实在诡异的很。   怪不得村子里面没有狗叫声,原来,那些狗都被宰杀了,它们的头颅被挂在主人的门框上。   好端端的,村民们干嘛要弄这些东西?每家每户都挂镜子,已经够诡异了,居然还挂一颗血淋淋的狗头,若是陌生人来到我们村子,定要被吓的屁滚尿流。   我和高连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看程安和顾白语,却是懂得的。   顾白语眉头紧皱,面色铁青,眼神里迸射出冷冷的光。   我问他怎么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叫我心惊胆寒:“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   高家村的村民知道我们还活着?   他们联合起我们村的村民,要一起对抗我们?   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怪物?野兽?   一时间,心里面五味杂陈,特别不是滋味。   如果我们村的村民像高家村的村民一样对付我们怎么办?顾白语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杀了,从此以后,九庄村变成一片孤村,那些看着我张大的人们将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顾白语的双手将沾满鲜血,他会被抓到地府,日日承受酷刑,就像我在地府里见到的那些遭受酷刑的鬼魂一样?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村民们会放过我们吗?   正自沉思,“嘎吱”一声,有人将门打开,划破这宁静的清晨。   开门的是蔡叔的媳妇,正打着哈欠,一看到我们,顿时变了脸色,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惊叫:“他、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声音极其嘹亮,把左邻右舍都叫起来了。   不一刻,很多村民都出来围着我们,左看右看,仿佛看怪物一样。他们似乎很害怕我们,手里拿着武器,有的还试图攻击我们。   我的内心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纵使从小到大我没少受到村民们的白眼和嘲笑,可我依然对这里有感情。我不相信没有一个人对我还存着一点点怜悯之情,几天前,他们还将我们当神仙一样崇拜着呢。   “蔡叔、李婶、阿朱、陈伯……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乔沛,你老实告诉我们,他,是不是个死人?”陈伯的媳妇目视着顾白语,直接问我。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吗,村民们能接受顾白语不是活人吗,撒谎,可我的脑子乱极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骗他们。   陈伯的老婆见我犹豫,冷哼一声:“高家的人说的没错,那个顾白语果然不是人,乔沛,你把个死人领到我们村里来,是想害死我们吗,啊?你这妮子咋就心肠那么歹毒呢?你娘死了你陈伯还给她做了一口上好的檀木棺材呢,你咋就一点也不知道知恩图报,还想害死我们,啊?”   “不、不是这样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根本不听我的话。   高连枝拉了拉我的胳膊,让我算了,这些人好像被人洗脑了,我说再多也没用。   程安建议我们离开这里,我很想和村民们解释,但实在有心无力。   我们要离开,陈伯的老婆竟然带头挡住我们的去路,还让年轻力壮跑的快的阿朱去高家村通风报信,就说我们回来了。   这下子,顾白语被惹怒了,将众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陈伯老两口身上,似乎是在问:你们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救你们的吗?   陈伯心虚的低下头,他老婆骂了他一句:“蠢货,他帮我们,是想先取得我们的信任,等我们放松警惕了,再把我们都吃了。”   也不知道她这些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听着就让人觉得可笑。   吃他们?要是真想吃他们,当初高飞翔将它们打晕,顾白语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她一口一个高家人,高家现在只有高老爷子和高飞翔了,高老爷子已疯,那她口中的高家人一定指的是高飞翔了。   她忘了那天晚上高飞翔是怎么对他们的吗?   到底高飞翔给了喝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竟然向着他说话?   眼看着阿朱跑去通风报信,我想劝阻,刚一动,村民们就举起武器,一副要打我的样子。   看着这一张张分不清善恶的面孔,我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当初竟然那么帮他们,企图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尊重。   趁着顾白语还没有发火,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他们肯让我们走,我们便可以既往不咎。   “我老公的本事你们是知道的,如果你们惹怒了他,我敢保证,在高家的人还来来到之前,你们已经……”那两个字我没说出口,好歹给他们留点面子,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村民们有所犹豫,毕竟他们也不想惹麻烦,只要我们不伤害他们,他们也不想招惹我们。   可陈伯的老婆又把村民们鼓动起来:“大伙儿别听她的,要是今天我们把他们放走了,以后她们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算账。阿朱已经去通知高家的人了,我们只要想办法困住他们就行。老陈,小蔡小王小张……你们几个去把各家各户门上的狗头拿下来。葛道长说了,死人都怕狗,我就不信这么多的狗头还困不住他。”   陈伯的老婆像个领导者一样,对着众人发号施令。   那几个人应了一声,赶紧挨家挨户搜集狗头。   顾白语一直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怕的是他会像对付聂放他们一样对付这些村民。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顾白语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这些村民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老婆,想不想去咱们家看看?那里可比这里好多了!”不曾料到,顾白语沉默半晌,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我的鼻子一阵发酸,眼前一片模糊。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村民们如此这般,让我的心寒到了极点,我还有什么留恋的。我几乎是哭着说出那一个字:“想。”   顾白语牵起我的手,转身要走,陈伯的老婆撒丫子跑到我们面前,挡住我们的去路:“你们都可以走,但是,他不可以。”   “老太婆,别逼我对你动手。”顾白语冷冷地说。   陈伯的老婆明显的害怕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两个字:“你敢!”   这时,陈伯带着那几个人拎着十几个狗头回来,陈伯的老婆一把抓过两个,朝顾白语丢过来。   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和高连枝吓的惊叫起来,那两颗狗头实在太恐怖了,狗眼还整得大大的。   待那两颗狗头快要到跟前时,一道影子从我面前闪过,两颗狗头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许多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顾白语,因为他们都没看清顾白语是如何出的手?   “走吧!”顾白语是真的不想和他们纠缠,要是换做以前,这些人这般纠缠,早就被他五马分尸了,现在他能这么冷静,我感到很知足。   可村民们却不知足,似乎今天不把顾白语除掉,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能感觉到顾白语的怒火在一点点往上窜,这一次,他真的被惹怒了! 第三十九章 :作何选择   “你,们,都,在,找,死!”顾白语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村民们望而却步,甚至有的人吓的丢掉武器,撒丫子跑的没影没踪。   陈伯的老婆不亏是村里出了名的麻利婆娘,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强撑着,只是她那颤抖的双手,哆嗦的嘴唇,无不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陈伯赶紧丢掉狗头,跪在地上求顾白语放过他媳妇,还说他们都是被高飞翔逼迫的才会这么做。   顾白语冷“哼”一声,明显是不再相信陈伯的话,可我却心软了,心想或许真是高飞翔逼迫他们,无奈之下他们才这么做的。   毕竟,换了谁也接受不了一个死人经常在村里出没,或许,村民们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陈伯一把年纪了,却对着看着能当他儿子的顾白语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我看着也挺不忍心的。   “要不,算了吧。”   顾白语大概也没想真的对村民们动手吧,我这么一说,他只是瞪了村民们一眼,便牵起我的手准备离开。   可谁也不曾料到,高飞翔带领高家村的村民,以及沿途村子里的村民,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为首的是高飞翔和出现在他家里的那位高人,目测,他们身后至少跟了两三千的村民,个个手里拿着家伙什,吆喝着,“斩妖除魔!斩妖除魔!”   这一下,原本已经没了气焰的陈伯的老婆顿时嚣张起来,呼吁村民们别害怕,救星来了。   高飞翔笑的很得意,嘴都快裂到耳根下面了:“顾白语,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村民们气势高涨,光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就足以令人畏惧。   高连枝企图说服高飞翔,只叫了一声“哥”,便被高飞翔一巴掌打的爬在地上。紧接着,高飞翔将高连枝拎了起来,交给身旁的人:“你们要的人我给你了,速战速决,别惹出什么麻烦。”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足够围在最前面的村民听到。   我记得高飞翔曾经说过,要把高连枝卖到别人家里配冥婚,不由得心中吃紧,莫不是他身旁的那个家伙就是高连枝要配冥婚的家人。   我赶紧把高飞翔的阴谋说出来,希望能引起村民们的愤怒。   用尸体配冥婚也就罢了,居然用活人去配冥婚,这高飞翔还是人吗?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些村民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人阻拦那个要把高连枝带走的人。   我嘶声力竭地嘶喊:“你们都麻木了吗?那是个大活人啊,你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活埋了吗?”   村民们还是麻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在高飞翔脸上。   眼看着高连枝就要被那几个人带走,便在这时,一道影子飞了出去,一下子将那几个人推开:“滚!滚!”是程安。   程安像头发怒的狮子,对那些人又撕又咬,总算把高连枝救下来。可如此一来,他就陷入了那几个人的包围中,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他只顾着死死抱住高连枝的头。   我实在愤怒至极,大骂高飞翔不是人,骂那些麻木不仁的村民,居然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   村民们都看着我,但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拦踢打程安的那几个家伙。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我是如此希望顾白语出手,将那几个拳打脚踢的家伙杀死!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差一点点就让冲动冲昏了头脑,但最终,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杀了那几个人,只会更加引起村民们对顾白语的忌惮。   我猜想,在我们躲避芋头山大火,躲到地府的时间里,高飞翔肯定煽动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联合起来对付顾白语。   顾白语说的没错,这些人们区分善良与邪恶的标准就是用死人和活人来区分的,才不管你到底为他们做过什么?   他们能忍受高飞翔做过的种种禽兽行为,却无法忍受顾白语是个死人的身份!   呵,我到现在才看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可笑,竟然一次次奢望他们心存善念,能区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哈哈!”我突然仰天大笑,笑这些人愚昧无知,笑我自己无能,笑这命运真是捉弄人。   顾白语也被我的笑吓了一跳,大概他很吃惊,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该怎么告诉他此刻的我有多绝望,和失去爹娘的那种绝望不一样,那种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现在,是我对“活着”这两个字的绝望。   我突然有些羡慕顾白语,他至少活了一百多年了吧,早已看透了这世间的世态炎凉,所以才总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对什么事情都是漠不关心,唯独除我之外!   他的世界里,没有七情六欲,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他那冰冷的心里,却能为我盛开一片花园,我是多么的幸福!   我愤怒地扫视了一遍围观的人群,那几个对着程安大打出手的家伙也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我,以及我身后的顾白语。   “你们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我嘶喊,嗓子发痒,不断地咳嗽。   顾白语将我搂在怀里,潮湿的唇瓣轻轻落在我的额头,让我别说话了。   高飞翔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秀恩爱呢,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的。他床上功夫有我好吗,不如跟了哥哥吧,我一定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话音落,一道影子从我侧面闪过,刮起风声,扬起我的头发。影子到达高飞翔跟前时,站在高飞翔身边的高人突然出手,只是,他的手刚抬起来,身子便直直地飞了出去,跌落在人群里。   “啪啪啪啪啪……”也不知道顾白语打了高飞翔多少耳光,当顾白语停下来时,只见高飞翔的脸肿的像猪头一样。   高飞翔捂着肿胀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那位所谓的高人连靠近顾白语也不敢,眼神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围观的人群更是不用说了,一个个怕的要命,好像顾白语会把他们怎么样似的。   程安趁机带着高连枝返回我身边来,而顾白语站在中央,冰冷的目光扫过人们惶恐的脸上。   他说:“我若是出手的话,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但是,我不想我的老婆为我担心,不想她背负上‘找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般的老公’的名声,所以,我不会动你们一根头发。但是,你们谁若敢再阻拦我们一下,别怪我,手--下--无--情!”   不由得,温热的泪水溢满眼眶,这不是我听过的最暖心的话,可是,却是让我此刻泪流满面,难以控制情绪的话。   顾白语走到我身边,替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牵起我的手,说要带我回我们的家。   人群自动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   我们正要离开,高连枝突然冲上来,说让我带她一起走。   她和我一样,对这里充满了绝望,离开这里,是必然的。可她又和我不一样,我是顾白语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高连枝不同,她可以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我正欲劝她,突然,人群响起一阵骚动,“让开让开,都让开!”   不多时候,只见两个人押着一个乞丐走出人群,在那高人耳边低语几句什么,那高人登时阴笑两声,一把掐住乞丐的脖子。“乔沛,你看看他是谁?”说着,揪着乞丐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来。   看到乞丐那脏兮兮的脸,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是我爹。   我以为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此时此刻,看到他被人揪着头发,心依旧疼了一下。   就算他再怎么对不起我,可我终究是他的女儿,是他给了我生命,给了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机会。   我没法做到置他不顾,同样,我也没法做到为了他牺牲顾白语。   但我可以很肯定,他们想用我爹来要挟我们,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我冷笑:“谁都知道他不喜欢我,千方百计地想弄死我,你们用他做筹码,以为我会妥协吗?”   那混蛋阴测测一笑:“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娘也在我们手上呢?还有,你问问顾白语对你娘做过什么?”   娘?   我心下一惊,娘怎么会在他们手上?顾白语对娘做过什么,是什么意思?   不对,我们从下面上来的时候,娘的魂魄明明在下面,紧接着,就发生了村民们围困我们的事情,肯定是他们在骗我。   那混蛋仿佛猜透我的心思,说我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顾白语。   这事怎么会和顾白语扯上关系?   我转头看着顾白语,一脸茫然,当看到顾白语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时,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   顾白语有事瞒着我!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连忙抓着他的手问:“我娘怎么了?”   顾白语答非所问:“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我的心思全没在他的话上,一心惦记着娘的安危,又问了他一遍。   顾白语接下来的话,却是令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乔沛,如果,我杀了你至亲的人,你会恨我吗?” 第四十章 :情比金坚(一更)   “我、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顾白语会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他怔怔地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将我捧上了天,为何瞬间,就将我摔向地狱。   良久,我才从牙缝中挤出那几个字:“你、你说什么?”至亲的人,我娘吗?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还叫我别再问了。   这事关乎我娘,我咋可能不问。   我急的不行,手心里都出汗了。   而这时,那混蛋高人将我爹丢在一边,冷笑着说:“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娘差点被顾白语杀了。在地府里,你娘快不行了,顾白语不想让她活的太痛苦,就直接把她的魂魄驱散。你们所看到的,只是他使的障眼法。他带你们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中途返回去过一次?那是他知道阴司判官会发现你娘的魂魄不是真实的,所以回去提醒他别把事情说出去。”   “可他没想到,阴司判官把你娘残余的魂魄收集起来,加以疗养,所以你娘并没有魂飞魄散,只是魂魄不健全了而已。我可以把她请出来,让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说完,原先押着我爹的那小厮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交给那混蛋高人,混蛋高人将瓶口对准地面,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只见一道清幽的魂魄从瓶子里面缓缓飘出。   那魂魄慢慢在地面上凝聚成人形,只是,那人却是没有四肢的,只靠身子支撑着。赫然便是我娘。   围观的人群又是惊呼又是唏嘘的,说这也太残忍了,这些话越发刺的我心痛。   我娘成了人彘,我娘成了人彘!   这些话一遍遍在我脑子里面回荡,眼泪“哗啦”一下子掉下来。   我想扑过去把娘抱住,怎耐娘只是一缕幽魂,我根本碰触不到她的身体。而且,娘的魂魄十分虚弱,被风轻轻一吹,身子就会变形,这一切,都是拜顾白语所赐!   那一刻,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恶狠狠地看着顾白语,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如果他跟我实话实说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痛苦,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给我递了一把剑,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我抓起那把剑就朝顾白语刺了过去,剑尖在距离顾白语的胸口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止了,程安和高连枝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在地府时,顾白语问司刑判官,是谁指使他来阻止我们的。司刑判官说他只知道那个人的官阶比他高!   而娘的事情都是在地府发生的,那个混蛋怎么会知道的那么一清二楚,若说他就是那个指使司刑判官的人,我是怎么也不相信。刚才他想阻止顾白语。被顾白语轻轻松松地就一脚踹开,可见他的能力是在司刑判官之下的。   所以,能指使司刑判官的人,一定另有其人,而且,一定是对我很熟悉的人。他知道我有多在乎娘。所以用娘来威胁我。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娘是阴女,又强行生下我,魂魄比一般人要虚弱很多。在被那群禽兽那样糟蹋之后,娘终于支撑不住,顾白语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才忍痛对他下手。可是,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不让娘死,他把娘残余的魂魄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我误以为是顾白语将娘害成了这样。   他不光很了解我对娘的感情,也很了解顾白语对我的感情,不管我做什么,顾白语肯定不会伤害我。   刚才若是我没有及时停下来,只怕桃木剑已经刺进顾白语的心口,正中那个人的阴谋。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顾白语,愧疚的要命,双手一直在颤抖。   顾白语看着我良久良久,终于。他抬起手,轻轻落在我的手上,仿佛是在告诉我:你能相信我就好!   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的心也跟着“咣当”跳了一下。   我转身看着那混蛋高人,狠狠地将眼角的泪水抹掉,只见他心虚的厉害,手指不住地颤抖。   他的这种害怕,让我很是疑惑,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显然不是怕我们,若是的话,他也不会为高飞翔去挡顾白语那一巴掌。那他怕什么?   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在怕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他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并且,还是个很暴戾的家伙,眼前的这个所谓的高人,只是他派出来迷惑村民的幌子而已。   他为什么不亲自现身,是怕面对我们,还是不敢?   脑子里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顾白语走到与我齐平的位置,突然将我的手拉住,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似乎是想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   “口口声声说那是自己挚爱的人,却那样对他,真的忍心吗?”顾白语突然这样说,目光落在那混蛋家伙的身上,不、不对,是混蛋家伙脚底下--我爹的身上。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眩晕的,什么意识也没有。顾白语的意思,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高手,是我爹吗?   这、这怎么可能?   我怔怔地看着我爹。他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哪里有一点隐世高手的感觉!   正在我发愣之际,顾白语牵着我的手,走到我娘跟前,用手轻轻地在娘的头顶上拍了一下,说道:“醒!”   娘的双目登时变得有了些许光彩,看到我,眼睛里噙满泪花,嘴唇都在颤抖。   恍惚间,我以为娘活过来了,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却没想到,娘就像一团烟雾一样,被我轻轻一碰,竟然散了。我吓的连忙将手缩了回来,隔了片刻,娘的形态才重新恢复。   娘看了我一会,艰难地挪动身子。转向爹的方向,眼神很复杂。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真正把娘害成这样的人,不是顾白语,而是我爹!   那个表面上看起来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男人,口口声声说有多爱娘,却连她死了,也不让她死的安生一点。   强行把娘的残魂聚集起来,让她成为魂彘,就只是为了迷惑我,让我去对付顾白语?   我正恨恨地看着那个生我养我的男人,娘突然发出低低的哀嚎声。我赶紧低头,只见娘倒在地上,一点点消失不见。   我极力想把她抓住,却什么也抓不到。   眼泪,突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乡亲们,顾白语是魔鬼,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们看乔沛她娘,本来还能苟延残喘地成为一缕幽魂,顾白语一靠近她,她就立马魂飞魄散了。”   我的心正揪疼的厉害,耳畔突然响起那混蛋的声音,煽风点火,鼓动村民们对付顾白语。   程安和高连枝急忙辩解,可村民们的呐喊声完全将他们的声音盖住。   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们解释一句,也没有一个人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对我们心存感激。   顾白语冷漠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顿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布满乌云,且乌云压的很低。   村民们顿时住了声,纷纷昂起头看着天空,一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   高家村的村民可是领略过雷电的厉害,连鬼婴王都惧怕这雷电的威力,更何况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   那混蛋越发唆使的厉害:“乡亲们,你们看,他就是魔鬼,他能呼风唤雨,引来雷电,连我茅山弟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个死人居然可以做到。简直太恐怖了。你们还犹豫什么,赶快把他的肉身破坏吧!别害怕,他一个人,而我们有几千人,我们不用怕他!”   就像游街示威一样,带头人的一句话,顶的上旁人的千言万语。   这些村民全都没理智了,他们竟然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团结一致,将我们围拢在中间,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也不想想,如果顾白语真是恶魔,岂是这些木棍铁铲能对付得了的?   我们四个背靠着靠围成一圈,眼看着被人群围拢的圈子越来越小,天空中的乌云也压的越来越低,突然,“嘎嘣--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了昏暗阴沉的天空,紧接着,一道炸雷落下,将人群外围的地面炸出一个诺大的坑。   顾白语这是吓唬他们,想让他们望而却步。   可我们低估了这些村民的无知、冷血、愚蠢……他们竟然豪不畏惧,再一次挥舞着武器,向着我们逼近。   我们被逼的无路可退。我都想和他们拼了。   便在这时,天空中又是“嘎嘣--轰隆--”一声,闪电划过天空,炸雷惊响,仿佛要把地面炸裂一样。   令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炸雷竟然落在了顾白语脚底下的位置。   地面顿时被劈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好些村民站立不稳,掉进裂口中。   剩下的村民惊叫着连连后退,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们,他们都以为顾白语要杀他们了,惶恐的不得了。   只有我知道,这炸雷根本不是顾白语引下来的,而是,因为顾白语而落下来的--也就是说,炸雷要劈的不是村民,而是--顾,白,语! 第四十一章 :生死渡劫(二更)   小时候偷听村里的老人给小孩讲故事,经常会听到“渡劫”一说。大地万物,皆有灵气,灵气凝聚,到一定程度,万物皆可羽化登仙,最常听到的,便是狐狸和蛇。据说狐狸羽化之后,就能变成多尾狐,当尾巴到达九尾时。经过上天的考验,便可荣登仙列。而蛇则可变为龙,同样是仙班一列。   只不过,要成为仙家,哪有那么容易,必须要经过上天的考验,也就是俗称的“渡劫”。   如此这般场景,让我不由得想到,顾白语是不是也在渡劫?   渡劫渡劫,渡过去了,便是鱼跃龙门,可若渡不过去呢?便成了天谴!   顾白语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他故意引来上天的惩罚,却是为了对付那些为难我们的人,他就没想过,如果他失控了呢,雷电万一落在他身上了呢?   这雷电的威力我可是见过,张道士也算有点本事,雷电劈在他身上,分分钟就让他魂飞魄散。我都不敢想象,要是顾白语被雷电劈中。会是怎样的场景?   头顶上乌云压的越来越低,伴随着雷电声,冰凉的雨滴纷纷扬扬落下,阴风大作,吹的人很难睁开眼睛。   村民们畏惧这雷电的威力,但更畏惧顾白语那双冰冷的眼神,仿佛他真的是恶魔,比雷电还要可怕的恶魔。   我知道,就算我此刻把渡劫的事情说出来,村民们也不会相信。我也知道,就算我告诉顾白语不要他这么做,他肯定也不会听我的。   雷电劈中村民,将都算在顾白语的头上,他的渡劫,终将变成天谴!   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一步步送上死亡的深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死了,顾白语就不会再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了。   我抬头看着顾白语,泪水忍不住“哗啦”一下掉下来,很快就被雨水冲干净了。   今生今世,有可能是最后再看他一眼,我的心有多痛,就有多舍不得。   看着他白皙干净的脸庞,往日里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的冷漠、他的笑脸、他冰冷的眼神、他宽厚的手掌、温暖的怀抱、一次次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还有,他叫我“老婆”时候,那温柔的眼神。   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音,使劲用双手捂住嘴巴,眼泪狠狠地咽进肚子里。   “顾白语。我爱你!”我呢喃地说了一声,风声很大,雨滴很大,将我的声音淹没。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用尽浑身的力气,狠狠地朝胸口刺下去。“啊--”   桃木剑划过风雨,直直地向我的心口落下来,我闭上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灰心的微笑--我总算可以为顾白语做点什么了。   然而,我的双手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紧接着,桃木剑被狠狠地打落,一张大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来。“你在干什么?”   雨水冲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看不到顾白语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已经显示此刻的他有多么的生气、愤怒!   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不想你被雷劈……”然后,就硬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白语一把抓住我的肩头,一使劲,将我拽进他怀里:“听着,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我努力将眼睛睁开,朦胧中,我看到那双冰冷默然的眼神中竟然闪动着害怕。   他顾白语天不怕地不怕。连这雷电都不放在眼里,却害怕失去我!   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对我?   泪水再一次喷涌而下,不是难过,而是高兴。   此生此世,能遇上这样一个人,死而无憾。   可我现在不想死了,试问这世界上能有几个女人有我这样的好福气,遇上顾白语这样的男人,我怎么能说死就死,离开他,会比死了更痛苦!   我颤抖着手握住顾白语的手背,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受到一丝丝伤害。我相信。他也能从我的眼神中看到我的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两只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顾白语将我拉起来,与我十指相扣。   我们一起面对着这几千村民的围困,站在狂风骤雨中,我们的身子屹立不倒,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阻止我们。   村民们越发惶恐,不断地用手中的武器试图对我们发起进攻。   我回头对高连枝和程安说:“你们想办法逃走吧。”他们两个是无辜的,我不想连累他们。   没想到,程安和高连枝同时说道:“我们不走。”   比起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更加令我感动。   我冲他们点头,程安和高连枝走到与我们齐平的位置,四双眼睛扫视着黑压压一片的村民,没有丝毫的畏惧。   天空中,乌云已经快要压到我们头顶上了。雷电越来越密集,却不再劈下。大概是因为适才那个炸雷伤了无辜的村民,雷电便不敢再肆意落下,只想把村民们吓唬走而已。   连老天都低估了这些人们的愚昧无知,他们不畏惧雷电,一心只想着除掉顾白语。   顾白语冷冷地看着人群,说道:“天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类。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人群骚动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嘎巴--轰隆--”消停了很久的炸雷突然又响起。仿佛也在警告村民们,赶紧离开这里。   炸雷将几座房屋都炸塌了,天火在风雨中依然生生不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臭味。   村民们骚动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连几声炸雷,将村子里的房屋炸的七七八八。   农村人有的辛苦一辈子,才盖一座房子,可以说是房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有的村民顿时惊叫着:“房子,我的房子……驴日的,我跟你拼了,啊--”   他们不畏惧死亡,但炸雷毁了他们的房屋和农田,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九庄村的村民们群起而攻之,呐喊声穿过风雨,直逼入耳。   “愚昧!”风雨朦胧中,顾白语依旧昂首挺胸,他张开双臂,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我们的身后渐渐聚集了数不清的黑影。   看这些黑影的着装,都是顾家的人,为首的,便是关若兰和明暗。   他们带领无数的幽魂挡在我们面前,幽魂的数量与民众不相上下,顿时间。整个九庄村变成了一片人与魂的海洋。   顾家亡魂军团的出现,似乎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人们越发觉得,不除掉顾白语,他们就没有生的机会。   三千民众,手持铁铲棍棒,嘶喊着扑向顾家幽魂军团。   而那三千军团只等着他们扑到跟前,一个个才像猛兽下山一般,嘶吼着扑向人们。   霎时间,哭喊声、厮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血肉撕裂的声音,全都混在一起。   天空中,炸雷一声声响起,道道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们的周边被炸雷炸出好几个大窟窿,有的村民被炸雷击中,瞬间被炸成了肉酱,有的幽魂被炸雷劈中,瞬间灰飞烟灭。   顾白语静静地看着这场战争越演越烈,那炸雷几次三分警告他,他都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越发的可怕。红的像血一样。   人类终究不是鬼魂的对手,可鬼魂终究不是上天的对手。   风雨飘摇中,人类一个接着一个躺下,鬼魂一个接着一个魂飞魄散。   眼前的一幕幕,无不令我们窒息。   “啊!”   “嘎嘣嘎嘣--轰隆--”   顾白语突然仰天长啸,与此同时,天空惊响几声炸雷,一道道白光在我们周边亮起,白光把顾白语的眼睛衬托的更加血红,仿佛鬼魅一般。   苟延残喘的人们终于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向着残余的亡魂们求饶。然而,亡魂们已经杀红了眼睛,那侥幸苟活下来的几条生命,终于还是在眨眼间丧了命。   可亡魂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关若兰和明暗,其他的均被炸雷击中,魂飞魄散。   他们正要朝着我们的方向跑来,便在这时,又一道炸雷落下,直接击中顾白语。   我和程安还有高连枝被炸雷产生的热浪击的飞出去老远,待我转头看时,只见顾白语被闪电缠绕,浑身都在冒着白光。他痛苦地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公!”   “少爷!”   电光一直将他包围,他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传来,每一声,都令我心碎。我不顾一切要扑过去,却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死死将我按住。   我惊恐地回头,当看到那张被泥水糊的都快看不清五官,但却依旧让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时,我的呼吸,霎时间停住了。 第四十二章 :尘世沧桑   即使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如今看到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那么懦弱、无能,眼神里透着凶恶的光,如猛兽一般的爹时,我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害了娘!   这还不够,他还要将顾白语从我的身边夺走?   怒火在那一瞬间如火山爆发一般,直冲上头顶。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将他甩开。   爹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拽起来,让我看着被电光炙烤的不断哀嚎的顾白语。除了无助的哭泣,我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可以。我宁愿那个被电光包围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子插进我爹的心口。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才是魔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啪”的一声,爹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打的我半张脸火辣辣的烫。“你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也要你尝尝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   我哭着骂他:“明明是你害死了娘,明明是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换来爹狠狠的一巴掌,他叫我闭嘴,不许我再说话,那样子,仿佛要把我吃掉一样。   而这时,又有几道影子从风雨中向我走近,分别是高飞翔、还有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混蛋,以及聂放和鬼婴王!   他们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就连那被打成了猪头一般的高飞翔也在极力捂着脸笑。   高飞翔对我爹说:“你这个主意出的真不错,三千活人,三千亡魂,都集齐了,还有那个顾白语,生命力挺顽强的啊,还没魂飞魄散呢。”   聂放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惜阴司大人要的是活的顾白语,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惹怒阴司大人吗?”   那个没名字的混蛋居然是聂放的师叔。叫他别多话。   聂放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我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三千具尸体,三千个亡魂,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不关心他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我只想快点到顾白语跟前去……   “啊!”我猛地转身,狠狠地在我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直将他的肉都咬了下来,嘴巴里面一片腥甜。   爹吃痛,一巴掌打的我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嘴巴里面还噙着爹的肉。   我一路跑一路掉眼泪,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终于快要到顾白语跟前。   电光越来越强大,被电光炙烤了许久的顾白语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半低着头,听见我的声音,他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如血一般鲜红,可当目光落在我身上之后,血红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神色。   我听见顾白语喃喃叫了一声“老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下。   我再一次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轰隆”一声,一道炸雷落在我面前,将地面炸出一个大窟窿。   我看到顾白语的眼神中心痛的神色,更加坚定了我要向前的步伐。   我向天空看了一眼。朝它冷笑:“你都杀了三千村民,又何必对我手下留情?别假惺惺的了,我不会记着你的好,只会认为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轰隆”一声,一道炸雷落在顾白语身旁,没有多大威力。似乎是在对我说:“那三千村民是被他害死的。”   我笑它:“你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你就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   又是“轰隆”一声,炸雷落在我脚旁,似乎是在警告我,别乱说话。   我张开双臂。对它说:“来啊,来劈我吧,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说,老天是没眼睛的,是瞎子,是恶魔……”   天空中乌云翻滚的厉害,似乎它被我激怒了,乌云中不断有白光亮起。   我流泪满面地看着顾白语,用眼神告诉他,就算不能与他同生,也要与他同死!   我知道。顾白语看懂我眼神里的意思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一点一点直起身子,电光将他的周身电的噼里啪啦作响,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全部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白语,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流泪,忘记了一切……   它好像被激怒了,乌云翻滚的越发厉害,雨也下的越来越大,狂风吹的我快要飞起来了。   便在这时。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顾白语突然站直身子,张开双臂,电光大作,炸雷不断落下,“轰”的一声,顾白语竟然炸裂,变成六个,漂浮在半空中。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虚弱,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的眼睛里不再散发着敏锐的精光,而是毫无生气的神色。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顾白语这是怎么了?   我正想靠近他,只见六个顾白语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落下来。与此同时,关若兰和明暗奔上前去,将六个顾白语分别接住。   我能感觉到现在的顾白语轻飘飘的,就像鸿毛一样,关若兰和明暗将他放下来时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的脚已经抬了起来。却在这时,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回头,只见高连枝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   我对高连枝从来没有过任何戒备的心里,因为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人,但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把一根能要了我命的锋利的木棍,狠狠地刺进我的心口。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高连枝喃喃着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我看着她奔向顾白语的方向,将其中一个顾白语搂在怀里,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泪水混合着雨水落满她的脸颊。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朦胧中。我看到有几道黑色的影子从远处奔向顾白语,那几道影子将六个顾白语同时抱起来,转身就跑。   关若兰和明暗紧跟其后,而高连枝,竟也跟了上去。   高连枝追上关若兰,似乎在求关若兰带上她,也不知关若兰说了几句什么,“嗖”的一下,身影没入雨水中。   “哒哒”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高飞翔他们追上来了。   只可惜,他们的脚步慢了一些。顾白语被救走了。   心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把泥水都染成了一片红色,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我知道,顾白语得救了,这比什么良药都管用。   我终于闭上早已疲惫不堪的眼睛,任由雨水冲打在脸上,任由身体里面的血流出来。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今生今世还有再睁开眼睛的机会。   可当我看到周围的环境时,瞬间就懵了,这熟悉的床、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味道,无一不显示着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光手上很疼,心口也很疼,用手一摸,还有血。   我更懵了,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用手捂着心口,尽量不扯动伤口,一步一步走出来,我家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   可在我的印象里,我家早就毁了,炸雷几乎把整个九庄村夷为平地,可为什么我现在还能走在家里?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从我家出来,看到行走在大街上的村民们,还有那一座座完完整整的房子,脑子更加懵了。   村民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房子不是都塌了吗,村庄不是已经毁了吗?   如果说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可如果是梦的话,我的心口为何会流血?   我迫切地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跑出去,一把抓住路过我家门口的蔡叔的胳膊,可这一抓,我几乎是不能地将手缩了回来。   蔡叔的胳膊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像死人的一样。而且,蔡叔被我一抓,机械地转过头,一张脸死气沉沉,眼睛里毫无光彩。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问我:“什,么,事?”   这样的蔡叔,分明已是一个死人。   那些行走在大街上的村们,都是死人,他们表情呆滞,行动缓慢,眼神里毫无光彩。死人“复活”,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起尸了。这我还可以理解,可这些房屋呢?   难道,房屋也起尸了吗?   被炸雷炸出来的大坑呢?   暴风雨将村子的大路下的一片泥泞呢?   为什么,除了村民,其他的一切,都好好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胸口的鲜血还是新鲜的,说明我昏迷的时间不长,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高连枝和程安去了哪里?   高飞翔他们又去了哪里?   越想,我的脑子越疼,好像要炸开一样。我痛苦地捂住脑袋,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低头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居然看不到我的影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没有影子的,难道,我早已是个死人了吗?   可是,我的心还在跳,我还会呼吸,还会流血,还会心痛,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还活着。   正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突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很陌生的感觉,但是,他却叫出了我的名字:“乔沛。” 第四十三章 :“他”回来了(四更) (感谢“天子戏言”的打赏)   这声音让我矛盾,到底是回头,还是不回头?   村子里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一个活人也没有,站在我身后的,是人是鬼?   但我又很想知道他是谁?或许,他能让我知道在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犹豫良久,我终于鼓足勇气,当视线慢慢落在身后那人的脸上时,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望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泪水不由得溢满眼眶,鼻子也酸的厉害。心里面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老公。”我呢喃着叫了一声,眼泪“哗啦”一下掉下一大串,急忙要扑过去,却被他伸手挡住。   “嘿,我不是你老公。”   我停在与他不过一尺的地方,能清楚看到他脸上每一寸肌肤,他的五官,的确与顾白语一模一样,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他只是有着和顾白语一样的面孔而已,但两个人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   顾白语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像一座冰山一样,而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像水一样,静谧而温柔。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想确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几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心情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用语言形容,明知道他不是顾白语,看到那张脸,却忍不住把他当成顾白语。我泪如雨下。呜呜大哭。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嘿嘿嘿,别哭啊,我不会安慰女人。”   我扑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连心口的痛也忘了:“你是谁?你把我老公弄哪去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那人的关注点却不在我的问题上,而是惊叫着说:“喂喂喂,你受伤了,伤口在流血啊,赶紧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实话跟你说吧,你问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叫吕潇。”   说完,他竟然撕我的衣服,我又惊又怒,质问他干什么,他不顾我愤怒的眼神,直接从我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往我胸口上缠:“帮你止血啊,再这么流下去,你血都流干了。”   我推搡着不要他管,因为我要去找顾白语,我要弄清楚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知,他竟然一下子将我抱起来,往我家里走,还将大门关上,防止我逃跑。   我的双手被他绑在床上。任我怎么挣扎,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然后,他把我的衣服撕开,那一刻,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我和顾白语结婚这么久,他都没有看过我的身体。却被这个家伙看了,我真恨不得剜了他的双眼。   他无视我的愤怒和咒骂,找了一些药,帮我处理伤口。从始至终,我连睁开眼睛的勇气也没有,因为没法忍受我的胸脯暴露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以后,我该怎么向顾白语交代?   他帮我处理好伤口之后,帮我把衣服穿好,然后才把我的双手解开。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我手都麻了。   这一打,扯动了伤口,顿时,鲜血又溢了出来。   他不关心自己的脸,却关心起我的伤口来,让我觉得他就是有预谋而来的。我一把抓起床头那根带血的木棍,直逼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和我老公长的一模一样?”   吕潇“切”了声:“你这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天生就长这样,我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我长得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吕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了,我这样跟你说吧……”   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吕潇本是一名留学海外的留学生,此次回国,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而他的家乡就在青山市,和我们村离的不远。   昨天的事情波及的村子很多,吕潇他们村也在其中。村民们以为是天灾来临,纷纷收拾东西逃跑,吕潇觉得这天灾来的有些古怪,便根据天空中乌云密布的情况,想寻根究底。没想到,越靠近乌云密布的地方,他就越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却又看不清楚哪些东西是什么。   突然,天空中一连响起几声炸雷,吕潇的脑子就像要爆炸了一样,眼前一黑,晕倒了。   等他醒来时,只见天空已经放晴,山林和房屋都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吕潇更加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奇心大起,鬼使神差地进了我们村子。然后,就看到那些机械的村民。   他被村民们的样子吓住了,村民们分明都是死人了啊!   吕潇震惊不已,又往里走了一段,突见几道影子一闪而过,他连忙追了上去,无奈脚步太慢,没有追上那几道影子。   但他看的很清楚,那几道影子里面有活着的人,还有两道影子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很像传说中的鬼影。   他很想把事情弄清楚,就一直追着那几道影子,到底是留学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胆子大一些。   一直追到村口,那几道影子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吕潇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又往回走,一路上。他都在观察那些死去的村民们,正看的出神,突然,目光被一道身影吸引。   而那道身影,就是我。   按照吕潇的话说,他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能随口叫出我的名字,就好像那个名字是刻在脑子里的一样。   吕潇的话说完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等着判决的犯人一样。   我对他的话只能说是半信半疑。信的是他说的几道影子,有活人有鬼影,我猜测可能是高飞翔他们,见到吕潇,还以为是顾白语,所以给吓跑了。疑的是,他说对我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跟他又不认识,哪里来的亲切的感觉?   作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见到一个村的村民都变成了死人,即使胆子再大,也会害怕吧,而吕潇没有。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胆子却是出奇的大,这一点很让我怀疑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般--搞考古的!   “你老公真的和我长的一样啊?”我正胡乱地想着心事,吕潇突然这样问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回答:“他可比你帅多了。”   吕潇摸摸自己的脸,竟然很自恋地说自己也很帅呀之类的话。   我懒得理他,踉跄着走出去,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尸走肉,好像麻木了,竟然不会再掉眼泪。   我要往出走,吕潇一把将我拽住,问我干什么去?   我把他的手拨开,除了顾白语,我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我。   而这时,吕潇突然对我说:“你要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我是不行的。”   “你想帮就帮,不想帮就算了。”我始终对他的话不抱任何希望。觉得他就是一爱吹牛的家伙而已。   吕潇跑到我面前,伸手拦住我的去路:“你告诉我,昨天的事情,是不是有妖孽在渡劫,这些村民,是不是都是被鬼魂杀死的?”   听到妖孽两个字,我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的嘴巴撕烂,我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直把他看的浑身发毛。   吕潇是个很聪明的人,立刻意识到那个妖孽就是我口中的老公,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了半天,才终于收敛起那副嘴脸,喃喃嘀咕着什么“好好一姑娘家怎么喜欢个不是人的家伙”。   我怒问他说什么?   吕潇赶紧转移话题:“你看我是不是有两把刷子,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发誓,肯定会帮你的。”   我心里其实很渴望有个人能帮帮我,吕潇这么一说,我的确动摇了,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像高连枝一样……   吕潇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竟跑进屋子将那根木棍拿出来交给我,让我低着他的脖子。说如果一旦我发现有什么异常反应,就让我立刻杀了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对他的信任已经上升到了七八分。我把木棍丢在一边,用最简短的话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我就再也支撑不住,扶着门框坐下来。   吕潇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喘着粗气问他:“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我老公?”   “这个,我现在也不好说,但我推测,你老公很可能是被雷电劈散了魂魄,恐怕凶多吉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打断,什么凶多吉少,我要他活,他不能死!   吕潇赶紧就说,“你老公那么厉害,他的家人肯定更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弄不明白,我也懒得去弄,我只想快点找到顾白语,知道他是安全的。   我问吕潇可有办法?   吕潇却说:“办法是有,不过……咱们得先去一趟监狱。” 第四十四章 :女子监狱   寻找顾白语,和去监狱有什么联系?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很怀疑这个吕潇到底靠不靠谱?别的道士都是用什么生辰八字或者其他什么的,他什么也不问,张口就说去监狱,该不会是去劫狱吧!   吕潇肯定知道我心里的疑惑,但他就是不说,还说是为了我好。   为了我好干吗叫我和他一起去?我心里对他真是恨的牙痒痒,无奈现在只能依靠他或许还有可能找到顾白语,我只好忍了。   我们决定放把火把这村子烧了,免得有外人进来,再出什么事端。而且。我记得昏迷之前高飞翔他们说过什么三千亡魂三千尸体什么的,肯定是跟什么大阴谋有关,要是把这里烧了,或许还能对他们的计划造成一定的破坏。   可当吕潇点火烧这里的时候,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村民竟然嘶吼着扑向我们,不光是游走在大街上的,还有隐藏在屋子里的,一大波接着一大波,黑压压一片,数都数不清。   猛然间,我想通了,那三千死尸全都在这里,只是大部分都隐藏起来了,只留九庄村的村民在大街上游走,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控制着这些尸体,让他们看守这里,而一旦这些尸体感受到危险的存在,便会全部涌出来。   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个人的能力肯定很强大,是高飞翔他们口中的阴司大人吗?   正自想着,胳膊突然被吕潇拉住,让我赶紧跑。   我不让他碰我,他骂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我拉。不拉着你你能跑得动吗?”   我心口的伤一跑就疼,要不是吕潇拉着,只怕真就被那些死尸给包围了。   我们一口气跑出村子,只觉得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远,好像那些死尸被什么挡住了,这才敢停下来。回头一看,只见村口挤满了死尸,黑压压一片,两旁的房屋都被死尸们挤倒了,就好像村口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它们都挡在里面。   令我震惊的是,当那些房屋倒塌之后,竟然变成一座座纸做的房子,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纸房。   死尸们拥挤着,不多大工夫,九庄村就变成了一片死尸的海洋,房屋变成了纸房,树木什么的,也都变成了纸做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头发发麻,手心里不由得浸满冷汗。   一想到我刚才在一座死人的房子里面睡着,心里就一阵阵发杵。   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顾白语被救走之后,这里应该是被高飞翔等人控制了,然后那个神秘的阴司大人出现,将这三千死尸控制住,目的大概是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大阴谋有关。   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而且,我醒来时还在自己家里躺着,是谁把我送回去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身上的鬼婴没了。一点寒气也感觉不到。   高连枝,那三个字就像针一样,想起来就痛,肯定不会是她!   如果我早知道她对顾白语存着那样的心思,我是断然不会救她的。   我爹?更不可能,他因为娘的事情恨我恨到骨子里。我还将他的肉都咬了下来,他才不会救我。   唯一的可能,就是程安了。其实我对程安一直存着戒备心里,初见他时他疯疯癫癫的,后来就没再见他疯过,几次想问来着。被其他事情一搅合就给忘了,如果不是高连枝背叛了我,我断然不会想到是程安救我的。   或许,是我之前多心了,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最后看了村子一眼,便对吕潇说:“我们走吧。”   无意间,我看到了地面上我的影子,竟不由得喜极而泣,原来我不是没有影子,只是在九庄村那样极阴之地,连影子也被覆盖掉了。   吕潇“呀”了一声。说我心口又流血了,要帮我看看,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阉了他。   吕潇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青山市的经济相比其他市区要落后一些,人口自然也比其他地方的少,但地广物博,倒是很适合修建监狱,光我知道的监狱就有两座,一座是几十年前修建的,一座是几年前修建的。   几十年前那座差不多已经淘汰了。但听说后来改成了死刑犯行刑的地方,一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被弄死,阴气重的很。   而几年前那座就好多了,环境好、听说对待犯人也人道了很多,我不确定我们要去的是哪一个监狱,要是去老的那座,我是真怕!   我怕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哪还有机会再见到顾白语。   “吕潇,就算你不告诉我去监狱你干什么,至少也该告诉我,我们要去的是哪座监狱吧。”我突然停下来质问他,如果他还是什么也不说,我宁愿选择不去。   吕潇用手遮着额头,挡住刺眼的阳光,伸手一直:“那!”   他所指的方向,是新建的青山女子监狱,顿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吕潇却说让我别高兴的太早:“你进过监狱吗,了解监狱里的女囚犯吗?知道她们在里面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废话。我当然没去过,但不是说现在监狱的生活也挺好吗,又不像以前。他故意这样卖关子,让我十分讨厌,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往青山女子监狱的方向走。   走了半天的功夫,吕潇突然停下来说要休息,我一看,天都快要黑了,夜里的山路不好走,这要一休息的话,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走了。   我的口气很强硬:“不行,必须今天晚上赶到。”   吕潇瞅了我一眼,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我累了,走不动了,要走你走。”   我心里着急,转身就走,吕潇一把将我拽回去。骂我是不是不要命了,伤口一直在流血,还这么拼命地赶路,只怕还没见到顾白语我就先把命丢了。   提到顾白语,我就忍不住鼻子发酸,心里面好像针扎一样,都不敢想象他现在的样子。   吕潇见我掉眼泪,语气顿时温柔下来,说他也是为了我好,不想我把命丢了。   我很坚定地告诉他:“如果不能早点见到顾白语,那我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吕潇傻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大概是没法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在乎顾白语。但他还是妥协了,说休息半个小时再赶路,总行了吧?   这半个小时对我来说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没等吕潇起身,我已经爬起来继续往前走了。   没多大功夫,天就黑了,夜晚的山路很难走,再加上我还有伤在身,一用劲,就感觉伤口撕裂了,疼的我都不敢大口喘气。   吕潇实在看不下去,走到我面前蹲下,示意我爬上去。   我才不要他背,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顾白语?   没想到,吕潇直接抓住我的双腿,手上一使劲,我便不由自主地爬到他背上。他一下子将我背起来,掂了掂,说我还挺重,跟他们家养的小猪仔差不多。   我警告他:“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   “阉了我?你老公要是知道你看了别的男人那玩意,会吃醋吧。”他一句话把我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爬在吕潇的背上,让我有种爬在顾白语的背上的感觉。   顾白语对我很好,可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背过我,我贪恋这种感觉,特别温暖。一时间,我忘了身下的人是吕潇而不是顾白语。双手不由得搂住他的脖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   “顾白语”的背好温暖,好结实,好宽厚,让我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终于踏实了一回。   不知不觉,我竟然睡着了,很沉很沉,连梦也没做一个。   等我醒来时,竟然已经到了青山女子监狱门外,吕潇将我放在一棵大树旁,他则扶着另外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我心里挺不好意思的,竟然让他背着我翻过了两座山头,其实他大可在我睡着之后将我放下来休息一晚的,但他肯定是考虑到我说过的那句话,硬着头皮在天亮前赶到了这里。   我很想对他说一句抱歉的话,便在这时,头顶上“扑棱棱”飞过一只鸟,吓了我一跳,那话也就没说出来。   吕潇看了那飞鸟一眼,对我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女囚们吃早饭的时间了。我们要赶在她们吃早饭之前进去。”   我自然要问:“怎么进去?”   这监狱守卫森严,岂是我们说进去就能进去的?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吕潇还是不肯把我们来此的目的说出来,不免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吕潇却说:“现在来不及解释,你先跟我来。”说着,拉着我的手往一侧就走。   我把他的手甩开,说我自己会走。   我们绕到监狱后面,走了十多分钟,竟然看到一个山洞,洞口没有杂草,应该是经常有人来这里。   吕潇带我进了山洞,叫我盘腿坐着,把眼睛闭上。我越发觉得他神秘兮兮的,心里很没底,问他到底要干嘛?   “要进这女子监狱,只有一个办法。”后面的话即使不说出口,我也已经猜到了,我们只能以魂魄的形式进去,这个山洞正好成为隐藏我们肉身的地方。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吕潇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连这里有个山洞都知道。正想问什么,只觉得后脑勺被重重砍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待我再睁开眼睛时,只见自己悬浮在空中,肉身依靠着石壁躺着,旁边就是吕潇。   我是万万没想到,吕潇居然还有这本事,他不是说自己是搞考古的吗,不是说自己一直留学海外吗,难道海外也有人懂得这些?   我缓缓后退了几步,与吕潇保持距离,冷冷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十五章 :我不听话   “一两句话跟你解释不清楚,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吕潇急忙解释,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我就怎么也愤怒不起来,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我跟着吕潇从侧面的小门进入,我们进来时,女囚们还没有起床,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很是诡异。   我还是头一次进入女子监狱,不免对里面的环境感到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女警长走过来,吕潇便说:“跟着她。”   我这会完全是被吕潇牵着鼻子走,他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女警长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看样子是准备工作。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很不耐烦地问吕潇到底要干什么?   吕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别出声。然后走到女警长身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是想窥探什么。   然而,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将头转向一边,我正好奇他看到了什么,只听一阵那啥声音传来,我和吕潇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懂得那女警长在干什么。只是,这大清早的……   吕潇尴尬一笑:“我们要找到一个叫龙音的女囚,她是我师姐,本事很大的,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老公。但我不知道她关在哪里,本来想从那女警长的电脑上发现点什么,没想到……”   直到现在才把重点说出来,我真是对他又气又恨,说是为了帮我,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帮他自己吧。   我转身往女警长的办公室走,吕潇问我干啥,我瞪他一眼,我虽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监狱里的犯人不会直接喊你的名字,而是给你编上序号,哪个牢房,肯定都会有记录。我进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吕潇也跟了进来……我们两尴尬的要命。   我强忍着走过去,想把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最小化,怎耐双手接触到鼠标就穿了过去。吕潇见状,灵机一动,跑到门外,也不知怎么弄的,只听“哐当”一声。女警长吓的赶紧把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关了,随便点开一个文件夹……   我一看,这文件夹不偏不巧就是我们需要找的,记录女囚们编号的文件夹。   龙音的牢房是在A-131,编号是3654.   我对吕潇做了个成功的手势,带着他往A-131牢房赶去。   我们找到A-131牢房,里面的女囚犯正在穿衣起床,我问吕潇哪个是龙音,他往里瞅了瞅。指着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激动的不得了,大叫:“音姐,音姐……”   按理说,我们现在是魂魄的状态,普通人连看都看不到我们,更别说是听到我我们说话的声音了,可那个龙音在吕潇叫了两声之后,竟然缓缓转过头看着我们的方向,只是,那眼神着实将我吓了一跳,太阴森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有这么阴森的眼神?   而且,我发现她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抚摸肚子,就跟娘当初怀鬼婴的时候一样。   我立刻意识到,那个龙音居然怀孕了。   其他的女囚都在忙着洗漱,龙音兀自走到铁窗前,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我不由得后退一步,让吕潇跟她说。   “师姐,我救你出去吧。”   龙音看了我一眼,转而面对吕潇,在铁窗上写下几个字:“谁让你来的?”   我心下一怔,这个龙音看上去特别古怪,哪有想在监狱里呆一辈子的,更何况,她还怀了身孕。吕潇好心来救她,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责怪他。而且,他的性格这么怪异,能答应帮我吗?   吕潇不死心,继续说:“你不想出去也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带你走。”说着,想通过铁窗进去,那个龙音只是抬手在铁窗上拍了一下,就将吕潇的魂魄阻挡住了。   吕潇的本事我是见识过一些,能在眨眼间请魂离体,这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但在龙音面前,他的那点伎俩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我知道,吕潇说的没错,龙音肯定能帮到我,当下焦急地叫住她:“喂,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考虑吧?”   哪知我话刚出口,吕潇就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别说了。可为时已晚,龙音突然爬在铁窗上,像疯了一样,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仿佛野兽一般。   铁窗被龙音摇的“啪啪”作响,把女警们引来了。   女警的数量很多,我们不敢靠的太近,只好躲的远远的。   女警们用警棍在铁窗上敲了几下,示意龙音安静下来。   吕潇爬在铁窗上向里张望,一遍遍叫“音姐,音姐”,龙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让吕潇把龙音的事情说给我听听。话音刚落,只见龙音爬到铁窗上,问我问她的事情干嘛?   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的眼神能恐怖到这种地步的,简直比猛兽还可怕,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纵使再害怕,我也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寻找到顾白语的机会。我硬着头皮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知道你不会帮我,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守在这里一天,一直守到你答应我为止。”   我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笨的方法企图打动龙音。   龙音瞅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你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帮你。”   说完,将头转过去,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还想再说什么,吕潇突然拦住我,示意我别说了。我们离开肉体的时间不易太久,得赶紧回去。   我知道一时半刻要说服龙音根本不可能,只好和吕潇离开牢房,返回山洞。但当我们回到山洞里时,只见我们俩的肉身都不见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吕潇在阴我!   我甚至怀疑,吕潇接近我,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帮他把龙音救出来而已。情急之下,我扑过去抓着吕潇的胳膊,质问他我的肉身去了哪里?   吕潇“哎呀”一声:“我和你一起进去的,我哪知道啊,再说了,我的肉身不也不见了嘛。我们赶快找找……该不会是……让狼给叼走了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想把吕潇生吞活剥了。   我们俩正欲出去寻找,便在这时,洞外吹来一股阴风,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紧接着,两道影子走了进来。   我一看,顿时傻眼了,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我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关若兰和明暗,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恨不得扑上去一把将它们抱住。   只是,它们两个两个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若兰,白语他、他还好吗?”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因为一提到顾白语,我就硬噎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关若兰好像没太注意我的话,目光落在吕潇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我连忙把吕潇的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一遍,怕她误会。回去再告诉顾白语,我岂不是要迟不了兜着走了。   关若兰白了吕潇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少奶奶,少爷知道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很不高兴。”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但同时也高兴的不得了,她能这么说,说明顾白语没事。我傻乎乎地跑过去,拉着关若兰的手问顾白语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什么的,完全把肉身的事情和吕潇抛之脑后了。   关若兰“咳咳”两声,在我耳边小声说:“少爷来了。”   我一听,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哗啦”掉下一大颗。而这时,我听到空灵处响起一道冰冷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责怪关若兰“多嘴”!   这声音,分明就是顾白语的声音。   人的情感一旦爆发,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羞涩不羞涩的,我一连叫了几声老公,只想快点见到他。   “少爷现在还很虚弱,你是看不见他的。”关若兰提醒我。   这不重要,能不能看见也无所谓,只要我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好。可是,我突然想到,顾白语被雷电劈中,伤势那么严重,吕潇说他很可能会凶多吉少,怎么才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来找我了?一定是他不放心我,不顾自己的伤势,跑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越发难过的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要是他此刻就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给他一个吻。   我们这边正沉浸在煽情里无法自拔,吕潇突然跑过来,问关若兰和明暗是不是他们把我们的肉身藏起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的身子直直地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到石墙上,吕潇一个鸽子翻身,平安落在地上。   顾白语冷冰冰的声音从空灵处传来,带着命令,语气是那样的不容反驳:“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我去……你这人也太霸道了吧,我又没对她做什么。”一向温声细语的吕潇竟然骂了句粗话。   关若兰和明暗那两双如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吕潇,仿佛在说:少爷的话,就是命令,你只能遵从,不能找理由!   我生怕吕潇一时失口把他拉我、背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惹怒了顾白语,赶紧叫他闭嘴,说他只是想帮我找到顾白语而已。   顾白语冷“哼”一声:“一个菜鸟,你竟然指望他能找到我。”   吕潇听了这话可不服气了:“喂,我听说你跟我长的一样,你说我菜鸟,岂不是连你自己一块骂了。”   话音刚落,就见吕潇一下子悬浮起来,脑袋朝下,脚朝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样子。吕潇吓的“哇哇”大叫,嚷着让顾白语赶紧放他下来。   许是顾白语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敢耗费太多的体力,小惩了一会,就将吕潇放了下来。换做平时,我敢保证,吕潇这样跟他对着干,他定要让他跪地求饶不可。   顾白语将吕潇放下来之后,吕潇终于认怂了,“你们人多势众,我惹不起,那你总该把我的肉身还给我吧?”   吕潇说完,就见关若兰走到我跟前,拉着我就往外走。原来我们的肉身被他们藏起来了,关若兰说顾白语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生气,要惩罚我们两个。我一听就傻眼了,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我和吕潇之间的那点事情?   我惴惴不安地跟着关若兰走,连她怎么帮我还魂的都不知道。   魂魄回到肉身里我才发现,我心口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而且也没之前那么痛了。一定是顾白语帮我弄的。   心里面的确很是感动,可是,一想到他那样对吕潇,我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顾白语没在的这两天,如果不是吕潇一直在我身边,只怕我现在连九庄村也出不了,也或许,已经出了其他事情了。   我想回去跟顾白语解释,关若兰拉着我不让我进去:“少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这么冲进去,他肯定认为你太在乎那个吕潇,恐怕对他更不利。”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以顾白语的脾气,的确有这种可能。我要想说服顾白语,只怕得换一种方法。   “渡劫”一事,让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顾白语心中的地位,但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吧。   他是对我没有安全感,才会这么排斥我和别的男人接触!那如果我能给他安全感呢……   我冲进山洞里,正看到顾白语在为难吕潇,没想到他都伤成那样了,还能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又想哭又想笑的。   “老公。”我很自然地叫了他一声,就好像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叫出这两个字时,再也不觉得难以启齿,或者害羞什么的。   顾白语“嗯”了声,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但我听出来了,是有一丝欣喜的。   我没说太多感天动地的话,只是很郑重地告诉他,我们是夫妻俩,应该要互相信任。   我觉得这比什么豪言壮语都要感动,因为再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都要走上平淡这条路,能经得起风雨,也能经得起柴米油盐,这才叫考验。   我不知道顾白语在听我说完那些话之后是什么表情,隔了片刻,只见明暗对吕潇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他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潇走后,我四周的温度好像突然下降了,我知道,是顾白语在我身边。   我的心突然忐忑起来,好像有些期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想我吗?”顾白语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声音又低又温柔,和以前那个冷若冰霜霸道又蛮横的顾白语真是一点也不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令我心碎又心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电闪雷鸣的一幕幕,他矗立在风雨中的身影,就像一座山一样,牢牢守护着我。还有,那被雷电劈散了魂魄,在风雨中缓缓飘落的场景。   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我多想能抱住他,说我很想他,想的要命!   一只看不见的手替我擦干脸上的泪水,那只手很冰很凉,我知道,一定是顾白语伤势太重,才会这样。   我正想说什么,却在此时,吕潇急急忙忙跑进来,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乔沛,我能感受到师姐出事了,你能帮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打断:“不行。”   “喂,你别这么蛮不讲理行不行,愿不愿意帮忙得看乔沛的意思吗,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替她做主。你是她的老公,没错,但她也是有人身自由的啊……”   我让吕潇别说了,本来,他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帮忙救出龙音。而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龙音帮我找到顾白语。   如今顾白语就站在我面前,我不需要龙音帮忙了,他们的事情,就该他们自己去解决。   可是,吕潇接下来的话,却是令我纠结起来:“乔沛,顾白语的伤势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他被天雷劈中,三魂六魄全部被灼伤,本来应该静心修养。可他竟然还在阳间游荡。我敢保证,不出三日,他的三魂六魄就会离体,你如果想救他的话,就一定要救龙音,她一定有办法救顾白语……”   吕潇一口气将事情说完,脖子突然扬起,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顾白语。   他不许吕潇再说下去,是因为吕潇说的全对,他、他根本没有安全,相反,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中,就为了见我? 第四十六章 :救出龙音   顾白语要关若兰和明暗将吕潇拉出去,再多说一个字,就隔了他的舌头。   我焦急的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顾白语,你太自私了,你只允许你为我做这做那,却不允许我为你做任何事情,你是要我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感动中吗?”   我这话肯定戳中顾白语的短处了,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语气里尽是愤怒:“你对我。只有感动吗?”   心里的那个声音在说,不是,绝对不是,我爱上了顾白语,可我知道,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他肯定更不会答应让我去了。我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那几个字:“我、我不确定,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对你是喜欢还是感动,所以,我想证明一下。”   顾白语将我推到地上,我听出了他的愤怒,他的失望,还有,他的声音在颤抖:“好,那就证明给我看。乔沛,我对你做的那些,不光是要你感动,更要你的心,全都装着我。如果。你对我仅仅只是感动,那我们的婚姻,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四个字,就像针一样,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刚刚的重逢还历历在目,眨眼间,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我心痛,难受,连呼吸都是疼的,但我不敢表现出来。我硬着头皮站起来,想叫一声老公,话还没说出口,只觉得一股冷风从我身旁吹过,应该是顾白语走了。   等我追出山洞的时候,已看不到关若兰和明暗,那一刻,我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一般,浑身都在发抖。   顾白语就这么走了?   这和平日里的他很不一样,可那个时候我满心以为是我伤了顾白语的心,还想着他走了也好,监狱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他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吕潇跑出来催促我快点走,我不解地问他:“龙音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出事?”   吕潇回我一句:“孙悟空那么厉害,还不是翻不出如来佛掌的五指山。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好吧,我只是看你不高兴,想讲个笑话让你高兴一下而已。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到她的魂魄受到了重创。我和师姐能感应彼此,她的魂魄好像被困住了。”   龙音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隐世高手,什么人居然能将她的魂魄困住?   我又问吕潇为什么要骗我来,我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我骗你。的确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过现在不用了。”   “说重点。”   吕潇“哦”了一声,正了正色,道:“女子监狱这种地方,阴气比行刑场还要严重,你知道为什么吗?女人的阴气本来就重,很多女囚进来的时候都怀孕了,但是自己不知道,进了这里。难免要遭受同囚室女囚的毒打,等孩子流了,才会发现。”   “未出生的婴儿是所有亡魂中怨气最重的,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又要下到地府,两世的怨气堆积在一起。再加上监狱里面的各种阴气,那些流掉的孩子很容易变成厉鬼。”   “我能感受到你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能吸引那些鬼婴。但你放心。有我师姐在,绝对不会让鬼婴动你一根头发的,我需要时间说服她而已。”   他这样一说,我倒疑惑了,我们上一次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鬼婴啊。   吕潇说着这个问题他也意识到了,原先他以为那些鬼婴或许在其他地方,没现身,但现在,他敢肯定,监狱里面肯定还有个和龙音一样,懂得玄黄法术的人,估计那些鬼婴都是被那个人给控制住了。   那个人不知道和龙音起了什么冲突,用鬼婴将她打伤。   事情听着越来越复杂了,我总觉得,这看似没关系的事情。好像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们快到监狱门口的时候,找了一处隐蔽的树丛,将肉身藏好,魂魄从原来的小门进入,那里没有狼狗看守,安全一些。   进来之后,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阴气,弥漫在监狱的各个角落里。这股阴气令人浑身发颤,即使我们现在只是幽魂的状态,依然被这股阴森的寒气吓到了。   看守员们四处奔波,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她们进进出出的方向,赫然便是龙音所在的牢房。   龙音和一个女囚厮打起来,场面实在不堪入目……   只听得吕潇“啊”了一声,抬头一看。只见那女囚竟然爬在龙音的身上,脑袋左右摇摆,那样子,就是她在撕龙音的肉啊!   “我操你大爷!”吕潇急红了眼,嘶吼着便要扑过去。   我心中也急,龙音要是出事了,那顾白语还有救吗?   当下,我也管不了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和吕潇一起冲过去。   眼看着就要到那女囚的跟前了,她突然转过头。满嘴血污,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那一眼,真是令我心惊胆寒,比鬼婴王的眼神还要可怕。   我只顾着发愣了,让那女囚钻了空子,嘶吼着朝我扑过来。那一双血淋淋的爪牙距离我面门不过寸许,眼看着就要落在我的脸上,吓的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影子从窗外蹿进来,一个将我的腰抱住往后一扯,一个和那女囚厮打起来。   “少奶奶,你没事吧。”扶着我的是关若兰,和那女警长厮打在一起的是明暗。   对于他们两个的出现,我即感到吃惊,又感到欣慰。顾白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嘴上说着要那样绝情的话,心里面却还是担心我的安危,哪怕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也要让关若兰和明暗保护我的安全。   我说了句“没事”,让关若兰赶紧去看龙音。   关若兰瞅了龙音一眼,却说:“放心,她死不了的。”   我“啊”了声,人都成那样了,还死不了。怎么可能?   正自沉思,只见明暗击退那女囚退到我们跟前,要我们赶紧走。我看了吕潇一眼,那家伙还在想着法子接近龙音,可惜被女囚拦着,怎么也接近不了。   此刻的女囚就像一头生猛的野兽,嘴角沾满血渍,眼睛散发着红光,不断地朝我们嘶吼。   我有些明白了,这女囚肯定已经不是原来的女囚了,肯定被鬼物附了身,那鬼物居然连警服也不怕,能力肯定是十分强大。   但我想不明白,龙音的伤是怎么回事?   若兰说她死不了又是怎么回事?   “少奶奶,快走吧,你的魂魄很虚弱,不能在这种地方呆的时间太久。”关若兰催促道。   我要是走了,就把吕潇一个人留下了,他能应付得了吗?   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救龙音的,人都没救出去。我怎么能离开?   “若兰明暗,你们心里肯定清楚,那个女人有没有能力救顾白语。”我想要再确定一下,到底是吕潇骗我,还是龙音真的有那个本事。   只见我说完之后,若兰和明暗对视一眼,这一眼,已然说明了一切。   之前我一直好奇,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现在,我似乎明白了,原来他们也是来找龙音的,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我。   只是,看到我和吕潇在一起,顾白语吃醋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宁愿不找龙音,也不要我再和吕潇接近。   但我没听他的话,把他给惹生气了。   而若兰和明暗出现在这里,一来,肯定是为了保护我,二来,也是为龙音而来吧。如今龙音被伤成这个样子,他们却不急着救她,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四十七章 :狐狸成人   他们这么做,大概是顾白语的安排,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我的安全。以我对若兰和明暗的了解,他们对顾白语的命令是无条件的服从,哪怕是叫他们去死。   我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问若兰:“我说的对不对?”   若兰没回答,却是对我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对她说:“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那些看守员估计这会正往来赶呢。我们要在她们赶来之前把龙音弄出去,还能把一切推脱到那女囚身上。”   说着,我跑到门外躲起来,意思死把这里留给若兰和明暗。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去干。   他们两个互相点点头,一起飞向那女囚,也不进攻,就困着他不让她靠近龙音。   吕潇则趁机跑到龙音跟前,也不知跟她说些什么,我心想她都没知觉了,能听见吕潇的话吗?   就算能听见,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活吗?   如果说顾白语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很多认知,那眼前的龙音,就再一次颠覆了我。   她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在吕潇的喋喋不休下,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龙音起来之后,先是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身体,竟然一点惊讶、吃惊或者害怕的表情也没有,还伸出胳膊,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鲜血,真是把我恶心到了。   我看见她的眼神又恢复了那副阴森怨毒的样子,转头看着女囚,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一步步走向女囚,只一挥手,便将若兰和明暗打的倒退两步,完全不顾及刚才可是他们两个拼了命才保护她的安全的。   龙音走到女囚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沙哑的声音:“没想到我还没把你折磨够呢,你就死了,真是没意思。”她说话的时候,女尸一直在挣扎。好像很恐惧的样子。   龙音不耐烦地扇了她一巴掌:“吃我的肉?哼,也不怕把你噎死。这身皮不适合你,还是赶紧滚出来吧。”说完,一把揪住女尸的头发,使劲一拽……   龙音从女尸的肚子里提出来一只黏糊糊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还是活的,一直在挣扎。   “死皮子,想吃我的肉,我先把你剥了吃了。”龙音一面说,一面抡起那东西,狠狠地往地上一甩……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仿佛那被甩在地上摔碎了脑袋的不是那个黄皮子,而是我!   龙音的狠辣真真是令我心惊胆寒,一个女孩子家的,看样子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   我实在看不下去,把头扭向一边,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几个看守员正在朝这边走过来,我赶紧提醒若兰他们。   “现在,这女囚也死了,你总该可以离开这里了吧?”若兰听我说完之后,转头便对龙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龙音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女尸的衣服上擦了擦,冷“哼”一声:“这鬼地方确实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那些鬼婴都被我吃光了,连这老女人也死了,哎,该是时候离开了。”   她的话一说完,吕潇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肯定是震惊极了,一直以为是有人暗地里操控那些鬼婴,伤害龙音,却没想到,鬼婴竟是被龙音吃掉,而龙音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她和女囚较劲,没用法力,被那女囚钻了空子,从背后偷袭,给打晕了。谁知那女囚早就被黄皮子控制了,这黄皮子惦记龙音可是惦记很久了,大概吃了龙音的肉对它有什么好处吧。它不惜冒险也要这样做。   我催促龙音快点,看守员们就快到了。   龙音很不友善地瞅了我一眼,也不急着往外走,而是双手背到脑袋后面,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   我一下子懵了,这动作怎么和电影《画皮》里面换皮的动作那么像?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龙音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肉身脱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样子--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出现在我面前,它居然长着三条尾巴。   狐狸我倒是见过不少,可这三条尾巴的白狐狸,我却是头一次见到。   前面我也提到过,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要修炼得到,均可羽化登仙。而狐狸呢,每修炼二十年,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等有九条尾巴的时候,就算功德圆满了,连天上的神仙都要敬让三分。   当然,在以前,我只当这些只是传说而已。但现在,亲眼见到这只伪装成人的三条尾巴的白狐狸,我对这个世界的神奇,越发感到敬佩和不可思议了。   龙音变回小狐狸的样子,就太容易躲过那些看守员的视线了,我们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出来,一路上,吕潇都不说话,大概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吧。   我对他的身份也是越发感到疑惑,他和顾白语长得如此相像,要说两个人一点联系也没有,我是一点也不相信。   他出现在出事后的九庄村也是一大谜团,还有,他说龙音是他的师姐。而龙音只是一只伪装成人的小狐狸,难道,他也是狐狸变成的吗?   我们出来之后,我和吕潇便回到各自的肉身里,吕潇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龙音:“师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我不方便多听,便跟着若兰和明暗往前走。   我能感受得到,顾白语就在附近,但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有,心里忐忑不安。   走了一小段路,若兰和明暗突然停下,我就知道肯定是顾白语就在前面。我心慌的厉害,就像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若兰和明暗突然转身走向一边,我知道,是顾白语把他们支开的。   周身的温度突然下降,顾白语肯定就站在我身后。   “验证完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起,那低沉的。带有雌性的声音,不由得令我心里一战。   其实他心里该清楚,我是在乎他的,是爱,不是感动,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只想着把龙音救出来帮他。   他不阻止我,大概是因为吕潇而生气吧,但他又担心我,怕我有危险。   真是个矛盾的男人,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蛮横霸道,其实却像个孩子一样,属于自己的玩具,就要死死握住。我在心里不由得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结果呢?”   他非要我把他想听到的那几个字说出来,似乎我不说出来,他就无法安心。   “我爱你。”我呢喃着说了一声,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顾白语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顶到树上,让我再说一遍。   我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粗喘的呼吸,心跳很快,他一定很紧张。   我是真的不想我们两个再出什么事端,渡劫一事之后,我突然特别害怕,害怕失去顾白语,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所以,什么面子,什么害羞,早被我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我,爱,你,顾……”   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双唇被一张大嘴包住……   他我使劲推他,他就把我的双手钳在身后,说我再动一下,他就……   顾白语突然“咳咳”两声,一股寒气直逼我的口腔。   那寒气和若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一样,一般的魂魄散发出来的寒气是阴冷的,而顾白语吐出的寒气是森冷的,让人觉得骨头、血液都快要被冻住了。   我连忙问他要不要紧?   若兰和明暗跑过来,似乎是将他扶到一边休息。   我想过去陪着他,他却叫我别过去,说自己身上阴气太重,会降低我身上的阳气,惹来孤魂野鬼。   我拍着胸脯告诉他:“要是我害怕孤魂野鬼来找我麻烦,我还配做你顾白语的妻子吗?”   说着,大踏步走过去,凭着感觉,在他身边坐下。   可是坐下之后,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顾白语不是那种下三滥的人,那么,是谁的手在我的屁股下面摸来摸去?   我“啊”的惊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转头一看,原来我坐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我多心了?   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鬼物出现的话,若兰、明暗和顾白语不可能察觉不到。   顾白语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又在那地方坐下。   谁知我坐下没多久,又感觉到一只手在我的屁股上摸来摸去,紧接着,又有一、二、三……数不清的手冒出来。   我意识到,那东西可能不是人,而是其他什么动物。怪不得顾白语他们察觉不到。   这次,我没有惊动那东西,而是朝若兰和明暗挤挤眼睛,示意他们那东西又出现了。若兰侧头往我身后看了一下,脸色立刻变了,做了个“别乱动”的手势。   若兰的脾气我是知道的,雷厉风行的一女子,最喜欢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如果那东西在她的能力之下的话,她肯定早就结果了它。但看她现在的表情,我就猜到那东西一定很棘手。   我又好奇又害怕,小心翼翼地回头,只见从我的屁股下面冒出数不清的黑色的触角,像水蛇一样扭动着身子,令人毛骨悚然。   任谁看到那样的场景,也无法处之泰然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   我惊叫着跳起来,那东西竟然跟着我向前一伸,像是要抓我的屁股。   “这、这什么东西呀?”我能看到的,就是露在地面上十几个黑乎乎有成年人大拇指粗细的东西,不断地蠕动。   顾白语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玩意,让若兰和明暗赶紧把它处理了。   若兰和明暗刚一靠近,埋着那东西的土地突然躬起来,看样子是要破土而出了。我们几个不由得后退了一下,几双眼睛落在那块土地上,却迟迟不见接下来的动作。   若兰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将尖尖的那一头对准那东西,作势便要插下去。那东西似乎感应到了若兰要做什么,“轰”的一下。土地被掀开了,一条黑乎乎比蟒蛇还要巨大的蜈蚣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令我们感到震惊的是,那蜈蚣的嘴巴里竟还噙着一颗人头!   我吓的连连后退,心想刚才那蜈蚣用触角摸我的屁股,其实是在想着怎么对我下手吧,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只怕现在已和那人头一样的下场了。 第四十八章 :神秘的人   巨大的蜈蚣从土地下面爬出来,昂起头,吐出一股黑烟。   黑烟的气味特别刺鼻,令人头晕目眩,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便想倒下去。这时,顾白语从身后搂住了我,但他也很虚弱,我们两个同时坐到地上。   那蜈蚣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过来,口中的人头伴随着它的晃动也在左右摇晃,鲜血混合着脑浆被它甩的到处都是。   若兰和明暗分左右两边夹击。怎耐这蜈蚣很有灵性,总能躲过他们的夹击。   蜈蚣将若兰和明暗击退之后,便又朝我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我顺手抓起一根树枝,往上一戳,没把蜈蚣戳中,却是把它口中的人头戳中了。   蜈蚣以为我要夺取它口中的食物,将头猛的一甩,却不料它旁边就是一科粗壮的大树。它的脑袋撞到树上,口中的人头应声落地,“骨碌碌”滚到我跟前。   看到人头的样子,我更加震惊了,这人头,居然是高飞翔的。   高飞翔的人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们遭遇蜈蚣的袭击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中有鬼婴王、聂放和聂放的师叔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让高飞翔丢了性命?   正自想着,腰间被一道力气猛地一拽,我和顾白语就地滚了两下,掉进地处的草坑里。而那蜈蚣大概是被我弄掉人头之后激怒了,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口里不断地吐出黑烟,朝我一步步靠近。   若兰和明暗不断对它发起进攻,怎耐就好像给它挠痒痒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蜈蚣到了我跟前,突然,矗立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高。它对着我张牙舞爪,庞大的身躯将落日的余光遮挡住了,数不清的腿脚就像魔鬼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我死不死都无所谓,但是,顾白语不能有事。   我翻了个身,双手死死抱住顾白语,将他护在身子底下。   顾白语怒骂我:“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把我推开。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救顾白语一命,我也愿意。   可我低估了顾白语,即使是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他的力气依然比我大很多。他骂了一句“蠢女人”,便一把揽住我的腰,纵身一跃,带着我跳出了巨蜈蚣的阴影之下。   “龙音,你想等着我们都死了再出手吗?”顾白语突然这样说。   伴随着顾白语的说话声,草丛里一阵异响,不多时刻,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便跳到我们跟前。   龙音抬头看了那巨大的蜈蚣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的神色,纵使她现在只是一只狐狸的样子,我依然能感觉到她在冷笑。   “顾白语,你终于肯欠我人情了,就因为她?”龙音说着,转头看向我。   我疑惑地看着她。心里纳闷,听她的口气,好像和顾白语早就认识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潜,最重要的是,我从龙音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嫉妒。   难道。她也喜欢顾白语?但是,顾白语却不喜欢她?   我心里觉得有点不爽,这是每个女人的天性,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还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牵扯。   但眼下考虑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不想顾白语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龙音,只要你肯帮我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你能做什么,除了惹祸添麻烦,还能干什么?”她很不屑地嘲讽我,似乎是在说,就你这样的,怎么配的上顾白语?   我一时哑然,心里面堵得慌。   顾白语冷冷地打断龙音的话:“你帮,还是不帮?”   龙音“哼”了一声,三条尾巴一齐晃动,纵身一跃,跳到巨大的蜈蚣面前。   那蜈蚣抬起身躯,足足有两米多高。这要是猛地一下砸下来,还不把瘦小的龙音给砸成肉酱?   “轰!”只见蜈蚣像大树倒地一样,轰的一声落下,似要把龙音砸死。   只见巨大的蜈蚣平躺在地上,却在靠近头部的位置隆起一个小包,那小包一点点升高,“砰”的一声,黑色的液体四溅,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蜈蚣身体下面钻了出来。   龙音跳到一棵大树上,翠绿的树叶更加映衬的它洁白如雪,如果是个陌生人见到这番场景,一定会被它美丽的外表所吸引。只是。谁也不会想到,那美丽的皮毛下,是那样一颗狠辣的心。   那蜈蚣受了重伤,想要逃走,龙音却不让它得逞,纵身一跃,跳到蜈蚣的头顶上,像小鸡啄米一样,竟将那蜈蚣的眼珠子抠了下来。然后,是它的嘴巴,被撕成一块一块的……   生猛如豺狼虎豹一般的蜈蚣,竟然在娇小的白狐狸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若兰和明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更别说是我了。   龙音揪着那蜈蚣的头,直把它的撕的稀巴烂,这才停了手。   我早已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它,心里直发杵。   龙音回到顾白语身边。晃动洁白的尾巴,似乎是在炫耀,向我炫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顾白语可以为了我做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到了他危难的时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令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一幕发生了。那蜈蚣已经被龙音撕烂了头,竟然还能逃走,快如闪电,一下子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龙音可是亲手将它的脑袋撕碎的,如今却见那蜈蚣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走,她怎么能不吃惊?   看到她这样,我心里甚至有一丝丝窃喜。   这时,顾白语说:“百鬼抬尸,那蜈蚣不是自己逃走的,是被百鬼抬走的。我能感受到蜈蚣消失之前身上散发出巨大的阴气。”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影从面前闪过,龙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龙音再返回这里,哼了一声:“那个人溜的还挺快,要是让我抓住,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不可。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换做其他人说着这样的话我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龙音这样说,我就不由得浑身发颤。   她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暗中监视着我们,见蜈蚣被龙音打败,便操控百鬼将蜈蚣的尸体抬走了。   能在眨眼间就让那么多的鬼魂聚在一起,并且听从他的命令,那个人的法力一定很厉害。   他监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要那蜈蚣的尸体又有何用?   我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神秘的阴司大人,莫非,控制百鬼的正是聂放他们一伙中的?如今高飞翔已死,那一伙人中就只剩下聂放、聂放的师叔,还有鬼鹰王了。   鬼婴王的鬼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聂放的师叔法力似乎没有这么强大,聂放呢,如果是他的话,顾白语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实在想不明白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正想的出神,只见龙音“呸”了一声,口里吐出一粒小东西,正好落在我的脚边,是一粒纽扣。   这纽扣我看着十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猛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目光再落向那粒纽扣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到什么了?”顾白语问我。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记错,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我好像记得,这纽扣是高老爷子的。”   如果这粒纽扣真是高老爷子的,那他之前的疯疯癫癫肯定是装出来的,他干嘛要装疯卖傻?还有,高飞翔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身首异处?甚至有可能,高飞翔就是高老爷子害死的!   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浑身发颤。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这种事情我没少见。   算了,还是不想了。   我们寻了快干净的地方休息片刻,期间,若兰问龙音什么时候出发?   龙音摇了摇尾巴,突然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种很奇怪的神色,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吃了那么多鬼婴,撑的慌,等我消化消化再说。”龙音说完,爬在一片草地上,闭上眼睛休息。   若兰那个暴脾气,差点冲上去把她提起来轮两圈,被明暗拦住。   顾白语好像在休息,我一时没什么事干,突然想起吕潇,自从他和龙音谈完话之后,就一直默不吭声,看样子受了很大的打击。   这会,一个人闷头坐在一棵树上,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   也不知怎地,我很想过去劝他两句,看开点,可顾白语在这呢。怕他多心,就没敢去。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龙音才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说她饿了,得先找点吃的去。   我只觉得耳畔刮起一股冷风,一眨眼的功夫,龙音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提了起来。那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似乎要把她勒死。   龙音只是定定地抬着头,也不挣扎,反倒一副“你倒是下手啊”的样子,尾巴晃来晃去,好像在调戏顾白语一样。 第四十九章 :身处险境   “别以为离了你我就不行。”良久,顾白语的声音响起,将龙音狠狠甩在地上。   龙音翻个身爬起来,“唧唧”一笑:“行不行你心里清楚的很,没有我姥姥,你就无法再回到肉身里去。”说着,她好像试着走到顾白语跟前,用尾巴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当初你要是娶了我不就好了,可你偏不愿意,还娶了这么个丫头片子,让我心里着实不爽。你想让我帮你。可以啊,把那丫头片子杀了,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一把掐住脖子,这一次,龙音的嘴巴大张,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显然是顾白语用了很大的力气。   龙音挣扎着从顾白语手里挣脱开来,眼神里满是怨恨的神色。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呢,怪不得龙音看我总是那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怪不得她迟迟不肯帮忙,原来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在顾白语身边,让她觉得很不爽!   我冷笑两声,龙音突然将那怨毒的眼神转向我,问我笑什么?   “我笑你啊,幸亏白语当初没娶你,要是当初真把你娶了,就你这蛇蝎心肠,他能好过到哪里去?”   龙音作势便要扑过来,大概是碍于顾白语在这里,才没有动手。   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遇事战战兢兢的小姑娘了,见过的人多了,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龙音和顾白语挺像的,都是那种“我的东西,我必须要得到”的类型。他记恨顾白语,无非是因为他没有娶她,而娶了我,而我偏偏那样都比不上她。   所以她嫉妒、不解,更认为自己输给了我,才会对顾白语怨恨。   我顺着她的心往下说:“你要想取代我,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万一他……你岂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跟我争了吗?”   我不知道顾白语是不是在瞪我,管他呢,反正我又看不见他。   龙音“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嘴皮子还挺溜的,有意思。”   说着,她摇晃着尾巴,终于说了句我们所有人都很期待的话:“你们不是要我帮顾白语吗,那就跟我走吧。”   我正欣喜着,突觉顾白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冷冷的,带着质问。   我挺郁闷的,他就听不出来我那是激将法吗?   只好跟他解释。   顾白语听我说完,说了句让我差点喷口水的话:“这还差不多。”   这语气,这心态,完全跟个小孩子一样,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夜里的山路不好走,即使是下坡路,我和吕潇依然走的很费劲。   龙音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吕潇、若兰、明暗、顾白语,我走在最后面。因为心口的伤还没好,长途跋涉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顾白语为了照顾我,一直牵着我的手,走着走着。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到草丛里。   顾白语连忙将我扶起来,也不问我要不要紧,就那么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是顾白语的作风。换做平时。他肯定要说我怎么那么蠢,走个路都能摔倒,要我把他的手拉紧一点什么的。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对彼此都很熟悉了,一言一行都会感应得到。   我很不安,这要是能看到顾白语还好一些。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就让我心里很没底。可看前面的其他人都好好的,如果牵着我的人不是顾白语,他们不可能没发现,我又怀疑是不是我多想了。   忐忑不安地走了一段,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叫了声白语,想试探一下。   顾白语“嗯”了一声,那语气,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无不和顾白语一模一样,仿佛在提醒我。你忘了我以前说过的话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是感觉拉着我的那只手不是顾白语的。这是一种感觉,当你和一个人心有灵犀的时候,你就会有那种感觉。   我使劲甩了两下,没能把那只手甩开,就越发证实了我心中的不安。   “若兰、明暗。”我急的大声呼叫,想引起前面的人的注意。   怎耐我叫了几声,他们就像没听见似的,我这才意识到,真的不对劲!   情急之下,我抱住一棵大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顾白语他们肯定就在附近。只要她们听见我的声音,肯定会来救我的。   喊了没几声,一道阴森森的笑声在我耳畔响起,“咯咯”,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   这时,只见走在前面的几道影子转身走了回来,定睛一看,个个行动迟缓,表情呆滞,跟僵尸一样,哪里是若兰他们,分明就是几具死尸。   我可是一直看着他们走在我前面的,怎么眨眼间都变成死尸了?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些死尸距离我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抱着树就往上爬。   这种小事情难不倒我。小时候可没少因为爬树被我爹揍。   我三下五除二爬到树杈上,往下一看,只见几具死尸已经围在树下,对着我张牙舞爪。   还好他们爬不上来,我总算能舒一口气了。   我爬到树杈的位置坐下,思绪总算冷静下来。就算我遇上了鬼打墙、鬼遮眼,顾白语他们呢?   我那么喊,他们不可能听不见!   我怀疑事情就是从我不小心跌倒那时候开始的,很可能顾白语他们也遇上了和我同样的情况,要不然以顾白语的性格,不可能这么久了还不来找我。   可是,得有多厉害的阵法,才能将顾白语和龙音他们都困住?   我要是呆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救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得想办法摆脱这些死尸,去寻找顾白语他们。   我抬头往上看,本来是想折几根树枝当做武器,可这一看。顿时就懵了。   天上竟然出现了两个月亮,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两个月亮的场景我不是没见过,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是不好的象征,后来大一点的时候,听村里念过书的孩子说,那是一种自然现象。   可那时候见到的两个月亮都是一般大小,还从没见过这种一大一小的。   正在我发愣之际,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两个月亮的周围竟然出现了很多小点,像星星一样。但又和星星不一样。   说一样,是因为他们都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大小看上去也差不多。说不一样,是因为我从来就没见过天上的星星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就好像有人用笔画上去的一样。   我心想这不会是那场天谴留下来的后遗症吧,谁知一低头,又傻眼了。   树下面不知何时围了很多的死尸,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而这些死尸不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或者是从哪里走出来的,而是突然就出现了的。   这一现象,让我不由得和天上的星星联系起来。   地上出现一具死尸,天上就出现一个像星星一样的东西……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那两个一大一小的月亮又代表什么意思?   我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害怕,这么多的死尸,分分钟就能将这棵大树撂倒,到时候,只怕我就逃不掉了。   我试图跳到隔壁的树上去,再借助其他树木离开,试了几下,一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死尸,就害怕了。   犹豫良久,我终于鼓足勇气,闭着眼睛,纵身一跃!   “哗啦”一下,我运气还算好,抓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眼看着双脚就要挨到那棵树的树杈了,却在这时,我看到了茂密的树丛后面。有一双惨白的眼珠子,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啊!”我本能地叫了一声,双腿没用上力,没能跃到对面的那棵树上,抓着那根树枝荡来荡去。   围在下面的死尸们看见我晃悠,顿时激动起来,嘶吼着往上跳。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因为我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了,就在他们头顶上悬着,要是这根树枝支撑不住,折了,我就会立马被他们抓住。   此刻的我,也管不得树上面的那家伙是什么东西,一心只想着赶紧爬上去。   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眼看着就要够到树杈了,那双诡异的白眼球又从茂密的树林间探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还好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要不然定得被他吓的掉下去。   “乔……沛……”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东西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听上去很沙哑,就像是被人割破了喉咙一样,又阴森又诡异。   “谁?”我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强忍着害怕问了一句。   那东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把手给我。”说完,树丛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应该是那东西在接近我。   几秒钟之后,只见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脑袋都包的只剩下眼睛的家伙出现在树丛里,向我伸出手。还有一股异味飘来,就跟厕所里的味道一样。   我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家伙肯定是有什么皮肤病,见不得人,所以才把自己包成这样。   我认识的人里面可没有这样的人,但他却知道我的名字,他谁啊? 第五十章 :三只龙音   “快把手给我。”他又催促我说。   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我想太多,没办法,我只好把手伸给他。   那家伙的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就将我拽到树上。有几具聪明的死尸竟然知道踩着别人的身体爬上来,差点就够到我的脚了,幸亏都被那家伙一一踹了下去。   那家伙把死尸全都踹下去之后,蹭的一下跳到另外一个树干上,与我保持距离。   心里面有太多疑问想问他,又见他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我就更加疑惑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一边要救我,一边又怕我。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大树突然晃动起来,原来是那些死尸在摇树,这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支撑不了多久的。   我被晃的不行,险险从树上掉下去。   那家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的大树上。下面的死尸吼吼着又围过来,那家伙就带着我继续往前跳。   他一口气跳了十几棵树,速度比那些死尸快了十几倍,远远地将死尸们甩在后面。   然后,他才夹着我从树上溜下来,让我赶紧走。   “你到底是谁?”   “你什么也别问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他冷冷地回答,转身要走,被我一把抓住胳膊。   他使劲一甩,竟一下子将我甩出一两米远,身子重重地跌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   身后那群死尸吼吼着就要围上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我提起来扔到树上,吼吼着说:“这群跟屁虫,真是烦人。”说完,竟扑向那些死尸。   接下来的一幕,我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真的太恐怖了,直到现在想起来,我仍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家伙冲进死尸群里,竟把死尸撕碎了,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具具只是比活人少了呼吸的肉身,分分钟就被撕成两半的场景。鲜血、内脏、还有不知名的液体,飞溅的到处都是。   在那家伙的手里,那些死尸们就好像纸做的一样,而他,就跟玩一样。   他的恐怖令死尸们望而生畏,死尸们是不会知道害怕的,他们只是靠一口气支撑着,但那时,那些死尸群却对那个家伙露出恐惧的神情。   那家伙朝死尸们吼吼两声,似乎是在警告他们,然后三两下回到我所在的大树下面,叫我跳下来。   我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到了,不敢跳下去。   那家伙竟然抓住树干,说我再不跳下去他就把树拔起来。   这么高的树,要是掉下去的话,我肯定得骨折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对着他的怀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便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不是顾白语又是谁?   令我吃惊的是,顾白语居然有了形态,是不是说明他的伤好了很多了?   我赶紧跑过去,把刚才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   顾白语不是小肚鸡肠,听我说完之后,立刻将目光转向那个神秘的家伙。   我发现他一直在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顾白语还是怎么的。   这时,若兰、明暗、吕潇和龙音也都过来了,其他人都是关心我有没有事,只有龙音,摇晃着三条尾巴,满是讥讽的语气:“顾白语啊顾白语,你说你娶谁不好,偏偏娶了这么个什么都不会。还偏偏爱添乱的。你们顾家的男人是不是都眼瞎啊?”   我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跟顾白语说话的,龙音是第一个。   她以为顾白语不是以前的顾白语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呵呵,错了!   顾白语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只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而已。   他走到龙音跟前,而龙音只是摇晃着尾巴。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娶她也不娶你吗?因为你这辈子注定没有人敢要,只是一只狐狸精而已。”   “你……”龙音的尾巴轻轻一扫,只听“啪”的一声,竟然甩了顾白语一个耳光。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双眼睛齐齐落向顾白语。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心高气傲的顾白语,若是换做以前,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如今,他只是冷笑一声,便转身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什么话也不用说,已经是给龙音最大的讽刺。   我们现在有求于龙音,若惹怒了她,不会对顾白语有好处的。   我想过去向龙音道歉,被顾白语拉住胳膊不肯松手:“你放心,就算我不求她救我,她也会求着让我答应让她救我。”   “你……”龙音气结,蹭的一下跳入树丛里消失不见。   吕潇急忙去找她了。顾白语让我别理会那些。   我跟顾白语说那个神秘的家伙好像认识我,而且,他肯定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让那家伙跟我们一起,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不料,顾白语瞥了那家伙一眼,冷冷地说了句:“不用。”   “他刚才救了我,而且他能徒手把那些死尸撕碎……”我喋喋不休地说,只是想让顾白语再考虑考虑。   不料,他又说了一句让我很无语的话:“你这么想让他跟着我们,是不是还想往他怀里跳一次?”   我就无语了!“我是真的想让我们早点离开这里,你没发现这地方很不对劲吗,还有那些死尸……”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顾白语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拉着我转身就走。   那家伙如风一般快速挡在我们面前。带来一股恶臭味,熏的我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   “你们要是想离开这里,没有我是不行的。”他伸手挡住我们的去路。   顾白语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只要你们带上我,我就带你们走出这里。”   “理由。”   “我能让那只狐狸精不敢在欺负乔沛。”   闻言,顾白语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竟然说了个“好”字。“那你得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心里在想,这是什么理由?那家伙那么厉害,对这里又那么熟悉,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而且,我注意到那家伙在顾白语说了“好”字之后,胸口起伏的不那么厉害了,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很担心顾白语会软硬不吃。他接近我,跟着我们,莫非是有什么目的?   “你们跟我来。”那家伙说着,向着我左侧的方向走,说是那个方向死尸不敢过去。   我们身后的死尸们见那家伙走远,又有些蠢蠢欲动,顾白语现在重伤在身,龙音和吕潇都没在,单靠若兰和明暗。要对付那么多的死尸,肯定很棘手。   我只能暂时把那些疑问抛在脑后,跟着顾白语走在那家伙的后面。   还别说,我们跟着那个家伙走了一段,那些死尸们真的不再跟着我们。   那家伙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动物的尸体,已经腐烂了,散发着阵阵恶臭,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都生蛆了,看着十分恶心。   我只看了一眼,就呆不下去,转身跑了出来。   顾白语更是毫不客气地问,山洞里的东西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被我抓来的小动物,有时候我吃不完了,就把他们的肉丢在一边……”他的话让我不由得想到了那些翻滚在肉里面的蛆,胃顿时又翻滚起来。   同时,我发现这山洞里面没有烧过的火柴之类的东西,难道,他是生吃那些小动物的肉吗?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长的诡异又阴森的家伙抱着一只小动物的尸体啃的满嘴鲜血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便在这时。一道白影从我面前闪过,停在山洞里面,赫然便是龙音。   不远处,吕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龙音昂着头,瞪着那个家伙。   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如山野妖怪一般的家伙,一个是娇小的小狐狸,对峙了两三分钟,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顾白语,你让这么个家伙跟着我们,是想恶心我吗?”   那家伙瞪大眼睛,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恨神色。他身上的气味肯定是他心里的痛,龙音却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的短处,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死狐狸精,你再说一遍。”   “你敢叫我狐狸精。看我不抓烂你的脸。”   话音落,两道影子交织在一起,除了吕潇,我们都没有要上去劝阻的意思。大概顾白语也很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厉害一点吧。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赌气的较量,没想到,双方都是拿出了看家本事,打的是难解难分。   更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家伙的本事竟然能和龙音相匹敌。   顾白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才不管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一旁观战。   只见龙音的三条尾巴像变魔法一样,“唰”的一下变的有三四米长,在空中盘旋扭动,分三个方向将那个家伙围堵起来。   而那个家伙纵身一跃,便从上方跳了出去,落在一棵大树杈上。龙音的尾巴当即跟了过去,可随即,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家伙竟然消失在树丛中,对,就是凭空消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龙音跟着跳到树杈上查看,我的视线也跟了上去,却在这时,听到吕潇一声惊叫:“啊!”   我赶紧转头看他,只见吕潇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目光顺着吕潇的视线看过去,我不由得也惊叫出声。   可以说,任谁看了眼前的场景,都会忍不住惊叫起来。   因为,地面上还有一个龙音,和树杈上那个龙音一模一样。   我的惊叫声吸引了顾白语和龙音的注意,连顾白语的表情都变的不可思议起来,龙音更是不用说了,大骂一声。从树杈上跳下来。可是,在她跳下来之后,树杈上却又多了一个龙音。一下子,龙音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且这三个龙音一模一样,还能各自做着各自的动作。   在场的人,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那个家伙突然从大树后面冒出来,阴森一笑,眼神里尽是得意的神色,似乎是在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龙音作势便要扑过去,被吕潇拦住:“师姐,这地方实在诡异,你别再着了他的道。”   龙音狠狠地“哼”了一声:“快说,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为什么我会变成三个?”   “我可没有耍什么手段,只是没提前告诉你,这地方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否则就会变成你现在这样。”   “你放屁,你不也使用了吗?”   “哦,我还忘了告诉你,这种克制对我是没用的。”那家伙得意洋洋地说。   龙音气的直摇尾巴,最后也只能冷哼一声。   我和若兰、明暗相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的表情,吕潇更不用说了,急的直挠头皮。只有顾白语,一直端坐着,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我料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便跑过去。好奇地问他。 第五十一章 :天地诡画   “坐到我身边来。挨紧一点。”顾白语的双手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骨关节都泛白了。我察觉到他不对劲,正想问他怎么了,只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出声。我立刻会意,紧挨着他坐着,小声询问他要不要紧?   “不打紧,只是暂时用不了法力而已。你要替我多留意龙音和那个怪人,还有,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我的异常。”顾白语小声说道。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理解。他连龙音也在怀疑?   他不是来找龙音帮忙的吗?他和龙音不是差点就成亲了吗?还有那个怪人,如果他要对我们不利的话,以他的能力,早就下手了。   我把心中的疑问一口气全问了出来,顾白语只说了一句话,便叫我心神不宁。他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未必都是真实的。”   未必都是真实的,是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顾白语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上划来划去……他是在写字。   我屏气凝神,感受着他写的每一个字。   顾白语用很简短的话把他心中的疑问全都告诉了我,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和他印象中的一种场景很像,叫做“天地诡画”,即以天和地作为幻象,来制造困境。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天和地,都是诡画里的,而不是真实的。   而要制造出天地诡画这么庞大的幻境,势必要两个道行高深的人里应外合,顾白语怀疑,龙音和那个神秘人都有可能。   那个神秘人就不用说了,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要说怀疑的话,自然对他的疑惑更多一点。   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面。跟着我们又有什么目的?   要说龙音的话,也是有疑点的,之前大战蜈蚣的时候,龙音追过一个影子,回来后吐出一个纽扣,是高老爷子的。   从龙音离开到她回来,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那影子肯定跑的不远,而我们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可龙音回来却叼着一颗纽扣。那纽扣是怎么来的?她从高老爷子的身上拽下来的,还是高老爷子丢下来的,她也没明说。   如果有问题的是龙音的话,那她之前说的话,就是想让我们把视线转到高老爷子身上,而我们自然会疑惑高老爷子都疯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龙音也就成功地把我们的思维弄混了。   我突然觉得很可怕,面对着这么两个高深莫测却又不知他们心里打什么主意的家伙,连顾白语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我。   我轻轻捏了捏顾白语的手,示意他放心,我会紧紧盯着龙音和那个怪人的。   龙音还在为怪人将她变成三个而生气,要他把自己变回去。   那怪人将龙音教训一通,转而问顾白语:“怎么样?”   顾白语要她证明自己,大概是想探探他的底细,没想到,他真的能和龙音匹敌。   我知道顾白语故意不说话,是不想让他们发觉自己的伤势,赶紧替他回答:“厉害!”   那怪人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舍命救我,但看我的眼神却总让我觉得带着一丝诡异。   龙音的叫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眼神对峙,那怪人一边往山洞里走一边对龙音说:“天亮以后,你自然就会恢复。”   说完。依着一块大石头睡觉。   他说过,他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而如今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走了,我们只好陆续进了山洞,各自找位置休息。   若兰和明暗守在洞口。我和顾白语在左侧的位置,龙音没什么睡意,一直走来走去。吕潇和我一样,都是凡人肉体,折腾了这么久,早已疲惫不堪,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一直到天大亮,我被一阵女人的惊叫声吵醒。   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只见龙音在洞里跳来跳去,高兴的不得了,看样子是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吕潇第二个醒来,随后是顾白语和那个怪人。   若兰和明暗在洞口守了一夜。一直没合眼。   我对他们挺佩服的,对顾白语这么死心塌地,到底他对他们有多好!   那个怪人醒来之后,就从角落里翻出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尸体,徒手撕下来一块肉,递给我和吕潇,问我们吃不吃?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而吕潇直接站了起来,说出去找点果子。   不一刻,吕潇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些不知名的水果,递给我一些。   我正欲伸手接过。又想到顾白语,本能地看向他,意在征得他的同意。   顾白语闭上眼睛,也就是默许了。他对吕潇一直充满敌意,也不知是因为吕潇长的像他,还是因为他怕我被吕潇拐走。   吕潇对顾白语也是不冷不热,两个人就跟敌人一样。   你能想象每天看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冷艳对峙是什么感受吗?   如今看到顾白语默许了吕潇,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嘛。   “多拿几个,吃不完了留着,一会用的上。”吕潇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好像意有所指。   但那会我也没多想,肚子早已饿的咕噜咕噜直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填饱肚子之后,那怪人便说我们该上路了。   出了山洞,一抬头。竟看到天上出现两个太阳,大清早的,就炙烤的大地一片火热。   昨天晚上是两个月亮,今天又是两个太阳!   怪不得吕潇说我吃不完了留着,一会用得上。   我转头看了一下若兰和明暗,两个人的脸色苍白了很多,眼神也是有气无力的。   若硬要赶路的话,只怕撑不过两三个小时。还有我和吕潇,我们两个凡胎肉体,最怕的就是缺水,而根据我的记忆,昨晚我们逃跑的时候,一条河流都没见到过。   我把我们几个的情况一一分析了一下,问那怪人,能不能改到晚上再赶路?   “晚上那些死尸群就会出来,昨晚你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要是我们遇上死尸巢里面的死尸全部出动。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保证你们全都能安全脱身。”   “走吧。”那怪人话音刚落,顾白语便牵着我的手,径直往前走。   两相权衡,顾白语肯定更知道哪个几率大一些,我只好不再问什么。   走了不过十来分钟,我就汗流浃背,心跳加快,好像快要晕厥了一样。   顾白语的脸白的吓人,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常,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反观若兰和明暗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力了,一个走路都开始摇晃,一个扶着胸口,看样子很是难受。   龙音直叫嚷着想把身上的皮扒了,太热了,受不了了。   吕潇干脆就把衣服和裤子都脱了,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那个怪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么热的天,竟然还包裹的跟个木乃伊一样,也不见他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喂,哪里有水?”最先说话的,是龙音,热的直吐舌头,三条尾巴呈伞状张开。   那怪人停下来,四处巡视一番,说道:“至少还得走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龙音一下子瘫在地上,“半个小时,我毛都快烧着了。”   “你不走,毛烧着了都没水浇灭。”怪人的一句话,直把龙音气个半死。   我们都知道,要么继续往前走,要么,就回到山洞里去。可是,回去的话,就意味着有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   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坚持着,继续往前走。   半个小时,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沉重。   好不容易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却仍不见水源。   希望破灭,大家都感到无比的绝望。   龙音直接扑到那怪人的身上,撕扯着他的衣服,问水源在哪里?   那怪人的眼神里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正厮打着,只听得吕潇“呀”了一声,众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他。   吕潇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你们绝不觉得,这棵树看上去很眼熟?”   吕潇这么一说,大伙儿都盯着那棵树看,这一看,还真是觉得,这棵树眼熟的很。适才龙音还在树下面撒了一泡尿呢。   龙音赶紧跑过去闻了闻,虽然水分被蒸干了,可狐臊味还在呢。   “真的是那棵树,你特么的逗我们玩呢?”龙音像一道闪电一般,一下子扑过来,我都不知道她都虚脱成那样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力气使。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故意带着我们逗圈子的?”龙音一边说,一边撕扯那怪人脸上的布。   那怪人身手也是敏捷,几次三番都躲过龙音的爪子,最后将他一巴掌拍到地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还撒谎,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都骗出来。让太阳把我们火火烤熟了。要不然,你给我解释解释,我们一个个都热成这样了,为什么你却一点事情也没有?”龙音咄咄逼人地问。   那怪人捂着脸上的布,将头扭向一边,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的:“这是我的事情,没必要向你们解释。”   “不解释,我看你就是心虚。”龙音可不是吃素的,不给她交代个一清二楚,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趁那怪人不注意,龙音偷偷绕到背后袭击,一下子抓住那怪人脸上的布,用力一扯,将布扯了下去。   当我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那怪人,竟然是--高,连,枝! 第五十二章 :连体共生   我被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脑在那一瞬间就是懵的,一片空白。   不光是我,但凡认识高连枝的,都被惊到了,连顾白语的脸上都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高连枝被我们发现之后,赶紧将布条拉起来,将脸挡住,作势便要逃走。   令我没想到的是,顾白语竟在此刻闪电般挡住高连枝的去路,冷冷地盯着她问:“你要去哪?”   高连枝对顾白语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若兰肯定也知道。她应该没告诉顾白语,否则,顾白语此刻就不是挡住她的去路了,而是和她拼命。   我看到高连枝神色慌张,不停地看我,连连后退,我了好几声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只见那地方微微隆起一个小包,那小包竟还会动。   高连枝注意到我的目光,赶紧用手将腹部的布拉了拉,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若她要走的话,只怕这里没人能拦得住她。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想离开,因为她舍不得顾白语。   我都怀疑,当初她救我,也是因为她想接近顾白语。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眼下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跑过去将她的后路堵住,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高连枝将脸上的布重新裹好,看那架势准备离开。   在她不注意时,龙音纵身一跃,一下子扑到她身上:“你这该死的臭娘们,还没带我们找到水源呢。就想离开,想的美!”   龙音和高连枝撕扯起来,高连枝身上的布被撕的七零八落,突然,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从她的腹部弹了出来,可把龙音给惊着了。   “卧草,这什么怪物?”   只见高连枝的腹部竟还长着一颗人的脑袋,而那颗脑袋,却也是我认识的人--程安!   程安的脖子连接着高连枝的肉身,一个长在上面,一个长在肚子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的脑子半晌都是懵的,嗡嗡作响。   高连枝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之际,纵身一跃,跳到几米开外,眼看着就要逃走,而这时,程安劝她:“咱们还要逃到什么时候去,连枝,跟他们一起吧,好歹我们也有个伴,你不想再孤零零地一个人游荡在这里了吧。”   程安的话并没有多大的煽动性,只是给了高连枝台阶下而已。   她若不走,我定会怀疑她还对顾白语存着心思,她怕我把她刺伤我的事情告诉顾白语。   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刚才只是演戏罢了,其实她根本不想离开。而程安劝说她的话,我不确定是他们商量好的,还是程安发自内心的话,对于他们。我已经没了以前的感情。   高连枝犹豫片刻,转身走了回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白语,深深地将头低了下去。   我懒得看她装腔作势,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直接问程安,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会把事情慢慢讲给你们听,但总不能在这大太阳底下说吧。你们得先找个能乘凉的地方才行。”   的确,再这样晒下去,我和吕潇就要被烤熟了。   无奈之下。我们决定返回山洞,就怕回去的路上也遇上来回转圈这种事情。好在回去的时候一帆风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山洞里。   此时,众人都已是筋疲力尽,瘫在地上连动也不想动。   休息了好半天,我们才渐渐恢复过来,我和吕潇各吃了几个果子补充水分,龙音就可怜了,吃能喝自己的尿。   待众人恢复的差不多了,程安才将他们的事情告诉我们。   那日,我们被村民们围困。顾白语身受重伤被若兰他们救走,我昏迷不醒,程安很巧妙地用了一个借口把我的晕倒糊弄过去,说是我太过伤心了,所以晕倒了。   看他那闪躲的眼神,他肯定知道我是被高连枝刺伤的。   为了保护高连枝,他在撒谎。他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程安,也是,此时的我们,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们,每个人都在变,每颗心都在变!   我没戳穿他的谎言。静静地看着他,让他继续往下说。   顾白语被救走之后,高飞翔就将毛头转向了高连枝和程安,逼迫他们杀了我。   高连枝不忍心下手,惹怒高飞翔,被他一巴掌打的爬在地上,半晌都动弹不了。还说高家白养了高连枝这么多年,要把他们都杀了之类的话。   那混蛋葛道士突然提议,“要不,把他们送给阴司大人做实验好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诡异的神色,高连枝和程安知道,他们可能在劫难逃。   他们不想落入那伙人手中,暗暗使眼色趁机逃走,可还没行动呢,就被那混蛋葛道士给打晕了。   醒来时,他们发现身处一座昏暗的小房间里,而在他们的周围,有很多长的奇形怪状的人类。   有的长着三条胳膊。有的长着四只眼睛,有的嘴巴里面长满牙齿……   这些人类就像是怪物一样,令他们恐惧、害怕、绝望……   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了,什么事情都敢做。   那些怪人一旦靠近他们,他们就嘶吼着把那些怪人击退。   他们甚至想,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要离开那地方。   可是,他们的想法太简单了,那地方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看守他们的不是人类,而是地府的阴差,且那些阴差个个阴狠毒辣,手段残忍。   见他们闹事,就把他们抓起来,扔到了一间更加恐怖的小房间里。   那个房间里的人全都像野兽一样,互相厮杀,他们亲眼目睹了人吃人的场景,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些可怕的场景,程安都忍不住声音发颤。   那些阴差还警告他们,如果他们再敢闹事的话,就让他们两个厮杀。   身处绝境,他们已是心恢意赖,再要和唯一的朋友厮杀,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可能是不想回忆起那些惨痛的经历,程安用很简短的几句话把那些事情概括了,可我们听的人却还是感到一阵阵寒冷。   我虽无法想象程安所说的那个人间炼狱的可怕程度,但在女子监狱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了龙音杀死被恶灵缠身的女囚的场景,至今想起来都会作呕。更别说程安他们经历的是比我那恐怖一百倍一千倍的。   我让程安别想那些了,继续往下说。   程安深呼吸一口气,看的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而这时,高连枝接过话题,继续往下说。   他们被吓的不敢再逃跑,因为那地方守卫森严,就凭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就算他们侥幸逃出去了,他们对那里又不熟悉,被抓住的几率很大很大。   可是,如果不逃的话,他们就会被当成试验品,制作成像那些怪人一样的怪物。   他们真的绝望了,甚至想到了自杀。   在他们百般绝望的时候,高飞翔出现了,他冷血无情,完全不念及高连枝可是他的亲妹妹。   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力,为阴司大人办事,他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   他警告高连枝乖乖配合,否则的话,就算他们自杀了,阴司大人也会有办法让他们的魂魄日日经受油锅之苦!   在那里的那几天,高连枝和程安经历了最恐怖最残忍最可怕的事情,高连枝不愿细说其中的细节,我们也不多问。   高连枝在缓神的时候,程安便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他们没能逃过那些人的魔爪,被搬上了试验台。   他们被强行灌下一碗漆黑的药水,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两个人公用一副身体。   听守卫的阴差说,他们这个实验叫做“连体共生”,也就是把两个人的头颅放在一个人身上,并把两个人的魂魄压缩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他们和那些怪人一样,被关进那个漆黑的小房间里,没有吃喝,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希望。   起初,他们绝望,甚至快要麻木了。   可有一天,进来两个阴差,把他们抓起来就往外走。   他们惊叫着要抓他们去哪里,因为害怕还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等着他们。   那两个阴差用一个黑布袋子将它们套住,把他们扔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身上。那生物带着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然后一抖身,就将它们扔下。   他们挣扎着从布袋子里逃脱出来,看到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那一刻,他们激动的都快要哭了,以为终于逃脱那个可怕的地方了。可很快他们就发觉,这个地方很诡异。这里有数不清的死尸,还有一条可怕的大蜈蚣,甚至连有些树木都会杀人。这里的小动物。哪怕是一只兔子,都比老虎还要恐怖和生猛。   他们害怕,四处逃跑,却四处遇上那些东西。   有一次,他们被必入绝境,求生的本能趋势着他们反抗,而那次反抗,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有多强大。   几十个龇牙咧嘴的红毛兔子,竟然被他们撕的粉碎,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 第五十三章 :恐怖进化   他们看到那样的场景,竟然不再感到害怕,而是觉得,自己终于变得强大了!   当程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精光,那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光。   我知道,他们真的变了,变的很可怕。   而他们接下来所讲的事情,每一件都令我毛骨悚然!   他们杀死了几十只红毛兔子之后,胆子变得大了,不在感到畏惧,反而希望再遇到一些怪物。   因为他们很想证实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如果是的话,他们还怕什么高飞翔,葛道士吗?   他们要找他们算账,就是那两个混蛋,害的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程安和高连枝一路寻找,遇鬼杀鬼,遇怪物杀怪物。   他们杀死红毛兔子,还吃了他们的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就好像基因突变了一样,可那些动物在他们眼里,就跟蚂蚁一样,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他们什么也不畏惧了,走出这里,就成了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有一次,他们游蹿的时候,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高飞翔。他们的神经立刻被牵动,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追上那个身影,果然是高飞翔。   只是,令他们惊讶的是,此时的高飞翔居然也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怪物。他长着七八条腿,看上去就像章鱼一样。   高飞翔见了他们,也不畏惧,反而阴笑着说:“你们居然还没死呢,真是奇迹。”   高连枝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高连枝,俗话说最毒妇人心,要是女人阴狠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她一句废话也没有,嘶吼一声,便扑向高飞翔。   两个人厮打起来,高飞翔竟不是高连枝的对手,不到三个回合,就被硬生生撕下一条腿。   高飞翔终于露出恐惧的神情,想要逃走,但高连枝哪里给他那个机会?   高连枝抓住高飞翔,将他的七八条腿一条一条撕下来,却并不急着杀死他,而是逼着他将自己的腿上的肉全都啃干净。   那时候,高飞翔再也没了嚣张的气焰,爬在地上连连磕头。   高连枝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真的把自己腿上的肉全都啃干净了,并且咽进肚子里,换做是别人,只怕想想都瘆得慌,更别说做到了。   可高飞翔就是做到了,即使他做到了,高连枝依旧不会放过他。   她把他的肚子撕开,要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折磨致死!   那时候的高连枝令程安恐惧,一个女人,从温婉可人蜕变成生猛的野兽。怎能不叫人害怕。但毕竟他们不是野兽,他们是人,他们有血有肉,还有人的思维,和野兽不一样。   程安不想看着高连枝越走越远,急忙劝阻她。   他们两个第一次发生争执。吵的很凶。   最后,高连枝终于被程安说服,可当他们转身去看的时候,高飞翔的尸体竟然不见了,只有几条被啃的血肉模糊的腿还躺在那里。   他们沿着血迹一直往前追,竟然又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连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道身影,竟然是她的父亲--高老爷子!   高连枝追上高老爷子,满心的疑惑不知道该如何提问,心情也是复杂的要命。在她激动的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程安发现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高老爷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很不对劲!   自从他们进入这里之后,每日遇见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没有一个正常的,而高老爷子却是正常的,这说明一个问题,高老爷子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他是知情者?是背后的阴谋者?   程安的话令高连枝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高老爷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逃走了,他的手中还拎着一颗人头,正是高飞翔的人头。   高连枝久久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程安便控制着他们的身体跟上高老爷子。   只见高老爷子一路跑向女子监狱,然后身影便消失不见。   程安立刻意识到,女子监狱,很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出口。   他把还在迷蒙中的高连枝唤醒,告诉她:“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我和顾白语,其实,不是顾白语,而是吕潇。   吕潇和顾白语长的太像了,我猜想,肯定是高连枝误将吕潇当成了顾白语,只是,她碍于顾白语,不敢将那些说出来罢了。   其实在我们进入女子监狱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形成了天地诡画,只是这天地诡画实在诡异的很,身在画中的人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画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高连枝本能地便要劝阻我们不要进入女子监狱,因为她怀疑,女子监狱即是入口,也是出口。   她的怀疑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果然,在我和吕潇进入女子监狱之后。便也进入了诡画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们好像身在另一幅诡画中一样,一直和他们无法融入到一起。   后来,顾白语和若兰、明暗也来了,并且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我们所在的那副诡画里。   当我们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之后,才融入进了高连枝他们所在的这副诡画。   高连枝和程安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他们不敢现身,怕他们的样子吓到我们。   当我们遇上蜈蚣袭击的时候,他们也在暗中帮我们,高老爷子的纽扣,就是他们揪下来的,被龙音捡了漏而已。   再到后来,我被鬼遮眼,和顾白语他们走散,遇上死尸群,高连枝这才现身救我。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程安说完,哀叹一口气。   众人一阵沉默,大概都在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惋惜。   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高连枝。在她说到顾白语的时候,眼神里总是飘忽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心里很不安定。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顾白语突然问了一句:“既然你知道女子监狱有可能是离开这里的出口,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我不由得看向高连枝,只见她神色慌张,很不自在的样子。   她将目光转向我,似乎在祈求我帮她解释一下。   我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心里冷笑,我没有在顾白语面前揭穿你的丑恶嘴脸,已经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你怎么还好意思要求我帮你?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那么的恬不知耻!   当然。我没有把实情告诉顾白语,不是念及我和高连枝的昔日情谊,而是我担心顾白语的伤势。   高连枝现在这么厉害,龙音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身受重伤的顾白语。   高连枝果然拿我说事,说她不放心我们云云,听到最后,我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吃进去的果子全吐了。   顾白语打量了她片刻,便不再说话,看的出来,他对高连枝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   高连枝肯定在心里暗暗叹息,终于把这道坎过去了。   一直沉默的吕潇突然说话,问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非要我们赶在白天赶路,死尸群对你来说,不也是小菜一碟吗?”   听的出来,吕潇对高连枝也是很不友善,我被高连枝伤了的事情跟他说过,那时候他一直跟我说没把眼睛擦亮什么的。   如今高连枝本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猜想若不是因为高连枝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吕潇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高连枝说,她的能力虽然厉害,但对付小群死尸群还可以,可要是整个诡画里的死尸群都出来了,她就应付不了了。   死尸巢也是她听高飞翔说的,那时候她把高飞翔逼入绝境,高飞翔便拿死尸巢恐吓她。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字--沉重!   但至少我们现在有了目标,人一旦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   我们商量着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量安全地到达女子监狱。一直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商量出好结果来。   我看向顾白语,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一个想法,如果顾白语没有受伤的话,他说不定可以对抗那些死尸群。   只可惜……   猛然间,脑海中蹦出一道灵光--顾白语曾经说过,游荡在人间的鬼魂们是无法进入阴曹地府转世投胎的,如果他们要强行进入,就会引来天谴。   而天谴的威力我可是见识过的,对付那些死尸群,简直易如反掌。   龙音大概是看出我脸色不对劲,很少与我说话的她竟主动跳到我跟前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是,太冒险了,我绝对不会再拿顾白语的性命开玩笑。顾白语不行,那就只能是龙音了。   我问她可有办法打开阴曹地府的大门?   顾白语已经猜到我的想法,眉头微皱,若兰想说什么,被他阻拦下来。   我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想着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如果我早知道昂当初的这个决定,会把顾白语从我身边送到别人怀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第五十四章 :引雷劈尸   龙音让我麻利地把办法说出来,我被她催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观察顾白语的反应,只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诡画里肯定有许许多多的亡魂,我们在场的人里面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将隐藏起来的亡魂全部引出来,另一组,负责打开阴曹地府的大门。   我们虽然身处在诡画中,可这诡画是以天和地作为承载,那我们就利用他的优点,把它变成我们所需要的。   只要能把炸雷引下来,那些死尸群,何足畏惧?   “这办法听起来不错。打开阴曹地府的大门,我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某个人能不能把那些亡魂引出来了。”   她口中的某个人,自然指的是高连枝,这群人里面就数他们两个法力最高强了,吕潇和若兰还有明暗负责保护我和顾白语,以免那些亡魂们将我们误伤。   见大家都对这个意见没有意义,我们便决定今晚就开始行动。   计划商量好之后,大家都各自找地方休息,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我肚子有些疼,趁着顾白语睡着,到外面解手,谁知若兰也跟了出来,脸色阴沉沉的。   我很纳闷,她跟着我干什么?   若兰的语气很不友善,直接质问我:“少奶奶,你有没有为少爷着想过?”   我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头问她。   若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我说:“你明知道少爷刚受了雷电的伤,如果炸雷被引下来的时候再伤到少爷怎么办?”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会一心只顾着想法子离开这里,却把顾白语遭受雷击的事情忘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拿顾白语的性命开玩笑,我连厕所也没上。就把裤子提起来,说我跟龙音她们说说去,计划取消。   顿时,我又想明白了一件事,白天我说引雷的时候,若兰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被顾白语一个眼神拦下来。大概那个时候她就是想说这件事吧,顾白语啊顾白语,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我急急忙忙跑回山洞,谁知龙音已经在布置阵法。   我不敢说对龙音有百分百的了解,可有一点我敢确定,即使我把顾白语的事情说出来,龙音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眼下,我只有说服高连枝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然而,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我话还没出口,只听得外面响起“吼吼”的嘶吼声。与此同时,若兰跑了进来,说外面有一大群死尸围了过来。   龙音三两下蹦到洞口,站在一块巨石上向远处张望,阴笑着说:“我们还没去找它们呢,它们倒自己送上门了,看我一会怎么收拾它们。”说完,又三两下跳进洞里,继续布置阵法。   我正想说话,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不是顾白语又是谁。   他摇头,示意我别说,“眼下这种方法是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如果不试试的话,今晚很可能我们都要折在这里。媳妇,我可不想跟你有难同当,我只想跟你有福同享。”   “我……”   啪的一下,顾白语在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我就动不了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我有种亲手把顾白语推向死亡深渊的感觉,急的直掉眼泪。   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龙音就布置好了阵型,开始操控法力,打开阴曹大门。而另一边。高连枝也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将隐藏在这里的亡魂们召唤出来。   在龙音的操控下,只见平整的地面上缓缓裂开一条缝隙,就像皲裂的地面似的。   龙音竟然站直身子,三条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好像水蛇一般。   它的尾巴不断地长长,足足有三四米长,这是催动法力产生的效果。   龙音的法力和顾白语相比,要稍弱一些。当初顾白语打开阴曹地府的大门时,只需碎碎念几句,就一下子打开一道漆黑的裂口,而如今龙音操控了这么长时间。还只是一条裂缝。   我心里巴不得她不要打开,可是,裂缝还是在一点一点变大,露出黑漆漆的裂口。   “快召唤亡魂!”龙音一声令下,高连枝催动法力,只见包裹着她身体的黑布像被从四面八方的绳子扯开一般,咔嚓一下裂开,而高连枝的身上,竟然长满了红色的毛发,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猿猴一般。   那些红色的毛发无风自舞,高连枝张开双臂。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平地突然刮起一股阴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亡魂们一旦被召唤过来,就会引来炸雷,而顾白语,很可能会被炸雷所伤。   我想喊:不要!   喉咙被卡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冲破那道拘束,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嘻嘻嘻--嘿嘿嘿--哈哈哈--”一片黑云从洞外飘进来,发出诡异的笑声。   那是由数不清的亡魂组成的,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头,有老人的、小孩的、女人的、男人的……   他们个个面色苍白如纸,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那些亡魂看到裂开的大口子,就好像饿狼见到了小羊一般,一个个露出焦急的神色。它们蜂拥着扑向裂口。而这时,天空突然响起“嘎嘣--”一声,亡魂们,连同洞外的死尸们,纷纷露出害怕的神情。   这些游荡的人间的亡魂,没有一个不想早点进入地府转世投胎,可是,它们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回到地府的时间,只能游走在阳间,居无定所,成为这世间千万游魂中的一员。   敞开的地府大门对他们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哪怕炸雷在警告他们,别乱了阴间的规矩,他们依旧跃跃欲试,想要跳进去。   终于,有几个大胆的亡魂忍不住蹿向裂口,可身子还没有解除到裂口。只见一道白光从洞顶上劈下来,直接劈中那几个亡魂,将它们劈的魂飞魄散。   被劈开的洞顶纷纷扬扬散落下许多石块,众人急忙闪躲,我被顾白语拉着,险险躲过一块石头。   其他的亡魂看到那几个亡魂眨眼间就被劈的魂飞魄散,都害怕了,想要逃走,被龙音和高连枝挡住去路。   她们两个在那一刻竟然心神相同,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已经知道要做什么。   亡魂们被她们逼的无处可逃,只能冒险进入裂口中。而它们一旦接近裂口,就会引来炸雷。   龙音让吕潇助她一臂之力,而她把炸雷引向洞外的死尸群。   那些死尸和亡魂们不一样,它们行动迟缓,并且没有意识,一道炸雷落下来,就将死尸群炸的七零八落。   天空中不时亮起一道道白光,看的我胆战心惊,特别是,当炸雷响起时,我的心都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求着顾白语将我放开,他刚要动手,却突然体力不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若兰和明暗只顾着询问他要不要紧,没有人来为我松开。   而这时,高连枝防守的这边亡魂们不知怎地,涌了出来,纷纷扑向我们这一侧。   我只看到黑压压一片,就像滚滚浓烟一样,铺天盖地地袭来。   也许是亡魂的阴气起了作用,我突然就能动了。可是,眼前黑压压一片,我连方向都分不清,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顾白语。   亡魂群好像受到某股力量的吸引,往前涌了一阵,就开始后退,我被凑用着,也跟着后退。   要知道,我身后不远处就是阴曹地府的裂口。要是被亡魂们涌进裂口里,我就跟着掉进去了。   情急之下,我赶紧爬在地上,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这些亡魂都是没有实体的,就算接触到我的身体,也会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怎么会拥着我往后退?   也许,不是亡魂们涌着我往后退,而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我。   除了高连枝,我想不到其他人,而且,靠近我的这一面,就是由她管控的。   她想害我?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用指甲抠着地面,勉强维持住身形。   突然,一只手伸向我,看样子是个男人的,我本能地以为是顾白语,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出去。   那只手抓住我的手之后,使劲往外一拽,我便被拽了出去。可是,救我的却不是顾白语,而是吕潇。   除了黑压压的亡魂们,就只剩下我和吕潇两个人。我赶紧问顾白语呢,他要不要紧?   “我刚才看见若兰和明暗带着他往那边走了,我带你过去。”阴风很大,我们两个很艰难地站起来,迎着风寻找顾白语。   亡魂团被控制住了,像一朵蘑菇云一样,被强行押入裂口中。   天空中炸雷一声接着一声,闪电也越来越频繁,我焦急的紧,只想快点找到顾白语。   走了没几步,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几道人影,顾白语瘫坐在地上,若兰和明暗要把他架起来,被他推开了。   我高兴地叫了一声“老公!”   却在这时,眼前亮起一道白光,紧接着,“嘎嘣”一声,一道炸雷落下,正好落在顾白语的位置。 第五十五章 :白发少年   “顾白语!”我嘶声力竭地嘶喊,跌跌撞撞跑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弹开。   白光迟迟没有褪去,我们都看不到顾白语到底怎么了?   那头的高连枝也跑了过来,亡魂群没了克制,肆无忌惮地在我们的头顶上空盘旋,想要离开这里。   龙音把洞口堵死,不让它们有机会离开,而洞顶随时有炸雷落下,它们不敢经过那里。   小小的山洞里,此刻被亡魂们充斥着。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一片。   我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冲到顾白语跟前,看看他怎么样?   白光把我们所有人都挡在外面,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若兰突然恶狠狠地揪着我的衣领:“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少爷……”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哟听进去,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高连枝的惊叫声将我拉回现实,白光渐渐散去,只见白光中有一道影子正在缓缓爬起来。   我没忍住,噗嗤一下大哭起来。   顾白语没死!顾白语没死!   在我们所有人都欣喜又惊叹的目光中,又一道炸雷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嘎嘣”一声,吓的每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还有希望吗?   顾白语还能活吗?   我的脑子像被人掏空了一样,一片空白!   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你就不敢再奢望希望的出现。   那一刻的我,绝望到了极致,也麻木到了极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顾白语,那个在我的印象里,永远不会倒下去的顾白语。就那样灰飞烟灭了吗?   每个人都惊恐地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白光。   在所有人都惊愕的表情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白光突然大盛,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转瞬间又突然暗淡下去。   我们都侧着头躲避刺眼的白光,待回过头来看时,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少年,拥有着和顾白语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他的衣着,他的发型,无不显示着,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的眼睛红的可怕,像血一样,就和那日顾白语被雷电包围,眼睛里迸射出的红色怒火一样。   他漂浮在半空中,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长发随着阴风不断地飘舞,如果换到其他场景里去,他的这副样子,一定能迷倒不少的少女。   可如今,在这满是亡魂且狭小的山洞里,他这副样子,只会让人觉得恐怖。   就连我,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默默地问自己,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白语吗?   眼前的少年,给我的感觉那么陌生,这种陌生不是来自于外貌,而是一种感觉。   他微微转动脖子。看了一眼亡魂们,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张开双臂,昂着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地面上好像放了几千台鼓风机似的。刮起一阵狂风,吹的我们都要站立不稳,那些没有重量的亡魂们就更是不在话下。   亡魂们被吹向洞顶,就有炸雷落下来,而当那阵风突然撤去,便有数不清的亡魂落向裂口中。炸雷便一声接着一声劈向裂缝中,那些亡魂们眨眼间就被劈的灰飞烟灭。   也有少许的炸雷依旧落向顾白语,但此时的炸雷落在顾白语身上,就好像普通的电流一样,根本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且,顾白语似乎被惹怒了,他嘶吼着飘向洞顶,这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把洞口堵住的样子。   炸雷劈到他身上,只会让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让他的样子越来越可怕。   他的脸上出现很多红色的纹路,就好像血管膨胀变大,依附着脸一样。远远看去,就好像脸上爬着十几条丑陋的蚯蚓。   即使我对他们的世界还不是特别了解,也看明白了眼前的状况,顾白语这是要走火入魔了。   我记得若兰曾经提过顾白语的身份,大概是说他一旦走了魔道,就很难再回到正途上了。   “老公,老公!”我扯着嗓子大喊,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声音,希望他还能记得我。   顾白语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那么冷漠,然后。他便抬起头,“吼!”   这一声怒吼,直接把山洞给震塌了,亡魂们四处逃窜,洞外的死尸群也四处逃窜。   然而,无数的白光从四面八方亮起,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人脸网。每个人脸都长着血盆大口,嘶吼着,从天际缓缓压下来。   那些巨大的白色的人脸一口可以吞掉几十个亡魂和死尸,他们从天际压下来,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恐怖的让人窒息。   嘶喊声、求救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白色的骷髅头形成的天网就像一只巨大的公鸡一般,而那些亡魂和死尸们就像米粒一般,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就被一口一口地吞噬掉。   没过多大功夫,地面上的亡魂和死尸群就被骷髅头们吃光了。   顾白语悬浮在巨大的天网中间,昂起头,对着天际露出一个鬼魅的笑脸。   “嘎嘣”一声。白光亮起,又一道闪电落下,天网被劈出一个裂口。   顾白语生气了,他的双手握成拳头,脸上的“蚯蚓”越来越多,爬满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此刻,只剩下狰狞和恐怖。   他把天网收了起来,张开双臂,对着天际嘶吼一声。   炸雷不再响起,闪电也不再出现,就好像老天也被他吓住了。   顾白语终于缓缓落下来,可是,他俯视着我们,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每个人都清楚,顾白语这副样子,是要对付我们了。   我不怕他杀了我,可我害怕他一错再错。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我伸手挡在众人面前,昂着头,泪流面前,一声一声叫着“老公”。   顾白语只是歪着头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他没有急着对我动手,说明他还是记得我的声音的。我硬噎着把我们从相识到今天的一点一滴说给他听,他的双眼缓缓褪去烈火一般的红色,脸上的“蚯蚓”也慢慢变少。   就在我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突然,一道炸雷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正中顾白语的脑袋。   那一道炸雷的力道似乎十分强大,悬浮在空中的顾白语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眼中的红光比之前还要厉害,脸上几乎全被“蚯蚓”占据。   他嘶吼着飞向夜空,“嗷--”,一声长啸,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山林树木都在摇晃,仿佛在警告那只会背后突袭的老天,你对我不仁,我就对你不义。   别说是这座山,就是山外的村民,哪怕是整个人间,我都会让它变成人间炼狱。   老天似乎真的被他吓住了,炸雷声和闪电同时戛然而止。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静的可怕,静的让人窒息!   当我们都以为炸雷就此停息的时候,令我们吃惊的一幕又发生了--炸雷如狂风暴雨一般落下来,轰隆隆,一声接着一声,似乎要把这座山夷为平地。   大地颤抖的厉害,很多的树木都被烧焦了,地面上被炸出很多黑窟窿。   顾白语要和天对着干到底!   炸雷劈中树木,他就让白色的幽灵们对付我们!   数不清的白色幽灵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扑向我们,饶是龙音和高连枝身受那样了得,也没能逃过白色幽灵们的包围。   我们被数不清的幽灵包围起来,顾白语就悬浮在我们头顶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看看是你的炸雷快,还是我的速度快。”   不,不,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哭泣!   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自己有多弱小。也忘记了此时的顾白语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白语。   我一遍遍对着天际大喊,企图再次唤醒他。   可我的声音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换来的,是顾白语越来越愤怒的眼神。   “你再不闭嘴,我就拿你开刀。”这是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这样冷漠的话。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是懵的,久久回不过神来,因为我不相信,顾白语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纵使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顾白语,不可能再处处让着我,呵护着我,心,仍旧忍不住滴血。   我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畏惧,只要能将他唤醒,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泪水,都是值得。   “顾白语,你忘了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吗?”   “你忘了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我离开你超过五米的距离吗?”   “你忘了你说过,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许任何人伤害我。”   ……   一边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曾经的点点滴滴,仿佛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眼泪肆无忌惮地划过脸颊。   吕潇劝我别说了,此刻的顾白语,面目狰狞,仿佛要把我撕碎一般。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要是他能把我撕碎倒好了,我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不想以后的每天,都活在痛苦与煎熬中。” 第五十六章 :冷漠无情   若兰提醒我:“现在,只有你或许还能唤醒少爷,如果你失败了,少爷将会回到上一世。那一世的他是否还会记得你,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一旦他回到了上一世,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炸雷击中一样。   那一刻,脑子是懵的,因为你根本来不及去想太多的东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顾白语。   我张开双臂,对着顾白语大喊:“顾白语,如果你要忘记我。不如杀了我,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死在你的手上,来啊,来啊--”   “找死!”顾白语狠狠丢下两个字,向着我冲下来。   风把他的长发吹的飘飘飞舞,那被白发映衬的脸颊越发冰冷,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够到那张脸,哪怕下一秒就会被他杀死,此生也无遗憾了。   在我的手指快要接触到他的脸颊时,一道巨大的力气猛地拉了我一下。是吕潇,他把我拉到一边,骂我是不是疯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余光瞥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我身边直直蹿了上去。   那道白色的影子是龙吟,她替顾白语挡了那一道炸雷。   炸雷把她的皮毛都炸成了黑色,直直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我看到顾白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然后,他纵身跃下,将龙吟接在怀里。而这时,又是一道炸雷毫无征兆地落在他的身上,顾白语似乎受伤了,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可旋即,他就站起来,双眼如同火山岩浆一样。命令那数不清的白色幽灵将这一带所有的生灵全部抓来。   炸雷声戛然而止,白色的幽灵们蜂拥着奔向四面八方。   顾白语对着天际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怀里的龙音,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企图走过去同他说话,却在这时,高连枝快我一步跑了过去,询问顾白语要不要紧?   顾白语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险险摔倒,被高连枝及时扶住。   顾白语看高连枝的眼神,和看龙音的眼神一模一样,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顾白语对龙音和高连枝有了好感,而我,在他的眼里,成了陌生人。   白色的幽灵们抓来数不清的动物,顾白语抬头看着夜空,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说:“来啊,咱们比比看,谁更狠!”   原本压的很低的乌云渐渐退去,不多时刻,天空就恢复一片宁静,炸雷终于停息了!   这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尸们的残肢,山洞也被毁的七零八落。   顾白语没有像对我那般对高连枝态度冷漠,令高连枝欣喜不已,像个温柔体贴的小媳妇一般,搀扶着顾白语坐下。   顾白语没有拒绝,没有拒绝,也就是接受!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生疼生疼。   我就感觉浑身的骨头和血肉都被抽走了,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地倒下去。被吕潇接住。   吕潇扶着我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劝慰我别伤心了,顾白语只是一时忘记了我而已,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想起来了。   对于他说的那些话,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知道心很痛很痛,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除了吕潇,没有人站在我这边。   若兰和明暗只关心顾白语的伤势,根本不会在乎我。   高连枝能得到顾白语的肯定,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管我。   龙音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被炸雷击中,昏迷不醒。即使醒了,她也不会关心我一句。她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我着想。   我突然觉得对以后的生活一点希望也看不到,很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算了,但是,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母亲为我的牺牲,想起曾经和顾白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又十分不舍。   我转头看了顾白语一眼,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就算他忘记你了,你为什么不努力再让他爱上你呢?   是啊,我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顾白语回到了上一世,就算他忘记了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也不会放弃。我要让他重新爱上我,重新和我在一起。   收拾好心情,我们开始向着出口的方向前进,一路上,高连枝走在顾白语身旁,龙音由若兰抱着,而我,作为顾白语的妻子,却只能走在离他很远的后面。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他和高连枝,吕潇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路上都在跟我讲故事,我很感谢他,真的。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他还会考虑我的感受。可我们明明才认识几天而已,和高连枝还有程安比起来,吕潇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   到达女子监狱之后,这里面的情形却是令我们十分意外,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女囚,女看守员,全都不见了。   我们察觉到这里不对劲,正想离开,却在这时,地面突然颤抖起来,就像地震来临一样。   “大家快往外跑。”吕潇大喊一声,拉着我就往外跑,然而,这监狱外围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我们的去路挡住。我们试了几次,都没能冲过去。   顾白语似乎准备动手了,可他刚一有动作,地面就颤抖的更加厉害。“轰”的一声,一道巨大的裂口将地面撕扯成了两半。   那裂口大的吓人,我们根本无处可躲。   我和高连枝同时掉进裂口里,只见顾白语一个箭身冲了下来,但是,他的手却不是伸向我,而是伸向了高连枝。   就在我的眼前,他把高连枝揽进怀里,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   吕潇、若兰、明暗和龙音相继掉下来,我们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掉进裂口里的厄运。   顾白语将龙音接住交给若兰,我再也看不下去,调整身体,背对着他们。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紧接着,另外一只大手拦住我的腰。   吕潇将我拉到他跟前,让他抱紧他,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调侃我。说以后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再也不用看顾白语的脸色了。   “抱紧一点,要不然你掉下去了我们失散了,我上哪去找你啊。”   吕潇说话的口气也顾白语是完全不同的,我也知道,他是吕潇,不是顾白语,可那一刻,我却自欺欺人地将他当做顾白语,狠狠地抱紧他。   我很无奈,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好受一点。   我们在裂口中下落了不知道多久,越往下,越黑。而且,有一种阴森寒冷的感觉。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像个巨大的冰窖,连呼吸都是冷的。   高连枝一看到这里,就惊叫了一声,十分害怕的样子,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也很畏惧。   顾白语问她怎么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弓箭一样,穿透了我的心。   高连枝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惶恐的神色。“这、这里就是我说的,那个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白语,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她一面说着,一面颤抖,那柔弱害怕的样子,让我都觉得一阵心疼,更别说是顾白语了。   顾白语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这句话,曾经只对我说,现在,却换成了其他女人。   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一个没忍住,眼泪哗啦一下子掉下来。   再强大的女人,都有无助软弱的时候。   当一个女人哭泣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结实宽厚的肩膀,而现在,顾白语不再给我他的胸膛,我只能把吕潇当成他,狠狠地大哭一场。   若兰走到我跟前。提醒我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在怪我和吕潇暧昧不清吗?   我狠狠地白她一眼,冷笑两声,没再说话,即使我说了,她也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多说。   我把脸上的泪水抹干,收拾好心情,和他们一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四周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高连枝一直在叫嚷,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说这里很恐怖很可怕什么的。   突然,“哗啦啦”,响起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头顶,我们同时抬起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从天而降,“咚”的一下落下来,我们都被那铁笼子困住了。   高连枝“哇哇”大叫,“完了完了,我不会又要被抓去当实验品了吧?白语,你快想想办法,这铁笼子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构成的,用法力根本就打不开……”   她的话说完了,空灵处便响起一道阴森诡异的声音:“这铁笼子你们是打不开的,就别浪费力气了。”   “你是谁?”顾白语冷冰冰地问。   那声音“哈哈”大笑:“我是谁?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我要带走你最心爱的女人,让她成为我最后一个试验品。”   那声音说完。顾白语竟然本能地抓住高连枝的手,我的心,再一次被撕裂一般,疼的要命。 第五十七章 :活体实验   我只能将头扭向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而这时,几道身影从昏暗中走出来,像鬼魅一般,待那几道身影走近了我们才看清楚,是聂放、鬼婴王,还有两个像是跟从的阴差,长的十分高大,虎头虎脑,看上去十分凶恶。   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条粗壮的铁链子,走路时发出碰撞的声音“咚咚--咚咚--”。   他们走到铁笼子跟前,一脸的阴笑,“顾白语。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聂放阴森一笑,目光落在顾白语牵着高连枝的手上,“呵呵”嘲笑两声,目光转到我身上:“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带走。”   聂放一声令下,那两个阴差便挥舞着铁链子,向我逼近。吕潇警告聂放不许乱来,但他的话丝毫不起作用,只见两个阴差走到铁笼子跟前,将铁链子从缝隙中扔进来,哗啦一下套在我的脖子上,用力一扯,我便被拽着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吕潇赶紧从身后拉住我,只可惜那铁链子好像对他有某种作用,使他的双手一挨到铁链子便发出“嗤嗤”的声音。   吕潇本能地将手缩了回去,而我,被铁链子拽出了铁笼子。   纵使我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奢求顾白语为我做什么,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那张冷漠的脸,曾经让我觉得可爱,而如今,像冰锥一样,令我心痛。   还有若兰和明暗,原来在他们心里,从来没有认可过我。高连枝,呵呵,我对她除了厌恶,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   只有吕潇,他不断地敲打铁笼子。试图用法力破开它,但只能一次次地被反弹回去,额头都撞破了。   我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见,心如死灰,被两个阴差带着,像行尸走肉一样。   一路上,我看到许许多多被关在小放假里的怪人,当初听程安说的时候,只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是亲眼见到了,你才会知道这地方有多可怕。   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他们折磨成怪物,有的长着触角,有的长着几条胳膊,有的长着几只眼睛……   面对自己变成怪物的样子,他们无力反抗,最后,将会变成和高连枝那样的怪物,即使徒手杀人,也觉得没什么。   不,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如果那一天顾白语突然想起我了,而我变成了那副样子,一定会吓到他的。   “放开我,放开我……”麻木了许久的我终于想起反抗,我被铁链子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聂放和鬼婴王就跟在我后面,我趁他们不注意,一下子扑向聂放。   人在恐惧或者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那一刻,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没想过,只想着逃走。扑向聂放,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只有通过他才能逃走。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快要达到聂放跟前时,他竟然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刺穿我的身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鲜血从心口流出来,趟在地上,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花。   聂放“唰”的一下将手从我的心口抽出来,我竟然笑了,大概是觉得。以后再也不用伤心难过了吧。   我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轰”的一声,闭上眼睛之前,我听到鬼婴王责怪聂放,不该那么轻易将我杀死。   聂放不屑地说,“死了就死了,笼子里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吗。拿他做实验好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像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迷蒙中,我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抬着,我没有死,但我就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我能感觉到血还在从我的身体里往外流,也许现在没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了吧。   我被他们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里面充斥着一股恶臭味,身子下面还垫着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不会动。我的手指不经意间接触到那些人的皮肤,黏糊糊的,我立刻意识到。他们都死了,这应该是一个堆积尸体的房间。   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害怕,可是现在,我连动的力气也没有。我想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好累好累。   我不知道在这黑暗又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地方躺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进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好听,但不像聂放他们那般冷血无情。   “趁着聂放他们现在不在,我赶紧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尸体。”这是我听到那人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他应该是在寻找他所需要的尸体吧。   很不凑巧,他好像选中了我,在我的身上这捏一下那捏一下,不由得发出啧啧的声音:“百年难得一见的阴女啊,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太可惜了。不过也没关系,尸体也能用。”   那人说着,将我扛起来,放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硬的很,垫的我浑身难受。   我被他推着离开那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房间,一路上好像都没遇到什么阴差,很奇怪,明明我被抓进来的时候,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看守的阴差,莫非,他走的是什么捷径?   我很累,实在太累了,不想思考那些东西,我克制着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反正是死路一条。   我被那人带到了他的房间,他将我藏到了什么地方,应该是一口棺材,因为我听见了“砰”的一声,应该是棺材盖盖上来的声音。   这棺材里冷的可怕,像冰窖一样,不一会,我的身体就僵硬了,连呼吸都困难的很。   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   我这样想着,心里突然觉得好舍不得,我舍不得顾白语,舍不得就这样呵他分开,更舍不得他以后将会和高连枝还有龙音那样的女人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默默地流眼泪。   正哭的伤心,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响起一阵脚步声。   如果是那人一个人回来的话,是不会有这么多脚步声的,我猜测进来的人至少有五六个。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莫阴司,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您别介意啊。”   莫阴司,莫非就是误将我从死尸房带出来的那个人?   莫阴司肯定心虚的很,可他作为阴司,比那些阴差的官阶大,愣是用官阶吓唬他们:“我这里的尸体可都是很珍贵的,弄坏一具,你们花上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找到,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   刚才说话的阴差略微顿了一下,叮嘱下面的阴差:“一会找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把那些尸体弄坏了。”   “是。”   莫阴司心想,我这么说就是让你们倒别的地方去找,你们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只要她们打开棺材,肯定会发现我就藏在这里。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莫阴司存着私心,不敢被上面的人知道,或许,我能从他手中逃走呢。   但是,如何才能不被那些巡查的阴差发现?   我正犹豫这,只觉得身子底下有些异常,有什么东西垫一直在戳我。我用手摸了一下,没想到,竟把那东西摁进去了,棺材板“轰”的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我被翻到了下面,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翻上去了。   我不敢惊叫,因为外面的阴差听到动静,问:“什么声音?”   听脚步声,就是朝着我所在的这口棺材走过来的。   莫阴司急忙说:“什么声音,我看是你听错了?”   那阴差说:“莫阴司,冒犯了。”说着,让下属把棺材打开。   即使不用看我也能猜得到,那莫阴司的脸一定难看到了极致,心估计都能从嘴巴里跳出来。别说是他,就连我也怕的不行,也不知道刚才翻上去的东西是什么玩意,会不会被那阴差察觉到这棺材的异常?   只听棺材被打开之后,那为首的阴差说了一句:“莫阴司,原来你好这口啊。”然后,便是想起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我听着棺材盖被一个个打开,好像什么发现也没有,那为首的阴差便说了句“先走了”,带着其他阴差离开。   待那些阴差走后,莫阴司才爬到我所在的棺材上,呢喃嘀咕着:“怎么回事?那具女尸跑哪去了?是不是跑了?也不对啊,她要是跑了的话,怎么还给我留一具脱的精光的女尸……”   我在这小匣子里憋的慌,不想再听他啰啰嗦嗦。用手使劲地敲上面的板子,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莫阴司被我吓了一跳,惊叫着说诈尸了。   作为阴司,他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小!   我使劲推那块板子,这一次,又摸到那个按钮了,使劲一按,“哗啦”一下,板子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我被翻了上去,上面的女尸被翻下去了。   莫阴司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直勾勾地看着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因为这诡异的棺材,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死,还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硬撑着从棺材里爬出来,迎上他吃惊的目光,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莫阴司终于反应过来:“你你你你你,你没死啊,那太好了……额,那个,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他长得比较瘦小,也很普通,完全没有一点气势,我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就能把他吓的连连后退。   我扶着胸口,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你的实验题,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忙,我就同意做你的实验体。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私藏尸体的事情捅出去。”   “什么私藏尸体,你……”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你了半天,终于妥协,“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得先看看你要我帮什么忙,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你一定能做到。”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   “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 :营救吕潇   “救人?你别开玩笑了。”那莫阴司差点没用眼神杀死我。   他说这地方到处都有阴差把守,而且,还有很多隐形高手。像那个聂放、鬼鹰王,都只是那些隐藏高手中的菜鸟,真正的高手,一般都不会出现,只有当这里出现大事故的时候才会出现。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地方就是铜墙铁壁,只有进来的份,没有出去的可能。   他还说,他在这里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听他的意思。这地方怎么感觉像是一个实验基地一样,到底那些怪人是用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师,很多事情都没有权利过问,更别说知道了。”   我不确定他是不想说还是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想趁机告发我,但我看的出来,他私藏尸体这件事情,应该很严重。我拿这件事情威胁他,无论他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吕潇救出来。   对,我要他帮忙救的人就是吕潇!   晕倒之前我听到聂放说我死了,就要拿吕潇开刀,我很担心吕潇的安危。至于顾白语,我相信他,聂放还没有动他的本事。   那莫阴司“哎呀”一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要从聂放手上救人,你还不如直接去高发我好了。”   我急了:“就算你不救,那你给我想个办法,我去救,总行了吧。”说完,我的心口突然一阵刺痛,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那莫阴司“呀”了声:“你被九阴白骨爪伤了?没死真是个奇迹!”说着,走到一个小柜子前。从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把这个喝了,能治你的伤。”   我怀疑地看着他,他会有那么好心,我威胁他,他还要救我?   那莫阴司却说:“要不是看在你是百年难遇的阴女的体质,我才不会救你呢。我找你这种体质已经找了几十年了……”   从他的语气中我算是听出来了,他应该是个工作狂,收集了各种特殊体质的尸体,唯独缺少一具阴女体质的。   而活人的体质要比死尸的好一百倍,他是舍不得他的体质,所以才要救我。   我一听,毫不犹豫接过药瓶,一饮而尽。   如果说他可怜我什么的,我肯定不会相信,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他不肯帮我救人,只有我自己去救,如果有伤在身,对救人也不方便。   那药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我喝下去之后,只觉得浑身都舒畅的很,伤口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只是眨眼的功夫,伤口就完全愈合了,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那莫阴司,他无比骄傲地昂起头,说这种药是他研制出来的,能治愈这世界上任何的伤口。而这种药的组成,是由婴儿的胚胎、妇女的精血、童子尿。还有……   不等他说完,我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不是实验师吗,我要你救的那个朋友,即将被当成实验体,你肯定会接触到他。这样,我代替你去。洋装成你的样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不行不行,你装成我的样子,你懂得实验的程序吗?知道进入实验室都需要哪些步骤吗?我敢保证,只要你进了实验室,不出三分钟就会被发现。就算你走了狗屎运把你朋友救出来了。你怎么出来?实验室的外面看守的阴差都是高手,和那些巡逻的阴差不一样,一个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思量片刻,说:“我有个助手,这两天有点事情来不了,你可以伪装成他的样子。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你的朋友,但你得向我保证,一定不能动其他心思。”   我赶紧答应:“好。”心里面却在想着,先骗他带我进去再说,至于怎么营救。只能见机行事了。   莫白给我找了一身他助理的衣服让我换上,我瞪了他一眼,我要换衣服了,你还不出去?他这才“哦”了声,赶紧溜出去,说替我看着门外。   换好衣服之后,有些迫不及待,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一般有实验要做的时候,会有阴差来通知我,然后他会领着我过去。每次的实验房间都是不一样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劫走犯人。我估计,通知的阴差应该快到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门外便响起“咚咚”的敲门声:“莫阴司,又有实验要做了,聂阴司让我接你过去。”   莫白“哦”了声,让我把口罩带好,我们便推着实验车子往外走。   一开门,只见十几个阴差站在两边,个个都有两三米高,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令我一阵心惊胆战。   刚才说话的阴差“咦”了声,目光落在我身上:“小奎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奎就是莫白助手的名字,莫白没想到会有阴差问我这种问题,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我赶紧接话:“事办完了就回来了,怕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怕的是,我不说话,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么一说,我心里其实也很忐忑,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那阴差“哦”了声。便没再多问,带着我们往前走。   一路上,我留心观察,将线路默默记在心里。可是,我发现看守的阴差不是一般的多,几乎每个十几米就有两名阴差看守,而且,每进入其他通道的时候,都要经过一扇由不知什么亡魂还是怪物组成的门,就像密码门一样,只有特殊的指令才能进去。   我的心是越来越往下沉,莫白说的没错,这地方就是铜墙铁壁,想要出去,靠我和吕潇的实力,简直难如登天。   在经过两道通道之后,我们乘坐一只巨大的,通体蓝色的。长的像狗一样的东西的身子,上升到了二楼。   二楼的门牌上写着“实验室”三个字,门口看守的阴差多的数都数不清,而据莫白说,这道门也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一种阴灵生物在看守,叫做鬼兔。   别看这名字听着不怎么地,可这鬼兔的实力,简直可以堪比亡魂军团。   只要它吼一声,就能将人的魂魄震的魂飞魄散。   进去之前,莫白再一次提醒我:“只许看看,不许有其他念头,听到没有。”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放弃了救吕潇的念头,可又不甘心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吕潇就这么变成怪物。   我在想,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吕潇穿上我的衣服,洋装成小奎,跟着莫白离开。   领着我们过来的阴差也不知跟那鬼兔说了什么,鬼兔挪开巨大的身子,留出一条缝隙,让我们进去。   “走。”莫白提醒我,我们赶紧推着车子从缝隙里进去。   那些阴差只是在外面把守,实验室里面一个看守的阴差也没有。   看到吕潇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奇怪的床上,我赶紧摘掉口罩,跑到他跟前,想将他解开。没想到,我的手一碰到那些绳子,那些绳子竟然动起来,缠住我的手腕。   莫白跑过来在那些会蠕动的家伙身上点了几滴不明液体,那些东西才安静下来。   “你不要命了,我提醒过你,这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能乱动。这些是受过训练的鬼蛇,一旦感受到危险的信号,就会死死缠住你,能将你活活勒死的。”   我的目光落在吕潇脸上,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想笑的出来:“你没事啊,太好了,诶,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看着吕潇那个样子,我实在心里难受,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躺在这里。   莫白正在准备实验的东西,我知道,他进来这里,势必要给吕潇动手术。就算不能把吕潇救出去,我也不能让莫白毁了他。   我跑过去,把莫白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这样,他就没法给吕潇做实验了。   莫白“哎呦妈呀”叫了一声,试图将那些指令破碎的东西捡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些东西有多宝贵,你……”   “莫阴司,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却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   莫白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被阴差们发现他包庇我,并且将我带到这里,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难逃死罪。   我也就是吃准他的这一心里,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没事,不小心打坏了东西。”莫白说完,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心里却是高兴的要命,这下子,吕潇总算躲过一劫了。   莫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我说:“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我……”我知道时间紧迫,只能捡重要的说,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吕潇。嘿嘿一笑:“你是想问顾白语吧?他好着呢,你放心吧。”   “我们该走了,要不然他们该起疑心了。”莫白催促我。   临走前,我对吕潇说:“坚持住,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第五十九章 :冒险一试   遇到这种实验无法进行的情况,如果五分钟之内我们没有离开这里,外面的阴差就就进来查看里面的情况。   莫白让我赶紧把口罩带好,收拾好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那些阴差们倒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异常,我一度怀疑,我是人,他们都是鬼魂,为何会察觉不了我的异常?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不光有人,也有鬼魂,而莫白和他的助手小奎。都是来自阳间的人类。   为这事,我差点没忍住大骂莫白一顿,但想到现在我们的环境不允许我那样做,那一肚子的气,只好忍着。   我把莫白甩在后面,径直就往前走,两旁看守的阴差不时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鲁莽,万一被他们发现的话,可就完蛋了。   正当我想要返回去寻找莫白的时候,只见一道熟悉的影子从远处走来,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聂放!   我的心“咯噔”一下悬了起来,低着头赶紧往反方向走。   谁知,那聂放老奸巨猾,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出我有问题,眨眼间就到了我身后,让我站住。   我的心更加跳的厉害了,要是聂放发现我还活着,只怕不会放过我,那吕潇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我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莫白赶来了,一边训斥我办个事都办不好,一边说我脾气越来越大了,“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啊,到底你是助手还是我是助手?呵呵,聂阴司,小奎这孩子不懂事,是不是又冒犯您了?”   聂放那贼兮兮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终于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没有。”   见聂放没有再继续追问,莫白把实验用的车子往我手里一塞,厉声喝道:“推着,以后再敢这样,就卷铺盖走人吧。”   我们俩从聂放身边走过的时候,心一直怦怦直跳,生怕他突然反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到了一处没有阴差看守的角落,莫白才将我拉住,额头上直冒冷汗:“现在你知道这地方有多恐怖了吧?能不能别再闹事了?我可不想象你们一样,被当成实验器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莫白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   我就不明白了:“你也是人类,你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同胞下得去手?你把那些人都变成怪物了,心里好受吗?你晚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吗?”   莫白“我”了一声,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丢下一句“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转身离开。   一路上,两个人无话。   在下到一楼的时候,我发现有几个阴差在一面墙前做着什么,而那个墙上有个诺大的洞,像是通道一类的东西。   我心下疑惑,原来这地方并不是完全的靠鬼物或者法力控制,也有这种和阳间的通道一样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通道通向哪里?   但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这地方有“通道”,那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些通道离开啊!   回到莫白住的地方,我迫不及待地将门反锁好,让莫白想办法把这地方的地图给我弄一张。   莫白瞪大眼睛看着我:“地图?你还是不死心啊?别说我弄不到,就是我弄到了。我也不会给你的,你不怕死,我可怕呢。”   我向他保证:“你放心,弄到地图,我会一个人行动,不会连累你的。你想想。要是我能从这里离开,对你的威胁,岂不是就没有了。”   “你别给我灌迷糊汤。”莫白说什么也不肯,我知道,一时半会要说服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又想到了一点,莫白既然是实验师,那他接触实验体的机会就多一点。顾白语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总是觉得顾白语哪里不对劲,以他的能力,就算不能离开这里,也断然不会安安静静地被关着,一点反抗的迹象也没有。而从我们被关进这里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我就没听到过关于顾白语他们的消息。顾白语故意不反抗?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是说,他这么做,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他总归也是想离开这里的吧。   我写了一张纸条交给莫白,让他务必将纸条送到顾白语手中。   纸条上的内容,是要顾白语和我里应外合,至于计划嘛,我现在还没想好,我得先得到顾白语的肯定才行。   “太坑爹了,你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怎么害我。”莫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任我怎么说,就是不肯同意。   我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不肯?   “实话跟你说吧,我曾经偷听到聂放跟鬼婴王对话,他们说制造这么多的怪人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对付顾白语。那那个顾白语肯定很厉害吧,他们肯定把他关在一个很隐蔽很隐蔽的地方,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莫白的话,在我的意料之中。   从九庄村三千村民三千亡魂一战时,我就隐约察觉到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顾白语,在到天地诡画,聂放他们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看似好像和顾白语没什么关系,但其实都在围绕着顾白语进行。   九庄村一战,顾白语被雷电击中,受了很重的伤。   天地诡画里,高连枝的出现,虽是偶然。却也像事先计划好的,一步步引到我们走向女子监狱,说是出口,其实也是入口。   他们先是利用九庄村的战役削弱顾白语的实力,再利用高连枝将我们引到这里来,可见为了对付顾白语,他们下了多大的功夫。   我很为顾白语担心,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他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一般的危险。明着,有聂放他们,暗着,还有高连枝。   我倒宁愿我的猜测是错的,高连枝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样的话,至少她对顾白语是真心的。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体,即想这样,又想那样。   我正兀自想的出神。门外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我和莫白都以为是什么阴差前来传达命令了,谁知一开门,竟看到聂放站在门口。   我赶紧背对着他们,将口罩带好。   莫白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聂、聂阴司,怎么劳您亲自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偷偷用余光瞥了聂放一眼,只见他面子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里瞟一下。   看来,他还是对我有所怀疑,为了确定一下,这才亲自跑过来的吧。幸好我没有把这身衣服脱掉。还带着口罩,他应该不至于认出我。   可是我心中也很疑惑,以他的性格,如果对我有所怀疑,肯定会毫不客气地让我把口罩摘了,以示我的身份,为何他现在只是怀疑,而没有付诸行动呢?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敢过多的偷瞄他,怕被他发现。   聂放对莫白说:“最后一个实验体了,越早完成越好,你准备准备,一会就开始吧。”   说完,转身离开。   莫白赶紧把门关上,额头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怕在门缝上往外看了一下,确定聂放走远了,才敢把口罩摘下来。   心里面忐忑不安,聂放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莫白肯定会照着他的吩咐去做的。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救下吕潇的话,他就真的完蛋了。   莫白一边碎碎念着:“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我不肯帮你,是他不肯放过你们……”一边重新整理实验所需要的器材。   我看到他从那个给我取药水的柜子里取出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而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排小瓶子,架子上写着“克制药水”几个字。   莫白从中拿了一瓶,放在实验车上。   我突然明白了,那瓶药水,很可能就是用来对付捆着吕潇的蛇鬼的。   我想趁莫白不主意偷偷拿一瓶,可惜。他取完药水只有,就将柜子锁上了。   那不是普通的柜子,只有莫白才能打开。   我快速在脑子里想着办法,怎样才能拿到那瓶克制蛇鬼的药水,眼看着莫白所有的东西都要准备好了,马上就要行动了,万分紧急之下,我一边走向莫白,洋装不小心扭了一下,扑到实验车上。   “哗啦”一下,实验车再次被我弄翻,瓶瓶罐罐倒了一地,那瓶药水骨碌碌滚到我的脚底边。   简直是天助我也,我赶紧把小药瓶子拿起来,塞进袖筒里,假装好心帮着莫白收拾东西。   有几个瓶子摔碎了,但大部分都是完好的。   莫白点了一遍,发现那瓶克制药水没了,抬头看着我,问是不是我拿走的?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又不知道你那药水是敢什么用的,我要它干什么?”   便在这时,门外响起带路阴差的声音,问莫白准备好了没有。   莫白一着急,就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瓶。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简直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第六十章 :偷天换日   还是那些个引路的阴差,我心里算是明白了,上面的人对莫白也不放心,这些阴差,说是引路,其实就是监督他的。   那为首的阴差倒是挺话唠,还跟莫白开玩笑,“莫阴司,你一个月总要犯那么十几次错误,那些实验的药水那么珍贵,就那么被你摔碎了,上面的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心疼死。”   我看到莫白尴尬一笑:“哪有。”   联想到他之前说的,他也是被逼无奈才跟他们狼狈为奸,我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莫白其实打从心底还是善良的,他并不想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可是出于无奈,只好这样做。而他经常打翻实验药水,并不是因为他粗心大意或者其他什么的,而是他故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定要说服莫白帮我,他对这地方比我们熟悉的多,有他的帮助,我们离开的机会会更大一点。   再一次来到实验室,我的心情和上一次大不一样。   上次来,一心只想着救吕潇,完全没考虑过救出去之后该怎么办?现在,我已经有了周全的办法!   莫白让我和吕潇做最后的告别,而他在一旁准备实验所需的东西。   我爬在吕潇耳边小声地将我的计划说出来--我和他,对换一下。   吕潇差点叫出声,被我用手及时捂住嘴巴。   “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手里有莫白的把柄,如果他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出不去。至于实验的事情。你更不用担心,那些人之所以会变成怪物,是因为莫白在他们的体内种了各种不同的蛊虫,而每一种蛊虫都是有对应的解药的。我们时间不多,现在,我就把你救下来,你换上我的衣服……”   吕潇还是不同意,我直接告诉他:“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就听我的。”   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我迅速掏出那个小药瓶子,将里面的药水滴在几条蛇鬼身上。只见绑缚着吕潇四肢的蛇鬼缓缓松开,我把吕潇从床上拉下来,让他赶紧把衣服脱了。   吕潇被我忽悠的信了十之八九,终于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我,而我也把小奎的衣服脱下来给他。   换好之后,我迅速躺到床上,几条蛇鬼迅速缠住我的四肢。我让吕潇把白布给我盖好,一会做实验的时候,莫白是不会看白布下面的脸的,所以,这也是我计划能够成功的一部分。   我刚躺在实验台上,就听见莫白的脚步声靠近:“这就告别完了?连白布都盖好了。”   这白布有些透,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可从里面却能看到外面。   我看见吕潇点点头,莫白走到我跟前,让吕潇帮忙把我胳膊上的衣服卷上去。   吕潇抓着我的手一直在抖,我用手指戳他的手心,示意他别露出破绽,要不然就前功吕潇终于把我的衣袖卷起来,只见莫白从一个小瓶子里拿出一个小虫子。放在我的胳膊上。   那小虫子在我的胳膊上爬来爬去,弄的我浑身痒痒。   突然,它对着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我只觉得全身都好像被电击一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待我反应过来时,那种痒痒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莫白说了句“好了”。便转身走开。   吕潇爬在我耳边问我怎么样?   我这会倒是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让吕潇放心,还叮嘱他,一定要等到回到莫白住的地方,才能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   “该走了,等到有反应还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吕潇终于被莫白带出去了,我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我并不确定莫白是否有解蛊毒的药,我只想救吕潇离开这里。   即使我心里清楚的很,吕潇就是吕潇,不是顾白语,可我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和顾白语拥有一模一样脸庞的人,最后变成怪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在救吕潇,还是在救顾白语。   他们走后,我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浑身都麻酥酥的。像被电击一样。   刚开始那种感觉很小很小,可渐渐的,那种感觉慢慢变得强烈,每当有那种感觉出现的时候,我就浑身难受。   我被那种感觉折磨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感觉又慢慢消失了,但浑身的皮肤好像被烈火烧烤一般,令我难受至极。   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快要烧起来了,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好像要将我的身体撑开一样。   来之前我问过莫白,给吕潇种的是哪一种蛊虫。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莫白说,那是一种叫“红射”的蛊虫,其威力很百变,至于对人体的结构造成的损伤和破坏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脑子里面乱极了,一会想到和顾白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会想到我变成怪物之后,就真的永远也不可能和顾白语在一起了。   强烈的回忆再加上强烈的身体反应,让我的大脑一度断片。   “啊!”体内巨大的气流冲击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五脏六腑膨胀的厉害。   我好像充满了力气,但是无处发泄,那种感觉让我很是难受。   我想要摆脱这张床,四肢不由得加大力气,那些困着我的蛇鬼被我拉的老长老长。   门外响起一阵异动,我听见很多的脚步声进来。   其中一个阴差说:“有反应了,快去通知聂阴司。”   聂阴司,聂放……此刻。这个名字在我的耳朵了是那么的刺耳,是他,就是他,害我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聂放!曾经他对我做过的点点滴滴,都在这一刻冲上脑海。   我大叫一声,想要冲开蛇鬼的束缚,但蛇鬼的力气大的惊人,只要我稍微一动,他们的力气就会成倍地增加,将我死死困住。   那些阴差纷纷退了出去,并叮嘱鬼兔看着我。   白布被我抖掉了,我看到鬼兔那巨大的脑袋在我的头顶上空盘旋,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只要我一动,它就张大嘴巴,一副警告我别乱动的样子。   我早已被那股强大的气流冲击的急红了眼,看到鬼兔,也不那么惧怕了,只想着挣脱这里。因为我快要被那股气流撑爆了。   鬼兔突然抬起巨大的爪子,一下子摁在我的身上,差点没把我压扁了,但它这一摁,我觉得体内的气流好像减少了很多,顿时舒服不少。   可过不了多久,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而这时,鬼兔就会抬起巨大的爪子,再在我身上嗯一下。   我恍惚觉得,这鬼兔其实是在帮我,不让我那么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隐约听见有阴差叫着莫白的声音,迷蒙中,一道身影爬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之后,立刻惊叫起来:“老天,真的是你,你……”   是莫白,我总算看清他的脸了。   他先用白布将我的脸盖住,这才说:“你简直就是疯了,就算要救人,也不能用这种办法啊,你知道你身体里的蛊虫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吗?我压根就没有解药,上面的人也不会允许解药这种东西存在……”   他的话实在太多了,吵我的头疼。我用尽浑身的力气让他别说了:“如果真的没办法,就不要管我了,你赶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我走个屁啊,一会聂放来了,肯定会想到是我帮你。”莫白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估计是用来对付蛇鬼的药水。   可这时,鬼兔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在提醒莫白:你在干什么?   莫白进来时目光全落在我身上,这会才注意到鬼兔就在我们跟前,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次,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我真的没力气说话了,只能苦笑一声,心里在说,没办法,谁让你当初找尸体的时候就瞅上我了呢。这就是缘分吧。   莫白想偷偷地在白布下面把药水滴在蛇鬼身上,没想到,他的手刚伸到白布下面,就被鬼兔一下子将白布挑开。   那颗巨大的头颅突然一下子逼近我们跟前,一只眼珠子都比我们还要大,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我和莫白真的快要吓尿了。   莫白的手一直在颤抖,脸色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我知道,他是被吓傻了,指望他肯定指望不上了。真想不明白,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人,怎么会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工作,并且,还是坐着那么恐怖的事情。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把药水从莫白手中接过,反手将药水往蛇鬼身上一滴。“哗”的一下,绑着我右手的蛇鬼松开了,我的右手可以活动了。   那鬼兔见我能动了,张开血盆大口,我的整个身子都被它包含在口里。   它的嘴巴有多大……我在它的嘴巴里面,就感觉好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一般,它的一颗牙齿就跟我一样大,只要它把嘴巴轻轻一合,我就会被那些锋利的牙齿戳成一团肉泥。   我和莫白同时愣住了。没人再敢乱动。   便在这时,门外又响起阴差的声音:“聂阴司……”   我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第六十一章 :智战聂放   这鬼兔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又来一个聂放,再加上外面那么多的阴差,今儿个我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连累了莫白,我心里挺愧疚的。   我和莫白还保持着木头人的姿势呆站着,那边,聂放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他扫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莫白身上,眸子里散发着阴冷的光。   莫白早已吓的浑身颤抖,“聂、聂阴司,我……”   我心想他真是没脑子。这个时候还想着求聂放大发慈悲原谅我们吗?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趁着莫白和聂放说话的时候,迅速将左手也给释放出来,那鬼兔将我连同实验台一起噙了起来,我被鬼兔包含在嘴巴里面,身体由于重力的原因,直接翻倒下来。也就是说,我的双腿还被绑着,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不对,是悬在鬼兔的嘴巴里面,距离鬼兔下颚上的牙齿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那明晃晃的牙齿令我不寒而栗,只要我稍微一动,或者鬼兔稍微一动,我就会被那些锋利的牙齿戳成血窟窿。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还好,一切只是有惊无险。鬼兔将试验台轻轻一晃,就将我从嘴巴里面吐了出来,丢在聂放面前。   那一切对鬼兔来说不过是像吐口水一样容易,可对我来说,试验台那么重,差点没把我的腰给砸断了。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鼓作气,将两只脚也给松开。然后迅速爬起来。   聂放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那眼神,那表情,就好像在看怪物一样。他“啧啧”两声,“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毅力了?”   我没有理他,每次看到他,我都恨不得将他撕碎,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我跑到莫白跟前,和他并肩而战,鼓励莫白坚强起来,就算拼死一搏,也不能轻易妥协。   谁知,莫白反劝我:“姑奶奶,这都啥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我们还是赶紧跪下来求聂阴司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们吧……”他一面说着,竟然就要跪下去。   我把他往起来拽,谁料他就跟一滩烂泥一样,怎么拽也拽不起来。   聂放“哈哈”大笑,那得意的样子,那小人的嘴脸,无不让我心生恶心。我把莫白甩开,直勾勾地迎上聂放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谁说我输了,我现在也是实验题,我的体内有最百变的蛊虫。不管你能力有多强大,我都可以削弱你的能力。”   “是吗?”聂放不屑地白了我一眼,鼻孔里发出冷冷的哼声。   他肯定看出来了,我其实心里很没底,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子而已。我虽然知道这蛊虫的厉害之处。可是,我根本不会控制那股能力,而且,也不知道这次的实验到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我到现在都好好的,身体一点异样也没有,大概很大的可能是失败了吧。   莫白曾经说过。失败的实验体,会变得比成功的实验体还要可怕的怪物。但对于失败的实验体,他们一般会采取用阴火焚烧的办法。   我猜想聂放现在肯定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了,他冷冷地退到一边,让门外的阴差们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有聂放在,鬼兔都用不着出手,所以挪动巨大的身体,缓缓向着门口挪去。眼看着鬼兔就要将门口封住,便在这时,一道人影闪了进来,赫然便是吕潇。   对于吕潇的出现。我一点也不吃惊,若是他不出现,我反倒会吃惊。   和吕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性格我却是了解的很清楚,他很正义,心肠也软,我那么舍命救他,他不可能放着我不管的。   即使吕潇进来了,莫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倒白了吕潇一眼:“说了不让你来,你干嘛还来。”   那些阴差将我们三个团团围住,跪在地上的莫白眼见着就算把脑袋磕掉了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终于缓缓爬起来。   吕潇竟还能跟他打趣,问他是不是想通了,决定和我们站在同一边了?   莫白瞪了他一眼,身子再也不颤抖了,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干嘛要死的那么憋屈。丫头,你身体里的蛊虫可是这么多试验体中最厉害的一种,就看你会不会掌控那些蛊虫,能不能把威力合力的利用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聂放一声令下,那些阴差纷纷扑向我们。   他们身材高大,手中的武器比我们还高,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颤抖两下。吕潇和莫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眼看着他们就要围上来了,情急之下,我的脑海中闪过武侠电视剧里面的场景,把双手往前一推,以为就会有什么强大的气流从掌心出来。谁知,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白直接骂了一句:“卧草,你干嘛呢,你当你是如来神掌啊?用意念操控你体内的蛊虫,让他们释放出能量来,然后,你要用意念控制那些能力,削弱它们的能力。”   莫白说话的速度很快,我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用意念操控那些蛊虫,只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试试看了。   我在心里默念:弱化它们的能力、弱化它们的能力……   “啊!”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突然一下子捏住我的胳膊,我都感觉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那只手将我的胳膊反锁在身后,而在我的面前,吕潇和莫白都被那些阴差控制住了。   莫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对,是很铁不成钢的表情,而吕潇呢,一直在挣扎。被那阴差狠狠往前推了一下,只听见“嘎嘣”一声,应该是吕潇的骨头被折断了。登时,吕潇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我惊叫着:“别伤害他。”   这时,聂放缓步走向我们,目光一一在我们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我身上。他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冷哼一声:“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我走到哪里,你都能跟来。”   我“呸”了一声,吐了他一脸唾沫。   吕潇“啪”的一下甩了我一个耳光。打的我的脸火辣辣的烫。   然后,他对我说:“如果你当初乖乖和高林成亲的话,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我也就不会死。是你,害我只能当一个亡魂!”说道最后,他的眼神里迸射出怨毒的神色,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把目光转向吕潇,阴笑两声:“这张脸竟然和顾白语那么想象,你救他,就是因为他长的像顾白语吧。你做梦也没想到,顾白语返回前世之后,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吧?你想从他身上找到顾白语的影子,哼,我偏不让。”   “莫阴司,如果你能让吕潇也变成实验体,今天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我和吕潇同时瞪大眼睛,如果吕潇也被变成实验体,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我们同时把目光落向莫白,一切的一切,就看他怎么回答聂放了。   只见莫白顿了两三秒,说道:“所有的蛊虫都用完了,没法再给他种植了。”   聂放不以为然:“你们莫家世代都是养蛊的,还缺蛊虫吗?随便弄一种毒蛊,给他种进去。”   “这……”   “这什么?难道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吗?”聂放的眼神里散发出阴冷的神色,直勾勾地盯着莫白的眼睛。   我猜想,那个她一定是莫白的痛处,他不是说过,他也是身不由己吗。一定是聂放用什么人在威胁他。而一个人在乎到另外一个人能在乎到这种程度,很大可能,那个人是他心爱的人!   提到那个人,莫白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我一看就知道不好了,莫白动摇了。   我一个劲地劝莫白,千万别听聂放的,就算他照着他的话做了,聂放也不会如他所愿。   越说,我是越心急,突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我猛地抬起头,对上聂放的目光,“哈哈”大笑。   他们都被我的笑声弄懵了,不明白我为何这样?   我看着聂放,一字一顿地说:“聂放,你就是个懦夫,你是怕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你,怕我一旦掌控了红射的能力,就会将你打败,所以,你急于弄夸吕潇,让我没有帮手。”   我知道。聂放是个狂妄自大到不可一世的家伙,他总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应该受到万人敬仰,我用这话刺激他,应该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激怒他。   说完,我定定地看着聂放,心里忐忑不安。   聂放是个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很快就上当了。他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多神气,捏着我的下巴,讽刺着说:“就算你能把红射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我也不会输给你。”   说完,他命令那些阴差将我和莫白带走,而吕潇,不知道被他们关押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二章 :黑暗交易   我怕他们会对吕潇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一直挣扎,要聂放把吕潇放了,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   聂放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让我闭嘴。   那一眼,充满了阴狠的神色,比他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可怕。   我和莫白被那几个阴差押到了一处小房子里,聂放便让那些阴差退出去,小房间里只剩下我、莫白和聂放。   而这时,一直阴沉着脸的聂放的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股诡异的神色,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他没有把我们关起来或者惩罚我们什么的。让我心里很是疑惑,他把我们桌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我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聂放也不和我们拐弯抹角,直接把他的目的说出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法把红射的威力发挥出来吗?因为你是阴女,你的体质限制了体内蛊虫的生长。”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一脸惊愕的莫白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像是在说,你只懂得种蛊养蛊,却不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   聂放看了莫白一会,又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我能让你的阴女体质发挥出特殊的功效,让你身体了的蛊虫发挥出比原本还要强大的威力,就连他的责任,我也可以不追究。还有那个吕潇,我暂时不会动他。”   我冷哼一声:“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我现在算是听明白了,聂放就跟哄小孩一样,先给我一颗糖,而这颗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是一般的重。   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要他能放了莫白和吕潇,还有,不是要我去对付顾白语。我就答应他。   聂放说了几句么用的废话,大概是讽刺我聪明什么的,我要是聪明,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和鬼婴王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而且,他所属的部门,和我所属的部门,其实是两个矛盾体,上面决定裁掉一个,我当然不希望我的部门被裁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鬼婴王的鬼力正在慢慢变强大,如果他恢复了鬼力,就会对我构成威胁。”   聂放毫不掩饰地将一切说了出来,说到底,不过就是他们内部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而根据他所说的,他自己的能力虽然可以制服鬼鹰王,但是,他并不想自己动手,而是想看看,我阴女的体质,到底能把红射的能力发挥到什么地步?   他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我这一切,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这种明争暗斗,在这里早已司空见惯,上面的人,大概对于这种事情懒得理会。   也是,他们要的是能力强大者,这地方就像原始森林一样,弱肉强食,但又比原始森林更恐怖。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心怀鬼胎。   见聂放提出的要求是要我对付鬼婴王,我便欣然点头。   就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我体内的蛊虫,到底有多厉害。   聂放让几个阴差把莫白押到其他地方,说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放了莫白。   我被他带着。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小房子前。   远远的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冷飕飕的,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越靠近这座小房子,那股阴气就越强大。   站在小房子门口。我甚至觉得那股阴气在顺着我的毛孔渗进皮肤里面,乃至浑身的每个毛孔,令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心中不由得疑惑,之前我也见过鬼婴王,那时候他身上的阴气还没有这么强大,这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鬼婴王就突飞猛进到了这个地步?   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聂放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用鬼力将紧闭的房门推开,只见鬼婴王背对着我们,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我似乎看到了一丝丝惊讶。还有,那眼神总让我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鬼婴王和以往很不一样,他和聂放是同一类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我不晓得我和吕潇的事情他有没有听说,但看到我和聂放同时进来,他不应该表现出一丝丝疑惑,或者惊讶吗?   可是,完全没有。   相反,他说了一句狠让我费解的话。   “你以为带她来,就能对付我吗?”他知道聂放要利用我对付他?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冷淡。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那种冷淡,而是……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聂放“呵呵”冷笑两声,却对鬼婴王说道:“想不想知道她的能力现在有多强大?”   鬼婴王突然转头,眼神落在我身上,竟有一丝怒气:“你说什么?”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我已经被当成实验题的事情,可是,他的反应不应该是愤怒,而是……不屑,或者害怕,或者紧张……可为什么,偏偏是愤怒呢?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聂放突然抓起我的手腕,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像水柱一般涌进我的身体里面。在那股气流的冲击下,我只觉得浑身一阵舒畅,仿佛飘在云端一样。   只是眨眼的功夫,我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只是动动手指。都可以拍碎一张桌子。   鬼婴王缓缓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眼神,一直是那样的不解、疑惑和迷茫。   你放命令我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聂放的声音,我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嘶吼着,扑向鬼婴王。   只见鬼婴王一个闪身躲了开去,而我已经杀红了眼,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杀死鬼婴王!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可怕的怪物,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机械地冲击,和鬼婴王打做一团。   鬼婴王好像故意让着我,只是不断地躲避我的扑击,却很少主动进攻。   我瞅准时机,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只要用力一扯,就可以将他撕成两半。   可这时,我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一些,我只觉得双手接触到鬼婴王的身体很不对劲。   鬼婴王和聂放一样,都是没有肉体的魂魄而已,可为什么,我的双手接触到鬼婴王的身体,却感觉到了明显的血肉之躯。   我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鬼婴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他是谁我不知道,但聂放既然能瞒着我,那肯定是我熟悉的人。   在最后一丝理智的趋势下。我赶紧松开手,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   可是,聂放一再命令我:“杀了他!杀了他!”   我的大脑就好像被他控制了一样,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四肢已经不由自主地挪向那个人。   我的双手已不是我自己的,好像两条胳膊里面有两个看不见的人,控制着我,让我不由自主抓住鬼婴王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又看到那人的眼神里流露出那种忧伤的神情。   心,莫名地咯噔一下。   我在挣扎,在同自己的意志做斗争。   可是,我那点可怜的意志力根本抵不住聂放的命令,在我痛苦万分之际,双手终于不受控制,猛地向外一拉,将那人撕成了两半。   然后,我的大脑久久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时,只听到聂放“哈哈”大笑的声音,目光所及之处,有两个半截的肉体横塘在我面前,血流了一地……   而这时,我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了。   那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着还会再见到的一个人,我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可当我亲手杀了他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疼了。   我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额头上直冒冷汗,眼泪不哟自主地落了下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他跟前的,看着那张被撕裂成了两半的脸颊,已经分不清五官的脸。我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愤怒。   是聂放,是他,是他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纵使他再对不起我,纵使他再可恨,我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也是永别!   我回头,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恶狠狠地瞪着聂放。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不,我不会永眼神杀死他,我要他,生,不,如,死!   “为什么?”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一大股热浪,不由得扑面而下。   朦胧中,我看到聂放的脸扭曲变形,五官一点一点移位,很快,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他,是鬼婴王!   他才是真正的鬼婴王!   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然后骗我去杀他。   我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眼下,我也不想想明白他的目的,我只想,和他,决一死战!   “啊!”我惊叫着扑向鬼婴王,他只是轻轻在我身上踢了一脚,就将我踢的飞出去老远。   红射的威力如此强大,分分钟将我爹一个大伙人撕成了两半,可是,在鬼婴王面前,却如同泥人一般。   我被鬼婴王踢到了墙上,直接落到我爹的尸体上,那一刻,我的心跟针扎一样疼。   我正要爬起来,手指不经意间落到了我爹那只连着皮肉的手上,只觉得他的手里面硬邦邦的,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我本能回头,只见我爹的掌心里露出一个蓝色的下瓶子,这种瓶子的形状我在莫白的柜子里见过,是用来装蛊的。   我本能地以为我爹手中的瓶子里面肯定也是某种蛊,将那个小瓶子夺出来,扒开瓶塞,还没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得鼻腔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鼻孔钻到我的身体里面了。 第六十三章 :新生蛊虫   那东西钻进我的身体里之后,在我的体内四处游蹿,一会跑到我的手臂,一会跑到我的脖子……我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下面有一个鼓鼓的东西,就好像小虫子一样,这画面,令我一阵恐惧。   而比我更恐惧的,是鬼婴王!   他似乎想靠近我,但不知为何,往前走了两步,又倒了回去,一副很畏惧的样子。目光落在那只小瓶子上,脸色顿时变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是什么蛊?”   我哪里有力气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东西砸我体内蹿来蹿去,所过之处,我的身体一点知觉也没有,就好像那东西会释放麻药一样。   鬼婴王先是惊恐地看着我,随后,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为了这只金婵蛊,我费尽心机,没想到最后倒是便宜你这小丫头了。你体内已经有了红射蛊,再加上金蝉蛊,肯定必死无疑。”   听了他这话,我恨不能立刻扑过去,将他撕碎。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为了这只金蝉蛊才加害我爹的。   我不知道我爹在这里到底充当着和什么角色,可是,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让我亲手杀了我爹,我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和我一起。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咬着牙,一口气扑向鬼婴王,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却在这时。体内突然蹿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就好像我的身体要被烧着了一样。   那股气流将冲击到头顶,炽热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快要被烧成灰了。   我昂起头,一声怒吼,嘴巴里面都喷出热浪来。   我难受极了,大脑完全失去理智,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只想找一个凉爽的,可以将体内的火气将下来的地方,我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阴气,此刻在我眼里,就像一个饥渴的人看到了水源一样。   我发疯一般扑过去,将我爹的尸体抱起来,挤出鲜血,嘴巴对着下方……   “咕咚,咕咚……”腥热的鲜血顺着我的嘴巴流进咽喉,进入肚中,我就像头野兽一样,双眼发红,完全不顾自己捧着的,是我亲爹的尸体,也完全不顾,我现在喝的,是我亲爹的血。   我听见鬼婴王“哈哈”大笑的声音,那笑声如此刺耳,令我心烦意乱。   爹的血终于让我好受了一点点,而这时,我的意识也总算恢复了一些。   内心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只知道,我要让鬼婴王不得好死。   眼泪划过脸颊。最终流进嘴里,苦涩的很。我不敢看爹的尸体,只能闭着眼睛把他放在一边。   我缓缓站起身子,转过头,目光落在鬼婴王身上。   那张扭曲到变形的笑脸戛然而止,紧接着。目光中满是惊恐的神色,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对,我就是怪物!   一个能令鬼婴王恐惧的怪物。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可怕,我也不知道,鬼婴王为何会在眨眼间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我一步步逼近鬼婴王,缓缓抬起双手。现在的我,只感觉身体臃肿的厉害,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膨胀,双手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抬起手,是要和他对决。   可是,我却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两只丑陋无比的爪子,泛着青绿色,上面布满黄色和红色交织的花纹。我那纤细的手指变成了比小孩胳膊还粗的东西,上面布满坚硬的麟甲。还有我的指甲,变得有一寸多长,每一个都锋利无比。   望着那一双巨大又恐惧的手,我只觉得视线也渐渐变小了。   一定是脸上的肉太多了。将视线挡住了。   我想发出声音,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比野兽嘶吼还要可怕的低吟声。   我终于知道鬼婴王为何那么怕我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了。   莫白说过,就算是失败的实验体,也依然会保持人形,只是,形状不同而已。可我现在所看到的我,哪里还有一点人形?   我是个怪物,是个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怪物。我的体内有两种最厉害的蛊虫,他们么能夺走我的性命,却产生了奇迹。让我变得更加可怕。   鬼婴王看着我,终于转身,想要逃走。   “嗷--”我发出怒吼,两边的墙竟然像薄薄的纸张一样,被我怒吼产生的气流给卷的飞了起来,而鬼婴王更是不用说了,被我的吼声震的飞出去十几米远,身子撞到飞舞的墙壁上,重重跌了下来。   那一刻,我竟觉得高兴,我的能力竟然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对付鬼婴王,还不是绰绰有余。   我一步步逼近鬼婴王,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颤抖几下。   鬼婴王惊恐地想要爬起来召唤鬼婴们,我怎么会让他得逞,轻轻一跺脚,就将他震的飞了起来。身子直接把顶上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我走过去,将鬼婴王从大洞里拽出来,就像甩玩偶一样,一下子甩在地上。   鬼婴王还在垂死挣扎,召唤鬼婴。   四周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鬼婴,就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悬浮在我的周围。   若是换做以前,眼前的场景,一定会令我胆战心惊,但现在,那些鬼婴在我眼里,如同跳蚤一样,我根本不屑一顾。   它们嘶吼着扑向我,爬在我的身上又是撕咬又是捶打。   我只觉得身上好像爬满了虱子,痒痒的,难受的很。我轻轻一抖,那些鬼婴就被我全都甩了出去,以我为重心。向四面八方飞去。   桂英们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有的受伤严重,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飘进鬼婴王身体里。而鬼婴王还在不断地召唤鬼婴,用新的鬼婴代替那些受伤的。   我一个附身掐住他的脖子,此刻的我,好像长高了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鬼婴王,只觉得它就像条狼狗一般大小。   我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他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做?”我从牙缝中挤出这些字,心里的恨,一点点上升。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大。   只见鬼婴王的脸憋的涨红,眼珠子直翻白眼,舌头吐的老长老长。   “我、我说。”   他让我把他放开,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因为我不害怕他逃走,我能感觉得到,鬼婴王的鬼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鬼婴王爬将起来,不敢将鬼婴们收回去,大概也是为了防我。   他咳咳一阵,才缓缓说道:“乔沛,你和你爹生活了十几年,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他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也是阴间使者,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其他的?   鬼婴王像是猜透我的心思,不等我提问,便接着说道:“你爹根本不是阴间使者,他和莫白一样,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本事,才被我们强行带到这里来的。”   某种特殊的本事?我爹有啥特殊的本事?   这十几年来,我从未见他有过啥特殊的本事,在我眼里,他除了不疼我,不像个合格的父亲以外,和其他那些农民,没什么区别。   而鬼婴王却说:“你爹是一位顶级养蛊师。别人养蛊,大多用来害人,而你爹养的蛊。却能让被种蛊者展现出某种能力,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种了某种带有特殊能力的蛊虫之后,也会变得和超人一样。”   我一直以为这些蛊虫都是莫白养的,没想到,它们竟然都是出自我爹的手。   “莫白只是实验师,他只是负责把你爹养出来的蛊虫种植到实验体身上。莫白接触蛊虫的时间短,对很多蛊虫都不了解,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你操控不了红射。”   我的心里已经震惊到快要说不出话来,我爹是养蛊师,而这十几年来,我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鬼婴王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爹来到这里以后,的确培养出了许多我们都需要的蛊虫,可是,有一种蛊虫,也就是你身体里的金蝉蛊,是所有蛊虫中最厉害的一种,你爹却不肯我们用于实验。上面的人早就对你爹不满了,三番五次让他把金蝉蛊交出来,他就是不交。无奈之下,上面的人决定,将你爹除掉。并且,连同金蝉蛊一并消灭。我们宁可不要金蝉蛊,也不能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所以,杀你爹,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交代的。”   我让他把话说清楚:“上面的人是谁?”   鬼婴王连连摇头:“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连上面的人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我和聂放虽然看起来很威风,可其实我们只是这里的看管员,说不好听点,就跟女子监狱那些看守员一样,一点地位也没有。上面的人交代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完成你的任务,可你却偏偏选了最残忍的一种方法,让我亲手杀死我爹。你知道,我爹对于我,心存愧疚,他是不会对我下狠手的。”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将他顶到墙上,只见那面残存的墙面顿时坍塌。   鬼婴王连连讨饶:“这一切不是我的注意,都是聂放让我这么做的。”   我冷笑:“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便要将他的魂魄驱散,鬼婴王连忙问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聂放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是和顾白语有关的。” 第六十四章 :血浓于水   听到“顾白语”三个字,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颤抖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混沌。   明知道鬼婴王是故意这么说,或许,他是在拖延时间,或许,是在借机逃跑,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逼着他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鬼婴王被我掐的咳咳两声,直翻白眼,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只知道你爹养的金蝉蛊很厉害。却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聂放存着私心,觉得直接将金蝉蛊毁了,太可惜了,他想得到金蝉蛊。可我们得到的消息却说,那金蝉蛊是只情蛊,也就是说,是你爹用了感情养出来的,那金蝉蛊也懂得七情六欲,必须由亲近的人才能得到它。所以,聂放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其实他早就发现你了,他故意让莫白带你进实验室,就是要让你被种上红射蛊,让你的实力变得强大……”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脑袋生疼生疼的,好像要爆炸一样。   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我爹。   我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娘两个亲人,而娘已经魂飞魄散,能制约他的,也就只剩下我了。   他的金蝉蛊到底是为谁养的,娘?还是我?   心里面突然翻滚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我的心里面塞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伤心之余。我对鬼婴王的恨意更加浓重,质问他这和顾白语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把顾白语引到这里来吗?”   这个问题,顿时令我浑身一震。   我想知道这个答案已经想了很久了,如今听到鬼婴王这么说,不由得一颗心悬了起来。   鬼婴王让我把手松开,这才继续说道:“你和顾白语在一起这么久,一定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吧?”   我让他一次性把话说完,别卖关子。   鬼婴王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笑了两声,这才接着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面的人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但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上面的人大动干戈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对付顾白语。我知道你在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的,就连顾白语,也不可能。”   “先不说这地方有多少本事强大的阴差和鬼物,光是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包围这地方的阵法,就算十个顾白语加起来,也不可能破的开。”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上有女子监狱,左有天地诡画,右有九庄村那三千亡魂,而下面,是阴曹地府。   这地方,何止是铜墙铁壁,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我知道。鬼婴王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放他一马,而他在这里肯定比我熟悉,若能让他绘出一副地图来,对我们离开这里,将会大有帮助。   还未等我开口。那鬼婴王却是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告诉我没用的。   “这地方根本没有地图,因为这里的东西,都不是固定的。你去过实验室,该知道实验室的大门是由什么鬼物看守的吧?实际上,那鬼兔的恐怖。可远远比不上这整个地方来的恐怖。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没一转每一瓦,甚至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是活的。”   “你说什么?”这简直就是违背人类的常识,我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是那鬼婴王为了活命在骗我。   鬼婴王见我不信,从身后的墙上抠下一块泥巴,拿到我面前,让我注意看着。只见他狠狠一拍,而那一下应该是注入了很强大的阴气,只见原本一块普通的泥巴,竟然流出绿色的液体。   而那块泥巴。竟然还会蠕动,缓缓的缓缓的,竟然又复原到原来的样子。   我的确很震惊,但我不想浪费口舌问鬼婴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婴王也看出了我没耐心,直接就说:“这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包括动物、花草树木,还有那些看似没有生命特征的衣服、桌椅等等。这些东西吸收天地的灵气,其实早已有了自己的思维。他们死后,也会进入阴曹地府,但和人类的魂魄不同,他们进入的,是阴曹地府最低等的一个地界。叫做无灵界。这里,就是由无灵界的亡魂们组成的。”   他这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很强大,要建这么庞大的一座类似监狱一样的地方,所需的无灵亡魂的数目肯定很庞大,而这些无灵亡魂,肯定是从阴曹地府的无灵界里取材的。   也就是说,无灵界的掌管者,是幕后黑手之一?   我定定地看着鬼婴王,而那鬼婴王却是摇摇头说:“我什么没说啊。”   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其实他这是在故意向我透露上面的人的信息。   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跟我做交易,我把他放了,不是因为他的交易条件让我很满意,而是我觉得,留着他或许有用。   放走鬼婴王之后,我返回我爹所在的房间,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我把爹的尸体拼凑在一起,扯下窗帘。将他的尸体包裹起来。   对于他,我从恨到恨之入骨,再到现在的同情和愧疚,实在难以用一两句话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爱我,还是不爱我,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不管怎么说,是他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我终究应该感谢他。   如今他死了,魂魄受到阴气的冲击,也被驱散了,只留下这么一具臭皮囊。过补了多久,就会有阴差发现他的尸体,将他扔进尸体坑里面。   想到这里,我觉得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受的。   我的生命是他给我的,我能为他做的,就是带走他的尸体。不让他和那些实验体落的一样的下场。   我把我爹的尸体用布包裹好,扛在肩上,大踏步向外走。   还没走两步,便有一大群阴差嘶吼着扑上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   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是鬼婴王逃走之后,让这些阴差来对付我的。   此刻的我倒是有些期待,这金蝉蛊和红射蛊的结合,到底威力能大到什么地步?如果连鬼婴王和这么多的阴差都可以打败,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去救顾白语,而不用想着什么逃跑计划了?   正当我想的入神的时候。最前面的阴差们嘶吼着扑上来。   现在,我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蛊虫的威力了,待那些阴差们快要靠近我时,我集中精力,让体内的力量集中在双手上,用力向外一推,只见那些阴差像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向后倒去。   小时候经常在邻居家的窗户前偷看电视,那时候经常演什么武侠电视剧,而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什么降龙十八掌。   虽然降龙十八掌的原理和我这一掌的原理完全不同,但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那些阴差们被我的阴气击倒之后,迟迟起不来,我直接从他们的身上踩了过去。   以前,我连不小心杀死一只虫子都要伤心难过好半天,而如今的我,杀死亲爹,喝过亲爹的血,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没做过,踩着这么阴差的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   足足十几米长的阴差铺成的“垫子”,我用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走完。   走到尽头,我看到鬼婴王和聂放并排站着,鬼婴王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而聂放,永远是那副让人觉得恶心的嘴脸。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   他总是那样自大,不把这世间的任何人看在眼里,而自己的实力,又弱小到让人觉得可怜。   我走到他们跟前。直截了当地说:“把我的朋友们,都放了。”   鬼婴王没说完,那聂放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凭什么?”   “就凭这个。”我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聂放的目光在我的手上来回扫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你现在体内有三种蛊,红射蛊,金蝉蛊,还有他们结合产下的新生蛊虫。谁也不知道这三种蛊虫并存在一个人的体内,到底是会增强那人的能力,还是会产生什么副作用?”   我知道,聂放这么说是在和我玩心理战术,他想让我害怕,让我心里没底。   我的确害怕过,也想过万一有了副作用,面对我的,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那又如何,我这条命,如果不是高林相救,早就没了,能活到现在,能和顾白语相处那么久,我觉得很值得。   我现在才不管什么副作用不副作用的,我只想早点见到顾白语。谁敢挡我的路,我就杀谁!   我冷冷地看着聂放:“我再说一遍,把我的朋友们,放了。”   就算有副作用,我也有把握能在副作用来临之前,把他们两个杀死。   聂放和我对视着,那眼神,是那样的冰冷,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杀气。   他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就知道哭的乔沛?   呵呵,早不是了!   在顾白语忘记我那一刻,在我和顾白语分开那一刻,在我亲手杀了我爹的那一刻……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这一切,都拜他所赐,聂放!   他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终于有一天,我也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吧?   看见他这副样子,我打从心底高兴。   “如果我说不呢?”聂放冷冷地回答。   我也冷冷地回道:“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第六十五章 :大仇得报   我们的四周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那些踉跄着追上来的阴差,以及鬼婴王,缓缓地往后退。   我握紧拳头,心里面的怒火在蹭蹭地往上蹿。   我等这一天已经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现在终于等到了。   四目相对,我从聂放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就像猛兽看见自己的食物一般。而在我眼里,此刻的聂放,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他越是显得愤怒,我就越是兴奋,定要让他死的很不甘心。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们四周的环境突然变得一片苍茫,放眼望去,都是灰蒙蒙一片,就好像我和聂放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那些阴差全都消失不见。   隐约间,我听见一阵野兽低吼的声音,心中已然明白,这一切,一定是那发出声音的鬼兽制造的幻觉。   没有了周围人的干扰,我和聂放才能为所欲为。   聂放张开双臂,昂起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只见这一片苍茫的地方竟然缓缓飘起一阵青烟,就好像天降大雾一般,将我们笼罩在雾中。   我知道,这雾肯定不是普通的雾气,一面观察着聂放的举动,一面留心盘旋在我周围的雾气。   只见雾气中不时露出一张张龇牙咧嘴的面孔,由雾气组成,轻轻用手一挥,那面孔就被驱散了。   在我的注视下,越来越多的由雾气组成的人脸在半空中凝聚成形,围绕着我盘旋飞舞。   那些人脸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从头顶上压下来。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一点点逼近我。将我的身子一点点往下压。   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但是令我很不舒服。   我在心里冷笑,难道聂放的本事就是这样吗?   我只挥了一下手,便将那张巨网驱散,聂放受到阴气的寝室,被强大的气流反弹出老远老远。   他爬起来,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因为距离太远,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大概在说“怎么可能”之类的话。   我一步步向他逼近,将那些残留在空中的人脸一个一个驱散。   若是换做以前,这些东西随便一个便能要了我的命,而如今,他们在我眼里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我走到聂放跟前,冷冷地注视着他:“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吧。”   我曾经是他的猎物,而如今,我这个猎物,翻身成了主人,他就像掉进陷阱里面的猎物一般,充满不甘和愤怒。   他挣扎着爬起来,再一次催动法力。   我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倾斜,我立刻察觉到,是地面在旋转。   聂放不知道要干什么,竟将地面慢慢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这就导致了我和他都成了倒立的姿势。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是悬浮在空中吧,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脚底下有实物。但是为什么,我们倒立之后。却掉不下来?   我虽然好奇,但对于这个问题的原因,却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不管聂放在耍什么花招,今天,我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我催动体内的蛊虫,将力量全部凝聚在双脚上。待时机成熟,我抬起脚,狠狠向下一跺,地面被我猜出一个诺大的坑,波及到聂放所站的位置。   哗的一下,聂放掉进坑中。   但由于我们现在是倒立着的。原本的向下,按照正常人的角度,却成了向上。   聂放稳住身形,向我露出一个鬼魅的笑脸,只见他双手结十,看样子又准备做法了。   我不明白他那个鬼魅的微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准备继续向他发起进攻,可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已经消失的鬼脸又出现了,他们从我的脚底下冒出来,并不向着我的身体前行。而是全部围拢在我的脚边。   我顿时明白了,我们被倒立之后,就相当于空间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但是法力产生的效果却并没有一并而被旋转。如果我要施展能力的话,产生的效果还会按照原始的那样,向着我的下方进行,而不能逆反到聂放的位置。   我那一脚震出的大坑,就相当于给捏放制造了天然屏障。   我没法对他使用法术,而他却是可以地我使用法术的。   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这什么狗屁倒立,还不是那只看不见的鬼兽搞的鬼?   我并不急着对付聂放,而是集中注意力,用心感受鬼兽所在的位置。   在嘈杂的环境中。我听到了一个震动幅度最大的声音,应该是鬼兽心跳的声音。奇怪的是,在那具心跳特别明显的心脏不远处,还有一个震动比那鬼兽若一点,但却比其他的阴差强一点的声音。   那是……鬼兽宝宝的心跳?   这只鬼兽居然是一只怀了孕的母兽,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金蝉蛊既然是爹用“情”字造出来的,那它一定具有“情”的功效。   我催动金婵蛊,释放出一种能将任何感情放大无数倍的气体,但凡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或者动物,他们的悲伤,都会被放大一千倍一万倍。   在金婵蛊的作用下,我听到那只鬼兽“嗷”的一声嚎叫,那种悬浮的感觉顿时消失了,我和聂放都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下。   聂放就像一只可怜的老鼠一般,躲在那个大坑里面,脸色煞白。   他没有受到金蝉蛊的影响,这种人还真是少见,居然连七情六欲也没有。他还是人吗?   连那只鬼兽都逃不过金蝉蛊的威力,其他的阴差,更是不用说了。   将那只鬼兽困住之后,我一个弯腰,像提老鼠一样将聂放从土坑里揪出来,甩到地面上。   聂放就地滚了两下才停下来,一连后退好几步,作势便要继续做法。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这副垂死挣扎的样子,如果他能跪下向我求饶的话,或许我还会留他一缕魂魄。现在,就算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考虑放他一马。   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要是不把他彻底消灭,他肯定会纠缠着我不死不休的。   我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他的实力我已经很清楚了,连一只红射都应付不来,金蝉蛊和那只神秘的第三只蛊就更是不用说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不,竟然敢跟我对抗。我直接催动三只蛊虫,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右手上,猛地抬起,向着聂放的位置落下。   在三只蛊虫的作用下,我只觉得右手犹如千斤重石一般,这一巴掌拍下来,只怕能将聂放的魂魄拍的连渣都不剩。   而且,我这一巴掌速度极快,聂放根本来不及闪躲。   四周的灰蒙蒙也在这时消失不见,我们还在原来的走廊里,四周围满了阴差。他们此刻的表情震惊到了极致,一个个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的右手。   “轰!”   我的右手终于落下去了,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牵连着四周蹦出很多的裂缝。   聂放不知道被我拍到哪里去了,那个坑深不见底,向下一望,黑漆漆的。   我把手抽出来,只见掌心中有一缕黑雾,正在缓缓散去。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以前做梦都想着杀死聂放,而如今真的亲手杀了他,我说不上激动,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对报仇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在所有阴差惊愕的眼神中,我发现了隐藏在阴差里面的鬼婴王,他惶恐地四处逃窜,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们当初见了鬼一般。   我扑过去一下子将他抓住,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带我去找我的朋友们。”   我的能力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那还等什么,我直接把顾白语他们救出去就行了。至于鬼婴王之前说的话,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鬼婴王挣扎了两下,只听得空灵处响起一声“吱”的声音,像是老鼠的声音,但却被放大了几百倍,震的我耳膜疼。   我料想定是那鬼兽出来了,心里倒是很期待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怪物?   如果我连这只鬼兽也可以打败的话,那这里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能困住我了。   我还在四处巡视着那怪物会从哪里冒出来,只见鬼婴王和其他的阴差纷纷抬起头,不由得往后退。我也跟着抬头,只见灰蒙蒙的空中出现两只大红灯笼,不对,那不是大红灯笼,而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它的一只眼睛和我差不多大,可想而知,的身体,得有多大。   在实验室的时候我见过那鬼兔站立起来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对于这即将出现的神秘鬼兽,也没有多少恐惧。   我定定地凝视着那双眼睛,只见它们左右摇摆,应该是那鬼兽在摇头。   片刻之后,空中的灰蒙蒙渐渐散去,那鬼兽终于隐隐露出一点轮廓。它的头硕大无比,鼻头又红又艳,就好像一个装满了血水的大水袋,晃晃悠悠。看它的模样,赫然是一只老鼠。   这般巨大凶猛的老鼠,我还是第一次见,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惊讶,也不害怕。   它一直没有张过嘴巴,所以我无法判断和那鬼兔比起来,到底谁的牙齿更锋利一点。   在我的注视下,那只鬼兽终于露出全部的身形。   我的目光从它的头顶移到它的腹部,发现它的肚子鼓的很大,断定它肯定是怀孕了。   可是,老鼠不是一胎能生很多只吗,为什么我刚才只感觉到了一颗心脏的跳动?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只见头顶上飘来一朵乌云,待我抬头看时,却发现那里是什么乌云,而是那只鬼鼠飞身跃起,向我发起进攻。 第六十六章 :三方汇合   巨大的鬼鼠从我头顶飞过,那爪子锋利无比,顺带着从我身上划过,要是被它划一下,只怕我就要被撕成两半了。   我一个后翻身躲了过去,同时,心里琢磨着,这鬼鼠竟然能制造幻觉,还可以控制物体空间转移,到底拥有什么样特殊的能力,才能做到这些?   像什么制造幻觉我还可以理解,毕竟跟鬼魂们接触的时间长了。我知道鬼魂们是可以利用自身的阴气,形成一些类似鬼遮眼,鬼打墙之类的把戏。但是,空间旋转,又是怎么形成的?   若不能把这点想明白,就无法对症下药。   我体内现在虽然有三种蛊虫,但我对它们真正的能力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一味地凭着蛮力操控他们,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真的产生什么副作用。   我一边对付鬼鼠,一边试着感受体内三只蛊虫各自的威力,以及不同的作用。   而我只是一个临时和蛊虫接触,就被迫要学会操控他们的生手,施行起来,难度上增大了很多。   爹能养出金蝉蛊这种最厉害的蛊虫,其威力岂是我几下子就能领悟得透的,我也只能尽量多领悟一分是一分罢了。   那鬼鼠一招失败之后,不待反应,立刻转身,又朝我扑了过来。而在它快要达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只觉得身子又一次倾斜,只是眨眼的功夫,我便成了倒立的姿势,而那鬼鼠却是安然无恙。   如此一来,我的能力便受到了限制。那鬼鼠“唰”的一下从我头顶飞过,只见一大撮头发掉了下来,我的飘飘长发,眨眼间被削掉了。   顾白语曾经说过,他很喜欢我长发的样子,我也是因为他那句话才留长头发的,以前都是起耳的短发。如今,看到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就那么没了,心里面登时升起一股怒气。   它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住我了吗?   我不是那个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乔沛了,面对这种情况,我在脑海中迅速想着法子,一道灵光闪过,我紧闭着双眼,用耳朵捕捉那鬼鼠的位置。   我发现那鬼婴虽然将我倒立着,它好像并没有受到倒立的影响,可以自由行动,但其实不然,它肚子里面的小鬼鼠,也跟我一样,被倒立在母亲的肚子里。   我能感觉到小鬼鼠心跳的位置和我刚才感受到的有一点点偏差,所以做出这样大胆的推论。   如果再用金蝉蛊对付它,只怕是很难起到刚才的作用,反而会适得其反,激怒它。如果要彻底将它打败,就必须想出一个完全的办法。   什么万全的办法?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鬼鼠……   我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终于,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鬼鼠说白了,也是鬼魂,它制造这旋转的空间,无非也是利用阴气操控气流里面的阴魂,让它们将地面搬转到上空而已。鬼婴王曾说过。这世间任何生物都是有灵性的,都是有魂魄的,土地、空气……   所以,我其实是被一群自己看不见的阴灵操控着成了现在倒立的状态,如果要恢复原来的样子,只需要操控那些阴灵就可以了。无需把心思花在鬼鼠身上。   鬼鼠之所以操控着那些阴灵,大概是它的鬼力比那些阴灵强大罢了。   我虽没有鬼力,但是,我有蛊虫所散发出来的威力。   我可以操控蛊虫的威力,来和鬼鼠的阴气对抗。   想到此,我赶紧全神贯注凝聚三种蛊虫的威力。让它们扩散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但凡空气能到的地方,蛊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一样能到。   当蛊虫的气息碰撞到某种东西时,顿时产生一阵颤鸣,我就会感受到鬼鼠的阴气的强弱。   鬼鼠见我发现了它的秘密,一双眼睛登时变得更加血红,直勾勾地瞪着我,张开血盆大口,两颗门牙乍一看就像两道瀑布一般。   站在鬼鼠面前,我渺小的就如同一只蚂蚁。   可现在我不跟他比蛮力,而是和它比气息,看谁的更加强大。谁就可以操控这里的阴灵。   它有孕在身,能力有限,再加上我体内蛊虫气息的干扰,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顿时大乱。   很多阴灵都不再受到鬼鼠的控制,我也慢慢回到原来的状态。   鬼鼠嘶吼一声,作势便要向我扑过来,我正在操控蛊虫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将气息收回来,就见鬼鼠扑了过来,一时竟连反应也忘了。   眼看着鬼鼠就要扑到我身上了,要是被它的爪子抓一下。只怕我分分钟就会被刺穿。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挡住鬼鼠。   看这毛发,看这短小精悍的尾巴,无不显示着,它就是那只出现在实验室里的鬼兔。   我的大脑老半天反应不过来,从实验室到这里,相隔那么远,这只鬼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它居然在帮我,对付鬼鼠?   两个巨大的庞然大物厮打在一起,场面十分震撼,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   鬼兔的实力似乎比鬼鼠要大一些,那鬼鼠被打的满地打滚,却还是不认输,这副越战越勇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想到了聂放。   我顾不得那只鬼兔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帮我。它帮我拖住鬼鼠,我感谢他,但现在,我要先去找吕潇和莫白,然后再去找顾白语。   知道他们在哪的,只有鬼婴王。   我在阴差群里面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鬼婴王的身影,料想他肯定已经逃走了。   从这地方出去的通道只有一条,但愿那些阴灵还没有改变出口吧。   我循着通道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找鬼婴王的身影。   在拐进另外一个通道之后,两旁的房间里面听见声音,顿时嘶吼起来,数不清的手、爪子,还有一些畸形变异的手从窗户中伸出来。   原来,我跑到了关押实验体的地方,看来通道已经被阴灵们改变了。   那些实验体在没看到我之前还向我求救,但在看到我之后,却都吓得退回牢房。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我,表情很是惊恐。   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变得很恐怖,但到底有多恐怖,我却是不知道的。   我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   我找了一阵,终于在一个不知道摆放着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里面发现了一面镜子。   拿着镜子,我的手一直在颤抖,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把镜子拿起来。   当我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时,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的一声。   手里的镜子不知何时落在地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在那里呆立了不知多久,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顾白语的影子,不知不觉,两行温热的泪水落了下来。   我向行尸走肉一般走出那个房间,连要去找吕潇他们的事情也忘记了。   纵使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在看到镜子中那张恐怖到极致的脸时,我还是不由得震惊了。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了人形,如果有一天顾白语想起我了,知道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定会说,他不嫌弃我,可是,我嫌弃我自己。   看见自己的脸,我都觉得恶心,却要顾白语每天面对着这张脸,我如何能忍心?   这一刻,我无比地希望顾白语永远不要想起我,彻底地把我忘记。   心,在那一瞬间好痛好痛!   我以为我早就麻木了,却原来还是会痛,并且,比以往都痛……   正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只见一道人影忽的一下从拐角处闪过,直觉告诉我,那个身影很可能是鬼婴王。   我立刻收拾起悲痛的心情,拔腿就追。   我的脚步比那道影子的快多了,不一会就将他追上,果然是鬼婴王。   他让阴灵改变道路,没想到我机缘巧合还是找到他了。   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快带我去找我的朋友们。如果你再敢耍花样,下场就和聂放一样。”   鬼婴王亲眼目睹了我杀死聂放的一幕,在他眼里,现在的我让他恐惧,让他害怕,即使我不用说太多的话,他也会乖乖带着我去的。   他先是带我倒了关押吕潇的地方。   吕潇被关在一个很隐蔽的小房间里面,外面有很多的阴差把守。   鬼婴王说,这都是聂放交代的,如果我没能杀死我爹,并且被我爹杀了,他们就把吕潇制成实验体。   吕潇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   “有什么想问的,等离开这里再问吧。”我适时地提醒他,其实是不想再看他那副样子。   吕潇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带给我很大的痛苦,赶紧收敛起那副样子,巴巴地跟在我后面。   我们出来之后,将鬼婴王锁进那个屋子里面。   外面的阴差想把我们拦住,被我一下子打飞出去。   我并没有伤他们的魂魄,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的样子这么丑陋、凶恶,那我肯定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找莫白了。   鬼婴王已经把莫白所在的地方告诉我们了,这里最大的两个鬼物正在很远的地方厮打,一路上都是那些巡逻的阴差或者看守的阴差,现在,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莫白被关押的地方。   莫白见到我,没有表现出像吕潇那样吃惊的表情,反而露出一副很惭愧的样子。   我对他说:“如果想离开这里,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如果不想离开,你就留下来。聂放已经死了,鬼婴王也被我们关了起来,你现在可以去找你心里面牵挂的那个人了。”   莫白的眼神一直在变化,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不用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第六十七章 :人蛊合一   对于莫白说出的这句话,我没有太多的惊讶,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肯去找他心中一直牵挂的那个人,对于我们来说,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会使我们离开这里更有把握一些。   我们按照鬼婴王说的方向向前寻找,一路上,竟没见到一个阴差,令我们十分好奇。   我猜想要么是这里所有的阴差被调去对付我了,我走之后,他们被两个鬼兽困着,一时脱不开身,要么,就是并不是所有的阴差都去了“那里”。我们之所以看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躲起来了。   他们想偷袭我们?   我现在虽然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可是,吕潇和莫白都是肉体凡胎,若被那些阴差伤着,后果不堪设想。   吕潇的实力到底有多深,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可这些阴差的实力我却是了解的。他们的阴气集结在一起,是十分强大的,若吕潇和莫白被他们缠住,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我叮嘱它们两个小心一点,我们三个呈三角形阵势,三双眼睛盯着四面八方,就算它们要偷袭,我们随时可以发现。   但是,我们拐过好几个弯,也没有看到一个阴差出来。   我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突然,我又想到一点,鬼婴王曾经说过,这地方是由无灵界的阴灵组成的,道路随时可以变换,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走在原先规划的路上?   我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问莫白和吕潇有什么看法没有?   莫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便说:“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如果对的话,那应该是这样的。这里的阴灵应该是受到聂放和鬼婴王的控制。才会不断变化道路,而聂放被你驱散了魂魄,鬼婴王的实力也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指挥这些阴灵。”   莫白分析的挺有道理的,目前,也只有这一种可能解释得通了。   道路不变化当然是最好的,对我们找寻顾白语他们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们按照鬼婴王提供的线路,畅通无阻地一直往前寻找,在走过几条奇形怪状的走廊之后,只见一只巨大的蟾蜍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就是鬼婴王口中的毒蟾蜍,不是这地方最厉害的鬼兽,却是最难缠的。   它能喷射出一种特殊的液体,遇鬼噬鬼,遇人噬人。   顾白语他们就被关在这毒蟾蜍后面的牢房里,和我距离是如此的近。   那毒蟾蜍看到我们闯入,原本爬着,此刻缓缓站起来,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高。那满身的鸡皮疙瘩,看的我心里一阵恶寒。   我让莫白和吕潇退后,对付这只蟾蜍,我还是有把握的。   吕潇叮嘱我小心一点,然后便和莫白躲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   我用意念控制着体内的蛊虫,当三只蛊虫在我的体内游走的时候,我也在感受它们彼此的不同,哪一个更适合对付毒蟾蜍。   最终,我感觉那新生的第三只蛊虫的能力好像更适合对付毒蟾蜍一些,这种感觉是很神奇的,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就像买彩票一样,你感觉这个会种,那个不会种,但你要问为什么,没有理由。就是感觉。   我不敢确保我的感觉是万无一失的,只能冒险一试。   当我催动那第三只蛊虫不断释放蛊力的时候,毒蟾蜍发出“咕咕”的声音,巨大的肚皮一鼓一鼓的。   我知道,它这是在反哺,也就是把体内的毒液酝酿起来,晗到嘴巴里面。等待时机,一下子喷出来。若被这毒液射中,只怕我也是难逃一劫。   所以,我一边催动蛊力,一边注意着那毒蟾蜍的举动。   我们的四周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这毒蟾蜍也是十分有灵性的,知道谁先出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而我们之间的对决可谓是剑拔弩张,一个小小的破绽,就有可能要了性命。   在长久的对峙之后,那毒蟾蜍终于是忍不住了,“呱呱”两声,纵身跃起,向我扑了过来。   我早已把蛊力凝结到了双手上,这新生蛊虫也不知道是何种蛊虫,它所释放出来的蛊力让我觉得浑身燥热,好像被火烧一样。   我的双手早就感觉快要烧着一样,只是怕被那毒蟾蜍发现我的破绽,一直强忍着。此刻,见那毒蟾蜍率先发起进攻,我便毫不犹豫地将双手上的蛊力散发出去。   只见两道蓝色的火焰从双手掌心中喷射而出。直直扑向毒蟾蜍。   别说是那毒蟾蜍被吓了一跳忘记闪躲,被蓝色的火焰灼伤了皮肤,就连我,也是吃惊不已。   我连忙将双手缩了回来,只见双手的掌心里各有一只很小很小的黑点,就像喷眼一样,火焰便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我也管不得这黑点到底是什么,只想尽快把毒蟾蜍解决了,好赶去救顾白语他们。于是,我再一次催动蛊力,将双手对准毒蟾蜍,掌心中再一次喷出蓝色的火焰。   那毒蟾蜍似乎特别害怕这种火焰,被烧的“咕咕”直叫,突然。它一下子向着顶上冲去,将顶上的水泥石板冲出一个大洞,逃的无影无踪。   我心想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打败毒蟾蜍了吧?   而这时,莫白和吕潇见危机解除想要过来,被我喝令住。“先别动,我感觉那毒蟾蜍并没有走。”   话音刚落,只见上面黑压压一片,数不清的小毒蟾蜍从上面掉下来。   我闪躲不及,身上落了好些小毒蟾蜍。那些小毒蟾蜍一落到我的身上,便像吸血虫一样,在我的身体里扎进类似于针管一样的东西,狠狠吸允我的血液。   我挣扎着把落在身上的毒蟾蜍打落,可头顶上依然有数不清的毒蟾蜍落下来,不一刻,我就被密密麻麻的小毒蟾蜍包围了。   我想催动蛊力,让红射蛊对付这些小毒蟾蜍,可太多的毒蟾蜍吸我的血,令我没法静下心来集中精力。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我今儿个就要交代在这了。   正在我手足无措之际,只听得两声大叫:“啊--”   是莫白和吕潇,两个人各拿着一件武器。嘶吼着扑过来。   可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是阴灵啊,他们只会受鬼婴王的控制,他们想用阴灵对付毒蟾蜍,那些阴灵像长了眼睛一样,就是不肯落下。从我这个角度看,就好像他们两个在耍怪一样,拿着武器手舞足蹈。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暂时把那些围拢着我的毒蟾蜍抛之脑后,要对付它们,就必须催动体内的蛊虫。   我爹养的蛊虫和苗疆那一带的蛊虫不一样,苗疆那一带养的蛊,是将各种毒性强大的毒虫放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让给它们在其中互相打斗,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就被称为蛊。   而我爹养蛊虫的方法,叫做吞天噬法。   什么是天噬法?不管哪一种虫子,都有其自然寿命,自然寿命到了,必然会死亡。我之前也说了,这大千世界。所有的生物都是有灵性的,那些毒虫蛇鼠自然也不例外。   但有一些毒性剧烈的毒虫蛇鼠,能和狐狸还有蛇一样,渡劫。   我爹就是找那种快到渡劫时候的毒虫蛇鼠,把他们抓起来,放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让其互相吞噬,而不是互相残杀。   最后,吞噬了其他所有毒虫蛇鼠的那个东西,就叫做天蛊。   这种制蛊的方法,百度上还能查到,只不过所透露的信息少之又少。   有时候天蛊是一只毒虫,有时候天蛊是一只老鼠,甚至有时候会是蛇或者什么的。这要看最后留下来的是什么。   金蝉在练蛊中一般不会出现,因为金蝉并不具备毒性,所以,没有人会料到,我爹会养出一只金蝉蛊来。   而当他们发现了金蝉蛊的秘密后,就觉得我爹不衷心于他们,要将他杀死。   这些,都是我在金蝉蛊的身上感应到的。   金蝉蛊是这三只蛊中最特别的一只,它带有很强烈的感情,这让我很惊讶,蛊虫竟然带着人类的感情。这只金蝉,是不是已经快要渡劫成功了,具备了人形,但偏不巧,被我爹捉住,制成了蛊虫。   我感受到的这些东西看似没什么用处,并不能对付这些毒蟾蜍,但仔细一想,我就明白了金蝉蛊的可怕。   这些毒蟾蜍也是有灵性的,只是还没到渡劫的地步。   但凡有灵性的生物,都是很容易被操控的。   人对大自然可能了解的不多,但对人类本身,肯定是最了解的。反过来想,这些毒蟾蜍已经具备了人类的灵性,那我完全可以以人类的方式,利用金蝉蛊,去对付那只巨型毒蟾蜍。   巨型毒蟾蜍的灵性远没有金蝉蛊的高,它只有本能的发号施令的本事,而金蝉蛊不同,它有像狐狸一样狡猾的思想。   这样的想法很荒诞,换做以前,我可能还要反应半天来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现在,我能快速从金蝉蛊身上提取到这些信息,并在大脑中及时消化。所以便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自从我被卖到高家配冥婚以后,哪一样事情不是在颠覆我的世界观?   想的再多不如行动,我立刻屏气凝神,集中精力操控体内的金蝉蛊,用思维告诉它,骗那些小毒蟾蜍,就说巨型毒蟾蜍在利用它们。   金蝉蛊的感应能力很强,很快就理解我的意思,它将我的意思转化为蛊力,散发出去,将所有的小毒蟾蜍覆盖。   我不知道那些蛊力中包含了什么信息,而在这期间,我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即使面对聂放和那么多阴差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不安过。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领悟金蝉蛊的奥妙,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我只凭着一腔蛮力,强行操控三只蛊虫对抗他们。   而如今,我不光要对付小毒蟾蜍,更想和那三只蛊虫达成意识共鸣。   武侠小说中最常出现的情节--人剑合一,我现在是要人蛊合一。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试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围困着我的小毒蟾蜍们纷纷从我身上爬下来,这一幕,令我大吃一惊,也令吕潇和莫白目瞪口呆,纷纷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现在可没时间给他们解释那么多,集中注意力。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那些小毒蟾蜍们从我身边褪去之后,也没有攻击那只巨型毒蟾蜍,但也足够它愤怒无比。   那只巨型毒蟾蜍将脑袋露下来半截,那一双巨大的泛着黄色光芒的眼珠子骨碌碌瞪着我看了一会,最终把头缩了回去,逃之夭夭。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没想到,我爹恨了我一辈子,却在临死的时候,给我留下金蝉蛊这么厉害的蛊虫。有了金蝉蛊,那我岂不是可以操控任何的鬼兽了?   我忍不住欣喜起来,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成功率又大大提升了。   “傻笑什么,快进去吧。”此刻,毒蟾蜍逃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对我来说一点阻碍力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害怕起来,抬起的右手迟迟不敢落下去。   吕潇让我别犹豫了,“趁现在这里乱成一锅粥,正是时候救人,你还犹豫什么?顾白语要是真心爱你的话,他根本不会介意你变成什么样子,但你别忘了,他现在完全记不得你……”   后面的,他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我一个眼神恶狠狠地打断。   不过,我承认他说的没错。   终于,我鼓起勇气,抬起右手,狠狠地对着那扇门劈下…… 第六十八章 :阴谋与巧合   “轰”的一声,那扇门被我劈开了,门板应声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幽深、昏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吕潇“靠”了一声,说这里面看起来怎么这么阴森诡异?   我心说这鬼地方哪里不阴森诡异?   不管这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必须要进去。   我迈起步子,大踏步向里走,吕潇和莫白紧跟其后。   我们走进去之后,身后那两扇倒在地上的门竟然自动关上,发出“砰”的响声。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咋回事?”吕潇神经兮兮地问,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并不觉得好奇,那两扇门是阴灵,或许是受到鬼鹰王的控制,或许是自己关上。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想出去,它是拦不住我的。   可是如此一来,这里面就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且,走着走着,我感觉地面好像动了一下,不是颤抖的感觉,而是……就好像我们站在一条巨大的尾巴上面,那尾巴的主人动了一下,将我们轻轻弹起来一点。   “你们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莫白问我。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感觉到了,莫白和吕潇也感觉到了。   我和吕潇同时点头。   我提醒他们跟紧我。   以前,我总是要别人保护,而现在,成了我保护别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顾白语。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霸道地要我这样或者那样,但其实都是为了保护我。被他呵护的时候。我只觉得幸福和温暖,但当自己成为呵护者时才明白,当一个保护者,要操的心,简直太多太多了。   越想,我只会越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晚才发现顾白语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对他好一点?   正想着,那种抖动的感觉又来了,而这一次比上一次剧烈多了,我们几个都被甩到了半空才落下来。   “我曹,我们到底走在什么东西上面啊?”吕潇忍不住惊叫。   我突然想到,我体内的第三只蛊虫可以喷射火焰,当即催动蛊力,双手冒出一股蓝色的火焰。   火焰可以保持很长时间不熄灭,刚好可以为我们照明。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用这么昂贵的蛊虫当照明灯,一定会眼红到流血的。   在火焰的照射下,我们终于不用再抹黑前行了。   吕潇建议我把火焰压低一点,他要看看地面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子,将火焰压低,只见地面是棕色的,除了颜色上有些奇怪之外,其他的,和普通的泥路没什么两样。   吕潇又问我:“会不会是路灵搞的鬼?”   我操控金蝉蛊感应了一下,不是的,再要探究更深一层的东西时,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金蝉蛊的蛊力挡了回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都看不见一个阴差,原来这地方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平浪静。金蝉蛊的蛊力有多强大,我可是见识过好几次了。而那股神秘的力量竟然能将金蝉蛊的蛊力挡回来,可见它的能力或许在金蝉蛊之上。   我把神秘力量的事情说出来,提醒他们小心一点。   大概往前走了十来分钟的路程,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   看这里的情形,应该是个暗道什么的,出口处怎么会有一座山?   而且。这山的颜色看上去怪怪的,哪有棕色的山啊?   棕色?这山的颜色,和地面上的颜色一样!   脑海中灵光一现,我顿时反应过来,挡住我们去路的,不是什么山。而是,某个庞大到像山一样的鬼兽的身体。   原来,我们刚才一直走在那鬼兽的尾巴上。   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东西得大成什么样子?   我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吕潇和莫白都是吓的不轻。便在这时,那鬼兽好像站起来了,尾巴一扫,我们三个就被扔的飞了起来,身体纷纷撞到墙上,才滚下来。   我本想抓着墙壁稳住身形,可那一甩的力道实在太大了,我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次。我们是真真切切落到了地面上,因为那东西已经把尾巴抽走了,身体也离开了洞口,一道亮光射进来。   这庞然大物一直堵在洞口,怪不得这里面黑布隆冬的。   我爬起来,赶紧跑到洞口向外看,这一看,顿时傻眼了,我们竟然回到了阳间,并且,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几只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在叫唤着。   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的确是回到阳间了。   而那只庞然大物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么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它竟然就消失不见,到底速度得有多快?   吕潇和莫白随后赶来,看到面前的情景,顿时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呆愣了一会,立刻想到,这事情不对劲,赶紧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出口什么的。   我们的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什么洞口也没有。   我傻愣愣地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吕潇,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转身就往前走,吕潇赶紧追上来,问我干什么去?   “我要去青山女子监狱。再下去一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吕潇让我先冷静冷静:“我知道你急着救顾白语,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回到阳间?”   吕潇的话让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我注视着吕潇,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时,莫白也过来了,劝我先听听吕潇怎么说。   吕潇把自个儿的分析说了一遍。   他觉得,那个鬼地方一定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掌控者,他不想我们继续留在下面,怕再弄出什么乱子,所以就把我们送出来了。   吕潇的意思我是明白了,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回去找顾白语。   假如吕潇说的是对的,那个掌控者把我们送出来,无非就是不想我找到顾白语,岂不是说明顾白语现在很危险?   “你别说了,我一定要回去,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跟着的话,我们就各走各的路。”我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不一刻,莫白跟上来了,说他在哪里都是一个人,无亲无挂。因为我,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回到阳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此生足矣。他要跟我一起回去,毕竟,他对那里比我熟悉。   身后。吕潇一直在叫:“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冲动了吧,就算回去,那也得先想个完全的办法才行啊,喂,我说的你们听见了没有,等等我啊……”   我们回到阳间的地方叫铁青山,已经不属于青山市的管辖了。   相对于我们眨眼间从那鬼地方回到阳间,我更惊讶于这铁青山的位置。   这足以说明,那鬼地方大的惊人,竟然横跨了两个市。   快到山脚下时,我们发现了一间民房。吕潇偷偷溜进去给我弄了一身行头,有衣服、裙子、斗笠、口罩等,能把我从头到尾包的严严实实。   也是,回到阳间,若我还是那副样子出现在人群里,只怕要把那些人吓个半死。   穿戴好之后,吕潇一看见我就忍不住笑,说我像个木乃伊一样。   我才没有他那么大的心胸,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赶紧走吧。”我催促着说,走在最前面。   走到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两个人,向着那间民房的位置走去,看样子应该是那屋子的主人。我怕他们认出我身上的衣服,慌忙闪躲。   俗话说做贼心虚,我偷拿了人家的衣服,总怕人家会发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我顿时愣在那里。   那两个人的样子……怎么、怎么那么像顾白语和高连枝?   如果仅仅是他们其中一个长的像顾白语或者高连枝。我只会略微吃惊一下,毕竟吕潇就是个例子,充分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的很像。可两个长的很像顾白语和高连枝的人同时出现,我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   那一刻,我只有一种感觉--震惊!震惊到大脑都是空白一片。   吕潇和莫白随后发现了那一对农夫,也是吃惊的不行。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吕潇狠狠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两下,疼的龇牙咧嘴,“巧合,巧合而已。顾白语怎么可能会去种地?高连枝不是已经变成怪物了吗,身段怎么可能那么苗条?肯定是巧合。”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树丛里蹿了出来,围绕着那一对农夫不停地打转转。   如果那一对农夫还能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那只小白狐的出现,该怎么解释?   顾白语、高连枝、龙音,原本应该关在那鬼地方的三个人,现在,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场阴谋。   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我便不顾一切地朝他们走去,被吕潇和莫白拦住。   吕潇提醒我:“你忘了,顾白语早已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你再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说的话。顾白语会信吗?”   我的目光顺着吕潇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个长的像高连枝的妇女在为顾白语擦拭额头的汗水,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而顾白语,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我的心,顿时揪疼揪疼。 第六十九章 :寻根究底 (感谢“优宝宝”的打赏)   我没有勇气再去看眼前的情景,想必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吧。   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倒要找高连枝问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顾吕潇和莫白的阻拦,执意走向那一对农夫,越靠近他们,心跳就越快。   快到他们跟前时,那个长的像高连枝一样的女人首先发现了我,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我:“你是问路的吗?”   此刻的我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她没认出我也属正常。   可是,看到她脸上那笑的像花儿一样的笑容,我就打从心底觉得难受。   我的大脑一直在“嗡嗡”作响,有太多的话想问了,但到了这一刻。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也不知怎地,我只说了“我是乔沛”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乔沛?”她做思考状,似乎在努力搜寻记忆,然后。她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乔沛啊。老公,你认识吗?”   她转头问“顾白语”。   老公?   她竟然叫顾白语老公?   曾经,这个词只属于我,而如今,却被她占有。   无名的怒火蹭蹭从脚底下冒出来,我恶狠狠瞪着那个女人,手握成了拳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我差一点就出手了,只要我出手,那女人必死无疑。   也就是在这时候。吕潇扑过来,将我的手拦住:“等等,你没察觉到不对劲吗,他们两个身上一点阴气也没有。”   吕潇的话像一记重击,终于将我从迷蒙中拉回现实。适才,我被眼睛看到的景象冲昏了头脑。还真没有留意什么阴气不阴气的。吕潇这么一说,我便静下心来感受,的确,在他们身上,我感受不到鬼魂的阴气。   而吕潇高连枝可是认识的,看到吕潇过来,她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就纳闷了,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可这种巧合,也太巧合了吧?   我被吕潇拉到一旁,那一对农夫看了看我们,女的拉着男的,赶紧离开,连我身上穿着他们的衣服也不管了,大概是觉得我们太奇怪了,被吓到了吧。   吕潇让我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了,要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办法,先回一趟那个鬼地方,如果还是找不到顾白语他们,就说明我们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对农夫很可能就是顾白语他们。   从这里到青山女子监狱,就是坐车,也得两天两夜。   而且。就算进了那鬼地方,能不能像这一次一样平安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吕潇直接问我。   我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有这样冒险一试了,当下,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山下。拦了一辆出租车,“青山女子监狱。”   那出租车司机一听,连连摇头:“去不了去不了,你们下车吧。”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听出来了,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不肯拉我们。而是,他在恐惧什么。   我赶紧问他:“师傅,你不敢去那里?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青山女子监狱外围被天地诡画包围,一般的人是进不去的,按理说,监狱里面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泄露出来才对。   那司机见我这样问,突然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恐的神色:“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听那里的事情?”   我正要说话,被吕潇抢了先:“我们是去探亲的。”   吕潇说完,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现在太冲动了!   也是。我刚才差点就没忍住出手了,如果那司机再不说的话,我就直接吓唬他。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胆小的乔沛再也不见了,而如今的我,虽然变得很强大,可同时也变得很暴躁,很没有耐心,甚至,连善良的心都快被丢掉了。   那司机“哦”了一声,“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农民工吧。不经常回来?难怪你们不知道,那青山女子监狱出怪事了,里面的女囚和女jing都不见了,听说那里闹鬼,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吧。”   果然,监狱里面的消息流露出来了,也就是说,围绕在监狱周围的天地诡画消失了?   天地诡画消失?我们三个莫名其妙出了那鬼地方?两个长的像顾白语和高连枝的人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出现在这山林间?   这一切,有什么联系吗?   越想,我的脑子就越乱,索性也不想了。   我指向吕潇,对那司机说:“我们不是农民工,我们是捉鬼的,你看,这位就是茅山派第八十七代弟子。”   那司机回头看着吕潇,嘴巴一撇:“你也是茅山派弟子?哼,那我更不拉了。你们茅山派都是坑蒙拐骗的。没一个好东西,赶紧下车。”   听他这口气,应该是受过茅山弟子的欺骗,或者是某些神棍打着茅山弟子的称号,四处行骗。   我是再也没耐心和他废话下去,直接亮出右手。“啪”的一下,将铁栅栏砸出一个大洞。   那司机吓的脸都白了,一双快掉出眼眶的眼珠子一直瞪着我的手看,冷汗岑岑地从额头上冒下来。“去,还是不去?”我直接威胁道。   那司机吓的都快尿裤子了,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上就将锋利的指甲对准他的后背,防止他弄出什么花样。   这一路上我们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吃喝都是吕潇买上来在车上解决的,所以只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青山脚下。   令我们吃惊的是,山上一片萧条的景象。到处都是枯萎的花草树木,偶尔还有动物的尸体。   现在的季节,正是树木生长茂密的季节,而青山却一片萧条,与四周的环境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那司机也不问我们要钱,开着车子逃之夭夭。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径直往山上走。   萧条,除了萧条,还是萧条。   天地诡画的威力虽然强大,可对这些弱小的花草树木乃至动物们来说,却是残忍的。再加上天雷的摧毁,整个青山可以说变成了一座死山,一点绿色的景象也看不到。   天灾,人祸,一个比一个可怕,受牵连的,只会是村民而已。   经过一天的攀爬,我们终于到达青山女子监狱。   里面的景象。也是一片萧条,大地上裂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就好像猛兽的血盆大口一样。   这裂口在我们掉下去之后不是已经愈合了吗,为什么又裂开了?   如果有村民贸然来到这里掉进去的话,岂不是……   可我无能为力,无法将这裂口合上。吕潇直接找了快木板,用刀子在上面刻下“此处危险”的提示,插在裂口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们三个深呼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裂口中。   和上一次来的感觉不同,那一次跌落下来。越往下,只觉得越寒冷,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而这一次,只有少许的阴冷,这是因为裂口中见不到太阳所散发出来的阴冷。   掉到底部之后。只见四周散落着土块石块,还有阴差的兵器倒在地上,看样子,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   没有人来?   难道,这里的人、鬼、鬼兽,都消失了吗?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我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希望那些阴差还在,希望鬼婴王还在……   因为我害怕,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只会说明,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同时也说明,我们看到的那一对农夫,很有可能就是顾白语和高连枝。   一想到她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就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我们径直向前走,所见之物,皆和上一次看到的不同。   土地变成了正常的颜色,那些牢房铁链屋子什么的,都不见了。这里变得空荡荡的,像个诺大的地下足球场一样,大到看不到边际。   越往里走,我的心就越往下沉。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都明白了,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鬼婴王呢?那些阴差呢?还有那些鬼兽和那些阴灵呢?   是逃走了,还是全部搬迁了?不管是哪一样,为何顾白语会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阳间?   从我们回到阳间到见到那一对农夫,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这两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要回去找他们。”说完,我转身就向前走。   然后,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下山,从进来这里,到离开这里,除了满目萧条,倒是什么异常也没有遇到。这也说明了,这一代现在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阴差出没。   回去的车就好找多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吃喝都在车上,又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赶回铁青山。   可是,当我们找回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面已经被搬空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个女人就是高连枝,她肯定认出我了。大概,她是怕我把顾白语从她身边抢走,所以跑路了。   “轰!”愤怒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无处发泄,我一拳砸倒了墙壁,尘土飞扬,呛的吕潇和莫白一阵咳嗽。   他们跑出去没多久,突然,只听得吕潇惊叫一声:“天呐,那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章 :鬼葫芦人 (感谢“彭芳569047”的打赏)   闻声,我赶紧跑出来,尘土飞扬中,只见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通体红色的东西在晃动,那东西被茂密的草遮住了大半身子,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那东西一直在晃,说明是活物。   难怪吕潇会惊叫,从我们这个角度看,那东西就跟个葫芦一样,上下都是圆的,而且,那么大一个通体红色的葫芦,真是罕见。   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东西?   我有一种感觉,这东西跟那个底下牢狱有关。   “走,过去看看。”说完,我率先向那东西跑去。   我保持着高度警惕性,选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来。距离那东西还有一段距离。从这个位置,我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东西的全貌,身子像葫芦一样,可是,它却长着一颗人的脑袋。   那颗脑袋太小了,以至于从远处看我们没有察觉。   那人头背对着我们。我只能从他的发型上判断,这是个男人。   我心想,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高连枝也有关系?   在我观察它的同时,已经催动蛊虫感受了一下它有没有法力,蛊虫回馈回来的信息是那东西虽然有鬼力,但是很弱小,不足为惧。   知道那东西没什么危险性,我便大着胆子直接向他走过去,准备将他擒住。   没想到,那东西的身体黏糊糊滑溜溜的,我一下子没擒住。反倒把他惊动了。他惊慌失措地闪躲,看着笨重的很,跑起来倒是十分灵活。   趁我不备,他一下子弹出去很远,这弹跳力,也是十分惊人。   吕潇和莫白在我没抓住他的时候。已经有所行动,跑到前面埋伏起来。那东西虽然跑的快,可没想到我们会有埋伏,一下子着了道,被吕潇和莫白给抓住了。   只是,看吕潇和莫白的表情,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我拔腿跑过去,想看看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这一看,我也愣住了。   这东西,居然顶着高飞翔的脑袋。   在天地诡画里,我们明明亲眼看见,高飞翔的脑袋被那只大蜈蚣给咬的稀巴烂,而且,高连枝也说了,高飞翔被她杀死了,为什么高飞翔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是以这种诡异的造型?   高飞翔看到我,也是吃惊的不行,“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惊讶完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躲。慌忙想要逃走,我们三个将它围拢住。   眼下,是高飞翔,那我更加可以肯定,他和那个底下牢房有关。   我直接催动蛊力,让蛊虫的气息吸引了这山林里的虫子。不多时刻,上百只蛇虫鼠蚁爬到高飞翔跟前,光是看一眼,都能把普通人吓尿了。   我警告高飞翔:“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要是敢有一句假话。下场你该知道。”   高飞翔“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纵使他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依然改不了那副臭德行,嚣张跋扈,说什么我在吓唬他。   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让那些蛇虫鼠蚁爬到他身上。   这些东西都没有毒,虽不能要了他的命,却能让他痛苦不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终于,高飞翔讨饶了:“我说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提前告诉我,我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有些问题不一定能回答你。”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高连枝那个蠢女人……”似乎意思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高飞翔赶紧住了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闪躲的神色。   我逼着他继续往下说,同时,让那些蛇虫鼠蚁爬到他的头上。   他这种人,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这么一吓唬。他就把什么都说了。   听他的意思,他和高连枝之间好像有某种约定,他帮助高连枝偷一种叫做脑蛊的蛊虫,高连枝答应给他捉鬼兽来补充鬼力。可是,他把脑蛊给了高连枝,而高连枝却没有实现她的承诺。   高飞翔也是个狡猾的人,当初为防止高连枝反悔,在她身上种了一只小蛊虫。被种蛊者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也感觉不到那种蛊虫的存在,可是,施蛊者却可以根据蛊虫,找到被施蛊者。   听着就跟跟踪器一样,但比跟踪器可怕多了。   俗话说,是蛊三分毒,不管是什么样的蛊,都会有副作用。   那种不起眼的小蛊虫的副作用,就是当被施蛊者发现自己被种了蛊之后,一旦她将蛊虫从身体里取掉。那蛊虫就会反噬施蛊的人。   高飞翔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是受到那只小蛊虫的影响。   那种蛊虫本身的作用不是很大,但反噬的作用,却是十分可怕的。高飞翔没弄清楚那只蛊虫的反噬作用,贸然使用,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着。他的眼神里迸射出阴狠的神色。   想必给他蛊虫的那个人没有把那种蛊虫的反噬作用告诉他,故意让他变成这般样子。   我对这些不敢兴趣,我只好奇:“脑蛊的作用是什么?”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不太确定,需要跟高飞翔再确定一下。   当高飞翔说出“吞噬记忆”几个字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高连枝为了能和顾白语在一起,竟然不惜在他的身上种蛊。她难道不知道,蛊都是有危害性的吗,万一脑蛊伤到顾白语怎么办?   越想,我就越气,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倘若高连枝现在就在我面前,我一定要一拳打爆她的脑袋。   我转头看着高飞翔,质问他高连枝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高飞翔耸拉着脸:“那只蛊虫被她发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想找到她呢。”   问了半天,没一个有用的信息,我气的一下子将他推开。   吕潇让我先在一边缓一缓,他还有些事情要问高飞翔。   我兀自呆站了一会,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只听高飞翔问的都是跟底下牢狱有关的问题,以及高飞翔为什么没有死等等。   我也侧耳倾听,只听得高飞翔很多问题都用“他也不知道”来回应,吕潇气急,让我操控那些蛇虫鼠蚁,往高飞翔嘴巴里面爬,其实就是为了吓唬他而已。   我作势配合着动了几下,那高飞翔立刻怂了:“等等,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快,快让这些虫子走开。”   我操控蛊虫控制着那些虫子爬到他的身上,让他快些说。   高飞翔撇撇嘴,说道:“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被高连枝杀死,等我醒来时,就发现我又复活了。可是,那具身体不是我的,能复活,我高兴的不得了,管他谁的身体呢。我发誓要找到高连枝。把她碎尸万段,这时候我爹进来了。我当时惊讶的很,就问我爹这一切咋回事?我爹说他在我体内种了一种叫做续生蛊的蛊虫,能延续我的生命,但我只能活十年。十年之后,我的身体就会被那只蛊虫掏空……”   “你跟你爹的事情。我们不想听,说,后来怎么了?”吕潇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高飞翔撇撇嘴,只好捡重点说:“后来,后来我在那里见到了高连枝,她很吃惊。我也很吃惊,我们两个差点打起来了。但是,我的身体需要鬼兽来滋养,我还没动手呢,身体就出现了异常。高连枝察觉到我的异常,便提出和我做交易。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他提供的信息虽然不多,可我却从中听出了几个很重要的点。   首先,高连枝怎么会知道脑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高连枝那鬼地方的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也证实了我当初的猜测,高连枝故意把我们引到女子监狱,骗我们进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和顾白语离开那里,也就完全说的过去了。   也许,是她背叛了那些人,悄悄将顾白语带出来的,躲在铁青山上。可她没想到,铁青山下面也是那鬼牢狱的地盘,高飞翔不知怎地从下面找上来,正好找到她。   高连枝发现高飞翔种在她身上的蛊虫,将那蛊虫杀死,引得高飞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再加上我和吕潇还有莫白的出现,让高连枝意识到这里不安全,于是,带着顾白语逃走了。   再往深的想的话,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高老爷子、高连枝、高飞翔,都是他们其中的成员。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顾白语,可是,顾白语被他们抓住了,又怎么会那么轻松就被高连枝救出来?是我制造的混乱让他们疏于防范,还是高连枝的本事强大到那些阴差都阻止不了她?   顾白语不见了之后,那里也人去楼空,难道,他们不继续追踪顾白语的下落吗?   还有,顾白语是什么人,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高连枝种了脑蛊,他的身边,不是还有关若兰和明暗吗?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就必须得找到高连枝和顾白语。   我将目光落在高飞翔脸上,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一次?”   高飞翔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大概,他很难理解,为何现在的我变化这么大,竟然能放下过去的仇怨,对他说出这种话。   我不想解释,这是在浪费时间,便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说着话的时候,带着威胁的口气,高飞翔要是敢说不愿意,我真的会让那些虫子爬进他的嘴里。   他很识趣地说:“愿意愿意,和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合作,我当然愿意。” 第七十一章 :蛛丝马迹   吕潇不解,问我为啥要跟高飞翔那种人合作,“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那就是一只狐狸精,把他放我们身边,还不知道怎么阴我们呢。”   吕潇的顾虑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要找到高连枝,还真得靠高飞翔。   以前没接触过蛊,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很了解,现在接触下来,我发觉蛊这东西,远比百度上面介绍的功能可怕多了。   被施蛊者,即使能摆脱蛊虫的危害,短时间内,身上都会残留蛊虫的气息。   换句话说,高飞翔现在还是可以根据蛊虫的气息追踪高连枝他们的。只是那股气息太微弱了,同时,他被反噬的太厉害了,所以没有能力那样做而已。但是,我可以帮他。我体内的三种蛊虫,随便哪一种。都可以吞噬高飞翔体内反噬的蛊力,同时,还能提高他的感应能力。   眼下,也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找到高连枝和顾白语了。   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吕潇和莫白,他们勉强点点头,再看高飞翔时,眼睛里流露出精锐的光。   我让他们把高飞翔摁住,他们两个二话不说,左右夹击,将高飞翔顶在一棵树干上。   高飞翔急的直叫唤:“你、你们干什么呢?”   我直接把他的嘴捏开,咬破手指,将血滴进他的嘴里。   高飞翔掐着脖子直咳嗽。还把手伸进喉咙里,想把血吐出来。   我冷冷地对他说:“没用的,我的血里面有蛊卵,那些蛊卵一旦进入你的身体,就会迅速钻进你的血肉里面。”   高飞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什么?你身体里有蛊?”一边说,一边用那种惊恐的眼神打量着我。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他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什么自己只有十年的寿命,还要变成丑八怪什么的。   “你说谁丑八怪呢?”我没生气,反倒是吕潇先呵斥起来。   我白了高飞翔一眼,说我血里面的蛊卵不会变成蛊虫,然后,便把刚才对吕潇和莫白说的话告诉他。   高飞翔的脸简直比翻书还快,适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   现在,我们只有静静地等着蛊卵发作。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高飞翔开始有反应了,只见他的身体,那些肉红色的皮肤里竟然钻出一条条红色的小虫子,像头发丝那么细小,但是,密密麻麻的,看着十分恶心。   我知道,蛊卵开始起作用了,高飞翔被反噬的蛊力正在往外释放。   可是,他刚才把那小虫子说的那么微不足道,可如今看到这反噬的效果,简直令人作呕。   我们几个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一边。想着等反噬的蛊力被吞噬完了,再过去。   耳边,不时响起高飞翔的笑声,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像是被人挠着痒痒……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高飞翔终于安静下来。   我回头看了一下,只见他瘫坐在地上,像滩烂泥一样,身体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反噬的蛊力几乎将他的精力抽干了,也幸亏他遇上了我,要不然。不出三天,他就得再死一次。   “喂,你死了没有?”吕潇忍不住问了一句。   高飞翔像是从鼻孔里发出声音,说感觉身体现在很热,但是他没有力气,站不起来。   我知道,蛊卵正在发挥效力,增强他的感应能力,之所以会发热,大概是因为第三只新生蛊虫的原因吧。   说到第三只蛊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这会子没事。我便屏气凝神感应了一下,那第三只蛊虫比另外两只滑头多了,每次我感应它的时候,它就四处游走,像个顽皮的孩子。   算了,它不让我感应,我便不感应了,只要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行。   没过多久,高飞翔就爬起来了,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是他比我更急着找到高连枝。我总觉得他还是没跟我们说实话,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高连枝没有信守承诺。他就敢答应跟我们合作,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高飞翔找高连枝,肯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他不说,我们便也不问,但这一路上,我们都会死死地盯着他。   “啊,终于恢复了,真是神清气爽啊?”明明双腿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却还要仰天长叹抒发感情。   我们三个站起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行动。   高飞翔抒发完感情,便屏气凝神感应起来,不多时刻,只见他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也不说一声为什么朝那边走。   吕潇特别不满意他那副嘴脸:“刚才真应该给他吃几只虫子,杀杀他的锐气。”   我让他别计较那些了,正事要紧。   我们跟着高飞翔一路下了铁青山,高飞翔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偏不巧,正是我们上次去青山女子监狱的那个司机。   那司机看到我和吕潇还有莫白也往车子跟前走,砰的一下将车门拉上,高飞翔被挡在车子外面。眼看着那司机就要走了,高飞翔竟然横在车子面前,凶巴巴地冲他司机吼道:“跑什么跑。老子有那么可怕吗,开门,不开的话,我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车。”   那司机也不知是还畏惧着我,还是被高飞翔吓到了,颤颤巍巍将车门打开。   一上车,他就回头对我说:“各位,你们、这一次要去哪啊?”   “青山女子监狱。”我还没说话呢,高飞翔就抢在我前面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我略微吃惊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高连枝倒是挺聪明的,躲到哪里去了,若不是高飞翔凭着蛊力感应到,只怕我们很难会想到她们会躲回那里。   那司机一听青山女子监狱几个字,顿时吓的浑身颤抖:“又、又去那里啊,我,我不去,我把车子给你们,你们自己去吧。”   那司机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上次去也没遇上什么可怕的事情啊,他咋就吓成那样了?   不过,高飞翔会开车子,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路上,我和吕潇还有莫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飞翔一直没说话,车子开的飞快,简直都快飞起来了。   一直开了十多个小时。吕潇和莫白饿的实在撑不住了,高飞翔才把车子停下。   在他们下车买东西的空挡,我忍不住打量着高飞翔的背影,这一路上,我总觉得高飞翔很不对劲。   他太沉默了。   我不敢说对高飞翔有百分百的了解,但是也知道,他不是一个特别沉默的人。这一路上偶尔遇到车祸或者其他交通阻碍什么的,也没见他骂骂咧咧发牢骚什么的,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为了试探他一下,我叫了声他的名字,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他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靠着续命蛊才能和正常人一样,但其实他还是个死人,不具备正常人所需要的吃穿住行。   高飞翔回答了一句“不用”,声音像从鼻孔里发出的一样,沉闷的很。   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想爬到他跟前。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想到,当我距离他很近的时候,竟然在他那浓密的头发下面,看到了一双白森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顿时吓了一跳,“啊”的惊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位子上。便在这时,吕潇和莫白买好了东西回来,问我吃不吃?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对劲,便问我怎么了?   我不敢直接把那双眼珠子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指着高飞翔的后脑勺,示意吕潇过去看看。   吕潇不解地看了一会。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大概不明白我到底什么意思,索性上了车。   等他们上车之后,我便爬在吕潇耳边悄悄将那双眼珠子的事情告诉他们。   吕潇正吃着东西,当即停下,借口和高飞翔搭讪,其实是在找那双眼珠子。可他找了一圈,却是摇摇头,表示并没有我说的什么眼珠子。   “你是不是看错了?”吕潇这样问我。   不可能看错,那双眼珠子是真实存在的,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阴森森的感觉,我倒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但是,为什么吕潇却看不到呢?难道,那双眼珠子隐藏起来了?可是,高飞翔的后脑勺,为什么会出现一双人的眼珠子?   我想不明白,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突然,我察觉到更加不对劲的地方,这窗外的风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这不是去往青山女子监狱的路,这是去我们村的路。   “停车!”我大叫一声,同时,吕潇和莫白同时出手,勒住高飞翔的脖子。但高飞翔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也不反抗,还是只顾着开车,而且,车速越来越快,路上车辆很多,这要是一个不留神,就会和其他车子撞上。   情急之下,我催动蛊力,将铁窗砸开,吕潇赶紧翻到前面,可旋即,他却僵在哪里,脸色煞白。   我和莫白同时问他:“咋了?”   吕潇这才反应过来,一脚将高飞翔踹到副驾驶坐上,将车子停下。   高飞翔被踹到副驾驶座之后,就跟木头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和莫白好奇地爬过去看,这一看,我们两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七十二章 :漏网之鱼   我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什么死尸群、怪物怪兽,连阴曹地府都下过,对各种恐怖的恶心的东西都见怪不怪了,可是,看到高飞翔的脸,我们还是被吓的不轻。   倒不是他的脸有多恐怖,而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恐惧本能地被放大了而已。   只见高飞翔的眼珠子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黑森森的大窟窿,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了出现在他后脑勺的那双眼睛。   高飞翔的五官居然可以自由移动,这真是让我们大跌眼睛!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恐怖的是,他脸上的毛孔,像针眼那么大,每一个毛孔里面都有一个黑点。就好像那张脸上塞满了黑芝麻一样。   恐怕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张脸,当场就得给吓晕过去。   我再也看不下去,把身子缩了回来,然后让吕潇把车子开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再停下来商量对策。   在这期间,我催动蛊力感应了一下,竟然在高飞翔的身上感应到了除他本身的鬼力之外还有一股鬼力。   高飞翔的身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两种鬼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高飞翔被鬼物缠身了。   一般的鬼魂缠人,是想吸取人的阳气。而高飞翔是个死人,他根本就没有阳气,也就是说,那鬼物缠上他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个鬼物,一定不是一般的鬼物。   我联想到了那个司机惶恐的表情,竟然连车子也不要了,也不愿意送我们去青山女子监狱,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上一次那司机送我们到达之后,肯定遭遇了让他很害怕的事情,所以他再也不肯去第二次。   殊不知。那东西一直缠着他呢,所以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劲,印堂发黑。   我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若不是我,他就不会被这鬼物缠上。   还有,这鬼物既然是从青山那边来的。或许,和那底下牢狱有关?他竟然能控制高飞翔,看来是个厉害的鬼物。可是,他为什么要带我们去九庄村?   要想弄清楚这些事情,只有把那鬼物揪出来问问清楚了。   对付鬼魂,吕潇比我再行多了,我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让他看着办。   吕潇挽起袖子,说这事交给他了,只见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把我和莫白都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直接把手伸进高飞翔的嘴巴里,在他嘴里一阵乱掏。   莫白终于是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呢?”   “现在才问,都快憋死我了。有些东西,你们问我还真是问对了,这高飞翔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具尸体,咽喉处憋着一口气,再加上续命蛊的作用,才能像正常人一样。那鬼物缠上他,要么是别有目的,要么,就是为了他咽喉处这口气,我这是要看看那鬼物在他的咽喉处不,如果不在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额……   我和莫白相视一眼。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好像也有一只手在哪里掏一般,恶心的不行。   吕潇正掏着,只见一缕黑色的烟雾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冒出来。   莫白比我先发现的,登时惊叫起来:“它出来了。”   吕潇眼疾手快,迅速咬破手指。要知道,那只手刚才可是在高飞翔的嘴巴里掏了半天的,现在就那么直接放进他的嘴巴里……我又一次被吕潇给恶心到了。这么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咋那么随便呢。   吕潇咬破手指之后,迅速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血符,挡住那黑雾的去路。   黑雾想要逃走。吕潇便从四面八方画上血符。   那黑雾被困住了,吕潇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还没高兴多久,异变发生了。只见那团黑雾竟然扭曲变形,变成一条细小的如同虫子一样的形状,试图穿过血符。   这黑雾竟然大胆到想穿过血符,看来它是有把握能穿过去。   眼看着吕潇手忙脚乱,又是咬舌尖又是画符的,那鬼物已经穿过第一道血符了,我赶紧催动蛊力,启用第三只蛊虫的威力,将能量凝聚在双手的掌心。对着那鬼物一阵喷射。   这蓝色的火焰连毒蟾蜍都能对付,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鬼物不怕我的火焰?   只见那鬼物被火焰烧的不断地扭曲,最终,像颗羽毛一般,轻飘飘落下来。   吕潇赶紧从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在上面点上舌尖血,将那鬼物收进去,然后,交给我。   我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鬼物似乎被火焰灼烧的不轻,半晌才有点动静,只见布袋子轻轻晃动,应该是那鬼物想要逃出来。   “你、你先放我出来。我就告诉你。”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冷笑一声:“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要不然,我就直接把你烧的魂飞魄散。”   “别啊别啊,好吧,你问吧。”说完,他又嘀咕一句,“这么凶巴巴的,以后谁敢要你啊。”   我在布袋子上狠狠拍了一下,让他闭嘴。   “先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   “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从地下牢房里出来的。乔沛,你知道吗,你把那地方搞的一团乱,上面的人生气了,把鬼婴王好一蹲训斥,还把那里给撤了,所有的人、实验体、阴差等等都被搬离了哪里。我是运气好。在混乱中趁机逃了出来,一下山就遇上那个出租车司机,他胆子很小,于是,我就一直缠着他。”   “那你为什么缠上他?”我指向还没恢复过来的高飞翔问,说完了才发觉。那鬼物被装在袋子里也看不见,为什么要指给他看?   咳咳……   那鬼物回答说:“因为我认识这个家伙,他把自己弄成实验体,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来只剩下一颗头了。有一个老头从我们那牢房抓了个人出去,把那人的头剁了,把身子给了这个家伙,然后这家伙就莫名其妙地活了。我那兄弟的魂魄后来侥幸逃脱看守,跑回牢房跟我们说,他听到那老头说什么九庄村三千亡魂复活什么的……”   他的话特别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吕潇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他的话。让他闭嘴。   然后,他看着我,眉头紧皱:“难道他们要把九庄村那三千亡魂变成亡魂军团吗?”   九庄村的事情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底下牢房搬空,天地诡画跟着消失,那九庄村的三千亡魂,还会在吗?肯定也被他们转移走了。   我迫切地想要找到高连枝和顾白语,这鬼物已经耽搁了我们不少时间,我真想把他直接烧死。   但想着他或许还有些用处,便勉强留下。   高飞翔受到鬼物的侵袭,到现在还没有醒,只好由吕潇开车。   从这里也可以到达青山女子监狱,只不过,要绕一些路,还要经过我们村。   我早已对曾经的事情没感觉了,让吕潇开足马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开。   到了傍晚六点左右,车子快行驶到我们村口了。一路上,很少见到行人,连花草树木也很少见到。   天谴带来的危害很大很大,波及九庄村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很多村民都跑出去避难去了,没见到几个人,也属正常。   我原以为我们村肯定是一片废墟一样,但没想到,村子还是原来的村子,家家户户亮着灯,街上人来人往,像是赶集一样。   我们几个爬在车窗上往外看。心里都是一阵疑惑,便在这时,那布袋子里的鬼物惊叫起来“鬼市鬼市”。   吕潇和莫白同时瞪大眼睛,叫了一声:“不好。”   紧接着,就见吕潇发动车子,想把车子开出去。可是。这车子好像出了故障,怎么都打不着火。   看他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样子,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咋了?这鬼市很可怕吗?”   吕潇说:“可怕倒是不可怕,只不过,想出去的话,太难了。如果我们找不到出口的话。将会永远被困在这里面。一到白天,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消失,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   说着,狠狠在布袋子上拍了一下:“都怪你,害我们走这条路,这下好了。被困在这里了。”   就是把那鬼物烧死,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我让吕潇别闹了,赶紧想想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进去。”   吕潇说,这鬼市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他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说是虚幻,是因为他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并不是真实的东西,而说他真实,是因为一旦进了鬼市,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可以摸到,可以买到的。   我们只有走进去,才有可能找到出口,至于出口是什么,每一个鬼市都不一样。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人,也或许是一头牲畜或者其他什么的。   “要是找不到出口,我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对,不但出不去,而且,我们也会因为被阴气侵蚀,变成这鬼市中的一员。”吕潇补充说。   这简直就是在给我火上浇油!   就算出不去,我也要出去,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   我直接从车子上跳下来,想用蛊力破坏这里,被吕潇拦住:“千万别使用蛊力,要是他们察觉出我们不是这鬼市的人,就更难找到出口了。”   我狠狠地白他一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吕潇很无辜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只是传达信息而已。   无奈,我只听从他的,先进去试一试。至于高飞翔,还没恢复呢,就把他仍在车子上吧。   我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高飞翔的阴谋。等到我们发现高飞翔不见了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第七十三章 :寻找出口   当时,我们把高飞翔仍在车子上,一来是因为他没恢复,二来,吕潇说这鬼市要出去很难,便没想过高飞翔能轻而易举地出去。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先说说眼前的事情。   我们下了车子,沿着重心街道往前走,两边摆摊的小贩大部分都是我认识的人,因为他们大多来自九庄村的村民。   他们卖的东西,都是些普通的玩意。我们村有好几个手艺人,比如陈伯。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后来专做卖棺材的生意。还有村口的蔡叔,会编凉席,就是用芦苇编的,铺在炕上用的那种,和现在卖的那种不一样。还有阿梅姨,十字绣绣的特别好。   他们也都在这些小贩中,并且把自个儿的手艺秀了出来。   只是,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些凉席、十字绣、棺材,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   吕潇说,鬼市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死人用过的:“你看那个凉席,上面还沾着土,一看就是用来包死人的,被从坟里面挖出来的。还有那个十字绣,你看中间那一团,不是花朵,是血。还有那个棺材,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肯定是从坟里面刨出来的……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买这些东西,一旦买了,就得留下一样东西作为交换。而一般和他们交换的东西。是命。”   “你们是不知道这鬼市的可怕之处,我却是知道的,一旦交易成功,任你的道法再厉害,也得把命交出去,这就是这个地方的规矩。”吕潇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们,似在提醒,我说的,你们都要记住了。   我和莫白同时点点头,便在这时,那装有鬼物的布袋子晃了两下,吕潇把布袋子提起来,只听得从里面传来那鬼物的声音:“你们把我放出来啊,我又跑不了,憋在这里面难受死了。”   吕潇“啪”的一下在布袋子上拍了一下:“你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了。”   我说:“算了,把他放出来吧。”我是考虑到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他要真能从这地方逃出去,我们倒要感谢他了。   吕潇将布袋子的袋口朝下,轻轻一抖,只见一团黑色的烟雾从布袋子里缓缓飘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人形。   这鬼物生前一定是个小白脸,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和吕潇有的一拼。   他一被放出来,就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的:“在里面差点憋死我了,还是外面舒服啊。”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狠狠地瞪着他,心想这家伙也是个角儿,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活动筋骨。   我让吕潇看好他,便和莫白向着鬼市里面走去。   吕潇连忙追上来。提醒我们注意每一个细节。   在经过一个卖馒头的摊贩前时,那摊贩拦住我们,问我们要不要?那些馒头可不是普通的馒头,而是用人肉做成的,有些上面还带着血渍。   这一路走来,那些摊贩只顾着机械地吆喝。就好像机器人一样。这摊贩是第一个主动跟我们打招呼的,我们心里都有些想法,心想这摊贩会不会和出口有关?   但是,谁也不知道出口的信息是什么,该留下来,还是该走。一时拿不定注意。   我和莫白都把目光落在吕潇身上,这鬼市他比我们了解,或许会有什么办法。   只见吕潇直截了当地问那摊贩这馒头怎么卖?也是把我和莫白给惊了一跳。   进来之前,可是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买这里的任何东西的,他咋还问起价格来了。要是被那摊贩缠上的话,可就麻烦了。   我正想问吕潇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突然转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出声。那神情,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和莫白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有线索了?看他那神情不对啊。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当下,我们两个人都提高了警惕。   那摊贩扫视了我们一圈,伸出一只手,吕潇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下来。   然后,他也伸出一只手,那摊贩的脸色却一下子拉下来。   那张原本和蔼的脸一下子变的凶狠起来,眼睛里散发着阴狠的光,只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一样:“不行,今天,你们必须买我的馒头。”   话音刚落,吕潇就大喊一声“快跑”。身影已经跑出去老远。   我和莫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机械地跟着他跑,跑出一段路,才停下来。   除却那个卖馒头的商贩,我们逃跑的这一路看见的商贩又都是机械的叫卖着。   “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呢?”我不解地问。   吕潇在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把这岔子给忘了。这鬼市里面有一种摊贩,叫做活摊贩,他们比那些机械的摊贩高一个等级,是有灵性的,能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刚才我们从他摊前路过,他感受到了我们是活着的人,便想让我们买他的馒头。其实,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让我们买馒头。而是要我们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但他又不能明说,因为这四周可都是鬼魂,一旦被那些鬼魂感应到了他想逃跑的心思,就会对他不利。”   “我问他馒头怎么卖,其实是在问他知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他给我伸了一只手,代表五,也就是说,出口的信息,散落在五个地方。我同样向他伸出一只手,是在问他哪五个地方?他觉得我在套他的话,没有诚信带他离开。所以生气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跟着我们,让我们带他离开。”   “活摊贩比普通的摊贩要可怕多了,一旦被他们缠上,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掉了,所以,我让你们赶紧跑……”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这一路上,莫白很少说话,这会子也忍不住责怪吕潇。   刚才的一幕还在眼前回荡,要不是我们跑的快。只怕已经被那摊贩缠上了。   我们这边为了此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突然,那鬼物插嘴道:“既然那摊贩知道出口的信息,你们把他带上不就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至于出去的事情,就出去以后再说。”   这鬼物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只要能离开这里,尽快赶到青山,我就什么也顾不得。   我转身就往回走,吕潇立刻意识到我想干什么,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回去:“你别听他的。你现在体内已经有了三种蛊虫,要是再加上个活摊贩,只怕会被他们吸成人干。”   我直接甩开他的手:“吸成人干就吸成人干,我不怕。”   我暗自催动蛊力,脚步比吕潇快,他追不上我。   一口气跑回那卖馒头的摊贩前,我直接对他点点头,表示我们愿意带他离开。   那摊贩嘿嘿一笑,递给我一个血馒头:“吃了。”   我不晓得这血馒头吃了会有什么危害,光凭他那个阴森森的笑容,就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伸手把血馒头推开,而这时。吕潇和莫白他们正好赶过来。   那血馒头被吕潇一把抓了过去,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一下,大出我的意外,等我想出手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血馒头已经被吕潇吞进肚子里。   “我卖的馒头好吃吧?看你吃的香的,走,我带你们到我家去,我家还有几笼的馒头呢。”那摊贩一边说,一边双手背后昂首挺胸向前走。   我们跟在后面,我问吕潇,为什么要抢着吃血馒头?   “你虽然答应了他,可那摊贩心思贼的很,怕我们忽悠他,吃了他的血馒头,就相当于把命抵押给他了。要是我们没有把他带离这里,或者以后想对他不利什么的,他就会把吃馒头的人的命收走。”   我是越听越觉得揪心,想发火,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压低声音问他明明知道吃了血馒头就相当于把命叫出去了,干嘛还要吃?   “一来,不吃的话,那摊贩就会对我们存着疑心,二来,我是个男人,总不可能叫个女人去卖命吧。”吕潇说完,向前跑了两步,追上那摊贩的步子。   望着吕潇的背影,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那摊贩引着我们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点着煤油灯,他叫我们每人拿下一盏。   吕潇说,这煤油灯在鬼市里面叫做魂灯,一盏煤油灯就代表一个魂魄,大多都隐藏在房子里面。那摊贩让我们拿着煤油灯,其实是在控制隐藏在这些煤油灯里面的魂魄,一旦有情况发生,就把煤油灯吹灭,其他的鬼魂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我们跟着那摊贩一直往前走,这房子好像特别大,走了很久很久,两边的景物都是一样的,向前一看,也是没有尽头。   我问吕潇这房子又有什么说法?   吕潇扫扫脑袋:“这个……书上没写,我也不知道。”   感情他这些知识都是从书上血到的,就敢拿来现学现卖了,真是不把我们的性命当正事。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的同时,又很好奇,他看的是什么书,竟然连鬼市里面的细节都记录的那么清楚。   这一路上要是大家都不说话的话,气氛真的太尴尬了,也是为了缓解气氛,我便和吕潇开玩笑,说我们要是有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把他那本书借给我看看。   正说着,只听得“咦”的一声,声音是莫白发出的。   我和吕潇同时问:“咋了?” 第七十四章 :鬼市涌动   只见莫白揉了揉眼睛,惊恐地瞪着前方,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只见面前空荡荡的,那摊贩不见了踪影。   我们同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往后退,可一转身,顿时就傻眼了。后面哪里还有路,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   “吕潇,开启你的知识库,这咋回事?”   吕潇撇撇嘴:“什么咋回事,我们被那家伙骗了,还不赶紧跑!”说话的同时。只见那堵墙还缓缓地向前移动,这时我们才反应过来,这堵墙原来一直跟着我们,而我们三个大活人加上一个游魂,走了这么长的路,竟然都没发现。   我们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可不管怎么跑,都看不到尽头。   这摆明了是遇上鬼打墙了,没想到,在这鬼市里面,竟然还能出现鬼打墙。   “你不是对这里很了解吗,快想办法啊。”   “我现在脑子乱极了,想不出来。”   吕潇这么一说,我直接停下来,再这么跑下去,我们非得累死不可。我就不信了,这鬼市真有那么邪乎,连蛊力都不能用?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我何不尝试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当下,我便催动蛊力,三种蛊虫相交使用,这种时候,红射蛊的蛊力倒是派上用场了。红射蛊可以削弱对方的鬼力,我一把它的蛊力散发出去,就感觉身后那堵墙前行的速度缓慢下来,而我们前方原本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也在一瞬间出现了它最原始的模样--坟园!   大伙儿都看清了眼前的情势。我们不是遇上鬼打墙了,而是被一群阴灵给包围着。   想不到,这鬼市里面不光有阴魂阴市,竟然连阴灵都出现了。   有阴灵的出现,看来这鬼市的出现,同那底下牢狱一样,都是受着某个神秘力量的控制。   看到了一丝丝希望,我一鼓作气,再一次催动红射蛊,让它的蛊力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围困着我们的阴灵们被虚弱了鬼力,纷纷瘫软下来,露出这地方本来的样子。   诺大的黑房子就像脱掉外衣的女子,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坟园。   我们手中的煤油灯的火焰突然变成了蓝色,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庞,显得十分诡异。   吕潇让我们把煤油灯扔了,想必这煤油灯也不再是原来的魂灯,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只见煤油灯熄灭之后,那些阴灵纷纷褪去,果然,这煤油灯中肯定被动了手脚,只要煤油灯亮着,便会控制着这些阴灵。   但是,我们发现的太晚了,阴灵们虽然不受控制了,可街道上的鬼魂们感应到我们身上的气息,纷纷嘶吼着涌向我们。   我可以用红射蛊削弱它们的鬼力,但却无法用第三种蛊喷射出来的蓝色火焰将它们烧死。   这鬼市真的如同吕潇说的那般,进了这里,一切的法力,都好像失去作用一般。   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们,那鬼物吓的吱吱乱叫:“完了完了,我要被它们吃掉了,天呐,我还不想死啊。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闭嘴!”他的声音真是吵死了,我恶狠狠地白他一眼,“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烧了你。”   火焰对其他的鬼魂不起作用,对那鬼物却不一定不起作用,他被我一吓,赶紧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说话了。   我只能一次次用红射蛊来削弱它们的鬼力,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我身上的毛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催动红射蛊的同时,那些毛发已经长到十分浓密的地步,撑破我的衣服。冒了出来。   莫白赶紧大叫:“停下,快停下!这红射蛊还是实验阶段,谁也不知道它的副作用是什么,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听的心里一凉。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就再也不可能把顾白语夺回来。可是,只要我一停下来,那些鬼魂就会围上来。   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而在这时,一阵得意的笑声从空灵处传来,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我猛然想起,是高飞翔的声音。   “高飞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怒气冲冲地质问。   高飞翔哈哈大笑一阵,方才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那鬼物藏在出租车上。也知道他是来自底下牢狱的鬼魂,更加知道,他会缠上我。我故意让他缠上,就是要他给我制造昏迷的假象,让他带着你们来到这里,这样,你们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有一件事情我没告诉你们,这鬼市,我之前进来过一次,所以,我是知道出口在哪里的,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就等着被永远困在这里吧,哈哈。”   我怒气冲冲地质问他:“没有我。就算你能找到高连枝,你有把握对付得了她吗?”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我把你们骗到这里,就是不想你们插手我和高连枝之间的事情。你现在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吕潇说的没错,这地方不能使用法力,只有找到出口,才能走出这里。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亮以后,你们就会连同这鬼市一起消失。至于去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作为交易,我这礼物也算不轻。祝你们好运。”   高飞翔说完,任我再怎么喊,就是不见他回应。   吕潇让我别白费力气了,高飞翔肯定早就跑了。   无奈,我只好静下心来寻思,我们被高飞翔骗了这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说,那卖馒头的摊贩为何要骗我们,却是叫我怎么也想不通。   他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看来,要想离开这里,必须得找到那个卖馒头的摊贩。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吕潇和莫白,商量着我们几个分头行动,我暂且还用红射削弱这些鬼魂的鬼力,他们两个分头去寻找那卖馒头的摊贩。   他们很担心地看着我。我让他们别考虑那么多了,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怕再丑一点吗?   我们分头行动之后,那鬼物也积极地加入了寻找那活摊贩的行动中。   只是,这鬼市里的鬼魂成千上万,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外围的鬼魂受到蛊力的影响比较小,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一旦吕潇他们靠近外围,就会遭到那些鬼魂的袭击。   我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了,双腿直打颤,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我只能咬着牙坚持,身上的毛发将我整个包裹起来,此刻的我,样子一定吓人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快要支持不住了,双腿一软,蛊力撤销,登时,一大波鬼魂嘶吼着涌向我。   鬼魂们恢复了鬼力,首先遭殃的便是吕潇和莫白,望着黑压压一片鬼魂群,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吕潇和莫白怎么样了?   眼看着鬼魂们就要将我包围,千钧一发之际,那鬼物出现了,要将我往外拉。可是,他的鬼力和那成千上万的鬼魂群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我只觉得无数双手抓住了我的毛发。用力撕扯,皮肉好像要被撕裂一样。   疼痛感从身体的每个角落里传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昂起头,一声大喊:“啊!”   “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腿部传来,我的左腿的皮肉被直接撕了下来,那些鬼魂疯一般抢夺我的皮肉,那些抢不到的鬼魂,便蜂拥着扑向我。   巨大的疼痛让我无力闪躲,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紧接着,我的右腿皮肉也被撕裂了。   疼,除了疼就是疼!   越来越多的鬼魂扑向我。他们撕扯我的皮肉,全身无一幸免。   我被那些鬼魂剥了皮,疼痛让我浑身颤抖,但我没有死,这真是太幸运了。   我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躯,嘴巴一动,就涌出一大股鲜血,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猫着腰,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到处都是鬼魂,他们抢夺我的皮肉,接下来就会抢夺我的肉身,   我只觉得浑身都疼,眼睛好像被血水糊了,睁都睁不开。   朦胧中,我看到血肉模糊的胳膊上,有几只黑色的斑点钻来钻去,有一只直接穿破我的肉冒出头来,是一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朝外张望了一会,又钻进我的肉里面,疼的我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耳边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嘶吼声,眼前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鬼魂。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催动蛊力,削弱这些鬼魂的鬼力。   我抬起血淋淋的胳膊,稍微一动,就有血水从身体里面冒出来。   疼痛让我的大脑出于麻木状态,疼的太多了,也就不感觉疼了。   “金婵蛊!”我直接催动金蝉蛊,而不是使用红射蛊,既然是拼死一试,我当然要试能一举将这些鬼魂控制住的蛊了。   只可惜,我的拼死一试,还是失败了。   我再也没了力气,跪在地上。   鬼魂们嘶吼着扑向我,我无奈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吕潇的声音:“乔沛,快把手给我。”   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顾白语”向我伸出手,那一脸焦急的样子,恨不得飞过来抱住我。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顾白语,而是长着顾白语一样五官的吕潇,可那一刻,我就是想把他当成顾白语。   从来没有一刻,像这般,思念他,思念到连痛也忘了。   我也很想把手伸过去,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不一样的吕潇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晕了,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我听到吕潇大叫一声“乔沛”,那一声,让我以为他就是顾白语,那语气,那焦急的连声音都在颤抖的样子。   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眼泪默默从眼眶里溢出来,流到脸上,刺疼刺疼。   我感受到吕潇奔到了我跟前,声音一度变得硬噎起来。那双结实的手臂将我抱起来,身体上顿时传来巨大的痛。   我能感受到吕潇胸腔里的愤怒,好像火山即将爆发一样。   这种愤怒太让我熟悉了,在顾白语身上经常出现。   可是,吕潇和顾白语明明是两个人啊,他不可能是顾白语,不可能是。   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然而,当我听到从吕潇的喉咙里发出怒吼的声音,如野兽咆哮一般时,我还是震惊了。   和吕潇认识这么久,他很少展露自己的手段,可能在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是个道法不如顾白语他们的。而如今这一吼,让我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阵势,贵群们一阵嘶喊。   我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当看到脸上布满血红色如同蚯蚓一般的花纹时,还有那双红的像血一样的眼睛,以及那张冰冷的面孔,我瞬间愣住了。   他是顾白语!   这几个字,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向他的脸颊。   “顾白语”感受到我的触碰,底下头来。四目相对,那眼神中却有着和顾白语不一样的神情。顾白语是冷漠,而他,是敏锐。   当你对一个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出来。   那一刻,我如梦初醒,知道他不是顾白语。可是,眼前的吕潇,和我认识的吕潇,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太可怕了,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发怒的野兽一样。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暖,而是变得低沉、沙哑,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那么自信,那么坚定,又和顾白语那么相似。   我不由得怀疑,吕潇和顾白语之间,是存在着联系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有联系,为什么他们彼此见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实在太累了,太困了,将头依靠在吕潇的怀里。   吕潇抱着我,敢有贵群涌上来,他就怒吼一声,顿时变能将鬼群驱散。   我听到莫白催促那卖馒头的摊贩,让他赶紧把出口的信息说出来。原来,他们已经找到那摊贩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脑子一直在“嗡嗡”作响,意识出于混沌状态。等我醒过来,我们已经出了鬼市,我躺在一张由杂草铺成的床上,上面好像垫着衣服还是什么的,软软的。   我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不由得好奇,想坐起来巡视,这一动,只觉得浑身都硬邦邦的,原来我被人缠成了木乃伊,奇怪的是。我都伤成那样子了,这会子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正在我沉思之际,几道人影进来,正是莫白、吕潇、那鬼物和摊贩。   吕潇已经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见我醒来,慌忙扑过来,问我怎么样,感觉好受点没有?   我艰难地点点头。   那鬼物却插话道:“我就说让你们相信我的医术吧,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她就能像变了个人一样,美的让你们窒息……”   “你废话太多了。”吕潇打断他的话。不过在看向我时,目光又变得温暖起来。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他,他仿佛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对我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什么也不要问。“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莫白去办就行了。”   我哪里能静下心来好好休息,高飞翔去找顾白语和高连枝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吕潇对那鬼物说:“喂……”   “嗨嗨嗨,我不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叫喂,我叫书镖。”   “好吧,鼠标,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是书镖,不是鼠标。”   吕潇瞪他一眼,那鼠标赶紧跑到我跟前。   我警告他不许乱来,他哀叹一声:“美女,我也没办法,那家伙太变态了,我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能把我挠死。”说着,他在我后脑勺那里捏了一下。我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动也动不了,但是却可以说话,眼珠子也能转动。   我让鼠标把我松开,他却不再理我,和吕潇他们走到一边,围着那摊贩,看样子是要问他什么。   无奈,我只能像僵尸一样躺着,心想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要扒了吕潇的皮。   他们商量了一会,只见莫白带着那摊贩先出去了。鼠标随后跟了出去,而吕潇却是留下来,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我忍不住问他:“你绝对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谁?和顾白语,有什么联系?”   吕潇转头扫了我一眼,兀自拿着一根竹篾编者什么东西,“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还不行。”   他这是又卖起关子来,我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了。但也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莫白带着那摊贩干什么去了?还有那个鼠标,你就不怕他们对莫白不利吗?”   “哼,现在就是叫他们跑,他们也不敢跑。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吕潇突然这样问我。   我自然要问:“在哪?”   “在……”   突然,一阵急凑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莫白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示意吕潇跟他出去。   他们两个跑了出去,我就更加焦急了,心想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没过多久,吕潇又跑了进来,将我往肩上一扛。拔腿就往外跑。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青山。只是,这青山不是已经变得一片萧条了吗,怎么这会又有花草树木了,而且,看这长势,可不是一般的茂盛,简直都成参天大树了。   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问吕潇这咋回事?   吕潇用很简短的话跟我解释了一遍,说那鬼市的出口,原来就是青山。他们逼迫着那摊贩找到出口。逃出鬼市以后,就到了这里。可是,当他们看到这里的环境时,顿时意识到这里出了事情。   这些树木是受到阴气的滋养,才生长的这么茂密,而且,它们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生长,初来时,那些树木和一般的人差不多高,而现在,都长到三四米高了。   他刚才让莫白和鼠标带着那摊贩初来,是因为那摊贩好像对这里比较熟悉,他们想让他带我们找到女子监狱在哪个方位。那摊贩嘴上答应着,没想到,把莫白他们带出来之后,趁机溜走了。   “我总觉得那摊贩不对劲,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的。”吕潇如是说。   我“嗯”了声,表示赞同他的话。   鬼市、鬼市里的阴灵,还有那活摊贩……会不会也和那底下牢狱一样,是一个阴谋?   看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操控者并没有放弃对付顾白语,他只是把地下牢房牵走了,而又布了一个局,可是我想不通,他布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好像不是完全为了对付顾白语,连我和吕潇也总是被算计在内。   吕潇带着跑了一阵,突然停下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前方被花草树木堵死了,根本没法通过。   吕潇将我交给莫白,叮嘱他小心照顾着我,然后,他走向那些茂密的可怕的花草树木,双手握成拳头。   他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鬼市里时他那狰狞可怕的样子。   那会子我处于迷蒙的状态,有些东西看的不是很清楚,而现在,我很清醒,当我看到吕潇在发怒的时候,脊背上竟然长出一连串如倒刺一样的东西时,我震惊了!   那倒刺一样的东西十分锋利,也十分庞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长到一定的阶段,便向两边延伸,变成两张巨大的结实的像翅膀一样的东西。   再看莫白,虽然吃惊,但却么有我这般。   莫白一定知道什么。   我赶紧问:“吕潇到底是什么人?”   莫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在鬼市里,吕潇见你被伤成那样,突然发怒,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声怒吼,就能把那些鬼群吓的连连后退,但他并不伤那些鬼群,只是吓唬他们退到一边,好让摊贩寻找出口。”   我的脑子越来越迷糊了,这一连串的阴谋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如今再加上个神秘莫测的吕潇,让我越发感到事情的复杂性。   我尽量让自己先不要去想那些东西,吕潇说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我,那我便先等待等待再说。   只见吕潇脊背上的倒刺此刻已经长到十几米长,每一根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的操控下,那些倒刺竟然能在眨眼间就将一棵巨大的,目测得好几个人才能抱住的大树削倒,也是令我和莫白吃惊不已。   吕潇一路披荆斩棘,为我们开出一条路,莫白的脚速得足够的快,才能在新的树木出来之前从这条路上过去。   可是,这般的场景维持了没多久,令我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走在前面的吕潇,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七十六章 :顾白语出现   莫白当即愣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削断的树桩上又快速地长出新的枝叶,要不了多久,这些新生的树枝就会长大密密麻麻,我们要是不能及时离开这里,只怕就会被那些树干挤成一团肉泥。   “鼠标,快给我解开。”眼下这种情况,我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伤不伤的。   鼠标是个游魂,还好说一些,有实体的东西本来就可以穿过它的身体,对它造成不了伤害,可我和莫白就惨了。   但鼠标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不轻,毕竟。我们几个中,吕潇的实力是很变态的,而我,虽然有一身的本事,可现在受到限制,很难使用,而莫白呢,就是个首无腹肌之力的肉体凡胎。   鼠标也不敢犹豫,当下,伸手在我的后脑勺使劲捏了一下,我的身子便能动了。   莫白将我放下来,我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催动蛊力,烧死这些树木。”我直接了当地说。   他们都担心我的伤势。说这样不行什么的。我看着他们,直接问道:“那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要不,我们再等等,以吕潇的实力,就算是掉进陷阱里,肯定也能出来的。”莫白还抱着一丝希望。   我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觉得吕潇掉进陷阱里了?我们这的这条路也是吕潇走的,我们可有掉进陷阱?”   吕潇的消失,摆明了就是阴谋,肯定是被困住了,要想脱身,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的身上缠满了绷带,行动起来很不方便,我让莫白给我把身上的绑带弄掉,他犹豫不决。而这时。我们走过的地方,那些树木已经长到五六米高,有的分叉伸向我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而我们所站的位置,新生的树枝也是长的飞快。   前方也没了路,如此这般,不出三五分钟,我和莫白不是被这些树枝穿透了,就是被他们挤成肉酱。   “别犹豫,快点啊,你不想被戳成糖葫芦挂树上吧。”我焦急地催促。   莫白终于一咬牙,纵身一跃,折了一根树枝下来,准备动手。   便在这时,大地突然晃动起来,就好像地震了一样。   同时,那些树木的生长放缓了,不再像刚才那般,像是疯了一样的生长。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不明白这晃动是怎么回事,但见树木停止了生长,都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   我让莫白加快速度,他正要动手,又是一阵晃动,但这一次比上一次剧烈多了,摇的我们两个站都站不稳。   而且,我们的脚底下传来一阵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下面有一股热浪,正在翻滚着涌上来。   我看向莫白,他也看向我,我们同时都意识到了--真的有东西正在从地下涌上来。   那东西的力道一定十分可怕,要是它冲上来的话。我们就会被直接顶到天上去,再落下来,万一撞到树枝什么的,只怕会被戳成马蜂窝。   “快上树!”莫白大喊一声,率先跳到树上,然后把树枝给我递下来,让我抓着树枝往上爬。   我身上的绷带还没有解除。四肢僵硬,爬起树来十分吃力,几乎全凭莫白生拉硬拽,才将我弄到树上。   我们刚在树干上坐下,就见原先站立的地方土地微微隆起一个小包。   那小包越来越大,越来越鼓,大块的泥土变成了粉末状。像沙子一样,不断从顶端流下来。   那土包大到像一座坟墓一般,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尘土飞扬,险险眯了我们的眼睛。   还好莫白一只手捂着我的眼睛,才没有使尘土飞进眼睛里。待尘土慢慢褪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那黑窟窿里飞了出来,如火箭一般,直冲上云霄。隔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来。   当我看清那人的样子时,半晌都合不拢嘴巴。   那一头白发,那冷峻的面容,那冰冷的眼神。无不显示着,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顾白语。   我一时看的出神,连自己的处境也忘了,身子不由得站了起来,目光盯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终于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顾白语也看到了树杈上的我,那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厌恶、冰冷,相反,是疑惑,还有……好奇?!   我正望着顾白语发呆,只听“怦怦”两声。又有两道影子从那黑窟窿里飞出来,停在顾白语两旁,赫然便是关若兰和明暗。   那一刻,我喜极而泣,一不小心,脚下踩空,直直地从树上坠了下去。   这树干少说有三四米高,下面都是些木桩子和树杈子,只怕我这一摔下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而这时,我看到顾白语一个附身,直接朝我冲了过来,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身子时,又有一只手从下方伸了出来。   最终。是从下面冒出的那只手接住了我,落到地上,我才看清,那接住我的人,是吕潇。   我被吕潇搂着平安落下,吕潇急忙问我:“不要紧吧?”   我心里却牵挂着顾白语,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冷冷地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而这时,关若兰和明暗落下来了。   关若兰看着吕潇,毫不客气地说:“把你的手松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吕潇不以为然,“要是我就不松开呢?”   若兰和明暗同时做出战斗的姿势,被身旁的顾白语拦住,示意他们不要动手。我以为他是不想闹事,谁知,他下面的话,却是叫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我们两个的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他们两个的账?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账?   自从他们见面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说,他们的账是老账。看来,他们的确是认识的。但之前那么久的相处,两个人都没有大动干戈,也是很能忍耐。   我劝它们两个,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顾白语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很兴奋的话:“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别忘了我的身份?难道,他终于记起我是谁了吗?   我不由得欣喜万分。正要张口问他,却听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是没哟想起你,但是,我和你结阴婚,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就是我们顾家的女人,不向着自己的男人说话,却向着别的男人,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是什么下场吗?”   原来,他并不是想起了我,只是因为我和他的婚姻关系,才承认我是他的女人。   呵呵!   我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并不想向着谁,只是眼下的情况,不是大家闹别扭的时候,总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算账吧。   我把希望寄托在关若兰和明暗身上,让他们劝劝顾白语。   谁知,关若兰却说:“少爷的话就是命令,我们只有服从的份,不能违抗。”   我直接无语。   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只见顾白语和吕潇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两个人都是握紧拳头。战斗一触即发。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挡在两个人中间,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管我的死活。   “乔沛,你让开。”吕潇说。   顾白语没说话,只是歪着头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命令我一般。   我直接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的脸,焦急地说:“我不管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仇怨,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顾白语,我是你的女人。就算你不爱我,至少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罪吧。你看看我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这都是为了找你。还有你,吕潇,你是想气死我吗?”   话音刚落,大地又颤抖了一下,每个人都在摇晃。   莫白和顾白语同时冲向我。想将我带起来,两个人的速度、距离都差不多,几乎是同时到我跟前的,都争着抢着要带我,眼看着又一场较量在暗暗萌生,关键时刻,我扑向顾白语那边。   一来,我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挣个你死我活,二来,和顾白语分别这么久,我的确很想他,想的要命。哪怕他不记得我,能在他的怀里温存片刻,我也知足。   在我扑进顾白语怀里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吕潇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但我只能说,对不起!   顾白语带着我直接纵身跃到树顶上,吕潇则带着莫白随后跟了上来,依次是关若兰和明暗,还有鼠标。   站在树顶上向下看时,我不禁目瞪口呆,这下面哪有什么树林。还是那片萧条的景象,只不过,多了很多动物的尸体,有的已经腐烂,生了蛆虫,数不尽的蛆虫在烂肉里面翻滚着,看着十分恶心。   余光扫了顾白语一眼。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冰冷,但冰冷中,又夹杂着一丝丝迷惑。   我问顾白语下面的情景是怎么回事?   他竟然肯回答我:“天地诡画。”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让我心头一震。   天地诡画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还有,他不是和高连枝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   还有吕潇,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惑在我脑海里盘旋,我想一口气问个明白,眼下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了。 第七十七章 :请君入瓮   “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不等我问,关若兰便已问出我想问的东西。   顾白语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下方,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他们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想法很美好,但是有没有那个能力,就不好说了。你们两个先去找那个女人,找到她,抓过来。”   “是。”关若兰和明暗同时应声,说完,身子一个箭冲,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我猜想。他口中的那个女人,说的应该是高连枝吧。   我不知道他和高连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的口气中也能猜到,他把高连枝视为敌人。   不由得想到脑蛊,我好心问他:“你体内的蛊毒,解了吗?”   他低头看着我,冷冷地问我怎么知道?   我在关心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么冷冰冰的,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高飞翔说的。”   他没再说话,我也没再说话,气氛一时沉默。   他突然夹着我。“嗖”的一下冲下去,也不说要做什么。   吕潇紧随其后跟上来,与我们并排而行:“我说,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关你什么事。”顾白语冷冷地回了这几个字。   吕潇不依不饶:“当然关我的事。算了,我也不和你抬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我觉得我们应该并肩作战。”   “和你?呵呵。”顾白语冷笑两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吕潇气的你了好几声:“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负,好歹我也是你老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白语一个眼神吓的再也不敢说话了。   可是,我和莫白都清清楚楚地听到“老子”两个字,忍不住看向吕潇。他,竟然是顾白语他爹?   不对啊,顾白语他爹不是个神秘的家伙吧,我只听关若兰偶尔提起过,称呼他为什么顾老爷子,怎么这会吕潇又说他是顾白语他爹?   而且,他们两个的年级看起来差不多,还有,吕潇可是活生生的人,而顾白语……   越想越想不明白,我知道,问顾白语,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就直接问吕潇:“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吕潇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一撒谎就脸红,而他现在的样子,充分说明他没有撒谎。   他还跟我开玩笑说:“所以,你还得叫我一声公公。”   我差点没喷出血来。   我想问吕潇他和顾白语之间是怎么回事,而顾白语好像不喜欢我和吕潇走的太近,猛的一拽,将我拽到他跟前:“做顾家的女人,就得遵守顾家的规矩,看来,是时候好好教教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怎么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我忍不住偷笑,任由顾白语拉着。   只不过身上的伤由不得我长途跋涉,没走多久,浑身就痒的难受。   鼠标不敢勒令顾白语停下来,只好跟我说:“你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否则你身上的药就不起作用了,疼痛会加倍,你会生不如死的。”   也不知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为了吓唬顾白语,反正顾白语是停下来了。但是,他蹲在我面前。叫我爬到他的背上,却是让我十分意外。   我毫不犹豫地爬上去,心想就算顾白语回到了上一世,我还是让他重新喜欢上了我,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力量?   但我又想到,顾白语这么一意孤行也不是个事。有吕潇帮忙,离开的几率更大一些,可他太自大了,一点也不把吕潇放在眼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合作才行。   他们好像都很在乎我,那我就利用这一点,撮合他们。   当下,我“哎呀”一声,说我身上好难受,好像万千只蚂蚁爬过一样。   吕潇赶紧跑过来,问我怎么了,要不要紧之类的。顾白语也将我放下来。上下打量着我,冷冷地说什么我不能有事,他还没教我顾家的规矩呢。   我暗地里朝鼠标眨眨眼睛,示意他配合我演戏。   鼠标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说道:“不好了,看来是她的伤势又严重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这里面阴气太重了,对她的伤一点好处也没有。”   吕潇急的直跺脚,问顾白语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出来。   “硬闯。”憋了半天,他就说出这么两个字。   吕潇“啊”了一声:“你……你……你太不把你媳妇的命当回事了。这地方要是那么容易就能闯出去,你会被困到现在?他们要的是将我们一网打尽,肯定布置了很多陷阱,做过周密的计划,你以为你还是生前那个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吕潇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没打断他,是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信息,但顾白语却不让他说。   “你有什么办法?”顾白语的语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他能这么问,就表示他愿意接受吕潇的帮忙。   我的苦肉计总算没有白费。   “这天地诡画和我们上一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我听说过一种天地诡画,叫做画中画,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很可能被困在两个套在一起的天地诡画里面。”吕潇分析着说,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很凝重的样子。   “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只是……”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子却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一定是那事情很棘手。   “只是什么,你快说。”我崔凑道。   吕潇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说道:“只是,我们需要再下一次底下牢狱,那里……哎,乔沛,我实话跟你说吧,那里有你很想见到,但是又很怕见到的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很怕见到又很想见到?   “到底谁啊?”   “你的母亲!”吕潇直接说,表情还是那样凝重。   我欣喜的说:“我母亲?她不是已经……”看着吕潇凝重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要操控画中画,可比操控天地诡画还要困难,需要鬼力十分强大的,至少五个人才能控制住这里。   那地下牢房早已是人去楼空,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那里的,就是控制天地诡画的人了。   我母亲也在哪里。岂不是说,我母亲,也是同他们一伙的?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吕潇叫了我好几遍,我才回过神来。   我没想到我的承受能力这么强大。在听到母亲尚且在人间的时候,竟然没能哭到昏天暗地晕死过去。   我只是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好久没见我妈了,挺想她的,正好去看看她。走吧。”   他们也都很吃惊我的表现,以为我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傻了,一个劲地问我要不要紧?顾白语倒是没啰啰嗦嗦,但是,他对我说:“不想去的话,你可以不去。”其实也是在为我考虑。   我说:“去,当然得去。”不去的话,我怎么能知道真相,不去的话,我怎么能见到我妈,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手?   我从被卖给高家开始,就注定了要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以前会抱怨。会伤心绝望,现在,大概是麻木了,也可能是坚强了,总之,我不再像以前那样。   既然注定了要面对这么多的苦难。那我就迎着困难,一步步地往前走。   接下来的路程,顾白语一直背着我,那些看起来十分吓人的树木,其实都是虚假的,当我们往前走的时候。就会从它们的身体里穿过去。   原来,这些树木都是障眼法,但那障眼法的效果,简直和看三弟电影差不多,心里素质不好的,就要着了它的道。   作为画中画。要是就这么点本事,也就太弱了。   这些树木的真正作用不是迷惑我们,而是当我们发现它的秘密,从它的身体里穿行的时候,其实是在拿命行走。   每穿过一棵树木,我们的命魂就会被吞噬掉一些,而鼠标和顾白语一旦损失命魂,魂魄就会变得透明。   顾白语还好说,毕竟鬼力强大,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可鼠标就不行了,魂魄虚弱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散掉。   这些都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怎么办?鼠标不能再往前走了。”莫白扶住鼠标,问道。   顾白语瞥了鼠标一眼,骂了一句:“累赘。”   不管怎么说,我的命是鼠标救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濒临死亡而不管。   我对顾白语说:“鼠标不能有事。它是鬼手医圣,我的伤只有他能看好。”   “你的意思是要我连他一起背上吗?”顾白语冷冷地问我。   我一时哑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他想想办法而已。   吕潇见我们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主动帮我们缓解:“我看不如这样,莫白。你留下来照顾鼠标,我们几个继续前行。只要你们别乱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莫白点头,说没问题。   我对着吕潇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小心被顾白语捕捉到了,猛地拽了我一下,让我赶紧走。   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一次的别离,就是和莫白还有鼠标最后的别离,我是断然不会把他们留在那里的。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当我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第七十八章 :五鬼齐现   这一次进入地下牢狱,简直如同行走在平原上一样,一路畅通无阻,就好像,那里的他们,专门在等候我们的进入。   底下牢狱中,有五道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分别是:鬼婴王、葛道士、高老爷子、高飞翔,以及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娘。   其他人,我连看也没有看,目光落在我娘身上,心里面五味杂陈。   换做谁站在我现在的位置。都会和我一样不知所措、那个昔日疼我护我的娘,如今站在与我对立的位置,像个陌生人一样,除了那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意外,已经看不出任何熟悉的影子。   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刻在我的脑子里面翻江倒海,我痛苦、难过、绝望……但还是对她,有着眷念。   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娘。”这一声叫出来的时候,很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只有我知道,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克制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让它表现出来。   娘笑了一下:“这种时候,你还能叫我一声娘,不亏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莫大的情绪冲击着我的脑海,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但最终,都化作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做坏人?为什么非要是你?为什么……   娘的眉头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一丝闪躲之情,她不肯说,但是,我却从那丝闪躲之情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表现。   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我焦急地看着娘,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被高飞翔不耐烦地打断:“别没完没了的了,不就是你娘骗了你吗,乔沛,你现在是不是很绝望,你爹骗你。你娘也骗你,或许,连你唯一爱的男人也在骗你,你还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吗?”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高飞翔咧嘴一笑,“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和你成亲吗?你以为真的是因为爱你?别他妈傻了,你还真相信一见钟情啊,他娶你,是因为你是阴女,你的体质可以帮他早日塑造不死不灭之身。”   一直到高飞翔说完,顾白语都没什么动静,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高飞翔。   我看着顾白语,一眨不眨,想让他亲口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即使他不说,我也已然猜到,高飞翔说的是对的。也是,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只有我,才会傻傻的相信他对我的所做所为都是真的。   那一刻,心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样,又轻又浮。   我转头看着高飞翔,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至少,他曾经真的全心全意地保护我,哪怕自己受到再大的伤害,也不会让我伤到一丝一毫、”一面说着,脑海里不时地闪现出曾经和顾白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一般。从生死相依,到爱别离,再到形同陌路,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哗啦掉下一大颗。   我不知道顾白语在看到我的眼泪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吧,我对他来说只是利用的工具,他又怎么会把一个工具放在心上?   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紧接着,耳边响起吕潇的声音:“别着了他们的道,他们这是故意刺激你。”   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当目光触碰到顾白语的眼神,只见那眼神里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有心疼、爱怜,和不解。   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又暖化了。觉得我真是太傻了,要是顾白语真的只是为了利用我的话,又何必那么保护我?   这世界上的阴女何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对我那般死心塌地?   我收拾好心情,恶狠狠地瞪向高飞翔他们:“你们布这么大一个局把我们引到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顾白语不爱我,让我伤心难过吧?说吧,你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高飞翔拍拍手,一脸贼笑:“想不到你意志力这么坚强,这样都不能将你打垮,真是厉害了!想知道为什么是吧,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三个。一个是半人半鬼的东西,一个是影子,一个是至阴女,用你们祭天,再加上九庄村的三千村民的亡魂,就可以开启长生之门。”   根据高飞翔的话,我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传说的秦始皇派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前往蓬莱仙岛寻求仙药,是真实存在的。   那三千童男童女被徐福带到仙岛之后,做成祭品,祭奠天地,而且,他们都是活生生被送上祭奠台的。   古代的祭祀活动都是十分残忍和没有人性的。那些童男童女们在祭祀完成之后,就会被活埋进地下,只留头部在外面,然后,把他们的脑袋肖凯,在里面灌上水银。很多墓葬里面的陪葬的童男童女就是这样被用来保存尸体的新鲜度的。   徐福认为。只要用三千童男童女祭祀天地,便一定能求来长生不老的仙丹,可是,他的祭祀活动失败了,而他又不敢回去面前秦始皇,从此销声匿迹。   那三千童男童女的尸首被遗落在所谓的仙岛上面。无人问津。   但是,谁也不知道,徐福走后,有一个人吴闯到了那个仙岛上,鬼使神差地得到了一颗金丹,并且将此金丹吞下。而此金丹。竟然真的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那人浑浑噩噩地在仙岛上度过不知多少时日,等再次回到陆地上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陆地上的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和他的不一样,他这才知道,自己竟在那个岛上一呆就是一百多年,时代早已变了。   一百多年的时间,他不光容貌没有多大变化,还拥有一种可怕的能力,让人闻之丧胆。机缘巧合之下,那人进军做了将军,在他的带领下,几乎没有打过败仗。   他成为那个时代的传奇人物。可以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高飞翔说着,停顿一下,目光落在顾白语身上。我已然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就是顾白语。   只见高飞翔歪着脑袋问顾白语:“我说的,没错吧?”   顾白语嘴角微杨,默许了高飞翔的话。   高飞翔撇撇嘴:“一个人能长生不老,并且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该知足了。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知足呢?你不仅想呼风唤雨,还想当王,王岂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   原来,那时候的顾白语心比天高,眼前的荣誉已经不能满足他,于是,他想取代王,成为新一代的领袖。   王得知他的心思。暗地里花重金聘请可以制服顾白语的人。   终于,有一位能人自称可以克制顾白语。   那位高人给顾白语下了一种毒,杀死了顾白语,按理说,顾白语的体内具有克制毒素的东西,是不会被那么轻易毒死的。那个人为什么可以呢?   因为,他就是当年的徐福转世,并且,他带着徐福的记忆。   徐福死后,和阴间的使者勾搭在一起,一个帮助徐福躲过孟婆汤那一关,一个承诺找到长生不老药之后,分给使者一半。   他们以为杀死顾白语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便可吸收到他体内的金丹,从此长生不老,只可惜,顾白语的血肉根本没有那样的作用。   而且,顾白语进入轮回转世,下一世的他,依旧具有长生不老的身体。   徐福跟着顾白语转世,无数次想从顾白语身上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只可惜无数次都失败了。   他们两个就在你追我赶的轮回中不知道循环了多少世,终于有一世。徐福似乎发现了顾白语的秘密,只可惜顾白语已经进入下一个轮回。   徐福还像往常一样信任那个阴差,却不知道,那阴差存了私心,想独占长生不老之躯,并没有再帮助徐福。   在阴差和顾白语的纠纠缠缠中。顾白语被那阴差夺了肉身,成了这世间罕见的具有实体的魂魄。那阴差损坏了他的肉身,同时,顾白语的魂魄也受到重创。   那一世,顾白语投胎的人家都是术士,帮助顾白语,将他的魂魄尘封起来,调养数年,便可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那阴差生生世世都在寻找顾白语的下落,为了找到顾白语,他可是用尽了手段。   直到这一世,他的手下们终于发现顾白语的踪迹。   而那个人,就是高二爷。   高二爷原本也是那阴差手下的一员,只是,他刚刚跟随那阴差没多久,法力还没有学会,便惨遭毒手。   高二爷死后,高老爷子便继承了他的位置。   顾白语尘封了几百年,法力比生前更是上了一层楼,为了对付他,他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抓顾白语的同时,他们还精心布下很多的局,为以后上仙岛,寻找三千童男葬身之地做打算。   那些被制作成怪人的人们,其实不是为了对付顾白语而制作,而是为了对付仙岛上的三千童男童女。   经过上千年的变化,那些童男童女早就成了怨气极重的亡魂,一般的鬼魂,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至于我和吕潇,我是用来牵制顾白语的,而吕潇,说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其实,吕潇只是顾白语的影子。   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个人的影子如果达到一定的灵性,也是可以渡劫成人的。   而吕潇是顾白语被尘封的前一世时渡劫成人的,所以,说他是顾白语的爹,也不为过。 第七十九章 :盼归   对他们来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抓住顾白语这个东风了。   顾白语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连天雷都不惧怕,这世间,大概没有什么可以困住他的。但是,有了我和吕潇,就不一定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吸了过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到了鬼婴王的手中,再看吕潇,也是一样。   吕潇的能力和顾白语差不多,但此刻,他被鬼婴王控制着,竟然无法施展能力。   鬼婴王冷笑着说。让我们别白费力气了,在我们穿过那些树丛的时候,被树丛吸了不少的精力,那些树木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多了,不光能吸走我们的精力,还能在我们的体内留下气息,继续吞噬,而且,还能不被我们发现。   我试着动了动,的确,只要我想感应蛊虫,浑身就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们五个直勾勾地对着顾白语,“别挣扎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我“哈哈”大笑,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顾白语了,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般不顾一切地救我?   我恶狠狠地瞪着站在最首端的高老爷子:“别白费力气的人应该是你们,想拿我做筹码,你们打错如意算盘了。”   “是吗?”高老爷子阴森一笑,对着身后勾勾手指,只见一道影子从黑暗中蹿出来,竟然是高连枝。   对于高连枝的出现,我并未感到有多少吃惊,这女人心怀鬼胎。早就跟他们是一伙的了,只是为了得到顾白语,才假惺惺的和我们在一起。   但是,她不是为了顾白语背叛了他们吗?为什么高老爷子还能容忍她?   只见高连枝将我上下扫视了一遍,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再转头看向顾白语,竟有一丝丝怨恨。“我到底哪里比这个女人差,为什么我都在你的身上种上了脑蛊,你还是能再想起她?”   顾白语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觉得,看她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高连枝冷“哼”一声:“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也对你死心了,你不是让你那两个手下抓我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拿我怎么样,嗯?”说着。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手上突然增大力气,缠在我身上的绷带就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砰的一声裂开。   我的皮肉还没有长好,看上去恐怖极了。   高连枝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转头看着顾白语:“你现在不记得她,没关系,我帮你记得。”说着,只见她碎碎念了几句,顾白语突然双手捂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高连枝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脑蛊正在把吞噬你的记忆释放出来,一定很痛苦吧,还有更痛苦的呢,看看你面前的女人……”   伴随着高连枝说话的声音,顾白语猛地一下抬起头,那双眼睛红的像血一样,脸上不断地冒出红色的如同蚯蚓一般的东西。   她比发怒的野兽还要恐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我听到鬼婴王他们得以地笑着说:“发怒吧,发怒吧,你越是发怒,鬼力流失的越快……”   我本能地冲着顾白语大喊:“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顾白语像是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到我的话。   突然,顾白语仰天一声长啸:“啊!”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我想扑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却被鬼婴王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我在高连枝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她对顾白语的感情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即担心他。又喜欢折磨他。   我知道,她还是不想看到顾白语出事,只有顾白语活着,让她一遍遍地折磨,才能解她的心头只恨。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高连枝身上:“如果他死了,你将永远也没有机会跟我争了,如果你还抱着一丝幻想,就求你带他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落在我脸上。   高连枝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情了,我要长生不老,我要永远活着!”   “哈哈,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高老爷子嬉笑着说道。   高飞翔也是一脸得意的神色,“妹,你终于开窍了,来,欢迎你回归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得意忘形的时候。我趁机咬了鬼婴王一口,在他吃痛之际,拔腿就向顾白语跑去。   眼看着就要到顾白语跟前了,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捏着我的心脏,从我的胸口伸了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手,只听见耳边响起顾白语和吕潇叫我名字的声音。   那只手猛地一下抽了出去,紧接着,我的身子便像风筝一样,被拽了回去。   我浑身无力,只能被鬼婴王掐着脖子提起来,冰冷阴森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如果想让她活着,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朦胧中,我看到顾白语强撑着一点点爬起来,那怨毒的眼神。仿佛可以把他们撕碎。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他,哪怕在天地诡画里被群尸和数不尽的亡魂包围时,他成了魔,回到前一世,也没有眼前的样子可怕。   红色的蚯蚓布满他的全身,每一条都有小拇指粗,使得他看上去异常恐怖。   他的太阳穴两边鼓了起来,就好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突然,砰的一声,太阳穴两边裂开了,两只黑色的虫子被弹了出来。   高连枝倒吸一口凉气,拔腿就跑,被他一下子吸了过去。   我们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只看到高连枝被撕裂成了一堆烂肉,仍在一旁。   高老爷子让鬼婴王带着我和吕潇赶紧离开这里。我无力地被他们拖着一步步后退,想要挣扎,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边,吕潇也在发力,身上凸起如刀子一样锋利的倒刺,只可惜,似乎力气不足,倒刺长到一半,又都退了回去。   我被他们拖着正往后退,只觉得这里面好像地震了一样,晃动的十分厉害。   高老爷子突然停下,说现在正是顾白语最虚弱的时候,若这个时候不能将他拿下,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让鬼婴王把我和吕潇交给他,让其他人去对付顾白语。   当他们都扑向顾白语之后,我听到高老爷子阴笑了两声。很得意的样子。   我的体力越来越不支,被掏了心脏还能活着,只怕是体内的三只蛊虫在支撑着吧。   我不想就这样死了,就算死,也要为顾白语做点什么。   我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催动金蝉蛊,将被顾白语弹出来的两只脑蛊引过来,将它们蹿在手里。趁着高老爷子不备。我一下子将脑蛊拍进他的脑袋里。   高老爷子吃痛,顿时松开我和吕潇。   吕潇抱起我,直接往出口处跑,只要找到鼠标,或许我还有救。   但是,出口竟然没了,想想呀是,它们既然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又怎么会让我们那么轻松地就逃出去。   吕潇不死心,跑回去一脚将高老爷子踹倒,问他出口到底在哪里?   “出不去的,这里根本没有出口。”高老爷子说完,哈哈大笑,“那阴差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抓到顾白语,他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令我没想到的是。吕潇接下来做了一件令我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他竟然帮着他们一起对付顾白语。   临走前,他对我说了句“对不起”,眼神里满是歉意。他说,顾白语不会死,因为现在的他具有不死之身,可是,他不能拿我的命冒险,他说,相信顾白语也不想我有事。   我想让他别去,无奈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吕潇跑过去。那几个人见吕潇对付顾白语,当即退在一边。吕潇也不和顾白语打,而是指着我的方向,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到顾白语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两行血泪。   他终于缓缓放下手。做出不再抵抗的动作。   “不要!”   我的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得见,泪眼朦胧中,我看到顾白语被他们抓起来,身形很快消失不见。   我恶狠狠地看着吕潇,指甲嵌进土里,因为太过用力,骨关节都泛白了。   吕潇将我抱起来,我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一块肉咬了下来,嘴巴里面腥甜一片。   吕潇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抱着我,向着出口走去。   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正在我努力回忆当时在地下牢房里发生了什么时,一道身影进来,我分不清他是顾白语还是吕潇,因为他的着装有些奇怪,衣服五颜六色的,好像少数民族的衣服。他的眼神不像顾白语那么冰冷,也不像吕潇那般带着一丝顽皮。而是水一样的平静。   我看着他,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醒了?来,吃点东西。”   “你是谁?”我终于问出这几个字,很想知道答案,又很怕知道答案。   他握着我的手,说他是顾白语。   “白语?”我硬噎着叫出他的名字。   他突然就不高兴了:“不是说过,只能叫我老公吗。怎么又忘记了?”   我“噗嗤”一下哭出来,扑进他的怀里,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后来,他跟我说,他被他们抓走之后,一心牵挂着我,体内好像有一股洪荒之力,突然爆发,就把他们全打败了,然后返回来找我。只是,那时候的我命在旦夕,是吕潇把他的生命给了我。   他说话的口气一点也不像顾白语,我知道,他不是顾白语,是吕潇。他在撒谎骗我,顾白语肯定凶多吉少!   可是,为什么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在他离开之后,我想逃离这里,去找顾白语,无意间,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影子。   我突然明白了,真正的我已经死去,现在的我,只是我的影子而已。   正在我发愣之际。吕潇过来了,见我盯着地面发呆,已然猜到我在想什么。   没等我发问,他便主动交代。   那日,顾白语被抓走,我也因此丢了性命。   大概是我和顾白语心有灵犀吧,他感应到我出事了,突然发狂。地下牢狱被他弄塌了,那些家伙逃走了。   顾白语带着我冲破地下牢狱寻找鼠标,可是,鼠标和莫白都已经出事了。   为了救我,顾白语把他的命给了我,虽然没能保住我的生命,但是,却保住了我的影子的生命。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为什么要让我永远都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   “大姐?你认识这个人吗?”中年妇女看了看手中的寻人启事,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吕潇,一脸疑惑地问我,“不就在你身边吗,还找什么?”   我耐心地解释:“不是他,是和他长的很像的一个人。”   “那没见过。”中年妇女说完,扭头就走。   吕潇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喝点水,歇歇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然后继续贴寻人启事。   吕潇说顾白语拥有不死之身,他给我一条命,就会有另外一条命长出来。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不来找我。这都一年多了,他是被那群家伙抓走了吗,还是那条命还没有长好,所以没法来见我?   他不来找我,那我就找他好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但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番外一   忙了一天,我累的腰酸背后,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   吕潇叫我去吃火锅,我哪里有那个力气,只说:“你去吧。”   吕潇便去了。   睡的正想,突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是哪个小毛贼闯进来了?我假装继续睡觉,想看看那小毛贼是如何胆大包天,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我和吕潇住的地方被叫做鬼楼,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这小毛贼倒是不怕死啊!   翻找了一会,应该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小毛贼竟然把手伸向了我。   “啪!”我一把抓住那只手腕,冰冷刺骨,一点温度也没有,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当看到眼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我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顾白语?   我呢喃着叫了一声,缓缓坐起来,望着那张脸,久久不能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他“咿咿呀呀”,很是惊慌的样子。   我吃惊地看着他,心里面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眼眶在那一瞬间湿润了。   “你是谁?”那几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问完,我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惶恐地将手抽了回去,想要逃走,我一下子跳过去,拦住他的去路。   这时候,两道身影向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关若兰和明暗。   他们看到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意外、吃惊、愤恨!   愤恨?应该的啊,顾白语用他的命救了我一命,他们怎么能不愤恨我?   若兰和明暗的出现,更加让我确信,眼前这个像孩子一般的人,就是顾白语!   只是,为何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爷,我们回家。”关若兰说着,将我的手别开,要把顾白语带走。   我拦住她:“把话说清楚再走,别忘了,我可是顾家的少奶奶,而你们,只是下人。”   我把“下人”两个字咬的很真,就是要让他们明白我的地位。   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他们更加恨我,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把顾白语带进屋里,看着他像个三五岁的孩子一般,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心里就难过的要命。   以前的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而如今,却变得和小孩子一般,甚至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要人看着。   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转头看着关若兰,“说吧。”   她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事情简单地跟我说了一遍。   那日的事情和吕潇说的差不多,我让她省略,直接说顾白语救了我之后的事情。   顾白语用将他的命魂给了我,救了我一命,鬼力大大下降。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五鬼埋伏,被他们袭击,连最后一点鬼力都没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侥幸逃过一劫,可是,等关若兰他们找到他时,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可他即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依然没有忘记我。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存在着对我的记忆。   若兰要时刻看着他,稍有不留意,他就会逃走。   你问他要找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说:“我要找她,我要找她……”   从距离这里一千多公里的南方,一直找到这里,连若兰都惊叹,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事情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听在我心里,却像刀子割一样难受。   说到底,都是我害他变成了这样。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不行。”若兰直接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但是,若你想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就必须让我们把他带走。只有顾老爷子能救他!”   如果换做以前,听到这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若兰他们把顾白语带走,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我宁愿他永远都这个样子,他就不会再去找五鬼报仇,也不会有人再来打搅我们。   若兰说什么也不愿意,“你若执意要把他留下来,那我们只好请高老爷子亲自过来了。”   她这是威胁我,毫不客气!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了,我只好点头答应:“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   “嗯?”   “这是高老爷子的命令。”   又拿那个神秘的高老爷子来压我!   我懒的和她争论,只好说:“那你们给我一天时间,我想和他单独相处。”   他们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只在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三五里的地方守着,怕我把顾白语带走吧?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怎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呢?   直到吕潇回来,我突然有了注意--偷天换日!   “他、他怎么在这?”吕潇吃惊地看着顾白语,嘴里的串串都掉出来了。   我让他别废话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现在,只有让你假装顾白语,然后我带着真正的顾白语离开。你把若兰他们骗走,骗的越远越好,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喂,那个若兰很难缠的,我……”   不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他的话:“你自己想办法。”   吕潇很无奈地被我推向若兰和明暗,在她们离开之后,我带着顾白语,赶紧离开那里。   天大地大,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一块广告牌上,我看到丽江的景色不错,便决定带着顾白语去丽江游玩一圈。只是,现在的火车都是实名制,要用身份证买票。我和顾白语都没有身份证,因为两章火车票,可把我们给难住了。   正在我犹豫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女售票员却突然扔给我两章票,说道:“好了。”   我一看,名字不是我和顾白语呀!   那售票员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我立刻察觉到,她可能是被邪崇附体了。   我警惕地拉着顾白语赶紧退出人群,想赶快离开这里,而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拉住。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浓妆艳抹的,我不认识。   她将我拉到一边,四处打量一番,这才说道:“不是想去丽江吗?票都给你了,怎么又不敢去了?”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她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屁股上,我在那里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是一条蜷缩起来的尾巴。   “你是龙音?”   “嘘!”龙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出声。   自从地下牢房一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龙音,想不到再一次见面,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   龙音让我们去坐火车,检票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她会附身在检票员身上,迷惑他们的眼睛。   龙音将我们送上火车之后,自己却不上车,我实在不明白,问她为什么?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可是为了顾白语才这么做的。五鬼一直跟着你们,只有把你们送离这里,才会安全一点。乔沛,你给我好好照顾顾白语,等我解决了五鬼,一定会去找你们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龙音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我只知道,我很知足此刻顾白语还能坐在我身边,我还能握着他的手。   若兰说他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惹事,但现在跟我在一起,安静的就像个乖孩子一样。   我让他靠在我的肩头,他就乖乖靠着,让他休息一会,他就乖乖闭上眼睛休息,惹的隔壁的乘客还以为他是个气管炎。   我“呵呵”一笑,心里喃喃自语,气管炎,这个词倒是不错。   要真能管他一辈子,也挺好的! 番外二   火车上,顾白语依偎在我的肩头,睡的像个孩子一样。   邻座的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这两个字像绳结一样,迁出了很多的思绪。   我和顾白语早已是夫妻了,只是,那时候,结婚是被迫的,也没有像普通人那般,摆个酒宴什么的。   以前村里有人结婚,我们一帮孩子总要挤着看热闹,因为结婚能抢到很多糖果核桃之类的,酒宴过后,通常会听到结婚的人家捶腰锤腿的,说结个婚太累了云云。我那个时候是羡慕的,因为结婚代表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一辈子对自己好的男人,这辈子就值了!   看着熟睡的顾白语,我心想,等到了丽江,我就找份工作,稳定下来,然后我们补办个婚礼。我喜欢中式的,穿着大红旗袍,盖着红盖头,顾白语把我迎上花轿……   正想着,那老太太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说她下一站就到了,带着那东西沉的很,就送给我们。   我感谢着接过,也没多想,就把那瓶水喝了。   没多久,就感觉头晕目眩,看人都是重影的。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可想动的时候,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当我醒来时,身边的顾白语不见了,那老太太也不见了。   我问了邻座几个人,都说没注意。   我回到座位上,带上行李,准备下车寻找,手指无意间碰到包上,只觉得里面硬邦邦的,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我赶紧把包拉开,只见一个有手掌大小的木匣子出现在包里。这木匣子绝对不是我的,是谁把它装我包里的?和顾白语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我赶紧把木匣子打开,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黑色的小虫子。这虫子我再熟悉不过,是金蝉蛊!   看到金蝉蛊,我又想起其他的事情来:自我这次醒来,体内的三只蛊虫好像都消失了,因为一直忙于寻找顾白语,我就把蛊虫的事情忽略了。如今再看到金蝉蛊,我很纳闷,这金蝉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有人把金蝉蛊留下来,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车,四海茫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顾白语?   我颓然地坐在一条长凳上,给吕潇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刚把若兰和明暗甩开,你们呢,现在在哪?”   “你先别急着来找我,顾白语不见了,有人在我包里留下一只金婵蛊。吕潇,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我醒来之后,体内的三只蛊虫去了哪里?”   吕潇突然沉默,直觉告诉我,吕潇有事情瞒着我。   “乔沛,我说出来,你可不要骂我啊。当初顾白语为了救你,不光因为你伤的很严重,更重要的是,你已经被三只蛊虫掏空了身体。顾白语把自己的命给你,只能延续你的生命,并不能从根本上救你,所以……”   “所以什么,别卖关子了。”   “那三只蛊虫,必须寻找到新的宿主,才能彻底挽救你的生命。而顾白语,就是那三只蛊虫新的宿主。顾白语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最主要是因为三只蛊虫在吞噬他的魂魄……”   吕潇后面说了什么,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大脑一片空白。   三只蛊虫都在顾白语的体内,所以顾白语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金蝉蛊却被人留在我的身边,也就是说,那个人有控制蛊虫的能力。一旦顾白语没有了蛊虫的侵蚀,那蛊白语,就有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我突然有些明白,那人把金蝉蛊从顾白语的体内取出来,并留给我,有什么目的了。他是想告诉我,以前的顾白语要回来了!   当真正的顾白语回来,那他的价值也就回来了!   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人势必要抓到他,获得长生不老之身!   “吕潇,我现在就返回青山市,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我猜,吕潇一定是被五鬼抓走了。”   只有五鬼,才有能力操控蛊虫。   当下,我又乘坐火车,返回青山市。   虽然知道顾白语很可能是被五鬼带走,但要寻找到五鬼的巢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有和那件阴谋有关的地方都毁了,一片萧条,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而且,我还遇上龙音,见我把顾白语弄丢了,骂我真没用。   “现在不是骂我的时候,我们赶紧把顾白语找到再说。”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小心一点,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也不想想,五鬼好不容易找到顾白语,能轻易让我们找到他吗?”   我拿出那个小木匣子,问龙音:“这木匣子你见过没有?”   这木匣子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不平常的东西,那个人用这样一个木匣子留下金婵蛊,摆明了是想提醒我什么。   龙音看了看,突然瞪大眼睛:“这、这好像是你妈的东西。”   对于这个回答,我竟一点也不吃惊,因为我心里早已有所怀疑,留下线索的人,就是我母亲。   龙音曾经和顾白语还有高连枝一起经历过很多,以龙音的聪明心思,怎么可能被高连枝耍的团团转,其实,那都是她忍气吞声,在伺机打探敌情而已。   据龙音说,这木匣子在我母亲见高连枝的时候,龙音就在一旁,她见过一次。   我问龙音为什么对这个木匣子印象那么深刻?   她说:“我亲眼见过你母亲用这木匣子对付高连枝,好像是个厉害的宝贝,整的那高连枝叫苦连连。当时,我们被困在地下牢狱里,你和吕潇被抓去做实验,高连枝一方面假惺惺的求他们放过我们,一方面又暗地里和高飞翔串通一气,被我发现。为了封住我的嘴,高连枝竟想将我害死,那时候接见我的,就是你母亲。她抱着那个木匣子,让我印象很是深刻。你母亲法力很高,我不是她的对手,很快被打成重伤。可是,她似乎也很不喜欢高连枝,也是用那个木匣子,折磨的高连枝叫苦连连。”   我打断她的话,让她别说了,过去的事情,真相如何我已经没有心思了解,我只想赶快找到顾白语。   即使知道这是母亲留下来的线索,可要找到顾白语,依然很难。   龙音却说,“未必。你母亲留下这木匣子,肯定不光是为了告诉你,是她们带走顾白语,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我对这件事情不报太大希望,谁也不知道母亲留下这个木匣子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给我们指引方向,还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捧着木匣子看了一圈,还真的发现了一些异常。   底部竟然刻着我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别看了,实在不行,就找顾白语的那两个跟班,他们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   我无语极了,“他们被骗走了。”   龙音恨恨地瞪我一眼:“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哦,你和顾白语结过阴婚,要不,你试试用心感受一下?”   要真能用心感受到,我何必在这里急的团团转?   正在我焦急不安时,只见地面上出现一团巨大的影子,像是个巨鸟在天空盘旋,抬头一看,竟是吕潇回来了。   “我发现他们的踪迹了,跟我来。”吕潇说着,缓缓落下来,让我爬到他的背上去。   “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别说了,赶紧走吧,被别人看到你这人头鸟身的怪物,还不把人吓死。”龙音说着跳上来,让吕潇赶紧起飞。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